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的上下两千年(完结篇)

\\\"一问，数百年前，秦国何辜？ 二问，谢罪天下，白起何辜？ 三问，阵死咸阳，陷阵何辜？ 四问，世世流离，离人何辜？ 五问，天地不仁，苍生何辜？\\\"

\"非玩家角色 起点中文网口碑作者，浙江台州人，天蝎座。 代表作：《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顾楠从大营中走了出来。江边的空气潮湿，迎面吹来的江风将丝丝凉意吹在人的脸上。地上的泥土湿软，混杂着一些青草。江面上的战船起伏，士兵演练完了军阵正在休息。荆州的水军和新编的水军混杂在一起说笑，至于说的是什么，风声有些大，就听不清了。顾楠从怀中拿出周瑜写给她的那封信，信中问她，她的志向何在。目望江心，不大的浪涛声阵阵拍岸，一阵风吹得顾楠手中的信纸颤动，顾楠淡笑着放下手。志向，她早就分不清这些东西了。 “江景壮阔。”郭嘉走来，站在顾楠身边说道。他方才见到顾楠一个人从大营里出来，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一起跟过来看看。 “奉孝，”顾楠望着江中渐渐远去的流水，所有的江流都会奔腾向海，就像所有人都会生老病死，唯独她像脱身的那个江流，站在岸边看无数江水东去，“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未做完的事，你帮我再做一些如何？” 郭嘉一愣，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顾楠总有一天要离开。“顾先生，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他说道，“你走的时候，留一封信给我，当作送别。”因为她一走，两人今生该是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他是那江中的流水，而顾楠是江畔的人，对于他来说的惊鸿一面，他明白不当让顾楠记下。一声送别，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大约半月后，一封降书被送到曹操手中，江东的老将黄盖来投。他不齿于受那黄口小儿周瑜的指派，结果受到周瑜的杖罚毒打，所以来投了曹操。若是曹操的营中真的正发瘟疫，他定会封锁消息尽力不让江东知道，做出一副强势的样子保证士气。那样的情况，黄盖来投，情急之下他还真有可能会试试这黄盖。但是如今瘟疫只是他放给江东的幌子，他很清楚在江东中人看来，曹军中已经瘟疫横行，随时有可能因为瘟疫退走，这个时候黄盖就算真想离开江东，对他曹操也应该避之不及，又有什么理由来投？很多时候状况和形势的不同都会改变人对事态的看法，曹操对这是诈降已然心知肚明。江东中人也失算一招，他们没料到瘟疫能被治好。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年诸葛亮问顾楠医术的时候，没有被他小妹打断，而是细细地问了下去，或许今时又会是另一个情形。天未亮，大概是黎明时分，曹营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了十余艘艨艟船，远远看去，上面似乎皆是粮草和兵马。不过船底在江水中吃水很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载着其他东西。黄盖站在船头，脸色凝重，手扶着船头的栏杆，望着远处的曹营。江东的营寨外，船只集结，周瑜挎着一柄剑走到战船上。等黄盖得手后，曹军的营寨就会燃起大火，如无意外，河岸的一侧都会被火油点燃，那时他们会在江中放火箭助火。等到江面上的火油全部燃尽后，就可攻入曹营，破了曹军。 周瑜站在船上抬起头来，此时天还未亮，而一切，当在天亮之前有一个定局。船上的旌旗扬起，周瑜系上披风，放下手来，下令道：“行军！” 黄盖的船只行在江上，眼见着曹营越来越近。突然见到江面上拦着数艘战船，而江边有人挥着火把，举着一面曹军的旗帜，似乎是让他将船靠过去。黄盖的拳头一紧。此时离曹军还不够近，若是在此被拦下，火烧不到曹营，所以他还不能有所动作。咬了咬牙，他令兵卒将船向岸边靠去。