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脸蛋（译文纪实）

\\\\\\\"【内容简介】： 于个人而言，爱美是天性。可是，人们似乎日渐困在了所谓的美的标准里，这种标准创造了一个看似无穷无尽的反馈循环——层出不穷的美容“问题”，需要越来越多的美容产品、美容整形来解决。而且，美的观点通过媒体和K-pop明星的走红深入民众的价值观，不仅为女性设定了高度刻板的美的标准，男性甚至孩童也不能幸免。 于一国而言，对美和年轻的痴迷，让爱美变成服美役，导致了全方位的消费主义，引发了韩国美容经济的爆炸式增长，在国民经济中变得举足轻重。这反过来又激励美容业变本加厉地制造“理想美”的标准，宣扬外貌至上。蓬勃发展的美容业最终造成大量的偏见和社会不公。 当这种美的文化经由个人和国家的推动，变成韩流，甚至在全球范围内引发效仿时，反对被美容业绑架的社会团体、女性组织以及不堪重负的个体开始站出来，质疑消费主义、外貌至上、容貌焦虑，反思它们对韩国社会乃至全球的影响，提醒人们，打造自己的风格就是一种反抗。 记者伊莉斯？胡通过采访和亲身经历，对喧嚣文化渗透到人身体肌肤的方式进行了批判性观察，追踪了这个大到足以重塑一个国家的美容行业对个体、社会、政治和经济产生的影响。 \\\\\\\"

\"【作者简介】： 伊莉斯？胡 Elise Hu 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记者和主持人，NPR韩日新闻分社负责人，长期专业从事女性、消费主义等社会议题的报道，并多次获得美国国家新闻奖项。自2020年4月起，她同时也是TED Talks Daily的首位主持人，它是TED的日播播客，每天在全世界有百万下载量。 \"

\\\\\\\"【精彩书摘】： 韩式美容的诞生 chok chok在韩语中的意思是滋润或者水润，但最常用来描述“少女般的容光焕发”，这是韩国人护肤的主要目标。另一种称赞肌肤状态的方式是说它有光（gwang），即光彩。对这两个词的全球统一说法是“玻璃肌”（glass skin）。它指的是没有明显化妆痕迹的清新皮肤，这意味着天生丽质，加上 /或者孜孜不倦护理皮肤的成果——这至少是超出我能力的。“当你的皮肤非常健康、肤色均匀、水润光泽时，它就会近乎晶莹剔透，就像一块玻璃一样。”韩国美容品牌 Glow Recipe的联合创始人克里丝汀?张对《时尚》（Vogue）杂志说。自 21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期推出这个概念后，这种有光泽的肌肤潮流已经演变出了不同的分型或样貌——“光泽肌”（yoon gwang）、“蜂蜜肌”（kkool gwang）和“水光肌”（chok gwang）。 这种样子看起来水灵灵的，如果你习惯了雾面妆容，甚至会觉得油油的。但是正如 Soko Glam的夏洛特?赵所回忆的：“我在韩国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发意识到他们的额头并不是出油，而是水润光泽。”夏洛特?赵当时就预见这会是一种“肌肤的永恒未来，而非昙花一现的时尚”。 玻璃肌在美国还是一种非常新的概念。在亚洲，密集的电视广告和平面广告都强调“好肌肤”是光滑的、年轻的、无毛孔、无细纹、明亮、透明、白皙和饱满。广告里呈现的“不好的肌肤”则是有皱纹的、有衰老痕迹的、干燥的。虽然韩国市场自 21世纪头十年中期以来就推崇这种闪闪发亮的玻璃肌，其实追求玻璃一样白亮光滑的皮肤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朝鲜王朝，被儒家思想统治的那个时期。 什么东西一与“儒家”扯上关系就会立刻让我退缩；对它的过度使用，让人感觉就像是对“东亚文化”带有刻板印象的偷懒的一概而论。尽管如此，儒家文化的深远影响是无可争议的。要了解儒家思想（或者如今的新儒学）及其对美学标准的影响，关键之处在于知晓它同时也是父权制的一种形式，强调对长辈的孝道。身体发肤被视为父母的馈赠。