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与《红楼梦》

《红楼梦》是谁的梦，曹雪芹的梦？曹雪芹的梦都有谁？有苏东坡，您看见了吗？

“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这是曹雪芹自言创作《红楼梦》的主旨，实际上就是在演绎苏东坡“人间如梦”或者“人生如梦”的思想。小说自神话开始，讲述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的故事，神话中的三生石、补天石、石头通灵、对话仙姑以及和尚转世投胎等情节，都曾出现在东坡的笔下。在中国文化目前，苏东坡是最有趣的人，《红楼梦》是优选看的书，“优选看”与“最有趣”一脉相承。读者今后可以将苏东坡与红楼梦对照着欣赏，一定会有更大的喜悦和更多的收获。

韩建伟，德泮书院院长。 主要从事《红楼梦》及宋代琴棋书画诗酒茶的研究。常年主持《二十四节气茶会》，与公众分享古人关于节气生活的智慧及各朝代具有代表性的诗歌。著有《苏东坡的朋友圈》《德泮二十四节气》等。

一点感想（代序）/1
第一章 人生如梦的主题/1
《红楼梦》的宗旨/2
好了歌/5
薄命佳人/7
寄生草/9
第二章 神话故事架构/11
三生石/12
补天石/14
异石/17
仙姑/19
梦坡斋/21
高僧转世/23
木居士/25
第三章 男主角宝玉/27
两个主角/28
善读书/33
慈悲心/36
宝玉揽责/40
宝玉读《庄子》/42
笠屐图/46
二丫头/48
“雪芹”的由来/51
第四章 女主角湘云/53
湘云与朝云/54
海棠寓湘云/59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61
寒塘渡鹤影/66
湘云“割腥啖膻”/70
湘云醉眠芍药裀/72
湘云曲子中的“玉堂”/74
湘云的菊花诗/76
湘云的柳絮词/78
湘云的幽默/81
湘云的侠气/84
湘云的咬舌/87
湘云的心直口快/89
湘云的装束/93
南安太妃/95
第五章 东坡故事的变形/97
海南教育扇子/98
大观园中的苏堤/101
二十把扇子/103
魇魔法/106
狱神庙/109
铁槛寺/111
鲜荔枝/113
河东狮/115
采得百花成蜜后/118
禅心已作沾泥絮/120
强将手下无弱兵/122
第六章 细节中的东坡/125
雪浪纸/126
碧纱橱/128
(分瓜)瓟斝/130
绛纹石/133
毘陵驿/135
黄叶村/138
藕香榭/140
贾母生日/142
贾母的丫鬟/144
大观园十三人/146
元妃薨日/148
杨妃飞燕/150
薛小妹怀古诗/153
宋学士/156
赞红梅/159
三位王夫人/161

     《红楼梦》的宗旨 雪芹开篇用四句诗讲《红楼梦》旨意，告诉读者他撰写此书的目的。旨意四句诗化用了东坡的句子，传承的是东坡的思想。所谓“古今一梦尽荒唐”，那个“古”说的是东坡，那个“今”指的是他自己。书中既有雪芹的人生梦也有东坡的人生梦，他们的梦交织在一起，悲悲喜喜，喜喜悲悲，最后什么都留不下，只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红楼梦开篇有个“凡例”，明确讲为什么写红楼梦，即红楼梦旨义。有四句诗，诗曰：“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宴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大意是人生虚幻，瞎忙个什么劲，再盛大的宴席也得散；悲也好，喜也好，不过是过眼云烟。人生如梦，从古至今都一样。 如果我说这首诗化用的是东坡的词、东坡的意，一定会有人睁大眼睛问：是真的吗？先请看东坡的这首《满庭芳》：“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怎么样，眼熟吧？意思一样，有的地方连用词都一样。 特别是“浮生着甚苦奔忙”中的“着甚”下接“忙”这样的造句很传神，是东坡特有的用词习惯。你只要熟悉东坡的诗、东坡的词，看到这里猛地就会惊一下子：这是东坡的句子啊！雪芹有要把《红楼梦》和东坡联在一起写的意思吗？书中正文还有贾宝玉咏螃蟹作的诗：“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东坡何曾笑过螃蟹“一生忙”？他是笑自己，笑人生。雪芹这里也是借贾宝玉之口来表达和东坡一样的意思。接着看旨义。不得了了，看着看着东坡其他诗句如“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以及“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等等自己全都跑出来了。旨义最后说“古今一梦尽荒唐”，属于概括总结的性质。古今一样的梦，跟谁一样？当然是跟诗的创意者东坡的一样。雪芹认为他的人生态度跟东坡一致，存在着深深的宿命论和人生虚无缥缈的思想。 东坡为“古”，雪芹为“今”。他要把东坡的思想和人生化进自己的著作，借此扩大小说的警世作用和审美格局。这个心思雪芹不会明着说出来，什么都明着说就不是《红楼梦》了。将“真事”隐藏在“假语”中是他写《红楼梦》的大特色。这里面或许有内容和艺术两方面的考量。先说内容方面。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写自己“背父母教育之恩，负师兄规劝之德，以致今日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之罪”，这样的内容可以视为“毫不干涉时世”“亦非伤时骂世”，可以免遭当局残酷的“文字狱”。如果明言书中也有苏东坡的经历，那结果会是怎样呢？东坡是封建社会标准的士大夫，是儒林的表率，是万众敬仰的人物，写东坡同自己一样，一生坎坷、屡遭迫害、壮志未酬，以致怀疑人生、产生了人生如梦的思想，这个问题可就大了，那就不能仅仅归罪于个人，那要向当时的社会和统治阶级追究原因了。这样一来，《红楼梦》就脱不了“伤时骂世”“干涉时世”的干系，就真成了一本社会问题小说了，其招致的后果可想而知。再说艺术方面。雪芹按照“甄士（真事）隐”“贾雨村（假语存）”的套路，先用东坡的美学思想搭建起《红楼梦》的主框架，然后再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故事和形象散落在书中的角落里，使《红楼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都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这些故事和形象与《红楼梦》的人物水乳交融，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 书中的东坡，读者或看到或看不到、或看得多或看得少，这要凭缘分，靠运气。套用东坡《观棋》诗句，就是“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能看出来固然值得高兴，看不出来也没什么，不影响欣赏。雪芹是想达到、其结果也确实达到了“一声两歌”“一手二牍”（戚蓼生《石头记》序）、“不写而写”那样的艺术高度。 《红楼梦》开篇在交代完“旨义”，即明确书的主题、暗示东坡的存在之后，故事就正式开始了。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