他手中有曹操的书信，只要能绕过这支曹军，曹军营寨就近在眼前了。可是当黄盖来到江边的时候，却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江边驻守着数千曹军士卒，而岸上还有一排巨大的木车和堆积在一起的巨石。他知那些木车叫作霹雳车，可以投掷巨石，看来是曹军守备河岸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栏杆，但黄盖还是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向岸边的曹军领将叫道：“我乃江东黄盖，黄公覆，今日于此来归降曹将军，将军可否放行？” 岸上曹将脸上的神情半笑不笑，拱了拱手：“在下文聘，文仲业，黄将军可有通行的书文？”见对方提及信文，黄盖将其交给一个士兵，让士兵下船送到文聘的手中。文聘拿着手中的信文，似乎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笑着抬起头对黄盖说道：“黄将军，我家主公已经知道你是诈降，你若是现在罢手下船，我还能替你向主公求情几句，留你一命。” 听了文聘的话，黄盖眼中一缩，当即挥起手向身后吼道：“冲营！！”江岸的十余艘艨艟船立刻开动起来，向曹营直冲而去。岸上，文聘的目光一冷，冷笑一声，挥了挥的手：“将这些船击沉！”几个呼吸之间，岸上的一排石车都上好了巨石，随着第一声破风的声音，一颗巨石向江上的船砸去。砰！巨石砸在一艘战船的一侧，将船砸得一斜，船身也破开了一个大洞，冰冷的江水涌入，战船眼见着就要沉下。黄盖看向那艘快要沉下的战船，吐了一口气出来，半白的头发被江风吹起，看来今日是难以安然退走了：“将所有火油打开。” “点火！”黄盖的声音在江中回荡，火把被扔在战船上载着的草垛上。那根本不是粮草，而是柴草。十余艘火船照亮了江中，向着曹营冲去，可它们没能冲出多远，就尽数被巨石击沉。随着战船沉没，江面上散开了一层怪异的颜色。伴着那颜色的散开，火焰升腾，将附近的一整片江面点燃，火光将夜晚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火色蔓延在整个江面上，随江水起伏翻腾。然而因为战船离曹营还有一段距离，这火终是没有烧到曹营。 曹操站在营寨上，看着江中的大火，还是阵阵心惊。如果真让黄盖进了曹营，这大火足以将整个营寨烧去。 等到周瑜带船队赶到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横断江面的火焰，而曹营却在火焰外。他知道失算了，黄盖没有进入曹营。他也知道，此次没能一战而胜，想要再胜，就很难了。周瑜有些失神，向江长叹。江东，就只此而已了？这时，一阵风从他的身后吹来，将他的披风吹动，让他愣了愣。这风是从他身后来的，那就是东风。东风…… 呼！江面上风声突然大作，一股东风吹卷，使得火色一翻，江水卷起，就连江上的船都摇晃了一下。那江面上漂浮着的火油，在这股大风下一转方向，向曹营卷去，连带的是遮天的大火。曹军的营寨上，迎面吹来的风将曹操的鬓发吹乱，让他的神情定住。而江边，一袭白衣立着，望着江火一言不发。大风卷动着她的斗笠，她低下头，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入手一片冰凉。周瑜不可能延误眼前几乎是天赐的战机，抬起手：“进军曹营，放箭助火！！”火光之后，无数的江东战船开向曹营，船上的士卒点起火箭，拉满弓弦。“放箭！”一声喝令。千万支火箭飞入半空，像一场火雨，将天中的阴云遮住。 曹操呆呆地站着，看着水上的大火卷来，还有空中火光闪烁的箭雨，他又想起了那几个孩子唱的小调。东风来，火箭蒙船，所唱的一切皆如眼前。真的是天命所定？曹操的手中失去了温度。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以致天要亡他？ 营下，看着扑过来的大火，曹军乱作一团。 一切似乎都有了定局，却又不是。 嗒，乱象中，一声踏破水面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很轻，但叫人听得很清楚。这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后，他们见到了此生都不能忘的一幕。