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智之火：塑造我们思维方式的希腊神话

神话并不遥远，它就在每个人的选择里 这本书不是“英雄主义”的神话汇编，而是用现代眼光审视：为何希腊神话里的失败、悖论与灰色地带比胜利更容易共鸣？无论是俄狄浦斯的自我追问、代达罗斯的飞翔困境，还是亚马孙女王的性别挑战，都让我们意识到神话不仅书写辉煌，更敢于直面失败、悖德和边界感。它们以复杂人性和分歧价值，成为现代社会探讨伦理与身份的镜像。 ● 一本让你重新认识“自我”与“世界”的神话地图 打开这本书，不只是为了追溯宙斯、雅典娜或特洛伊的古老传说，更是为了重新理解“我是怎样成为现在的我”。希腊神话教我们：困惑、选择、迷失、追寻并不只是个体命运，而是人类共同的精神故事。它不仅塑造了西方思想，也悄然影响着全球的教育、艺术、科技和社会想象。如果你想理解文明背后的心理密码，这本书会是你的钥匙。

【英】理查德·巴克斯顿 ？ 英国知名古典学学者，剑桥大学博士，古希腊神话与文学研究专家。长期任教于布里斯托尔大学，并在该校荣誉退休。 ？ 巴克斯顿始终致力于把有关古典神话的知识和趣味带给尽可能多的读者和听众。他并非只是“简述”那些古老的故事，而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帮助现代读者感受古代神话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代表作有《想象中的希腊》《希腊神话的完整世界》等。

第1章 认知的边界 普罗米修斯的火 在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享有着极其丰富多样的后世解读，这样的神话人物并不多见。在后古典传统中，他有时被塑造为一种基督般的形象，遭受着类似十字架刑罚的折磨。他的名字有着“先见之明”（Forethought）的含义，这意味着他无比确信地预见自己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将持续数个世纪。有时，他作为抗击暴政的英雄荣耀登场，在专制的残酷面前叛逆地挥舞着自由的火炬。有时，他被誉为光明的使者，带来人类文明的火种，让人类得以提升生产力，实现技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有时，他不仅是人类的帮助者，更是人类的创造者。可有时，尽管他有着各式各样的英雄形象，人们更强调的是他的狡猾和欺骗性。在纷繁多样的后世想象中，亘古不变的是他与人类的亲密联结，以及这种联结给他造成的苦难。若要探讨普罗米修斯的一系列形象从何而来，并探析他的故事能触发关于哪些议题的思考，我们应当倾听来自古典时期的三种声音，它们分别来自诗人、剧作家和哲学家。 古典时期：普罗米修斯神话的成型 诗人的声音把我们带回到现存的希腊神话传统的开端。有人说，神话传统的开端甚至早于伟大的“荷马史诗”。诗人赫西奥德在他的《神谱》中对宇宙中神力的起源进行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描述，他讲述了宙斯在建立至高无上的权威过程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泰坦巨人是赫西奥德叙事的一个重要部分，他们建立权威早于宙斯和其他奥林匹亚人，两者之间冲突不断。普罗米修斯正是泰坦巨人之一，他是泰坦伊阿珀托斯（Iapetus）和海洋女神克莱米（Clymene）的儿子。虽然《神谱》中描述了大量诸神之间的暴力冲突，但普罗米修斯故事的核心是欺骗而不是暴力。狡猾的普罗米修斯两次欺骗了宙斯，盗取众神的利益以造福人类。那么，普罗米修斯为何要与人类交好？这个问题始终是《神谱》中一个耐人寻味的谜团。普罗米修斯的第一个诡计发生在古希腊宗教发展初期的一个祭典上，那时，人们宰杀动物并献给神灵。普罗米修斯将屠宰好的动物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看起来引人作呕，因为全是动物内脏，殊不知，内脏里藏了好的肉；另一部分令人垂涎，因为包裹了一层亮晶晶的动物油脂，然而里面却是不能吃的骨头。宙斯明知如此，还是故意为众神选择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一份。这一点令人费解，也许宙斯证明普罗米修斯欺骗性的蕞好方法就是顺势为之，好让普罗米修斯计谋败露。无论如何，宙斯的这一选择形成了一个惯例，此后的祭典上，人类可以大快朵颐，而神明则只能望而生津，眼馋不已。 宙斯被普罗米修斯激怒，没收了人类的火种，使他们退回到原始的生产、生活状态中。普罗米修斯则用他的第二个诡计进行反击。