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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遥遥
字数: 171
出版社: 江苏文艺
作者: Further
商品条码: 9787559495396
适读年龄: 12+
版次: 1
开本: 32开
页数: 282
出版年份: 2025
印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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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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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禺戎的大雪终于停了,我仿佛看见天山脚下湍湍溪流,茂盛的树木与金灿灿的油菜花。我骑着马去看我刚种下的小树芽,一队铁骑打搅了我的早晨,我冲到他们面前,指着最有气势的一个人破口大骂。 他却不恼,逆着阳光,将我笼罩在他的身影里,低下头来,笑问道:“齐人?哪儿来的?”
作者简介
Further 生于江南,向往世界。 因人生有时,盼文字永恒。 微博@大家看这个女人叫Further
精彩导读
念遥遥 Further 著 第一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 今早刚起床,玉堂便冲进帐子告诉我一个消息,简直是晴天霹雳—— 我哥哥要和我儿子打仗了。 我再三确定,我没有听错,就是我哥哥要和他的大外甥打仗了,不是对骂,不是肉搏,而是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我坐在床上愣了良久,才翻身下床去找史书。什么《史记》啊《汉书》啊,和亲那会儿带来了多少,我就和玉堂翻了多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命不久矣。 那人可当真不是我亲哥啊!我暗自叹气,历史上哪有一个亲哥会这样坑自己的亲妹妹? 两国交战,和亲的公主大多是要被杀了祭旗的。想至此,我后背一阵发凉。 我爹大齐先帝,年过而立却膝下无子,只好听从大臣的意见,过继了个宗室子弟,养在皇后膝下。两年前,我爹驾崩,我那才加冠不久的好哥哥就稳稳当当地坐上了龙椅。 小时候,我与他一同生活在后宫,并不觉得他有多么机警、聪慧、运筹帷幄,直到我听见大齐传来消息——那掣肘我爹近十载、上书力谏公主和亲的项宰辅被他下了大狱,满门抄斩,说是项宰辅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还侵占良田、子孙强抢民女。 我听到时,只是觉得可笑。一个人权势滔天时,他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说的所有话都被奉为圭臬,可一旦下了云端,那他就是过街鼠、落水狗,曾经的辉煌都会变成让他身首异处的铡刀。 包括我自己。 我这个和亲公主,在太平时是两国邦交友好的象征,但只要两国有纷争,我就是活靶子、眼中钉,得最先死。 就算有儿子又怎样?又不是我亲生的! 我和亲那会儿才十五岁,正当好的年纪,嫁的人却是五十有四的老禺戎王。大齐初建,国力微弱,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皇帝需要一位懂大局、识大体的女儿,朝廷需要一个能牺牲的公主。禺戎南下侵扰我大齐边境的子民,我爹在养心殿批了整整一夜的折子,听了整整一夜大臣们的唠叨,而我也在宜兰殿枯坐到天明。 次日清晨,我拜别了母妃刘美人,又去看了看刚出生不久的五妹妹,起身去了温室殿,自请和亲。 老禺戎王在世时,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妾。何况我生得瘦弱,根本不受他们禺戎人的喜爱。那时的齐国国力亦不足以与禺戎匹敌,弱国、小国的和亲公主在这儿可上不了台面。老禺戎王后又十八岁时便嫁给了他,为他生下了一儿四女,又是阿勒奴人人敬重、仰慕的公主,我有何能力与她相较,有何颜面与她并立呢? 而今我十八岁,老禺戎王已在年前死于病榻。王后以阿勒奴公主之位作保,将年仅十七的儿子忽罕邪推上了新王的位子。