那是个白衣人，衣袍轻扬，站在江面上，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剑，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片江火。随着她的脚步，那卷来的大火好像停了下来，江中的浪涛好像停了下来，就连天中的火箭都好像停了下来。仿佛那一刻，天地无声，而那人就是临江之仙。 “顾先生？”曹操喃喃着说道。 “师父……”玲绮正领着一队人马赶来，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周瑜停下号令。另一艘船上，诸葛亮手中的羽扇也定定顿住。只有一个人，没有为眼前的景象惊讶，他静静地停在江边，好像知道了顾楠先前为何要同他说那样的话。呼！！让人惊愕的景象没有停止，大风一紧，将这天地间的沉默叫破，像是阵阵怒吼，随后在风卷之下，天中数万支箭矢夹着火焰卷到一起。万箭相连，仿佛连成了一条火龙，身上笼罩着火焰，盘踞在半空，对着江面上的人发出一声咆哮。声音在江中回响，震颤着每一个人的心神。在“火龙”之前，那个白色的人影显得很渺小。一股热风卷起了她的斗笠，将她的头发吹散。斗笠飞得很远，落在了江面上，露出了那个白衣人的样子。许多人只是远远看到一眼，那真是一个倾世之人。 水上，顾楠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神色平淡，对着“火龙”默默解下腰间的无格，横在身前。手放在剑柄上，将无格拔出些，剑鞘下露出一抹清寒的剑身。下一刻，白衣翻卷，一道寒意几乎瞬间席卷了半个江面，像是将江面冻住，止住了波涛。整个江水被分成两半，一半烈火滔天，一半寒江如镜。 “这一剑，五问。”站在江面上，顾楠轻声说道，但是她的声音在江水和天地间悠悠传开。身前的火光更盛，她手中的无格慢慢出鞘。江两边的人都没有出声，好像都在等着听她发问。 她张开了口：“一问，数百年前，秦国何辜？” 剑身露出一截，倒映出了她的眼睛，倒映出了一片江山。 “二问，谢罪天下，白起何辜？” 剑鞘一点点划开，剑身上好像又出现了那个老头，正笑着看她。 “三问，阵死咸阳，陷阵何辜？” 她的眼中看到了数千黑甲站在她面前，喊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四问，世世流离，离人何辜？” 她的耳畔琴声轻响，似有笑语依旧。 “五问，”整柄剑被拔了出来，“天地不仁，苍生何辜？” 那柄黑剑上，浮现着的，是一场又一场乱世。顾楠脚下，一股股气浪卷起，她抬起眼睛看向被阴云遮蔽的天穹。听不清是风声还是吼声，火光冲天而起，天中“火龙”冲向了顾楠，而顾楠也提剑迎上。她还记得当年，教她剑的，是一个叫鬼谷子的老头。鬼老头教了她很多剑招，但是最后，她只学会了一刺，也只练了一刺。老头常说她蠢笨。有一次，练完剑，鬼老头问她：“你对你师父怎么看？” 当时，她擦了擦脸上的汗，笑了一下：“他救过我的命，所以要用命来还。” 鬼老头一愣，也笑了一下，骂道：“蠢笨。” 江面上，剑光乍起。刺啦，无格带着凛冽的寒意刺向火龙。寒意在刹那间卷开“火龙”上的火焰，直冲而上，刺入了层云。层云被剑气破开，露出了其后的天光。同一时间，万箭落下，淹没了江面上的人影。一切落定。白衣染血，晃了晃，向后倒去，倒在江中。“五问已毕，顾楠领死。”她轻抬眼眸，从层云中落下的天光照在了她的身上，无力地笑了一下，她一字一字地说道，“只求此世太平。盛世，长留。”声音传响在江上，没入天中，缓缓远去。 天之下，翻涌的江水平息下来。江天一色，平静的江面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倒在水中的人的脸庞。脸上的神色恬静，就像只是安然地睡去。顾楠慢慢闭上眼睛，身子沉入了冰冷的江底。随着再看不到江上的人，江面上，大火熄灭，天中阴云拨开。已经到了天明时分，江水里只剩下一片沉静。 周瑜怔怔地立在船头：“这就是，你所求的吗？” 铮！曹操拔出了腰间的剑，指着江水上的江东军，双目赤红，向全军喝道：“杀！！” 为了，此世太平。\\\"

\\\"第三卷　汉外烟云 第三章　一夫当关 第四章　万家灯火 第五章　千魂归天 第六章　江河东流 第四卷　世世炎黄 完结章　盛世之鬼 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