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茶树下的约定

《油茶树下的约定》是 作家王丹阳创作的长篇小说 （共三十一章，约22万字） ，缘起于作者重病父亲的心 愿，在其父病榻旁历时月余 写就，又经三年审视修改后 出版。 故事聚焦20世纪八九十 年代浙东山村，围绕雨晴、 天男、王音三位农村女孩展 开：她们目睹重男轻女陋俗 对女性的压迫（如天男母亲 因生不出男孩遭凌辱），为 反抗命运，在童年“避难所” 油茶树下立下“不恋爱、不 嫁人、不生小孩”的惊心动 魄约定。然而，约定却如命 运咒语，牵引出截然不同的 人生轨迹。

王丹阳，1974年出生于浙江嵊州，现居杭州。家庭教育指导师、心理咨询师，经典诵读的传播者。曾担任过企业类杂志主编。2020年出版长篇小说《油茶树下的约定》。

第一章 1983年端午节 林妹妹，今天是从古到 今，天上人间 是第一件称心满意的事 啊 我合不拢笑口将喜讯接 数遍了指头把佳期待 …… 高塘村山岗上的高音喇 叭一改往日哀哀戚戚的越剧 选段《梁祝》，唱起了《金 玉良缘》，我踩着贾宝玉高 亢兴奋的节奏，兴冲冲地从 楼上跑下来，楼阁板扬起的 灰尘也跟着在空中雀跃。经 过堂前时，遇到妈妈抱着东 张西望的弟弟，打着哈欠从 她的卧室里走出来。他俩总 是起床最迟，妈妈从来都不 做早饭，冬天里，还让爸爸 把早饭端到床前。 “今日噶高兴！”妈妈扬 着她的娘娘腔。 “当然，冬红（端午节） 。”我嬉笑着仰起脸。 “就你们小孩子开心，过 节过日还不是一样？你听听 这广播，乐极就生悲。” 乐极，生悲——妈妈指的 是不知情的贾宝玉将红盖头 下的新娘误认作林黛玉，真 是乐极。但他很快就要因为 知道真相而生悲了。妈妈喜 欢借题发挥，泼我冷水。但 这次，我不以为然，却为学 到了一个新的成语而乐上加 乐。 “那只是戏文好不好！我 是我，我就开心，我就乐极 ，怎样？” 看到正在整理灶台的爸 爸，我放大了音量，还瞟了 妈妈一眼，继续哼着调子去 拿书包，心里满是对这一天 的美好构想。 我喜欢所有的节日，孩 子们大概都是这样的吧！节 日总是洋溢着轻松欢乐的气 氛，大人们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自己也许不知道，但小 孩子是很敏锐的，尤其是我 们女孩子，平日里得小心翼 翼说好话做好事，一旦触碰 到大人的哪根神经，简直就 像是踩到地雷，自讨伤痛。 谁叫他们是大人呢，体积比 我们大，心却小得跟针眼一 样。但节日这一天，大人们 的心变大了，他们爱心发现 ，大慈大悲，小孩子可以大 大方方地任性甚至偶尔出格 ，可以拒绝做家务活。从这 一点上来看，小孩比大人活 得更聪明。 我是比较幸运的，只要 爸爸在身边，我就不怕妈妈 骂我打我，我紧紧地黏在爸 爸身上，他会一一帮我挡着 。他总是拦着暴跳如雷的妈 妈说：“她总归还是个小孩 子哩。“但自从有了弟弟后 ，爸爸起早摸黑外出忙活， 吃饭时间和我们也凑不到一 起，有时还出去打工，几天 不回家。所以，若是碰到节 日又加上爸爸在家，那真是 莫大的幸福。 “今天中午，我想叫天男 和王音来咱们家吃午饭。” 背上书包后，我跟爸爸说。 天男、王音、我，三个 好朋友，我们自称“三人组” 。我觉得，这应该是天下人 都知道的事，爸爸当然是懂 得的。 “好啊！我和你妈多准备 一些麦果。”爸爸爽快地答 应了。 “你叫她们来吧，我再多 做几个香袋。”妈妈说完， 又打起了哈欠。我知道她今 天会很慷慨，慷慨的背后还 蕴藏着另一个意思：多几个 香袋就多几个赞扬。不得不 承认，她的手艺活是无敌的 。 我从进入教室开始，就 盯着桌子右上角的小圆钟， 看着秒针一圈一圈地走，暗 暗为它加油，尽管知道那是 白费力气。想到午饭是我们 最爱的芝麻馅麦果，我们可 以放开肚皮吃，无所顾忌。 还有妈妈不知做了什么样式 的香袋，心形的还是木鱼形 的？红的还是黄的？妈妈一 定会和颜悦色甜言蜜语地夸 我们（其实是夸她自己的手 艺，但那也无所谓），我就 欣喜得坐立不安，盼望着早 点放午学。趁着老师板书的 当儿，我朝右后方的位置看 ，王音正在朝我挤眉弄眼， 看来她的心情也和我一样好 。天男呢，她比我们高一届 ，在隔壁班，但我确信，她 这会儿也是在等着我的哨声 响起。 对了，小学校长是我的 姨夫，因为这个关系，他在 我升上三年级的时候，就从 五年级毕业生的手中拿回了 小闹钟和哨子，郑重地交到 我的手上。“我想，你可以 承担这个光荣的任务了。” 他摸着下巴上的独根胡子说 。此事还引起过一阵子的流 言，“吹哨子的从来都是男 生，哪有让女生来干的？”“ 看人头做！偏心！”同学们 窃窃私语，但我那铁面无私 的姨夫不理不睬，一声不吭 。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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