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导读
6.3 银行为创新所惑?从数宁化中汲取的教训
2017年3月22日,巴登-巴登,巴登-巴登企业家研讨会开幕致辞
6.3.1 引言
女士们,先生们,
尊敬的霍勒先生,
亲爱的约翰·克莱恩:
相信在座的各位与我一样,对今天的会议主题充满了好奇。我们即将探讨金融行业的创新——这个话题本身就充满无尽魅力。
创新的本质在于引入前所未有的元素。但创新的意义,又是否仅限于此呢?爱德华,德·波诺‘在思考交通领域的进步时,曾这样描述创新的关键:
\\\"马车经过不断修缮,或许能近乎完美,但却不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汽车。\\\"
因此,当我们谈论创新时,关键并不在于探讨如何完善已有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方式,而在于如何激发灵感和横向思考。相信今天的丰富议程将有效激发横向思考。
接下来,我想以我最近担任银行监管者时常思考的三个问题,开启我们今天的讨论:
①金融行业的创新为何偏偏在当下成为焦点?
②我们所说的银行业务创新,其内涵究竟是什么？
③银行真的能创新吗?
6.3.2创新:为何偏偏是现在?
首先谈谈第一个问题:金融行业为什么偏偏要在此时进行创新?我想先声明,这个问题并非无的放矢。从金融危机的沉痛教训可知,盲目鼓励银行不断创新并非明智之举。人们在进行这方面的讨论时常常引用保罗·沃尔克的话。他指出,过去25年,该行业\\\"最有意义\\\"的进步就是自动取款机的普及。
让我明确一点,我今天要讨论的创新不再是浮于表面的噱头,而是那些能够为银行业当前面临的一系列问题提供切实解决方案的创新。
从表面上看,德国的银行业似乎风光无限:德国的银行和储蓄银行近期内都处于持续稳定盈利状态,也累积了颇为充足的资本缓冲。然而,由于诸多原因,其盈利前景黯淡。我想特别指出两个使情况更为严峻的因素。
第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利息业务。低利率环境无疑正在挤压银行的利润空间,导致银行的盈利前景持续恶化。但是,提高利率并非灵丹妙药。与普遍预期相反,调高利率在初期可能会加剧利率风险,这在德国尤为明显。金融机构必须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另一个导致盈利能力疲软的关键因素就是监管,我不会对此避而不谈。为应对金融危机,监管机构提高了监管标准,为银行业设置了更高的门槛。这一举措无疑是正确且必要的——相信大家都认可,稳定的金融系统有益于每一个人。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更为严格的监管加重了许多银行的负担。监管框架的改变对银行业的影响正在逐渐显现。
金融机构一次又一次地将困境归咎于货币政策和监管,但这种\\\"此消彼长\\\"的片面思维对任何人都没有益处。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疯狂就是重复做同样的事,却期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因为银行业的游戏规则已经彻底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逃避现实无济于事——每个人都要适应新环境。改变定价模式、削减成本,以及并购整合都是可行的策略。
此外,创新也是一条值得探索的道路。近年来数字化的快速发展备受关注。至少可以说,数字化浪潮已经点燃了人们对未来的强烈乐观情绪,催生了拥有新颖理念和经营模式的一众金融科技公司。客户对数字银行的热情开始目益高涨,而宽带互联网等关键技术的普及也为数字化提供了有力支持。
历史悠久的银行业中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横向思维再次成为关键,不断完善数学模型已不再是盈利的最佳途径。银行业正经历着创新热潮,背后原因有二:一是银行的众多传统业务领域前景黯淡,二是数字化带来的挑战与机遇并存。
6.3.3创新究竟为何物?
