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一个“《使女的故事》+《西部世界》”般的凛冽寓言 一部打通严肃文学与类型文学边界的反乌托邦小说 无法长大的AI婴孩，无人预见的万丈深渊 虚构世界的人心蜃景，现实世界的荒谬变形 安全套的价格翻倍…… 避孕药被禁止贩卖…… 未生育女性被辞退…… 这并非接近基于幻想的未来世界 每一处细节都让人看见当下生活的微妙变形

这是一部软科幻小说。这个故事有着前沿的议题，由凶案调查推动情节发展，同时向内呈现出一个虚构世界的价值观念与人心图景。实际上，作者是想借由一些戏剧化的外壳，探讨那些经典命题的内核，比如伦理的边界，道德与爱。这部小说无论是题材还是处理方式都是新颖的。从题材上讲，它涉及人工智能的边界和伦理困惑，并将一切严肃思考纳入一个引人入胜的罪案谜题之中。从写作方式上讲，作者以一种复调的形式，采用了交响乐般的和声与对称结构，在看起来类型化的故事中保持着严肃的写作追求。它努力打通类型文学与严肃文学的边界，试图用精致的语言应对一个类型化的故事；或者反过来讲，用一个悬念迭出的故事向读者抛出一些严肃的哲学命题。

杨时旸，写作者，资深媒体人。用评论袒露真心，用小说掩藏秘密。出版随笔集《并没有如愿以偿的人生》，影评集《孤独的影猎人》，小说《杨天乐买房记》等。现供职于《中国新闻周刊》。

引子
第一章 欢爱
第二章 坠落
第三章 失魂
第四章 胎心
第五章 母亲
第六章 娃娃
第七章 见鬼
第八章 注射
第九章 录像
第十章 宝宝
第十一章 2057-308-M
第十二章 丈夫
第十三章 伦理
第十四章 剧痛
第十五章 普度
第十六章 告解
第十七章 攻击
第十八章 K13467
第十九章 深流
第二十章 火光
终章

     雨还在下。天空晦暗。 我站在密林深处，到处都是树，高大的树。我已经无法辨别方向，方向也不再具有意义。我穿着雨衣，这雨衣由一种用于野外战斗的特殊面料制成，原本应该透气又轻薄，但此刻我只觉得黏腻、湿冷、滞重，雨滴从我的兜帽边沿慢慢滴落，掉进脚下的泥土，和无数雨点汇聚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响。 雨雾蒙蒙中，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真似幻，但我能听到一切，清晰无比。孩子们就在我的周围。一定是这样。他们都藏在那片树林后面，藏在那片雨雾后面。他们都在看着我，等着我倦怠，等着我放弃，等着我露出破绽，然后，他们会完成伏击。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永远如此。孩子们在交头接耳，他们在笑，在叫，在闹，声音断断续续，犹如这飘摇雨雾，那是婴儿特有的呆萌的奶声奶气，而后瞬间变得凄厉。像兽。我迅速扭头，只看见一片虚无，只有雨雾和密林。一切突然变得静谧，只有雨水的沙沙声以及我的喘息和心跳声。突然，又传出了孩子的笑，欢闹搅拌着狰狞。我右手使劲攥住雨衣下面的长柄战斗斧，CR-2级轻型钢材质，很轻，但用力挥舞足以砍断一棵大腿粗细的树干，我吸了一口气，做足一切准备，再次尽可能迅猛地转身…… 我仰躺在地上，能望见遥远的树梢，能看见无数雨点像子弹一样朝我的眼睛飞射而来。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还记得钝器和我额头碰撞时的声响。那个碰触的瞬间，让我恐慌失措，但没有痛感，只有轰鸣，口鼻里有一股生冷的气息，像铁锈味，涩、苦，犹如咬碎杏仁，一点点咸腥慢慢涌上来。我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让我弹起来，随后又重重地摔落在地。我睁开眼，看见孩子的脸。肉嘟嘟的脸蛋，弯翘的小鼻子，一头蜷曲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紧紧贴着头皮，即便是黑夜，我仍然能看到孩子的眼睛闪烁，好奇、呆萌、不知所措，但突然，他皱了眉头，抖动着一侧的唇角，脸变得凶恶又扭曲。“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他张口说道，奶声奶气的音色伴随着成年人的语气，“是你们制造了我们，现在为什么又要杀了我们？为什么？！”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万物又旋即让万物掩进黑暗。我看见闪电消失时那一瞬的光耀在斧头刃上，我看见孩子狰狞的表情，我看见斧头落下，伴随着所有雨滴一起，向我落下…… 第一章欢爱 1.闻以达 我开始慢慢回魂。 一切都渐渐重新显露出事物原初的样子，之前那层雾霭般的隔膜像被风一点点吹散。周遭开始和我的感官重新建立联系。 我听见自己的喘息，贪婪得如同想吞吐世界，呼气——吸气——呼气——吸气，逐渐变得均匀。我睁开眼睛看见枕头，上面套着灰色的亚麻枕套，一团褶皱；看见了床头一根一根竖立的柱子，蜂蜜色，有涟漪般的木纹；我看见床头挂着的画，画面黑白，一潭静谧湖水，薄雾盘旋其上；我听见窗外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然后有不耐烦的喇叭声迅疾穿过，驶向远方。然后，我看见了米雪的眼睛，犹如画中的那潭深水，幽黑却明澈。她翘翘嘴角，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笑了。“你压着我的头发了。”她对我说，然后使劲推我。我长舒了一口气，从她的身上翻下来，躺在一边，扭头冲她笑笑。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