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片蓝草地

《天空有片蓝草地》是第五届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之“潜力奖”作品，讲述了在一个叫鱼市街的满族街道的故事。满族女孩白芍单纯可爱，养育了一匹腿部有残疾的小马，与小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是因为小马有残疾，姥姥不让白芍养，为此，发生了一系列曲折的故事。鱼市街上还有林峰、文秀、胖墩儿等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在烟火气浓厚、保留着深厚传统文化的鱼市街，让孩子们都得到了治愈。小镇拆迁改造，成为一个现代化的渔港，孩子们也长大了。

孙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天津市作家协会文学院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第43届高研班学员。出版长篇小说《飞越帕米尔》、《驯鹰女孩》。曾获冰心儿童图书奖、青铜葵花儿童小说潜力奖、希望杯儿童小说优秀奖、谢璞儿童文学奖等。

第一章 春天 日子如马蹄溅起的烟尘，在春天里，与明亮的迎春花融为一体，氤氲着，向居住在鱼市街的人们奔来。 女孩广白芍同明媚的春光一起奔跑，她在奔向吊桥河。 鱼市街和吊桥河紧挨着，它们肩并肩，手挽手，一路蜿蜒而行，吊桥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风吹苇动，渔家小船的帆影和小红旗，便在苇秆织成的青纱帐里若隐若现…… 咸咸的海风飘过芦苇荡，穿过鱼市街，吹进人们的眼里，融入人们的心里。鱼市街上忙碌的身影，都被春光涂成暖暖的春天的颜色。 广白芍听到消息，就从鱼市街一口气跑过来。此刻，她循着嘈杂的人声，急切地寻找方向。她像匹迷路的小马，抻着脖子，歪着脑袋，急得直跺脚。等她发现目标，再次奔跑起来时，跑得更欢了，挂在脖子上的黄手套在风中上下翻飞，像两朵娇艳的迎春花。 黄泥路坚硬光亮，白芍的布鞋底子很薄，偶尔踩到碎石子，脚底板硌得生疼，这是小石子的恶作剧。可白芍只有两只眼睛，她要找母马黄花还不够用，哪儿有更多的眼睛来看路呢？ 黄花是老林家的母马，一匹年老但很漂亮的黄骠马。白芍喜欢黄花，她说黄花能听懂她的话，还说黄花告诉她，自己不想做一匹只能拉车、驮货的马，想做一匹威风凛凛、自由自在的天马，在天上飞，云彩做伴，四海为家。当白芍把这些话告诉大人们时，大家都夸她脑袋灵光，会编故事。姥姥欣慰又骄傲地认定，白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满族说部人。就算白芍再三解释，说自己没编故事，也没有一个人相信。 小桥边的空地上，白芍终于看到母马黄花。它躺在地上，团团新绿的嫩草簇拥着星星点点的野花，绕在它四周。黄花的四肢僵直地伸展着，肚子一阵阵痉挛，它剧烈地呼吸着，鼻孔喷出的气，将地上的尘土吹起来，升腾成黄色的烟雾。 老林蹲在黄花跟前，一下下抚摸着它的脑袋和脖子，说着鼓励的话：“黄花啊，再忍忍，他们去给你喊兽医了，你挺住啊。” 白芍看着黄花无助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心疼地摸了摸它的脑门，说：“加油，加油。” 梅大个子说：“小白芍，你小孩子懂啥？赶紧躲开这儿，一会儿再让马踢着，你姥姥还不得把老林头儿给生吞了？”说着，梅大个子和一旁的关大白话都笑起来。 白芍不理他们。平日里，这个梅大个子专爱讲鬼故事，吓唬鱼市街的小孩，非把他们吓得哭爹喊娘才算完。那个关大白话呢，虽然不爱吓唬小孩，可碎嘴子不闲着，东家长西家短，一开口就爱讲个笑话，更喜欢拿小孩子开玩笑。比如鱼市街的胖墩儿，时常成为关大白话取笑的对象，胖墩儿不止一次对小伙伴们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关大白话的嘴用奶奶纳鞋底的针线缝上。 白芍问老林：“林爷爷，您不是说黄花要等桃花蛸爬上岸的时候才生小马驹吗？怎么现在就生了？” 这时，白芍身后一个男孩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母马什么时候生孩子，我爷爷怎么管得着？” 白芍回头看见了男孩，男孩长得细细高高，脸膛白净，两只眼睛像他的人一样，细长，眼尾稍稍向上吊起。白芍想起小广场西院的关帝庙里供奉的关帝像，就长着男孩这样的眼睛。 白芍打量男孩的同时，男孩也在看白芍。白芍的脸很圆，脸蛋红红的，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齐眉的刘海儿下闪烁，像一弯月牙下坠着两颗明亮的星星，那星星会说话，还含着笑，瞬间吸引住男孩的目光。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怎么长得跟年画里抱着鲤鱼的胖娃娃似的？” 白芍笑道：“你怎么知道？大家都说我像年画娃娃。”白芍说完，还没等男孩回答，黄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白芍的注意力立刻回到黄花身上。 