在数字银行时代,创新究竟是什么?金融行业的数字化成为焦点,离不开三个既具前瞻性却又隐忧重重的设想:数字银行会给金融业带来的颠覆性影响、行业革命和无限自由。
我会逐一剖析这三种设想。
第一种设想是数字银行对金融行业的颠覆性影响。这种设想源于人们对金融科技公司,尤其是科技巨头的担忧。这些公司可能会凭借价格更低的创
新金融服务迅速崛起,成为传统金融机构难以匹敌的对手。
这种担忧并非无中生有。以交易所为例,许多交易早已不再局限于交易大厅。在法兰克福交易所和其他交易所,一台台高性能计算机占据了大量空间。这正是机器在高频交易领域逐步取代人工服务的生动写照。过去由交易员做出决策的事务,如今已交由算法处理。与交易员相比,这些算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策,全天候运行,并与全球保持实时通信,而其主要成本不过是一点电费。
然而,到目前为止,数字化的颠覆性影响只波及了部分银行业务。尚未有技术创新能够全面复制银行或储蓄银行的经济功能。尽管在在线支付等领域,老牌机构在短时间内落后于发展步伐,但创新往往受到\\\"先行者诅咒\\\"的困扰,即最先提出创意的市场参与者往往因为市场准备不足而失败。相比之下,硅谷的科技巨头则擅长收购这些创意,并使其成功落地。因此,进入市场的时机并非决定性因素。
我并不认为数字化会在当下或不久的将来全面颠覆金融业。目前,金融科技公司与德国银行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错综复杂\\\"。从传统金融科技公司的并购到白标银行业务,再到将银行视为数字生态系统的构想,几乎每一种经营模式构想都已在市面上出现。尽管金融科技公司最初以挑战者的姿态出现,但如今它们与传统机构已形成了基于竞争、合作与业务拓展的多元共存状态。
我将第二种设想称为\\\"行业革命\\\"。这一设想同样尚未成真。数字化看似可以创造出比当前金融系统更稳定、更贴合客户需求的新系统。金融科技公司也因此自视为传统金融机构的对立面,以平易近人、\\\"小而美\\\"的形象示人,而不像传统银行一样严肃正经、\\\"大而不能倒\\\"。但仅凭新颖的理念和以客户为中心的文化,真的足以带来如此巨大的变革吗?金融科技公司的自我定位真的能够为它们争取到更为宽松的监管环境吗?
过去,感知差异从未对监管机构产生过实质影响,这一点至今依然未变。真正能影响监管机构的,是关于安全性和可靠性的确凿证据。全球金融科技
公司的系统故障、运营失误以及个别欺诈案例都清晰地表明,仅仅依赖技术和新颖的企业形象,并不能完全避免事故和不当行为的发生。
从审慎监管的角度出发,当两家公司采用相似的经营模式时,人为区分创新型企业与传统金融机构并无实质意义。因此,监管机构和监管工作人员其实只关注企业的实际经营模式。一旦企业涉足银行业务,即吸收存款和发放贷款,监管机构就会将其视为银行,并要求其获得相应的执照、满足监管标准,至于这家机构是仅依托智能手机应用运营的新型银行,还是拥有多家分行的老牌银行,对监管机构来说并不重要。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金融服务机构和支付机构的业务活动。因此,如果一家德国的金融科技公司获得了监管豁免,那仅仅是因为目前其经营模式中不存在需要监管的风险。所以,监管机构将继续遵循\\\"同行业,同风险,同规则\\\"的一致性原则。
现在,我要简要谈一下之前提到的第三种设想:数字化带来的对金融服务无限自由的渴望。数年前,比特币作为金融服务无限自由的先驱,以其完全基于比特和字节、不受任何外部权威管理的特性,引发了广泛关注。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将这种用计算机程序确保互动公正、可信的理念,推广至整个金融领域呢?
首先,我想明确指出,我认为区块链和分布式账本等技术创新确实极其先进。当人们正确地结合应用这两种技术时,不仅可以防止交易、合同或文件的伪造,还可以在数秒内完成交易结算。这使区块链技术在商业领域极具吸引力,因为它可以部分取代烦琐的行政流程和外部控制机制。
然而,随着最初的激动逐渐平息,我们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游离于现有金融系统之外,成为一个完全不受监管的领域。当然,人们可以,并且必将会利用\\\"区块链\\\"技术。但在未来的金融系统中,我们同样需要法律系统的保护。金融问题常常涉及重大利益,绝不可能仅凭计算机程序就能裁决所有纷争。因此,技术必须服从法律,这一点毋庸置疑。对于银行而言,只要区块链技术能够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运作,并且银行管理层愿意为应用这一技术承担风险,银行就可以使用这项技术。
女士们,先生们,希望我的发言解答了\\\"数字银行业的创新是什么\\\"的疑问:极端的数字化设想已经大体上回归了理性。如今,大多数公司已经不追求另起炉灶,而是追求更务实、更迅速,特别是更具成本效益的解决方案。我们面临的问题不再是选择银行还是金融科技公司,而是如何优化编程接口和如何在成本上精打细算。这不再是一场哪个银行或储蓄银行\\\"最数字化\\\"的竞赛,而是一场如何打造创新且令人信服的全面解决方案的较量。
6.3.4银行真的能创新吗?