而我,从他的庶母变成了他最年长的妾。 玉堂看我坐在几案旁半天没有动静,颇为担忧:“公主,是王上想夺我们齐国的边陲之城善都,皇上无法……” “我知道。” 善都是齐国通往西域的要塞,若是善都丢了,别说西域,齐国西北的大片土地怕是也要在日后遭人蚕食,不得安生。 “他刚刚坐上禺戎王的位子,想证明自己。何况爷爷曾经让先王在善都吃过败仗,他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玉堂的身子有些隐隐发抖:“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笑了笑:“放心,今晚……我会让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了解他。在为先王妾的那些年里,我并不受宠,是以有大把的时间交给自己,或是……其他人—— 十五岁初来乍到,我便遇见了小我一岁的忽罕邪。彼时的我已嫁于先王有些时日了,但王后凶悍,不喜汉人,因此也十分不喜欢我,常挑唆先王冷落我。我无法,便只好带着玉堂,叫上些侍从去天山脚下找水源,找适合种菜的田地。 不得不说,在中原待惯了的人,最热爱的事情就是种菜啊! 我和亲时带来不少蔬果、鲜花的种子,每找到一块像样的地就种一点,怀揣侥幸,期待它们发芽、生长,不枉我千里迢迢带着它们来到禺戎。 我每隔几日便会去看一眼,月余,那些种子已有破土而出的迹象。直到忽罕邪带着他的军队从战场上回来,百人骑兵踏过天山的河流,将我的小芽们踩得七零八落,泥泞不堪。 当时的我如遭雷劈,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也不管寡不敌众,指着忽罕邪的鼻子就是一通骂。他们骑着马将我团团围住,如同看小动物一般看着我。 忽罕邪坐在马背上,逆着光,他的影子笼罩着我,我只听见他笑道:“齐人?哪儿来的?” 我叉着腰,个子矮气势高地喊道:“我是齐国公主,禺戎王的妃子!” 忽罕邪一愣,像是被我的嚣张气焰惊到了,二话不说,抓着我的腰带将我拎上了马背。我不会骑马,惊叫着却没办法,被迫伏在马背上承受猛烈的颠簸,到了营帐后难以遏制地吐了出来。 忽罕邪笑得前俯后仰,最后还不忘挑衅地走过来,说道:“怎么样?还嚣张吗?” 先王知道这件事后也不恼,只是对我说忽罕邪还小,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还教训了忽罕邪,告诉他不要这样捉弄齐国来的客人。 忽罕邪答应了,良心发现般地来寻我,说要给我赔礼道歉。我不想理他,他便又将我扛了去。 那时正好是禺戎的春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金光,远处的天山白雪皑皑,朦胧可见。我突然有些想家,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忽罕邪有些讶异,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家了。 忽罕邪又问我家在哪个方向。 我说,在东边,齐国春天的时候会有很多很美的玉兰花,我想看玉兰花。 忽罕邪不说话了。 我们回去后好几天他都不曾来找我。直到先王出征西部落讨伐叛军,他趁着我帐外无人,挤进了我的帐子,递给我一把种子。 “这是什么?” “玉兰花,”忽罕邪说道,“齐国的玉兰花你就不要想了,我在禺戎给你种,也是玉兰。” 此话一出,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老禺戎王死后,玉堂一度担心我会被拉去殉葬或者分给其他禺戎贵族。但我心中毫无波澜,我在赌。 事实是我赌对了,忽罕邪在继位当晚便将我叫去了他的王帐。 傍晚时分,我去王帐走了一趟。忽罕邪还在与大臣们商议事情。我思忖了一会儿,先去山坡上吹夜风。禺戎昼夜气温变化极大,我迎着风,被吹得满脸都是泪,脸颊微僵,鼻子也是红的。 再次走到王帐时,大臣们已经散去,我让玉堂拿来刚炖好的牛骨汤,钻进了帐子。 忽罕邪立在地图前端详,听见动静后转过身来。看清我的脸色,他微微一愣,支开了玉堂,帐子里只留下我们二人。 “怎么了?”他接过我手中的碗,拉着我的手摩挲一阵,“在外头等久了?手这么凉。” 我垂眸点点头,不看他:“嗯,看你们在商议事情就没进来。” 忽罕邪敛眸瞧着我,笑了笑:“以后有什么事,遣人来找我说一声就行,不要这样吹风。” 我浅笑以应。 忽罕邪将我圈在怀里,暖融融的。