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船：海上奴隶贸易400年/经纬度

本书是一部不多见的，叙述人类文明发展中奴隶贸易这一现象，将历史叙事与人文思考相结合的思想著作。 奴隶这个群体从远古时期起一直贯穿了人类文明的各个时期，在15—18世纪，奴隶贸易伴随着欧洲殖民者登上非洲大陆和美洲的兴起而达到了顶点。400年中，西方世界迎来了政治、经济、军事的繁荣，但这一切却是建立在各个人种的奴隶们斑斑的血泪之上。 日本知名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布留川正博从海上奴隶买卖的角度切入，用一个个历史故事和一条条数据对奴隶贸易、奴隶生活、奴隶解放运动作了严谨、翔实的描写和论述，深入浅出地揭示出了奴隶贸易为什么屡禁不止的底层逻辑，对于在当今世界进入新兴文明的势态下，人们了解那段黑暗历史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布留川正博，1950年出生于日本奈良县，1973年毕业于大阪大学基础工学系，后在同志社大学经济学研究科博士在读期间退学。退学后又先后担任同志社大学经济学系助教、讲师、助理教授等职，研究领域为大西洋奴隶贸易史、近代奴隶制史研究。 译者简介 李叶，上海理工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日语系副主任，兼任上海公关外交研究院研究员，日本文科省国际日本文化研究中心访问学者。主要译著有《趣味日本史》《垫底辣妹自传》《不谈恋爱的年轻人》等。

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形成 1492年8月3日，哥伦布率领3艘船从西班牙西南部的帕罗斯港出发，途经加那利群岛，于10月12日抵达巴哈马群岛的圣萨尔瓦多岛，接着又深入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岛（今海地共和国和多米尼加共和国）等地探险，最后于1493年3月返航。 哥伦布一行在加勒比海群岛遇到了当地的原住民（印第安人），他是这样描述自己对原住民的印象的：“每个人都有姣好的容貌、健美的身材、端正的五官”“印第安人很慷慨，毫不吝啬”。不过，他也记述了“他们应该很容易成为基督徒吧”“他们应该会是很好的佣人吧”之类的内容（《哥伦布航海日志》）。此外，探险队还在伊斯帕尼奥拉岛发现了黄金。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西班牙王室的耳朵里。于是，哥伦布于1493年9月第二次出航。他率领着17艘船及成百上千名西班牙人驶向伊斯帕尼奥拉岛，目的是向那里的原住民宣传基督教和寻找黄金。 但是，船员们大都只对黄金眼红，他们逼迫原住民为自己带路寻找金矿。早在1494年末爆发的第一次原住民叛乱便足以为证，当时有10名西班牙人被杀。随后，西班牙人做出反击，杀死了许多原住民，并俘虏了幸存者。翌年，约550名俘虏作为奴隶被运送到西班牙。由此，强制劳动→叛乱→镇压和奴隶化→强制劳动，残酷的循环开始了，这便是西班牙开启新大陆殖民地化的第一步。 随着与旧大陆的接触，原住民的人口开始减少。设有殖民地据点的伊斯帕尼奥拉岛在哥伦布抵达的时候约有20万—30万人口，1506年锐减至6万人，1514年时仅余1万多人。古巴的情况也如出一辙，最初有6万人，到了1544年时仅剩1000人。其他各岛的情况亦是如此。而且，这不过是整个新大陆原住民人口大规模减少的前奏。 人口减少的直接原因是来自欧洲的传染病。天花、麻疹、流感、鼠疫、伤寒等各种传染病汹涌而入，原住民对之没有丝毫免疫力。但是，原住民人口急剧减少并不单纯是病理现象，还有其特殊背景，即西班牙人奴役原住民，毁坏其传统的社会结构和风俗文化，给他们的肉体和精神都带来了巨大伤害。 西班牙人从加勒比群岛启航，进一步朝大陆进发。1519年，哥伦布之后一代的埃尔南·科尔特斯（Hernán Cortés）入侵阿兹特克帝国，两年后又占领了该帝国位于特诺奇蒂特兰的王宫。就这样，拉开了创设广阔新西班牙总督辖区（Virreinato de Nueva Espa?a）的序幕。 此外，西班牙人听闻南方有个“达之前约有5500万人，到17世纪初减少至1000万人。人口剧减的直接原因虽然是前文提到的传染病，但其背后西班牙和葡萄牙对殖民地的奴役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对强化殖民地统治的西班牙而言，用以“填补”原住民人口减少所需的劳动力至关重要。于是，他们从非洲各地运来了黑人奴隶。 不过，西班牙实际上几乎没有直接参与策划奴隶贸易（除19世纪向古巴的甘蔗种植园贩运黑人奴隶外）。换言之，在16到18世纪的漫长期间内，都是由西班牙以外的商人们直接向西班牙美洲殖民地运送奴隶。 仅从一个国家来看大西洋奴隶贸易的历史，很难窥其全貌。关于此点，我们可以通过上一节提到的宏观动向以及划时代的TSTD来进一步理解。