现在,让我们来探讨我在开场白中提及的第三个问题:\\\"银行真的能创新吗?\\\"近年来,信贷机构并未在创新领域脱颖而出,尤其是与金融科技公司相比。虽然银行在此期间也开始启动自己的创新项目,但至今为止,金融科技公司依然是数字化进程的主要推动者。
但我们谈论的并非某个孤立的创意,而是一家银行的整体策略布局。创新往往需要的是不懈的努力和坚持,而非一时的灵光乍现。因此,创新是可以通过有效的管理策略来推动的。作为银行监管工作人员,我的职责并非规定机构应如何发展。监管工作人员对创新持中立态度:我们的工作只是确保银行和储蓄银行能够自行承担其特定业务的风险。当然,监管工作人员也会密切关注行业动态。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识别出了创新成功的三个关键因素。
首先,创新的前提是保持对新观念和新发展的开放态度。迄今为止,许多变革都源自观念的转变。银行高管首先要学会严肃对待数字化和新的竞争格局,并始终以客户为中心进行思考。我并非要求银行高管学习编程或网络架构,但他们应该能够大致理解数字化术语。
其次,创新要求金融机构具备处理复杂情况的能力。以银行的网络安全防护为例,信贷机构常常成为网络攻击者的主要目标,因为成功的攻击能带来巨额回报。面对日益增长的威胁,信贷机构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然而,仅保持高度警惕是远远不够的。网络防御并非小事一桩。在中世
纪,城堡凭借护城河和堡垒就能够相对容易地抵御外敌的侵袭,而且敌人的入侵方向也清晰明确入侵者常常是同一支敌军。但在信息技术领域,情况却大相径庭:攻击者身份不明,且几乎从不现身。有时,专业的黑客会在公司防御系统内部潜伏数月之久。即使公司检测到了系统安全漏洞,也并不意味着入侵者已被彻底清除这有时需要顶尖的侦查技术才能实现。因此,信息技术安全应更像一种免疫系统,而非一座堡垒。可想而知,仅凭强大的防病毒软件和防火墙远远不足以保护这一免疫系统。
要使银行的免疫系统保持健康,就必须具备一个健全的公司架构。简而言之,良好的公司治理是关键。因此,我们的监管工作人员敦促部分机构打破\\\"职责壁垒\\\",避免在应对网络风险的多个相关环节出现相互推诿责任的现象。此外,我们还需要考虑到\\\"人为\\\"因素是信息技术和网络安全的薄弱环节。
因此,任何机构在启动新项目时,都必须直接考虑信息技术安全这一重要因素。金融服务初创公司也不例外。虽然金融服务初创公司以先进的信息技术而著称,但缺乏全面的安全管理同样会使它们受到网络风险的侵袭。
至于第三点,我要强调的是,创新通常应该由每家机构根据自身情况自行推动。由于境内银行种类繁多,德国并没有一个能适用于所有机构的解决方案。无论机构规模大小、位于城市还是乡镇、是特殊目的融资机构还是\\\"全能银行\\\",各机构都需寻找并走出自己的创新之路。
6.3.5结语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简要概括我的演讲内容:
银行是否能仅凭过去的成功策略,便能在当前的环境下继续稳坐钓鱼台?我的答案是,不能。
那么,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创新?我认为,数字时代的优胜者将是那些在自己领域内整体表现更出色的银行,而那些试图另起炉灶的机构。
银行能创新吗?当然可以。至少,银行有众多创新点和可采取行动的领
域。数字化是大势所趋,银行无法置身事外。正如格雷厄姆·霍顿所言:\\\"创新并非必须之举,生存亦非必保之事。\\\"
感谢大家的倾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