他简直就是一个小火人,即使是寒冬腊月,帐子里也不需要生炭火。 可我有些发抖地依偎着他。 忽罕邪发现我有点不对劲,捧起我的脸,指腹摩挲着泪痕问道:“哭过?谁给你气受了?”他顿了顿,试探问出口,“我娘?” 我摇了摇头:“不是太后……” 他觉得好笑:“那是谁?谁敢欺负我们瑉君?”他话里的调笑意味十足,我佯作生气地推开他,从他怀里离开,坐到对面。 忽罕邪敛起笑容,认真问道:“真生气了?” 我咬着唇,为难地将脸撇向一侧,吸了吸鼻子:“不是太后,是你嫂子,宿虏王妃送来了东西。” 忽罕邪听见这个称号,皱了皱眉头:“她送你东西?送了什么?” “几张俪皮,说是宿虏王狩猎归来赏了她许多,便遣人夹在了王爷给你的继位贺礼里头,命人拿给了我。” 我看忽罕邪不说话,沉默了一瞬便只能继续往下说:“我本以为只是妯娌之间的寻常馈赠,可我听下人们讲……讲……”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就这样盯着忽罕邪,看他的反应。 禺戎有传说,禺戎的先祖因为是兄妹不得结合,只能靠狩猎得来俪皮将二人的面孔遮住,这才让二人放下了羞耻与戒备,繁衍子嗣。 俪皮在禺戎是求爱之物,这话不用我说,忽罕邪自然比我懂。 禺戎收继,父死子烝母,兄死弟娶嫂。要娶我,必得先杀了忽罕邪称王,宿虏王送俪皮与其说是侮辱我,倒不如说是对忽罕邪的挑衅、讽刺,野心昭然若揭。 忽罕邪看了看我,重新将我拉回怀里。我掐着自己的大腿,眼泪簌簌落下:“我既已嫁入禺戎,禺戎有什么样的风俗我岂会不知?可你仍在,宿虏王这样做无非就是羞辱我……” 忽罕邪继位当晚召我去王帐,已让太后认定我与他必定在先王在世时便私通。当时禺戎上下如何议论,我不是不知道,忽罕邪也不是不知道。可我那时不吵不闹,就是要在今日把这件事说出来,让他愧疚,让他难受。 果不其然,忽罕邪揽着我,叹了口气,说:“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齐人的礼节自让齐人守去,你既嫁了过来,就不必再管了。明白了吗?” 我似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忽罕邪低头瞧着我,眼中的烛火跳跃,彼此呼吸相闻。我凑了上去,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下唇。 只闻一声轻笑,忽罕邪便将我整个打横抱起,转过屏风放到榻上,他吻了吻我的眼:“需不需要我安慰一下你?” 我笑骂他不要脸。 第二日,忽罕邪起床时没有叫我,任由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接近晌午,玉堂将我接回帐子,边走边说道:“王上今早就叫人把俪皮拿走了,还送来一件白狐裘、西域进贡的香料,还有葡萄酒!” 我刚走进帐子,她便拉着我的手问道:“公主,昨晚王上可有说什么?” 看她一脸焦急,我笑了笑,知道她要听什么,便说道:“看今日王上与大臣们如何商议,我们再走下一步棋。不过有一事可以肯定,王上……是真的讨厌他那哥哥。” 我微微抿了一口水,接着说:“宿虏王野心大得很,要不是太后有阿勒奴公主的身份压着,他可不会安分到现在。西部落是先王打下来让他去镇守的,先王死的时候他也没能见上一面,心中必定愤愤不平。” 玉堂道:“公主,您就笃定王上会因为宿虏王而不出兵大齐?” “那就要看我们这个新王……到底是急功近利的人还是深谋远虑的人了。” 宿虏王在西部落坐拥三万骑兵,若忽罕邪此刻出兵攻打东边的齐国善都,那整个太后方就尽收宿虏王囊中。忽罕邪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想要将善都作为进入齐国的入口,这样的渴望让他不得不将自己禺戎的内斗稍稍放置一旁。我就是要借着俪皮提及此事,让他转移视线,专盯宿虏。 自我告状起,忽罕邪连着几日没来瞧我。 是日我刚从天山脚下回来,打算用采的果子酿酒喝,便瞧见忽罕邪穿着铠甲回来了。他瞧见了我,就遣散将士朝我走来。 我走进帐子,放好水果,乖巧地去脱他的铠甲,让玉堂备热水,服侍他沐浴。 忽罕邪身上有很多在战场上留下的疤痕,都已结痂,却还是触目惊心。我初见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却不以为意,甚是光荣。 热水浇在他的身上,小麦色的肌肤在水汽与烛光的映衬下带着朦胧暧昧的味道。忽罕邪坐在水中闭目养神,我玩性大起,拿着瓢往他脸上泼。