儿子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任何形式的自我伤害（包括文身和剪发）都被视为有失体统。女儿的孝道没那么重要，因为女人是被指望加入另一个家族并绵延子息的。但历史学家把朝鲜王朝时期视为韩国“自然美”审美标准的基石时期，在某些关键方面，这种标准时至今日仍然存在。 对女性而言，美等于顺从长辈、服侍丈仅是欢场女子）开始在脸上施粉的一个转折点。“文化一般自上而下地传播，”郑雅英在《韩国时报》上写道，“但化妆品和时尚规则大体是相反的。精英和上层阶级的女性开始倾向于模仿朝鲜王朝时代妓生（女艺人）的时尚潮流。” 起初， Pakgabun根本不是粉状。它最初的形式是一种白色块状物，就像粉笔一样，你可以在掌心摩擦，然后把擦出的粉末拍到脸上。这很像是现代 K美容一大特性的极早期版本——改变产品的形状，使其在大众市场上广受欢迎。当该品牌的所有者把 Pakgabun分解成粉末状并包装进罐子里后，它一举成名，据报道，朴氏家族每日可卖出 1万罐，哪怕它的定价像天文数字——换算成今天的货币是每罐 90美元。虽然它大受欢迎，并在 20世纪 30年代的韩国引发了无数的山寨版，但它最终被历史淘汰是有原因的。这种粉是用野葛、大麦、大米以及——等一下——铅，制成的。 1934年，一名顾客起诉了朴氏家族，称自己使用 Pakgabun后出现了严重的皮肤问题，这成为它不光彩地跌下神坛的前兆。朴氏家族试图挽回与家族同名的化妆粉的形象，请了一位日本专家来重新配制，但顾客的信任已然失去，生意就此倒闭。不过，此事还是给了韩国人一个宝贵的教训：脸上不能涂铅。时至今日，很多韩国化妆品都会在包装上附上一条免责声明：“本产品不含铅。” 在其鼎盛时期， Pakgabun受益于 20世纪早期社会观念的不断改变以及“摩登女郎”概念的兴起。和美国的“飞来波女郎”一样，摩登女郎是拒绝传统审美标准的年轻女性。她们把头发剪成波波头，哪怕这代表着与家庭的决裂。她们摒弃传统服饰，转而追随纽约或巴黎的潮流，并用一望可知的妆容展现自己——弯弯的眉毛、明显的面部轮廓、深色唇膏。韩国知识分子（全是男性）对这种热衷化妆的“摩登女郎”大皱眉头，觉得这些女性举止轻浮，因为她们把时间、精力和金钱花在外貌上，却不在乎更紧迫的政治问题（比如国家真正的独立自由）还悬而未决。 然而，回首往昔，研究人员发现，“摩登女郎”的造型实际上是那个时代的女性的一种选择。韩国社会泾渭分明的阶级差异体现在女性的服装和装饰品上。但梳妆打扮并选择个性化的妆容，可以让“摩登女郎们”“掩饰”自己的阶层、性别和种族（这在日据时期尤为重要）。这种对传统的颠覆——化妆，给了她们一种身份上的机动性和流动性（唯有靠这样才能获得）。“摩登女郎”真的轻浮吗，还是她只是用可用的工具来颠覆禁锢她的父权制？直到今日，围绕着 K美容的类似争论仍在持续。 爱茉莉太平洋是亚洲最大的化妆品帝国之一，也是所有那种绿茶的种植者，它于 1945年正式登上历史舞台。这个集团正好在朝鲜半岛的转折点上确立了自己的地位。美军的存在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动画娱乐、大量的世棒午餐肉罐头和西方国家的目光都随之而来。现如今，仍有成千上万的美军留在韩国，留下的还有爱茉莉太平洋，它自称是这个国家历史最悠久的 K美容公司。 公司的精神根源可以追溯到 1945年之前，创始人徐成焕的母亲尹独亭在如今位于朝鲜的家中研制了山茶花发油和霜。醒目的包装让她的产品脱颖而出。每件产品上，她都烙上了店铺的名字Changseong Sangjom（昌盛商店）。女家长尹独亭创造了这些产品，并在儿子徐成焕年纪尚小的时候就教会他如何制作。但他在早期经营中的关键作用是向顾客收账，骑着自行车南下首尔去收瓶子和标签并拖回来，每周要出门多次，每次往返 50英里。当徐成焕长大成人并最终于 1945年接手公司之后，他把昌盛商店改名成太平洋化学工业公司（现在的爱茉莉太平洋），原因是世界大战结束后，他有志将自家产品销往太平洋彼岸。 1948年，徐成焕将整个生意迁到了南面的首都。 1954年，这个家族在其位于首尔的总部附近开设了韩国第一家化妆品实验室。