西伯利亚游记

本书为作者的回忆录， 主要介绍了作者自2009年 走进西伯利亚，到2012年4 月归国的两年多时间，在西 伯利亚生活工作期间，深深 镌刻在作者的记忆中的人、 事、物——养蜂人吉米和他 的妻子奥利亚，友人阿列克 ，红场上戴红围巾的女孩， 迷路偶遇的母女俩，哥萨克 后裔安德烈，画家瓦西里和 他的朋友金斯基，摄影师斯 维特兰娜；初冬的小餐馆， 阿穆尔河畔的酒吧，巴浦洛 夫火车站，萨哈林岛等等。 作者希望通过简单淳朴的文 字和独特的黑白色调图片， 将这些善良的人们，沉寂的 村落一一记录下来。

也许，是时候了。 是时候写点什么留下了 。在手脚彻底冻僵之前。 2010年12月23日，平安 夜前一天，我们抛锚了。在 零下40多摄氏度的凌晨，通 往堪察加的雪道上。 当地人说，天气是大地 的情绪。看来它今天心情很 糟。 寒风呜呜怪叫着，从车 厢每个缝隙钻进来——森林 的精灵在警告擅入者。车内 冷得像冰窖，老王脸色发青 ，清鼻涕流淌而不自知。我 手脚发麻，大脑缺氧。结霜 的车窗外，安德烈俯在掀开 的引擎盖上，捣鼓着。 时间已过去了半小时。 昨天，堪察加的供应商 来电话，说刚出林区，后天 将返回，明天是唯一的见面 机会。要么见，要么另约。 见！不能再拖！ 要见面意味着今晚出发 。九百多公里，不通铁路， 没有高速，只有简易公路— —林区的路向来如此。 就在今天上午，强冷空 气预告：未来10小时内将有 暴雪，气温骤降，预计达到 零下45摄氏度。 “没事，这里极端温度是 零下72摄氏度。” 其实我心里也打鼓。老 王瞟我一眼，耸耸肩，没回 应，看来此话并不幽默。至 于安德烈，他当然不在乎， 他从不在乎。 天擦黑前，我们启程。 匆忙中，安德烈不忘带上他 的宝贝——那只祖传银壶， 里面装着高度伏特加。 “我祖母酿的。”说这话 时，他少有地温柔起来，马 一样的眼神。 “呜哇……呜哇……”路上 ，一辆辆警车闪着顶灯，呼 啸而过。每逢这种天气，他 们就忙着周边巡视，把醉倒 在雪地的人拖进警局，扔在 木地板上，免得冻僵。尽管 如此，时常听见新闻播报： “今晨，路边又发现多具 冻僵的遗体。” 人的梦想一旦破灭，就 容易沦为酒鬼。为此，我常 远离梦想。 驶出市区后，车辆渐少 ，夜色降临。 偶尔几辆闪灯的车辆匆 匆而过，是救援的工程车和 铲雪车。 路灯消失，天幕低垂， 黑咕隆咚的。 夜雾吞噬着我们，夜幕 吞噬着一切。我裹紧大衣， 睁大双眼，掏出地图，打开 手机电筒，帮安德烈辨路。 GPS？嗨，别提了，这里 没有基站，根本没信号。 好在安德烈双目炯炯， 信心满满，让人坚信所托之 人。路况稍好时，他会悄悄 掏出银壶，“咕咚”一口。偷 瞄我一眼，见没反应，又“ 咕咚咕咚”两口…… 对了，我曾仔细把玩过 那酒壶，上面镌刻着一行古 罗斯草体： “让酒精流淌在我们的血 液里。” 多年后，但凡喝酒，我 都会想起这句。 雪，无休止地狂舞着， 雨刮器发出吱嘎吱嘎的躁动 声。 一片模糊中，我们仿佛 已来到大地的尽头…… 终于，漆黑厚重的云层 间，开始透出一丝亮光。我 抬手看表——凌晨5点14分 。再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就 该到了。 疲惫的我俩相视一笑， 松弛下来。 就在那时—— “砰……哐……哐当！”数 声巨响。 车子腾空而起，在空中 划出一个抛物线，重重摔下 。 我头撞向车顶，老王的 眼镜飞向前座，发动机剧烈 抽搐了几下，熄火，抛锚。 安德烈跳下车去。半小 时过去了。 必须撤了。 我的脸颊开始发麻，四 肢不听使唤。那些冻得硬邦 邦的尸体浮现眼前…… “准备撤！”我说。无人 回应。 “准备撤！”我回身给老 王一拳。他猛地惊醒，点头 ，做了个OK的手势。据说 极寒使人缺氧、嗜睡、然后 就睡过去了。 “哔哔——” 老王从后座探身，用力 摁响喇叭。 车窗外，安德烈猛地一 抬头。 老王做了个“撤”的手势 。 安德烈抖了抖帽檐上的 积雪，眉头上、胡子上满是 雪碴。他愣愣地看着车内的 我们。 我拍了拍胸口，指指车 外，要帮忙吗？ 一个西伯利亚式的轻蔑 眼神，他摆摆手。 拜托，别添乱了。 风雪中，他哆嗦着，往 兜里掏啊掏，不成。他用牙 扯下手套，终于掏出那只银 壶，困难地拧开盖，晃了两 下，一仰脖子咕咚，咕咚， 咕……没了。 他恼火地一扔，酒壶翻 了个滚，没入雪里。 他抹抹嘴，举起大巴掌 ：就5分钟！ 他从雪堆里翻出银壶， 在身上蹭了蹭，塞进兜里， 又钻进车头盖里。 安德烈，顿河哥萨克的 后裔。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络腮胡从下巴延伸到鬓角， 挺拔的鼻梁，额头到脸颊一 道伤痕，平衡了他过于英俊 的五官。 哥萨克有句谚语：“没有 伤疤的男人，不算男人。” 嗯，好吧。 遥想当年，2000名哥萨 克骑兵，从顿河出发，一路 向东，向东。 泥泞的乡道、吱嘎作响 的马车，古老的木船、狗拉 雪橇甚至爬行。 P6-14

自序 第一章 顿河的哥萨克 萨哈林岛（库页岛）记忆 夜的驿站 吉米和奥利亚 插叙Ⅰ 童年 第二章 可以再拍一张吗 当我们谈论艺术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背影 梦露旅馆 插叙Ⅱ 青春 第三章 一场跆拳道赛 阿穆尔河畔的酒吧 对面的你 盗亦有道 插叙Ⅲ 恋曲 第四章 迷路 冬夜，在那个小餐馆 斯维特兰娜家的聚会 伏特加和男人的故事 部分参考书目 致谢 感谢 后记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