忽罕邪睁开双眼,水滴从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落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伸出湿漉漉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扔下水瓢,伏在桶沿也看着他。 热气氤氲,我的脸有些红。 忽罕邪说道:“我不打算攻打善都了。” 我闭上眼睛不说话,不打算理会这句话。 他又说:“这个结果如何?心安了?” “一切不得由你说了算,哪是我想如何就如何的?” “这话说得不错,的确是都由我说了算。”忽罕邪摩挲着我的手背,又问,“那你看,若我想要掣肘宿虏王,该当如何?” 我故意不答,反问道:“我怎么知道?” 忽罕邪凑近:“说话。” 他逼迫过甚,我有些招架不住:“互市。以善都为通衢,与大齐进行贸易往来,不仅我们可以获利,大齐乃至西域各国都会记得您的好。何况……若是与他们交好,阿勒奴也不敢再对禺戎动什么手脚了。” 忽罕邪看着我,似笑非笑:“你究竟是为了齐国,还是为了禺戎?” 我笑笑:“利益摆在眼前,王上比妾身更会衡量,不管妾身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由您决定的。” 忽罕邪似乎十分满意我的答案,他看着我,一把将我抱进了桶内。 五日后,忽罕邪派使者往齐国递了国书:与齐结秦晋,开商互市,便宜万民。 第二章 菟丝附女萝 我不在乎禺戎的人如何评价我,我只在乎我的国家能不能安定。他们说我私心过剩也好,说我迷惑君心也罢,只要我的目的达到了,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我避几日风头未出帐子,到了第五日觉得差不多了,便叫玉堂同我一起去天山脚下收菜。一出帐,太后便向我迎面走来。我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一躲,她的指甲便蹭着我的脸颊划了过去。 脸上顿时热辣辣的。 玉堂惊呼,连忙将我护在身后,与太后对峙:“太后这是做什么?” 太后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用禺戎话骂了我几句,又招呼身后的侍女们钻进我的帐子,将我帐子里从齐国带来的东西一并搬空。 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扬长而去。 我捂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公主,公主,您让奴婢看看,这脸……呀!这血口子怎么那么深……”玉堂急出了眼泪,将我拉进帐子。找药材时,她发现从齐国带来的药膏尽数被太后搬了去,一时气得直跺脚,口中连连骂道:“真不是个东西!蛮夷就是蛮夷!除了动粗,其他什么都不会!” “公主……”玉堂举着烛火凑近。 我端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确实有些难看,太后的指甲直接刮去了我右脸的一层皮,血也沁了出来,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要留疤。我叹了口气,拿起帕子慢慢擦拭。 “嘶——”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我直吸冷气。 玉堂心疼得直掉眼泪,还一边抽噎着一边说:“奴婢去找王上!” “别去。”我喊她回来,“等他自己来。” “公主!” “在决心帮齐国那一刻我就知道今天这一遭免不了。当年先王答应和亲的时候,太后就极力反对,她讨厌齐人,觉得齐人诡诈,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先王病重时,她便打算把我随便送给禺戎哪个贵族,可谁承想他儿子喜欢我。”我忍痛将血迹擦去,“太后忍我很久了,让她找到宣泄的口子总比日后忍无可忍直接除掉我要强。别气了,也别现在去找忽罕邪,等他晚上自己来。” 忽罕邪在黄昏的时候来到我的帐子里。我听见了声响,却没有理睬他。他在我身后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有些憋不住,走到榻前坐下,问道:“还疼吗?转过来我看看。” 我扭过头,不让他瞧正面。 忽罕邪叹气,从后面揽住我的腰:“我娘的事,我知道了。”