欧洲各国一方面相互竞争，另一方面也会跨国合作推进奴隶贸易。 这里应该注意的是，西班牙为了推进奴隶贸易，利用了“奴隶贸易专营权”这项传统制度。接下来，我们将围绕奴隶贸易专营权进行详细说明。 “专营权”原本是西班牙王室为了开展和管理公共事业而与民间人士签订的承包合同。但在16世纪以后，为了解决伴随着对新大陆的征服和殖民地的开发而出现的劳动力不足问题，它成为输入黑人奴隶所签订的承包合同，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意义。 奴隶贸易专营权最初的许可证是西班牙王室于1513年颁发的。当时规定，承包人每交易1名奴隶就要向西班牙王室缴纳2达克特的税金（达克特又称杜卡特，原本是威尼斯的金币）。对当时的葡萄牙商人而言，将运往塞维利亚的奴隶转送到加勒比海群岛是有人数限制的。1518年，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Carlos）为了赏赐其宠臣劳伦特·德·戈雷沃德（Laurent de Gouvenot），赐给了他垄断许可证。该许可证的内容是，可以在5年时间内往加勒比海群岛运送黑人奴隶4000人。后来劳伦特又将许可证以25000达克特卖给了住在塞维利亚的热那亚人。 1528年，与富格尔（Fugger）家族齐名的德国大富豪韦尔瑟（Welser）家族代理人获得了许可证，可以在4年内运送4000名奴隶。韦尔瑟家族向西班牙王室支付了20000达克特。该许可证规定的奴隶贩卖地点除了古巴、伊斯帕尼奥拉岛、牙买加等加勒比群岛外，还增加了包含犹加敦半岛在内的墨西哥地区。1532年，奴隶贸易专营权许可证的发行权从王室转移到了统一管理新大陆贸易的西印度贸易厅。 如此，直至16世纪末，由王室和西印度贸易厅发行的许可证数量不计其数，缔结契约者形形色色，比如与王室有特别协约的商人、企业家、王室亲信、西印度贸易厅的相关人员、在征服或殖民活动中做出贡献者，等等。但是获得许可证的人未必从事奴隶供应，直接供应奴隶的是葡萄牙商人。这里顺便提一下，基于TSTD2中的数据推算，1601年至1700年运送到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黑人奴隶人数约有20万人。 1580年，葡萄牙阿维斯王朝覆灭，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二世兼任葡萄牙国王，即所谓的“共主邦联”。如此一来，奴隶贸易专营权许可证获得者与实际的奴隶供应者之间的分离状态有了消除的可能。但是邦联也只是形式上的，西班牙与葡萄牙之间的对立，尤其是贸易上利害关系的对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 1595年，奴隶贸易专营权许可证被交付给葡萄牙人佩德罗·戈麦斯·雷内（Pedro Gomez Reynel）。契约规定其每年可供应4250名黑人奴隶，有效期为9年，殖民地准入港口仅限于卡特赫纳（今哥伦比亚）。卡特赫纳港作为17世纪西班牙所有领地的奴隶接收港，其重要地位一直延续到后来。依照契约，雷内每年需支付10万达克特。 1600年，雷内的奴隶贸易专营权被撤除，取而代之的是葡萄牙安哥拉的总督库蒂尼奥（J. R. Coutinho）。接下来，葡萄牙商人埃尔瓦什（A. F. Elvas）和拉梅古（M. R.Lamego）分别于1615年和1623年获得了奴隶贸易专营权。拉梅古签订的契约内容是，有效期8年，每年可供应3500名奴隶，契约费用是每年12万达克特。拉梅古被誉为在财政上取得成功的第一人。1631年之后的8年间，两名葡萄牙人共同享有奴隶贸易专营权。1640年，以葡萄牙从西班牙的统治中独立为契机，这一连串由葡萄牙人专营的奴隶贸易就此画下了句号。 就这样，在17世纪前40年间，葡萄牙人垄断了奴隶贸易专营权，名正言顺地将奴隶贩运到西班牙美洲殖民地。1615年，因墨西哥及其周边地区奴隶需求量增大，入港地点除了上述卡特赫纳港外又追加了韦拉克鲁斯（今墨西哥）。此外，奴隶从卡特赫纳港除了经由陆路被运送至太平洋沿岸外，也会经由海路被送至秘鲁总督辖区的利马。承担这一业务的是西班牙人与克里奥尔人（当地出生的人）组成的奴隶商人集团。

第一章 近代世界与奴隶贸易 一、奴隶制度的世界史意义——艾里克·威廉斯之问 《资本主义与奴隶制》 …………………………………002 威廉斯理论 ………………………………………………004 三角贸易的影响 …………………………………………008 二、奴隶贸易的历史起源 对伊斯兰世界的认知 ……………………………………011 溯及中世纪的奴隶贸易 …………………………………013 大西洋奴隶贸易的“先驱” ……………………………015 三、公之于世的 400 年奴隶贸易实况——历史学的新挑战 科廷的统计研究 …………………………………………019 新数据库的登场 …………………………………………022 升级为 TSTD2 ………………………………………… 025 来自新数据库的发现 ………………………………… 029 四、奴隶贸易专营权的意义 