这一次，他以巧妙的障眼法玩弄着表相与内在的界限。他把火种藏在茴香茎里，从神明那里偷来给人类。宙斯怒火中烧，严惩了普罗米修斯和人类。他将第一个女性赐予人类，她由赫菲斯托斯用泥土铸成，并被奥林匹亚人打扮得极尽魅惑。她表面上楚楚动人，内在却是心机深重。还好，不是所有的希腊神话都有如此明显的厌女倾向。宙斯对普罗米修斯可谓是以牙还牙，对他偷换表里的障眼法巧加利用，并用自己的方式还击。至于对普罗米修斯的惩罚，宙斯无法杀死拥有不死之身的泰坦巨人，但他总有办法。宙斯把普罗米修斯捆在一个荒僻之地，用脚镣将他钉死在岩石上。在那里，一只老鹰每天都啄食他的肝脏，每天晚上，肝脏都会再生，新生的肝脏又成了老鹰第二日的饕餮盛宴，普罗米修斯日复一日承受着酷刑。鹰是宙斯的圣鸟，如此一来，仿佛是宙斯本人正借助自己的化形，撕裂啄噬着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宙斯改变主意，这场酷刑才会结束。经年累月之后，宙斯的儿子赫拉克勒斯射杀了老鹰，宙斯也只能作罢。这位宇宙至尊的神明惩罚普罗米修斯的执念，终究比不上为儿子赢得声誉的夙愿。 赫西奥德在一首广为人知的诗歌《田功农时》（Works and Days）中，对《神谱》中的叙事有所改动。诗里有一个极具破坏性的女人，名为潘多拉。宙斯将她派往凡人的世界，厄庇墨透斯（Epimetheus）作为代表，不顾普罗米修斯的反对迎接了潘多拉。厄庇墨透斯是普罗 米修斯愚蠢迟钝的弟弟，他的名字有“后知后觉”之意。后来不好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潘多拉有一个大储物罐，她打开罐子的同时，也释放了罐子里所有的邪恶和疾病，让它们飞到世界各处。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细节，那就是，当潘多拉重新将罐子封上的时候，“希望”或者说“希望”这种情感的化身还留在罐子里，这个细节发人深省又具有开放性，这是否意味着希望尚存于世，长存于心，永不破灭？还是说，希望仍然被封存在罐子里，是人类无法触及的存在？ 无论我们如何解决这个困局，普罗米修斯和潘多拉事件的结果是带给人类痛苦，即便普罗米修斯为人类殚精竭虑，不惜与宙斯针锋相对，也没有给他自己和他的人类信徒们铺下一条光明坦途。人类依然前路坎坷，唯有砥砺前行。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剧作家的声音，它们也许比诗人赫西奥德的声音更能激发共鸣。《被缚的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Bound）是剧作家埃斯库罗斯于公元前 5 世纪创作的一部伟大的悲剧，现代学者怀疑该剧是否由埃斯库罗斯执笔，但在古典时期，埃斯库罗斯的作者身份是毋庸置疑的。该剧开场，普罗米修斯被残忍地钉在荒凉的斯基泰（Scythia）峭壁上，施刑者有三人，分别是暴力神比亚（Bia）、威力神克拉托斯（Kratos），以及不情不愿的赫菲斯托斯。观众浑身战栗地目睹了普罗米修斯受刑的可怕过程： 威力神 | 现在把这金属楔子的无情尖齿 一直穿过他的胸膛，牢牢地钉住。 赫菲斯托斯 | 普罗米修斯啊，我叹息你受的痛苦。 威力神 | 你怎么又在拖延，为宙斯的敌人叹息？ 当心你会有一天，不得不为自己悲叹！ 赫菲斯托斯 | 你看面前这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威力神 | 我看他受这些报应是罪有应得。 金刚石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摧毁泰坦巨人，就像氪石摧毁超人一样。 尽管舞台设计是静态的，该剧的叙事范围还是跨越了数万年。它追溯着过去，回顾了普罗米修斯给予人类的一切，包括火、理性、天文知识、数学、写作、医学、占卜等，但更重要的是关于未来的部分，因为如普罗米修斯的名字一样，这是一个关于预知的悲剧。普罗米修斯敏锐地预见了即将到来的每一分凌迟一般的痛苦。这种预知能力让他与凡人截然不同，正如当海洋仙女合唱团前来目睹了他的困境时，他向她们所诉说的那样： 普罗米修斯 | 我还让会死的凡人不再预见死亡。 歌队长 | 你为治疗这疾病找到什么良药？ 普罗米修斯 | 我把盲目的希望放进他们的胸膛。 歌队长 | 你给予了凡人如此巨大的好处。 对普罗米修斯来说，这种无知并不能算是一种福泽。面对宙斯，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用一个秘密来和宙斯讨价还价。他神秘地预言，宙斯即将与一位女神结合，女神将诞下比宙斯更强的儿子，如果有了他的帮助，宙斯就可以避免被这个孩子篡权夺位。后来的故事证实了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宙斯本要与海仙女忒提斯结合，而宙斯把她嫁给了珀琉斯（Peleus）来化解危机，后来，她生下了阿喀琉斯。就目前而言，宙斯涤除了可能的威胁。而在此之前，宙斯的亲信，施刑者学徒赫尔墨斯威胁普罗米修斯，让他把秘密说得更清楚一些，如果他拒绝，老鹰和自我再生的肝将让他更加痛不欲生。对此，普罗米修斯的回应也预示着后来每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面对无情独裁者的卑鄙走狗时的反应，那就是“任凭千刀万剐，我自岿然不动”