他顿了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地道歉,一时有些惊讶,回过头看他。他看清我脸上的样子,忽然蹙眉,声音有些严厉:“伤得这么深?” 我捂着脸颊,摇了摇头:“太后若是出完气心中畅快,我受点伤也无妨。” 忽罕邪捧着我的脸看了半晌,轻轻地将我揽进怀里:“你放心,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拿回来的。明天我让最好的医师来看你,别担心,不会留疤的。” 我将头埋进他怀里,乖巧地点了点。 “至于太后那边……”忽罕邪沉默了一瞬,没再说下去。 我没接话,有些委屈地低声抽泣。 这下,忽罕邪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你放心,太后那边我去处理。” 我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反驳。 忽罕邪与阿勒奴的渊源不可谓不深,彼时年少尚不是雄鹰,阿勒奴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帮助,但如今他已是能独立翱翔天际的鹰隼,不需要束缚的铁链,也不需要指引的主人。若阿勒奴对他过多干涉,不管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阿翁,都不会再是单纯的亲人。 太后自老禺戎王还在世时便看不惯我,直到如今还处处针对我,可我亦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忽罕邪一连好几日宿在我帐中,给我送了不少东西,还说自己怀念姜夫人的帐中香,遣人从太后处将我的香具、香料,顺带着药膏全部拿了回来。 太后又发了脾气,可碍着自己儿子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将忽罕邪叫去自己帐中,关起门来说教。 我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了层淡淡的血痂。玉堂从外头赶回来,面上急切,赶忙跑到我身边附耳道:“公主,太后让王上娶妻。” 我一愣,问道:“是阿勒奴的公主吗?” 玉堂点点头:“正是。” “猜到了。太后不满忽罕邪如此对我,势必会找一个娘家的姑娘嫁过来,好分散他对我的注意力,又好来制衡我。”我搁下镜子,斜斜地倚靠着凭几,“太后还没有意识到,忽罕邪如此宠着我,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我,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不想接近太后给他安排的任何一个女人,他想疏远阿勒奴。 “忽罕邪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想依靠阿勒奴强大,他只望自己强大。” 可如今的忽罕邪还没有强大到能与自己的母亲和阿勒奴抗衡。 他只能妥协。 那些日子里,每当我爬上山坡,便看着他骑着马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校场狂奔、射箭,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懑。眼前人眼前事,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那片遥远的故土,也曾有这样的一个少年,心怀理想,满心期许,他握着书卷,凭栏而立,望着身下万里河山,对我说:“念念,总有一日,我会让这个国家强盛起来,没有流离失所,没有战火纷扰。我要让我的子民平安快乐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 哦,我说:“我相信你,哥哥。” 阿勒奴送来了五公主,叫桑歌。忽罕邪驾着高马,盛装隆重地将她迎回禺戎。民众们捧着颜色各异的鲜花向他们二人撒去,欢呼着围绕着他们跳舞。 我远远地瞧着热闹的人群,看见桑歌被人们簇拥着,身上穿着火红的盛装,满面春风。她有些娇羞地望了忽罕邪一眼,满心满眼的爱慕。 玉堂瞄了一眼我的神色:“公主,我们回去吧。” 我没有回应,直到他们二人走进王帐,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帐子。 玉堂摸不准我的心思,试探着开口:“公主,王上不会喜欢这个女人的。” 