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土大铝

谨以此书向中国工业战线的从业者致敬一部珍贵的中国工业题材佳作 再现中国铝工业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发展之路深情讲述中国企业走向世界、打造中国品牌的光辉历程

《国土大铝》是作家张力耗时十年、精心打磨的一部长篇作品。创作之初，她走访了全国十二家铝工业企业，掌握了大量优秀素材，经过构思、提炼、加工，生动再现了中国有色工业的发展历程。作品紧紧抓住两代铝业工人在择业、奉献和创新方面的重重矛盾，用悬念叠起的中外企业博弈故事，揭示了国企走向世界所面临的艰难以及赢得的辉煌，书写了这瞬息万变的时代背景下拼搏、自强、奋斗的深刻意义。

张力，曾用名张冰丽。淄博市第一批签约作家，曾出版长篇小说：《所惧何处》《失格的味道》《心赎》《在时光深处等你》《失语人》。其中，《失格的味道》入选2016年《山东作家作品年选》；《在时光深处等你》入选2017年《山东作家作品年选》；《失语人》入选2019年《山东作家作品年选》。

《国土大铝》无目录

     一 雪。窗台上、人身上、机器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白色，而那堆成山似的“雪”，在四十度高温的车间里，洁白得像梦。五岁的小男孩惊呆了，这惊呆，混乱了漫长的童年。 一位雪人似的叔叔走了过来，热乎乎的大手捧着苏向北的小脸蛋，像捧着圆圆的西瓜，扎扎实实地在“西瓜”上亲了一口。苏向北摸了一把脸，手上沾着细沙似的“雪”，不凉，更惊奇的是，也不融化。 他盯着手指上雪白的沙粒，希望它永远沾在手上。 那是他第一次触摸氧化铝粉。 他懵懂地随爸爸走着，脚轻抬轻落，怕抖落鞋子沾的氧化铝粉。青草、洋槐和马路牙子都蒙着淡淡的“雪”，轰隆隆的机车声像低空飞过的飞机余音，他感觉特高级。 那是爸爸生命的尾声，死亡如同乌云正游荡在不远的天空。在时光的肆无忌惮里，爸爸的拥抱短暂而仓促。此去经年，无论身处何地，苏向北总感觉身上有洗不掉的氧化铝粉，虽然洁白，却也酸楚、刺痛、凄凄惨惨。当命运裹挟着他飞过松林、矿山，飞过海洋、国界，成长复成长，忘却复忘却，直到变成另一个他。 童年模糊了，淡出了记忆底片。 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曼哈顿朦胧的街头，鸭子们穿街而过，踩在雪白的“地毯”上，咋咋呼呼的像一群快乐的美国小姐。“雪”从记忆深处飘浮而来，突破昏沉的梦境，肆无忌惮地主宰了苏向北的黎明。短暂的画面重叠中，他似乎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和高大的爸爸，如同无声电影的开端和结尾，只有安静的黑和白，之后便是安静的虚无， 他突然意识到：爸爸带他参观铝厂那个遥远的夏天，或许已预示了一切。 女友莫瑞说他有了别人羡慕的一切，若再申请绿卡，便完美了。 苏向北在梦和现实中来回切换，一部分是感激，一部分是慷慨，一部分是去他妈的。 “回去，我要回国。” “岂不是飞蛾扑火？”这不是莫瑞的原话，她是从普朗森教授的课堂上借来的。 普朗森教授是世界知名的经济学专家，对铝工业有特殊研究。分析金融危机对世界的冲击时，重点讲了中国。“金融危机就是世界经济的一次重新洗牌，仅仅几年时间，许多国家的经济便垮掉了。比如中国的铝工业，亏损企业竞达十之八九，铝及相关企业的下岗员工达百万之多。他们的氧化铝、电解铝的制造成本是美国的二至四倍。同学们即便有丰富的学识，回国也是飞蛾扑火。” 普朗森咄咄逼人的眼睛带着远古烟熏火燎进化的遗迹。激情时，他就像个精神病人，在神秘莫测的痉挛中不再用温和的布道口气，而是着了魔似的挥舞着教授的大棒，仿佛这次金融灾难与他的大棒有关。 大门还是那个门，却又似乎不是那个门。小时候爸爸带他来白鹭铝业公司，那时的门高大、宏伟，巨石叠起的门廊似乎比五层楼都高。而今的门，破旧、衰败，透着穷困潦倒的气息。 人事处在办公楼的九楼，一位脸圆得苹果似的女孩接待了他。小苹果似乎不相信报到的男生，抱怨说今年好不容易招来了二十位大学生，已走了十八位，苏向北是第十九位，还有一位因阑尾手术正在住院。 “以你美国双硕士的资历，接近可以到国资委或中石油就业，如果只想了解企业亏损情况，我劝你现在就走。”人力资源处孙处长坦诚地提醒苏向北，毕竟谁都不想走弯路。 “我不像好人？”苏向北幽默的言语逗笑了孙处长和小苹果。 “为什么来我们公司？” 苏向北似乎被问住了，对啊，到底为什么，爱国吗？或者受了普朗森教授的刺激？又或者因为爸爸曾是这里的员工？是或都不是？时间的分量无比沉重，比人们能负荷的所有重物都重。此时，苏向北满怀感慨，却无法倾吐。 “来大名鼎鼎的白鹭铝业工作，还要问为什么吗？这可是中国有色工业鼻祖级企业啊！” 孙处长很尴尬，内心不由涌起一股温暖的波澜。金融危机爆发几年来，公司业绩下滑，严重亏损，大批员工下岗，在岗的也只能发一半工资。至于人才外流，简直像溃堤的洪水，拦都拦不住。 “欢迎，总经理办公室正缺人，你明天到总经办上班吧。” “我学冶金的，想到矿山。” 孙处长翻着苏向北的简历，努力掩饰内心的震动。“你是学冶金的，可也是学金融的，把双硕士的学生放到矿山，人才浪费。” “我不觉得待在办公室比玩矿石更高级。” 大凡喝点洋墨水的人都这般另类吗？孙处长自觉可以参透任何学子的欲求，可他盯着苏向北，像盯着没有灯光又没有月色的黑夜，很茫然。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