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即《一千零一夜》），为世界文学伟大的经典之一，“近代名译丛刊”之一。作为世界文学的伟大经典，《天方夜谭》在中国，早已是无人不知。

奚若译，毕业于奥柏林大学，获文学士。1903年曾任东吴大学格致助教；约在1904年10月到1910年期间，他曾和老编辑蒋维乔一起在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担任编辑和翻译工作。

叶绍钧序
译序
缘起
鸡谈
枣核弹
鹿妻
犬兄
记渔父
记窦本
头颅语
四色鱼
泪宫记
二黑犬
生圹记
樵遇
……

     鸡谈 昔有贾者，事畜牧致富，能通兽语。人诘兽何言，则结舌秘不道，以道则不利，且死。距郭有田庐数所，以豢诸畜。一日偶以牛若驴共一厩。贾经其旁，闻牛谓驴曰：“汝胡幸，厩人之于汝也，心力罔不至：汝垢则为浴，汝饥则为食，汝渴则为饮，而汝役则负主人外，无鞭策者。以视予，则相去若荼荠然：地待耕则予是职，日负轭行，轭至重，项皮创欲骨，行稍滞，以利刺刺我，痛彻髓，虽惫必力前，自旦至晡无休时；食我以枯萁，处我以溷秽。我岂无知者，同为役，相判若是远，欲不妒汝得乎？”驴曰：“汝何梦梦，不咎己而咎人？凡人必甘侮而侮至，汝既弭首帖耳，任执□者所为，又何怪人之虐汝？汝性驯柔，非汝之福，即汝所以失应得之甘适而使人贱汝而肆欺也。脱汝有胆，如汝之有力，彼击汝暴，汝亦以暴抗。汝有角，胡不突？汝有足，胡不踢？汝曷不牟然□其声以为之敌？造物者固不薄待汝而畀汝以能自重之具，汝曷不善用之而甘自湮抑耶？而今而后，饲汝者以劣物进，汝直弃不顾可也。则彼曹将怵而煦呕汝，汝其识之。”牛闻言，称善者再。 黎旦，佣至牛所，欲加轭使耕。牛奔突蹴踏，怒鸣若发狂，目光尽赤，终日不复能驯伏。薄暮，佣以牛归厩。牛复暴蹄蹶，以角抵佣，几洞腹。盖牛所为无不如驴教者。翌晨，佣复往视，见豆□仍盈槽，牛卧地，足直布，喉作声胡胡然。佣以为病也，奔白贾。贾知驴言为梗，即命佣以轭加驴项，驱使代牛耕。驴惴于笞扶，勉效牛力作，既夙未习，且筋力逊，惫益甚。佣不稍假，毒刺至流血。而牛则安然无所事事，颇自得。见驴颠蹶归，气□□然，垂首若甚病，乃向慰劳。驴大恚愤，默不答。自维为人谋至忠，不图转以祸己，倘不自图脱，则命且旦夕丧。愈思愈忿，气骤结踣地。 维齐言至此，谓史希罕拉才得曰：“汝所言，与是驴何异？行自陷耳。”曰：“儿志定，虽万死，必为苏丹妃。” 维齐曰：汝固执若是，是使我必欲以贾人之所以治妻者治汝也。盖尔时贾闻驴惫几死，复欲调其语，夜偕其妻步园中，睇月上，行至厩。贾侧耳，闻驴谓牛曰：“明日佣将强汝以食，奈何？”曰：“汝已教我矣。”驴曰：“汝毋坦坦，吾闻主人言，牛既不受役，又不食，当舁诸屠牛之肆，杀以供餐。吾侪相处久，故以告。为汝计，宜亟饱恶食，则主人以汝疾已，必留汝以耕。不然，当收汝骨。”牛闻言大震，惶急不知所措，觳觫大喘。贾不觉笑吃吃。其妇惊诘之。贾曰：“慎勿言，予所可告汝者，乃驴牛相语，馀事不可泄。”妇复诘其故。曰：“此事关系予至重，乌能语汝？”妇曰：“此□言也，宁有不可告，予即欲知所以关系汝者。倘果不予告，予当于亚拉前矢言不复与汝共居处。”语次，即负气入室，阖户泣，至次日不出。贾破门入谓曰：“甚矣，其慎也！何自苦？”妇曰：“汝不以告，誓槁于此室。”贾曰：“是真不能喻以理，汝殆以坚拗自戮其生。”即迎妇党及亲属至，合力规劝之，卒不得。子若女见其母终日涕不止，亦相与啜泣。贾大窘。 于是贾私念：“以妇固执将郁愤死，则不如以实语。语则妇生，己必死。是牺己之身，徒以全妇，非策之善。”忧惶蹀躞，瞥见所畜爱犬目注己，旋骤奔人园。异之，踵视，则一鸡巍其冠，踔然峙。犬前与言，告以主人不知所以回主妇意者，用是悒悒。鸡曰：“是大足嗢噱。主人仅一妇耳，妇偶执意，即焦然莫能展一筹。予妻多至五十雌，皆惟予所欲是从，无敢少拂意。脱予为主人，正何所顾虑，但以一白桔从事，则彼自慑于威，萎腰听命，又何敢无端要挟，强人言所不欲言哉！”贾闻顿悟，即提一桔人妇室，阖门力挞之。妇呼暑乞命。嗣是果自悔艾，绝口不道前事，常傈傈卑顺，视曩日迥若两人矣。 维齐言毕，顾女曰：“汝亦贾妇侪耳。”史希罕拉才得曰：“父勿藐女，彼贾妇乌足道。女此行非漫尝试，实有确见在，必不能止。父纵以爱女，百计为息，无益也。”维齐知无以难，许之。白苏丹：“女史希罕拉才得愿于次夕人御。”苏丹颇心讶，曰：“卿竟甘捐掌中珠耶？”曰：“实出臣女愿。”苏丹曰：“卿勿以命为儿戏，因以有他望。明日即命卿缳若女，却且及卿。”维齐蹙然曰：“又曷敢违君命。”退告女。女曰：“愿父图自全，勿以女为念。”濒行，谓妹定那才得曰：“予将妃于苏丹，有一事乞妹，幸勿却。予人宫当请于苏丹，令迎妹图一夕伴。倘见许，妹当于黎旦前觉我，且乞予为道一故事。尔时我即如妹言。所以出此者，予有作用，非于临命时示闲适，实欲以此救无量民女耳。”定那才得谨诺，史希罕拉才得遂由父导入宫朝苏丹。顷之，维齐退。苏丹令去蔽面，见女艳绝，心目为眩动。又睹其泪盈匡，询之。史希罕拉才得曰：“妾有妹，少相爱，骤分张，因是戚戚。倘能于此更谋一面，得少叙心曲，则妾愿已偿，惟陛下哀怜。”苏丹可其请，即迎定那才得至。是夕苏丹偕妃共高榻卧，定那才得别茵于下床。天破晓前一时，定那才得以姊嘱先寤，即趋姊榻前曰：“妹夙喜听姊道故事，今东方尚未辨色，乞姊更为妹道奇异者，盖此后虽欲闻，不可得，惟姊谅之。”史希罕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