我笑了笑,心中其实并无多大的感触。我都能够接受他将我收入帐中,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姜夫人。”帐外有人喊我,“王后命奴送东西来了。” 我给玉堂使了个眼色,她掀开帘子。外头站着个娇小的姑娘,秋水含波,有三分齐人的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姜夫人,我们王后大喜,这是从阿勒奴带来的嫁妆。太后嘱咐我们,说新王后来了,要恩泽姬妾。奴就给您拿来了。” 我盯了她半晌,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汉话说得如此好?” “奴叫阿雅,家中母亲是齐人,是以会说汉话,奴又读过几年书,被叫来做了王后的陪嫁媵妾。”她对答如流,声音脆生生的,如同早春的黄鹂。 我点头示意玉堂接下,又对阿雅笑道:“多谢王后赏赐。” 阿雅向我回了礼,又道:“我们王后说,她陪伴王上的日子不及姜夫人您多,日后还需要姜夫人帮扶,才好让他们夫妻和睦。” 伶牙俐齿,这哪是什么陪嫁媵妾,该是太后找来专门气我的才对。 我听出言外之意,不好发作,只得点点头:“妾身明白。” 阿雅走后,玉堂端着礼物走到我跟前,咬牙切齿道:“什么帮扶,什么夫妻和睦,纯粹就是来找碴儿的!不想让公主您安生。” 我执起托盘上的玛瑙项链,淡淡道:“自我嫁到这儿,就已经没有任何安生日子了。” 王帐与我帐子的距离很近,是当初忽罕邪纳我时亲自指定的,说这样不管是他来还是我去都极为方便。 确实,如今我听王帐的动静也极为方便。 人们吹着觱篥,拉着琴,高呼着唱歌、跳舞、喝酒,就连帐中的肉香都飘到了我这儿。 我卸了妆容,摘下首饰,让玉堂给我拿了两个玉珠堵耳朵便吹熄了灯,睡了。 其实现在时间尚早,可最近不知为何,我总是有些嗜睡,还好吃。若是往常,吃多了不消食,我是万万睡不着的。 草原上有微弱的蝉鸣传来,夜风轻柔,吹起帘子送入帐中,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忽然碰到一副温暖的身体,心中一颤,出声问道:“忽罕邪?” “嗯……”他见我没有睡熟,伸开手臂将我揽进怀里,酒味冲鼻。我胃中翻涌,连忙将他推开。 他一愣,挪得远了些,问道:“还是有很重的酒味吗?” 我起身下床,倒了杯水才将喉间的恶心咽下。 他显然有些迷糊,缓缓起身坐在榻边,抚着额头道:“我喝多了,你若不舒服,我回王帐——” 我一把拉住了他。 忽罕邪愣了一瞬,看见我塞在耳朵里的玉珠,忽然哧哧地笑了起来。他替我取下玉珠,又环住我的腰,将我圈在怀里:“舍不得我,对不对?” 我咬着唇点了点头,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 忽罕邪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拦腰抱起,抬头吻我:“那我不走了,好不好?” 我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乖顺地回应他,喃喃道:“好……” 他是真的累了,褪去衣服后便半拥着我睡下,浅浅的气息打在我的脖颈处,似有若无地撩人。 我摸了摸小腹,微微转过头,问身后的人:“王后如何了?” “喝醉了,睡了。” 我低低一笑:“你故意的吧?” 忽罕邪蹭了蹭我的脑袋:“谁知道这位阿勒奴公主酒量那么差,我娘可比她好多了。” 我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说:“我们那么任性,明天怎么办?” 忽罕邪收紧怀抱,显然是困极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我恼了,从他怀里钻了出来:“什么明天再说?太后自然不会为难你,那我呢?如今他们阿勒奴可是人多势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去,到别处去!”我推开他,起身往里挪,翻过身去,不看他。 忽罕邪又把我抱了回去,说什么都不让我动,下巴放在我的脑袋上,嘟囔道:“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挣脱不得,只好放弃,用手肘顶了顶他,道:“王后身边的那个阿雅,今天来找我了。” “她来找你做什么?”忽罕邪蹙眉。 “她会说汉话,人也长得好看,乍一看,我还以为是我带来的人呢。” 