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的形成 ……………………………… 034 奴隶贸易专营权 …………………………………………… 037 继葡萄牙商人之后 ……………………………………… 041 英国南海公司 …………………………………………… 043 欧洲各国的奴隶贸易活动 ……………………………… 047 第二章 操纵奴隶船的人们 一、“移动监狱”——奴隶船的结构与实况 奴隶船“布鲁克斯号” …………………………………… 054 奴隶船的结构 ……………………………………………… 058 二、沦为奴隶的非洲人——人口贩卖、中央航路、“叛乱” 达荷美王国与奴隶交易 …………………………………… 064 艾奎亚诺的生平与奴隶船体验 …………………………… 067 频繁爆发的奴隶“叛乱” ………………………………… 071 三、船长与水手 《奇异恩典》与约翰·牛顿 ……………………………… 075 成为奴隶船船长 …………………………………………… 078 水手的调配 ………………………………………………… 082 水手的工作 ………………………………………………… 084 水手的最终命运 …………………………………………… 086 四、奴隶商人与代理商——奴隶船的幕后推手 奴隶商人达文波特 …………………………………………088 奴隶商人的财富 ……………………………………………092 奴隶贩卖代理商与佣金代理商 …………………………… 094 第三章 走上禁止奴隶贸易之路 一、从萨默塞特案开始 在英黑人 …………………………………………………… 100 曼斯菲尔德的判决 ………………………………………… 103 奴隶船“宗号”事件 ……………………………………… 105 二、拉开废奴运动的序幕——贵格会教徒与英国国教会福音派 废除奴隶贸易协会 ………………………………………… 108 乔治·福克斯与约翰·伍尔曼 …………………………… 110 贵格会教徒的决议与精神 ………………………………… 111 泰斯顿集团与詹姆斯·拉姆齐 …………………………… 113 汉娜·莫尔、威廉·威尔伯福斯、托马斯·克拉克森 … 116 三、禁止奴隶贸易运动与抵制砂糖运动 第一次运动 ………………………………………………… 119 国际的协作 ………………………………………………… 123 抵制砂糖运动 ……………………………………………… 124 第二次运动 ………………………………………………… 127 四、海地的奴隶“叛乱” 《开曼森林祭典》 ………………………………………… 130 法国大革命与《人权宣言》 ……………………………… 132 废除奴隶制 ………………………………………………… 134 杜桑·卢维杜尔与拿破仑 ………………………………… 136 五、英国禁止奴隶贸易 废奴运动人士再集结 ……………………………………… 140 最终局面 …………………………………………………… 142 六、在英黑人与塞拉利昂殖民地 禁止奴隶贸易与扩大殖民地 ……………………………… 144 向塞拉利昂移送黑人 ……………………………………… 146 新斯科舍的黑人与牙买加的马龙人 ……………………… 148 非洲协会的成立与外交、军事压力 ……………………… 151 七、奴隶贸易的终结 巴西的咖啡种植园 ………………………………………… 156 英国的奴隶贸易镇压政策 ………………………………… 157 “阿米斯塔德号”事件 …………………………………… 159 在美国的审判 ……………………………………………… 162 第四章 从废除奴隶制至现代的漫漫征途 一、向废除奴隶制前行 反奴隶制协会的成立 ……………………………………… 168 圭亚那的奴隶“叛乱” …………………………………… 171 转向即刻废除 ……………………………………………… 174 奋力疾呼的女性们 ………………………………………… 176 反奴隶制协会机构委员会 ………………………………… 178 牙买加的奴隶“叛乱” ……………………………………… 179 废除奴隶制 ………………………………………………… 184 废除契约劳工制 …………………………………………… 186 南北美洲奴隶制的废除 …………………………………… 189 二、从奴隶到移民——19 世纪人口大流动 从奴隶劳动到契约劳动 …………………………………… 198 来自印度和中国的契约劳工 ……………………………… 200 移民巴西的契约劳工 ……………………………………… 203 禁止奴隶贸易与瓜分非洲 ………………………………… 204 结 语 奴隶制度并未终结 ……………………………………………… 207 泰国与巴西 ……………………………………………………… 210 现代世界的奴隶船 ……………………………………………… 212 后 记 …………………………………………………………… 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