该实验室派研究人员到德国去钻研化妆品，最终徐成焕的公司生产出了 Melody霜，这是韩国历史上第一款优质保湿霜。b该公司也推出了一款面向男士的 ABC发蜡，并在国内市场迅速走红。尽管如此，这些初期产品在规模上并不能与主流的美国和欧洲进口商品相抗衡。多年的战争摧毁了韩国及其所有产业，因此在 20世纪 50年代，由于在韩美军承诺会继续留下，美国的影响力和产品席卷了整个韩国社会。在 50年代，你想要的是旁氏冷霜，而不是 Melody霜。 中产和上层阶级中所有最新的西方影响和本地潮流都汇集在了一个叫做明洞的繁华商业区，这里有首尔最早的美容院和时尚精品店。c经过 50年的发展和创新之后，它成为现代化妆圣地，也是我在首尔流连和购物的第一个地方。 爱茉莉太平洋的数据显示，1960年，韩国消费的化妆品中有 80%来自境外。然而，在政变中上台，并于 1961年至 1979年掌权的军国主义独裁者朴正熙将军改变了这一切。在韩国近代史上，朴正熙因其对国家的铁腕统治，还有在整个六七十年代执迷于对韩国的快速工业化进行投资而臭名昭著。在他的威权治理下，国家资金大量投入韩国工业，并禁止在国内销售外国商品。 限制消费进口商品有效地打击了在韩国的外国化妆品。国内化妆品牌纷纷涌现，填补空缺，促进了当时羽翼未丰的韩国化妆品牌的蓬勃发展，因此，好几位我采访过的学者都确定 K美容业的诞生就是在这个时期——20世纪 60年代和 70年代。即便如此，那时的韩国顾客也并没有在国产精华素上一掷千金。他们想方设法购买从美军基地走私出来的化妆品，或是求身在海外的家人给他们带回来。韩裔美国作家凯瑟琳?英美?金的家庭于 20世纪 60年代移民美国，其家族的众多亲友都留在了韩国。“我成长于 70年代，经常在夏天回韩国，我们的行李箱里大部分都是偷偷带进来的西方商品。我们带了很多雅诗兰黛的瓶瓶罐罐。我妈在行李箱里塞满了雅诗兰黛、钱，还有他们弄不到的东西，因为［那时］真的要靠黑市交易。” 最重要的是，很多韩国女性并没有很多机会在化妆品上乱花钱。政府下令进行的 gansobok即“简单服饰运动”是当时的主旋律，因为众多年轻女性都被征召到工厂工作，投身韩国的工业化。b1973年，朴正熙的独裁政权还宣布时尚走秀违法，并禁止男性留长发，禁止女性穿短于膝盖以上 17厘米（ 6到 7英寸）的裙子。在这种制度下，打扮自己被视为乱人心神之举，与政府的发展目标背道而驰。 然而，就像颠覆传统的“摩登女郎”在 20世纪 20年代留下自己的印记一样，化妆的“工厂女孩”在 70年代以叛逆和抵抗的形象横空出世。电影仍为大众喜闻乐见，女性在沙龙和百货公司相互传阅着美容杂志，启发了人们以各种不同方式通过手头可用的时尚款式和化妆品来表达自我。新的潮流——或者按 Instagram的说法叫新的“目标”——出现了。全天候穿着政府发放的制服在流水线上生产纺织品的工人阶级女性，脸上化上了艳丽的妆容。她们的身体也许被政府征召，但她们脸上的妆容是一种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 “工厂女孩”从西方的美容文化中汲取了一些灵感，用鲜艳的口红和紧跟潮流的耀眼的女性气质与政府规定的单调服装形成鲜明对比。使用外国化妆品、香水“以及天鹅绒之类的精美纺织品”，使她们不仅能够炫耀女性气质，还能彰显通过时尚表现出来的现代性和自由。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研究员权惠京的研究方向是韩国女性历史上的美容实践，她写道，她们的表现成为“挑战并抵抗自上而下的霸权主义”的一种方式。 即便在朴正熙的威权统治下，“工厂女孩”的形象也逐渐流行开来，并进入了视觉文化之中。韩国化妆品公司接收到了这种信号，利用“工厂女孩”的影响在进入 20世纪 80年代时开创了一种由企业推动的 K美容特质。 1979年韩国总统朴正熙将军遇刺后，这个国家的政治和经济上开始发生变化。其后果是，强人全斗焕同样通过军事政变作为实际领导人踏上了历史舞台，直到巩固了自己的领导地位。随后在 1980年至 1988年初，韩国在残暴的独裁者全斗焕的统治下实行全国戒严。 作为战后韩国最不受欢迎的领导人，全斗焕最为人诟病的就是他下令军队动手屠杀自己的人民，以镇压民主示威活动。