忽罕邪沉默半晌,用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背,点点头:“我知道了,睡吧,明早还要对付我娘呢。” “呸!”我啐了他一口。 忽罕邪没有反驳,只吻了吻我的发心,搂着我睡去。 第二日,我起得格外早,因为睡不踏实,梦魇频繁。我轻轻地拨开忽罕邪搭在我腰上的手,下床洗漱。 才绾好发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我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总归要来。我瞧了一眼还躺在榻上的忽罕邪,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猛地推了他一下:“起床。” 忽罕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我立在榻前,笑着牵起我的手:“再睡会儿?” “还睡?他们阿勒奴的人都过来了!”我挣开他的手,要去掀帘子,忽罕邪立刻把我叫住了。 “过来,给我更衣。” 我没办法,只好听他的话替他穿衣服。忽罕邪低头瞧着我,搂住我的腰吻了下来。 帘子被人掀开,他抱着我转了个身,不让外人瞧见我。我悄悄探出头,看见阿雅和王后立在门口。 对这番景象我倒是不奇怪。这个阿雅虽说只有三分齐人面孔,但终归有个齐人母亲教导,礼数、人情面面俱到。可这位阿勒奴公主怕是曾经在自己的国家备受宠爱,心无城府,喜怒哀乐皆表现在脸上。她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着我,反倒是阿雅笑意盈盈地福了福身:“王上,太后唤您和王后前去行告礼,祭祀天山。” 她们不吵不闹,忽罕邪就没辙了,他转过头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桑歌冷哼一声,想要说什么话,却被阿雅一把拉走。 忽罕邪放开我,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我撇撇嘴:“我一会儿还要去收菜呢,等不等得到另说。” 他素来喜欢我的任性跋扈,我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忽罕邪捏着我的鼻子,轻轻晃了晃:“还跟我置气?” 我哼了一声,将他推开:“王上可快些走吧,不然王后等急了又来找我要人。” 忽罕邪对我的小气性无奈,最后抱了抱我,便出了帐子。 我立在帐外,看着他将桑歌接走,二人驾着马消失在山坡上,才转头对玉堂说:“去,请曹娘子来。” 我和亲那会儿带来不少宫人,曹芦便是随嫁的司药局宫人之一。她本出生于太医世家,因家中长辈犯了错,被送到宫中充当奴婢,又自请做我的陪嫁女官,跟随我到这穷山恶水来。 曹芦走进帐子,我遣了玉堂去天山摘菜。 “坐吧。”我辟出一块地方。 曹芦从善如流:“夫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沉默半晌,不知当讲不当讲,双手紧紧攥着衣袍,不敢说出口。 曹芦见我如此,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望了望帐外,凑近道:“公主,您别怕,您说,奴婢听着。” 我长叹一口气,附耳轻轻道:“我……我好像有了。” 曹芦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花:“当真?来,奴婢给您把脉。” 我伸过手搭在脉枕上。 曹芦三指搭脉,细细探查,又询问了我近几月的月事日期,面上难掩喜色:“公主,已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我惊诧。我与忽罕邪同房频繁,不承想这个孩子竟如此安稳地待在我的肚子里。 “对啊。”曹芦收起药箱,“奴婢这就给您开安胎的方子,您也要告诉王上,这几个月啊先忍忍……” “别。”我出声,“谁都别告诉,玉堂也不行。” 曹芦一愣,问:“这是为何?公主,王上如此喜欢您,若是您能为他诞下长子,那您以后便不用再受太后的气了——” “我说了,谁都不要告诉。” 曹芦噤声,有些茫然无措。 我轻叹一口气,劝道:“阿勒奴公主刚来,我便怀了孩子,你觉得太后真的会放过我?” 曹芦有些犹豫:“那该如何是好?” “玉堂只在乎我的身体,不在乎其他的。她若知道我怀了孩子,必定告诉忽罕邪。