引言 神话的力量与现代心灵 作为一种想象载体，希腊神话承载着引人入胜的思想和情感，在全球范围产生了共鸣。它所提出的问题具有惊人的深度和广度，带给它们变色龙一般的适应性。希腊神话并不因古老而蒙尘，而是历久弥新。 第1章 认知的边界 普罗米修斯的火 在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享有着极其丰富多样的后世解读。有时，他作为抗击暴政的英雄荣耀登场，在专制的残酷面前叛逆地挥舞着自由的火炬。有时，他被誉为光明的使者，带来人类文明的火种，让人类得以提升生产力，实现技术发展和社会进步。有时，他不仅是人类的帮助者，更是人类的创造者。而亘古不变的是他与人类的亲密联结，以及这种联结给他造成的苦 难。 第2章 情感的深渊 美狄亚的激情 美狄亚，一个偶尔被冠以神性特质的女性，在关于她的构想中，往往铭刻着她骨子里人性的激情，以及一系列具有破坏性的纠葛。作为一个外来者，她每次都卷入了权力中心，险些占据主导。她是那样的错综复杂，矛盾重重，引人深思，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想象空间。 第3章 探索的勇气 代达罗斯的翅膀 代达罗斯和伊卡洛斯是一对凡人父子，父子关系是他们故事的核心驱动力。强烈的情感纽带将他们拧在一起，而父子关系的张力也是儿子生命陨落的重要原因。与伊卡洛斯不同，代达罗斯有着丰富多样的神话传记，远不止一段具有事实灾难性的经历。然而比起代达罗斯，伊卡洛斯的形象更具有绵延不绝的象征意义。 第4章 性别的重塑 亚马孙人的神话 独立、坚韧、迷人、手持武器的女性形象在当代流行文化中炙手可热，其中亚马逊女性的象征意义不断发挥着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富有压迫感的身体展示标志着一种女性赋能。正如玛丽娜·华纳所说，在以征服和战斗为核心的男性辩证思维中，亚马逊人以其男性化的女性外表，有效地为当今的女性提供了言论自由的空间。 第5章 自我发现之旅 俄狄浦斯的追问 放眼所有的神话，也许没有人比俄狄浦斯更典型的人物了，他的故事鲜明地体现出希腊神话在现代世界持续焕发着的生机与活力。弗洛伊德为俄狄浦斯神话的突出地位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神话的内容远远超过了俄狄浦斯情结这一主题所能概括的内容。 第6章 价值观的抉择 帕里斯的裁决 “帕里斯的裁决”这一情节描述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的困境，他必须作出裁决，判断赫拉、雅典娜和阿佛洛狄忒三位女神谁蕞美丽。在罗马神话中，三位女神被称为朱诺、密涅瓦和维纳斯。这个转瞬即逝的神话事件引发了经久不衰的热议，不止影响了希腊和罗马神话的听众和读者，还激发了所有人对人生的思考。 第7章 英雄主义的现代诠释 赫拉克勒斯的试炼 在古典时期，代表赫拉克勒斯的文字和图像随处可见。除了在无数的神话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之外，他还经常作为典范出现在关于“美好生活”的哲学讨论中。与此同时，他的故事在政界被反复引用，从古希腊到罗马帝国，通过他的故事，个人和团体都提出了权威和合法性层面的诉求。此外，整个希腊-罗马体系下有大量的考古和文学证据表明，人们对赫拉克勒斯英雄成神之路有着狂热的崇拜。 第8章 艺术与爱情的永恒主题 俄耳甫斯的旋律 具有神奇天赋的歌手和琴师俄耳甫斯用音乐让他周围的环境为之深深着迷，包括鸟类和其他动物、树木、河流，甚至岩石都难以抵御音乐的魅力。为了拯救挚爱之人欧律狄刻，俄耳甫斯进行了一次危险的冥界旅行，却因为忍不住回头看她，让她永远留在死亡的国度。 后记 希腊神话与现代思维的对话 真正的好故事有一种独特的力量给与我们震撼，同时激发我们去感受、去思考、去质疑，希腊罗马神话就是有史以来蕞好的故事之一。事实证明，这些故事将一如既往地持续塑造着我们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