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圈湾

许多年以后，马圈湾草 原上的牧人们闲聊时，还时 常说起女阿肯。每当人们说 起她时，脸上总有一种异样 的神色，心里有一种莫名的 牵挂，抑或是追忆和惋惜， 甚至不安。总之，人们的心 情很复杂，也很纠结，那种 感觉呀，实在是难以捉摸哦 ……

谢耀德，新疆木垒人。中国石油作协会员，新疆作协青年签约作家。发表作品百余万字，著有《从龟兹到高昌》《不朽的诗魂》等五部。作品荣获《人民文学》《诗刊》等颁发的多种奖项。曾参加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和毛泽东文学院作家班。2014年10月，长篇小说《荒原之恋》荣获第二届中央企业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

一 许多年以后，马圈湾草 原上的牧人们闲聊时，还时 常说起女阿肯。每当人们说 起她时，脸上总有一种异样 的神色，心里有一种莫名的 牵挂，抑或是追忆和惋惜， 甚至不安。总之，人们的心 情很复杂，也很纠结，那种 感觉呀，实在是难以捉摸哦 。 有时候啊，那些穿着奇 形怪状T恤衫的小姑娘，白 白细细的胳膊露在外面，微 微鼓起的小酥胸像揣着一对 儿软乎乎的小兔子，既不觉 得别扭，也不觉得害羞；那 粗布片儿似的牛仔裤把屁股 腿儿包裹得紧巴巴的，也不 觉得难受。还有，那脖子上 裹着花里胡哨的围巾，也不 挡风不遮雨的，也不觉得多 余。 嗨！这些现代流行的玩 意儿，老人们实在是看不惯 ，可是孩子们喜欢呐。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花 儿似的少男少女们，成群结 队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说 说笑笑，眉飞色舞，嘴里哼 哼唧唧唱着些流行歌曲时， 偶尔还会唱起她的歌。 每当这种时候，那些上 了年岁的老人们就感叹起来 ，那一张张布满褶皱的脸庞 仿佛被阳春三月煦暖的风儿 吹拂了，一下子舒展了，散 发出亮堂堂的光泽。那满头 的白发也矍铄起来，整个人 都精神了，仿佛又恢复了青 春，回到了天真无忧、快快 乐乐的少男少女时代，那是 多么纯真美好的青春时光啊 …… 其实啊，女阿肯走后， 好长一段时间，草原上总觉 得少了些什么。具体缺的是 啥，这些祖祖辈辈经年累月 守着蓝天草地，守着牛羊毡 房的牧民们，谁也言说不清 。老人们给牛喂了草，给马 添了料，关好羊圈，做完这 些活计，不知不觉就聚在了 南山坡的老松树下，这是老 人们常聚会的地方。 那棵古老的松树又粗壮 又高大，三两个壮小伙子也 合抱不拢。树干挺拔，直插 云霄，树枝像雄鹰展翅一般 ，枝叶繁茂，密密匝匝，像 一把巨伞，又像一座天然的 风雨亭，巍峨耸立在南山坡 上，成为这片辽阔的大草原 上一道醒目的景观。 老松树下有一块平整的 空地，地上落满了密密麻麻 的松针和其他落叶，那厚实 的松针与其他落叶，经过几 十年风雨沉积、牛羊踩踏， 已经和泥土枯草紧紧粘连板 结，变成一块天然的针毡草 垫，顺手撂一块马垫，坐上 去松松软软的，别提有多舒 坦了。 老人们说，这棵老松树 可不简单，那是马圈湾这座 古老村落的标记。 关于这棵形状独特的老 松树，还有一个传奇故事， 具体有什么神秘，谁也言说 不清。而所有这些传说和神 秘的事情，都是老阿肯说的 。 每当夏日太阳偏西时分 ，老人们提着毡子或者马垫 来到树下乘凉。说是乘凉， 其实就是在一起说说话儿， 时间久了，老人们都有了自 己的位置。大家围坐在一起 ，慢悠悠地抽一会儿烟，慢 条斯理地说一会儿话，多是 有关草场、季节和牛羊的事 情。偶尔也会有人说起老松 树的传说。 老阿肯说过两个故事， 都跟这棵古树有关。 据说很久以前，老首领 跟敌人打了一场恶仗，失败 后带着部落残余人马迁移至 此，老老少少几千口人又饥 又渴，就在树下歇脚，树尖 上的山鹰发现追来的敌兵， 及时报了警，部落匆忙转移 ，躲过一难…… 一次在战场上，老首领 的小王子遇到了敌酋的小王 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两个人战得你死我活难分难 解。后来，敌酋的小王子逃 入密林，老首领的小王子紧 追过去。敌酋的小王子不见 了，却见一个美丽的公主。 年轻的王子爱上了美丽的公 主。 然而，那位美丽的公主 就是敌酋的小王子，他们无 法相爱，也无法分离，就在 树下唱了一夜，后来就远走 高飞了。他们具体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而这个故事 在部落里是有些忌讳的，人 们不敢随意乱说。事情往往 就是这样，越是忌讳越有吸 引力，人们明面上不敢说， 私下里免不了瞎猜瞎传，惹 得许多年轻人好奇追问，直 到现在也没有答案。而人们 又因此事联想到了女阿肯。 老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地 说着，说完牧群草场的事情 就突然陷入沉寂，仿佛一下 子没有话题了，之前的热闹 劲儿没有了。人们觉着心里 空落落的，原本平平静静的 日子，突然就少了些昧道， 就像生活里没了盐，清汤寡 水似的，没滋没味的，真难 受啊。 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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