你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明白吗?等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同忽罕邪说明。” 曹芦顺从地点点头。 “下去吧,若忽罕邪问起我如何,你就说我只是疲乏操劳,其他无碍。” 傍晚时分,玉堂收了菜回来,说是等到今年夏天天山下的蔬菜定能比去年长得更好。我有些恹恹,不知为何,在不知道自己怀孕前并无不适,现在反倒恶心难抑。 玉堂看我神色不对,凑近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我敷衍:“有些闷,我们去外头烧菜吧。” 玉堂笑了笑,将炊具搬到帐外生火。我坐在石凳上,望着东方遥远的山脉出神。 忽罕邪和桑歌在太阳落山前回来了。他在山坡上看见了我,却被迎上去的太后一把拉进了桑歌的帐子。桑歌好似知道我在瞧着他们,朝我望了一眼,转身也进了帐子。 我清楚地看见桑歌脸上的讥讽。 我叹了口气,顺了顺胃,接过玉堂递给我的碗吃了起来。 今天这顿晚饭,我吃了将近三碗。玉堂看我盛第二碗时就已经不动筷子了,尽数将食物留给我。 她有些瞠目结舌:“公主,您这是……” 我喝下最后一碗汤,朝她笑笑:“今天的蔬菜新鲜就多吃了些。”又怕她觉察到什么端倪,“等会儿陪我走走吧。” 我听说,有些妇人怀胎时,走不能走,站不能站,就怕一个不留神孩子没了。我这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乖巧,不闹我,就是好吃。我下意识地护着肚子走路,玉堂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公主,您肚子不舒服吗?” 我连忙放开手:“没,就是吃多了些。” 禺戎几近入夏,夜风倒是凉爽。我和玉堂吹着风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 我忽然说道:“玉堂,像不像我们在上林苑的时候?” 玉堂望着我,轻轻说:“嗯,还记得那会儿公主特别调皮,非得拖着奴婢大晚上去上林苑玩,差点被大虫吃了。多亏有大殿下……不对,如今应当叫皇上了——还是皇上将我们救出来的呢。” 我听着她诉说往事,心中难得平静。 “哎,你知道吗?王上昨日大婚,夜里是宿在姜夫人帐子里的。” “谁不知道?太后今日都没给过王上正脸看。” 两个禺戎的奴婢窸窸窣窣地交谈。我来此地三年有余,浅显简单的禺戎话还是能听懂一些的,又听她们道,“我听说我们王后原先在阿勒奴极受宠,说是因为之前在两国骑射比试上见过我们王上一面,便一见倾心。这回太后向阿勒奴讨要公主,我们王后说什么都不让别人嫁,非要自己嫁过来。” “你不知道,今早王后醒来发现王上不在,气得要去姜夫人的帐子抢人呢,还是被她身边的阿雅姐姐拉住了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们渐行渐远,我和玉堂隐在帐子后半分没有挪步。直等到她们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我才抬脚往自己的帐子走去。 玉堂有些开心:“公主,看来这个阿勒奴五公主也不是很难对付啊。” 我苦笑一下:“可她喜欢忽罕邪。” “可是王上又不喜欢她,王上喜欢的是您嘛……” 玉堂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话。 我沉默着叹气。 可这世上最难对付、最难猜测的恰是真心啊。
目录
念遥遥 Further 著 目录 第一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 第二章 菟丝附女萝 第三章 家在梦中何日到 第四章 往者不可谏 第五章 东风无力百花残 第六章 行行重行行 第七章 为君起唱长相思 第八章 惶惶叹伶仃 第九章 已就长日辞长夜 第十章 故人心尚尔 第十一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第十二章 人生忽如寄 第十三章 汉有游女,一苇杭之 番外一 他们所不知的初遇 番外二 春宵 番外三 年年岁岁花相似 番外四 蒲苇纫如丝 番外五 孩子们的故事 番外六 朝朝暮暮 番外七 如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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