过路的街坊见了，都停下来，商量办法，想给老林帮帮忙。大家焦急地踱着步子，搓着手，想赶紧把小马一把拽出来，但有人指着黄花说：“这还没生呢，啥都没露出来，你拽啥？” 好在没一会儿，兽医高洁背着包赶来，开始检查黄花的情况，此时黄花已经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站不起来，只能虚弱地躺着，四肢时不时地绷直、抽搐，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白芍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她抬头看看天，太阳孤零零地悬在天上，身边一片云都没有，它浑身冒火，谁敢靠近呢？ 白芍伸出双手，给黄花的眼睛上遮出一小片阴凉，说：“黄花，加油加油啊！” 男孩说：“你给它加油，它也听不懂，得靠它自己，还有兽医才行。” 白芍看着男孩，肯定地说：“黄花能听懂我说话。” 男孩的嘴角撇了下，笑着摇摇头。他不理白芍，绕到黄花身后，去看兽医忙碌。 兽医高洁把半个右臂伸进黄花体内摸索着，好一会儿才说：“只摸到头，摸不到腿，要难产了。”他告诉老林，黄花岁数太大，体力不行，长时间消耗下去，怕有危险。 黄花是老林最心爱的马，陪了老林有二十多年，是老林的老伙计、老朋友。老林心疼黄花，对兽医说：“能保住黄花就行。” 高洁摇头说：“母马的情况不太好，我尽力吧。” 白芍没去看高洁怎么帮助黄花生产，她蹲在地上，一心一意地抚摸黄花的脑袋，和它说话。黄花也许是知道人们正在帮助它，也许是感激白芍的陪伴和为它加油，冲白芍点点头。 高洁用工具帮小马驹调整了胎位，找到它的前腿，慢慢将它往外拖拽，人们有的上前帮忙，和高洁一起拽，有的喊着：“使劲啊！”高洁着急地呵斥道：“撒手撒手，不能用蛮劲，小心把小马的腿拽断了！”高洁让人们都闪到一边，他一边观察黄花的反应，一边尝试不断用力。 棕黑色的小马身上裹着一层白色的胎衣，浑身湿滑得像条泥鳅，更像是从即将用尽的牙膏管里被用力挤出来的最后一点儿牙膏，艰难地来到这个世界。而黄花，小马驹可怜的老妈妈，就是那干瘪得再也挤不出一点儿牙膏的牙膏皮，软塌塌的。 高洁检查了小马驹的情况，用手将它口鼻处黏稠的液体清理干净，然后尝试将它的两条前腿向后弯曲，帮它尝试站立起来。但小马驹只抬了几次头，就再也没动静，只剩起伏的肚皮，证明它还活着。 高洁把小马驹拖到黄花面前，希望黄花能够通过舔舐，唤醒小马驹，也希望小马驹能够激励黄花这位妈妈坚强地挺过这一关，可是，黄花来不及闻一闻小马驹的气味，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母马黄花死了，小马驹的情况也很糟糕。 人们发出阵阵惋惜，梅大个子和关大白话安慰老林，让他节哀顺变，那语气轻飘得像是幸灾乐祸，被一向好脾气的老林吼了一声。两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心满意足”地走了。 高洁还在想办法救小马，不过等他看到小马的右后腿，一屁股坐在地上，泄了气，他说：“白忙活了。老林，你看。” 老林正在为失去黄花难过，低着头，不住地埋怨自己，不该让黄花去海边拉带鱼。白芍这才知道，原来林爷爷是因为让黄花拉车，加上黄花年老虚弱，才导致早产加难产。林爷爷家本来还有一匹母马，因为也怀着孕，并且马上就要到日子生产，想着黄花还要一个月才生，就让黄花出来拉车。可林爷爷没想到，一向皮实能干的黄花，这次居然出了意外。林爷爷不断地念叨、自责，连高洁跟他说话，他都没听见，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 高洁只好用力摇了摇老林的胳膊，才把他唤了回来。 高洁说：“老林啊，你运气不好，这次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看这小马的后腿！” 高洁这么一说，人们才发现，小马的右后腿有问题，本来应该垂直的马蹄，现在整个向里弯着，拐成一个几乎九十度的直角。 “哎呀呀，这是匹废马！” “是啊，真是可惜了黄花。” “谁说不是，这小马就算活过来，也没用啊，这腿干不了活，养着还费粮食。” “是啊，没有妈的小马，很难养活的，再说这马不吉利，最好别留在家里。” “不行卖了吧。” “谁买？你买吗？这么小，浑身没几两肉，杀了吃肉还不够费功夫的。” …………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小马的命运眼见走向黑暗。它好像一无所知，仍然闭着眼睛，微弱地呼吸着。 白芍顾不得黄花，开始不停地鼓励小马驹，不过这次，她有些着急，她给小马驹加油时，哭了。

第一章？春天 1 第二章？依兰 16 第三章？白芍 30 第四章？新家 48 第五章？窝棚 63 第六章？赶海 79 第七章？花神 94 第八章？学习 111 第九章？母女 126 第十章？洪水 141 第十一章？寻马 152 第十二章？未来 165 第十三章？选择 175 第十四章？落成 188 第十五章？过年 197 第十六章？尾声 208 《天空有片蓝草地》专家意见 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