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隘拱卫的中国(九说中国·第二辑)

关隘，即险要的关口。中国历史上关隘数量众多，自秦汉之时就有“雄关百二”的说法。它不仅是军事防御建筑，也是自然与人文因素紧密结合的景观形态，带有浓厚而独特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承载着丰富的人文内涵，可以说是中国历史的经典“符号”。 《关隘拱卫的中国》具体解读函谷关、雁门关、玉门关、剑门关、居庸关、嘉峪关、山海关、梅关、娘子关九座关隘，讲述它们的由来与变迁。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关隘的意象、关隘的故事、关隘的诗歌等，构成了多姿多彩的关隘文化。

安介生，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英国牛津大学圣安东尼学院访问学者，兼任《历史地理研究》刊物编委、中国史学会历史地理研究会理事、中国灾害防御协会灾害史专业委员会副主任等职。自2022年9月起，受聘担任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学术院长暨山西大学黄土高原历史地理研究中心主任。

序论：说“关隘” 关隘，即险要的关口。中国历史上关隘数量众多，自秦汉之时就有“雄关百二”的说法。它不仅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军事防御建筑，而且也是一种自然与人文因素紧密结合的景观形态，带有浓厚而独特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承载着极为丰富的中国历史人文内涵，在中国历史文化的传承与演变中占据着突出的地位，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经典“符号”。 在中国数千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关隘的意象、关隘的故事、关隘的诗歌等，构成了多姿多彩的传统关隘文化，在中国人心目中营造了难以用简单语言表述的情结，凝聚成雄迈、深远、险峻、壮美等林林总总的“关隘意象”。 今天，我们纵览神州大地，遍布九州的处处雄关，犹如一颗颗洒落在中国广袤文化景观地图上的璀璨绚丽的珍珠，是人们缅怀先贤、回溯历史的珍贵文化遗产，也是人们闲暇之际寻味古代传奇的场所。因此，弘扬和保护中国传统关隘文化，是国人义不容辞的神圣责任。 一、 “关隘”之释义 木有本，水有源，中国古今文字的流变亦如此。“关”之最初的文字结体，是一个可以独立表意的单音词，其初始之本意，在繁体字“關”的字形上被清晰地表达出来。东汉学者许慎所著《说文解字》，释之为“关，以木横持门户也”。即用大木将大门卡住，以断绝自由出入。故而，另一部古文字名著《方言》将“关”进一步解释为：“关，闭也。”在现代汉语中，依然有“关闭”一词，正好表达了“关”之古意。 中国古代语汇内涵之丰富多彩，演变之曲折复杂，在“关”这一个字词中表露无遗，如欲准确转译为别种语言，谈何容易！ 例如，关隘、关口，在今天通常翻译为英文PASS，这一翻译其实十分勉强，不仅与“信、达、雅”的高要求相去甚远，就是连最基本的文字内涵也没有表达出来。因为在英文中，PASS一词的本义，只是表示山间狭隘的道路，只是一种自然地理状况，与中国传统文献中的所谓“关口”“关隘”“雄关”等意义相差甚远。 在中国传统文化典籍中，以“关”字为词根的组合词、与“关”相组合的联绵词汇十分丰富，不胜枚举。如“关梁”“关隘”“关塞”“关津”“关口”“关陇”“关东”“关西”“关中”“关内”“关外”“关城”“关山”“关卡”“关市”“关税”，以及“险关”“名关”“雄关”“乡关”等，令人目不暇接。 传统时代，随着社会的发展，“关”字的应用与内涵在不断拓展之中，因此，其意义也就不再仅仅局限于自家门户。譬如，根据儒家著名典籍《周礼》记载，先秦时期各国已设有“司关”一职，古人注释此“关”时称：“界上之门也”或“境之门也”。此处，“关”已引申指各国边境上的出入口，即有边疆要道上的门户之意。关须设关门，平时据以查验过往的商旅和行人，战时可以抵御来犯的敌人。李楠编著：《中国古代关隘》，中国商业出版社，2015年6月，第2页。 “关隘”一词的出现，则具备了人文与自然的双重属性。关隘的建置，一方面出于人为，另一方面着重利用山川险要，于是，雄关名塞，往往不仅是地理险要的代名词，也实现了政治地理控制的功能。故而，唐人崔融明确指出：“天下之关必险道。”甚至在后人眼中，关卡的经济管理功能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如宋代学者王应麟在《玉海》中总结：“关之大小不同，其藩塞、岨隘、捍御邦域则一也。” 此外，与“关”意义与内涵相近或相似的汉语词汇也有不少，例如“口”“塞”“隘”等。 口，明清时期，长城沿线地区关口数量极多，著名的关口有张家口、杀虎口等，又被称为“东口”“西口”。清代学者顾祖禹在《读史方舆纪要》“蓟州”下指出：北方沿边地区“其边墙皆依山凑筑，大道为关，小道为口，屯军曰营，列守曰砦”。蓟州为明代长城“九镇”之一。长城上的重镇，又可称为“关”，如嘉峪关、山海关。长城为东西走向，而南北走向的通道，又被称为“口”。这样看来，天然之“关”，与人工之“口”只是大小、形制不同而已，并无实质之差别。 塞，《广韵?代韵》：“塞，边塞也。”在古代文献中，“边关”与“边塞”因同义而可以互相替代。如高诱注释《吕氏春秋》“九塞”时称：“险阻曰塞。”古代著名军事著作《吴子?论将》中称：“名山大塞，十夫所守，千夫不过。”此处，“名山大塞”与“名山雄关”显然同义异字而已。古人常称先秦时秦国为“四塞之国”，其实，“四塞”即指四大名关。 隘，与“塧”同义，“隘”的本意就是“狭小”，与关口意义接近。如《广雅?释诂一》：“隘，陋也。”引申为“险要之地”。《龙龛手鉴?土部》称：“塧，险塧。”同指地形狭迫的险要之地。如晋代文学家左思《蜀都赋》有句云：“一人守隘，万夫莫向。”其意义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成语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古代的关卡常常建置在险隘的山口或要塞处，因此通称为“关隘”。如《南齐书?萧景先传》中载：“惠朗依山筑城，断塞关隘。”

序论：说“关隘” 一、 函谷关：关中门户 制衡天下 二、 雁门关：北塞重镇 雄瞰九州 三、 玉门关：丝路咽喉 西域门户 四、 剑门关：巴蜀锁钥 剑指西南 五、 居庸关：屏翼冀中 万里固塞 六、 嘉峪关：关陇西界 肇启九边 七、 山海关：据山跨海 钳制东藩 八、 梅 关：岭海重险 直达海南 九、 娘子关：三晋门户 护佑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