为了让韩国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争取民主上，他推出了所谓的 3S政策——性（sex）、体育（sports）和电影（screen），鼓励韩国媒体和娱乐业的发展，以此转移人们的视线。他还听从两位知名经济顾问的建议，于1983年对外国企业敞开了韩国的大门。 学运人士整个 80年代都在与全斗焕的独裁统治作斗争，最终在 1987年，即首尔举办奥运会的前一年，他们发动了一场群众运动，扫除了长达四分之一世纪的独裁统治，迎来了韩国民主。在新的国家环境中，韩国经历了社会政治的转变。国家不再对韩国女性的外表进行严格限制，转而对发展新的经济部门和提升国际形象产生了兴趣。当韩国化妆品牌开始与外国品牌竞争时，他们打出了“传承”牌——韩国的传统成分，如绿茶和红参——作为一种独特的卖点。90年代，韩国个人化妆品牌开始出现。梦妆于 1991年推出，兰芝则是 1994年，在政府投资的助力下，它们开始蓬勃发展。当爱茉莉太平洋的创始人徐成焕 2003年去世时，他的化妆品公司已经吃透了韩国市场。截至 2006年，该公司 90%的产品在国内销售，并开始外推到全亚洲。 这是一次半个世纪的光速般的文化变革，特别是对韩国女性以及她们通过时尚和化妆品与美进行的互动来说。正如学者权惠京所指出的，引领这次反叛的先是“摩登女郎”，再是“工厂女孩”。这两类女性都受到了建制派的质疑并引发了批判。这两个群体都通过改变外表来掩盖或跨越自己的阶级地位。通过这种做法，她们赢得了某种可以摆脱严格的外表管束的自由。发型和化妆为这些女性对抗社会观念提供了一些掩护。她们以化妆作为抗议的方式和扳回权利的手段。 后来，她们的标志性造型，也就是她们打扮自己的方式，被大众市场的美妆行业所吞噬和挪用。如今，大众美妆文化正以自己的方式再次自上而下地规范外表。日本殖民政府曾经对女性的外表做出过规定。之后，穷兵黩武的朴正熙政权颁布法令，严控的范围从审查国家电视台某些“浮华”的潮流到把留长发的男性关进监狱。然而，到了 21世纪第一个十年，流行文化和市场收益掌握了一定的控制力和权力。媒体和营销展现并反复树立了一种标准的韩式理想之美的榜样，推动了一种外表管理制度，消费者也学会了将之强加给自己。现如今，大众美妆文化有办法说服我们，主流的造型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女性可以自己征召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国家干预。 （书摘有删节，完整内容以正式出版物为准） \\\\\\\"

\\\\\\\"目录 引言………………………………………………………………… 001 第 1章美丽是野兽……………………………………………… 009 第 2章 K美容的诞生…………………………………………… 029 第 3章韩流无国界……………………………………………… 040 第 4章皮肤至上………………………………………………… 058 第 5章外貌主义………………………………………………… 074 第 6章自拍监控………………………………………………… 091 第 7章改善区…………………………………………………… 110 第 8章新摩登…………………………………………………… 133 第 9章自由尺码不自由………………………………………… 155 第 10章逃离束身衣 …………………………………………… 179 第 11章孩童游戏 ……………………………………………… 201 第 12章市场营销与男性 ……………………………………… 211 第 13章大妈的智慧 …………………………………………… 223 结语………………………………………………………………… 232 致谢………………………………………………………………… 252 引用的采访………………………………………………………… 255 参考文献…………………………………………………………… 2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