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云秋梦 云山雾沼

《疏云秋梦·云山雾沼》为《民国通俗小说典藏文库》之一。其中《云山雾沼》是耿郁溪社会滑稽小说的代表作。讲述了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受玉皇大帝委派到人间做出许多正义之举的事，也留下了不少滑稽可笑的闹剧。作者通过小说人物俏皮、机智的对话，生动地展现了孙悟空、猪八戒等人物不同的性格特点。小说在叙述艺术、人物塑造和社会理想建构等方面均有独到之处，使语言自然流畅，体现了作者的滑稽艺术功力。

疏云秋梦
闲篇
第一章闹鬼
第二章初恋
第三章要变
第四章堕落
云山雾沼
第一章行者八戒沙僧再降世
第二章八戒大闹游泳池
第三章孙行者活擒绑票匪
第四章沙和尚溜冰花样翻新
第五章孙行者大战金刚与人猿泰山
第六章三圣又折回东土

     闲篇 记忆是人类苦恼的因素，不管我们现时的生活如何得意或如何落魄，但只要想起往事，便会引起淡淡哀愁。人们的年龄越大，可回忆的事越多，而苦恼也跟着增加起来。把人生的全程一算，还是苦恼的时候多，快乐的时候少。 人们的嗅觉、听觉、视觉、味觉……又都是帮助回忆的，虽然你不再想回忆以前的事，但它们却能刺激你，使你不由不想到以往。听见乌鸦、货声、歌声……便能想到当年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甚至雨点流水，也都能引起某一个时代的憧憬。看见一件东西、一出戏剧，睹物思人，尤能振动记忆的键子，奏出悲哀的幽曲。嗅到一种香水味便可以想到当年爱人的风度，嗅到一种血腥便可以想到曾经从军的恐怖。幼年的时候，不大容易悲哀，年长之后，心灵又倒脆弱起来，禁不住一个极微小的刺激。读一部哀情小说，看一幕悲情电影，听一出辛酸的剧曲，都会流泪。这固然是一种艺术的成就，但大部分的悲哀，是融在同情的回忆里。 我最是喜欢回忆的，但以往的事又多不堪回首，每一件事都能使自己的情感波动。因此而又想到现在的现实生活，仍不免是将来回忆的种子。为了免去将来回忆的苦恼，似乎应当追求一些极平凡无奇的生活吧，但是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一些不平凡的事，不平凡的人，不平凡的物，不平凡的香、色、味，不断地刺激脑子，使它深深刻画在脑子的弯曲处，甚至鼓动着感情，不眠不休地腾转。苦啊，不必到老，已经老了。 近来衰弱更甚，记忆竞模糊起来。梦中见到一个幽境，醒来似觉在哪里看见过，但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听到别人说过一件事情，仿佛曾听谁说过，但竞想不起是听谁说过了。偶然想起一个情景，这情景仿佛是自己经历过的，又仿佛梦里做过的，又仿佛想写小说时理想过的，任怎么想，只是想不出它的来源。于是往往把人生、梦境、小说三种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人生、梦、小说，本来也差不多少，但是人生却还没有梦美丽，梦有时愉快，有时甜蜜，而人生却整个是苦的。倒是小说还可以调剂人生与梦的平衡，喜欢甜的时候，不妨写点甜的，喜欢苦的，那就写点苦的。如果光写梦，那又未免离奇浪漫，如果光写人生，又没那么许多材料。 在我初写小说的时候，只是一种玩票性质，喜欢而已，没想到后来竟当了职业，而“以写小说为生”了。就到现在算起来，我的小说被印刷出版的，快有四十种了。质，放在其次，量却连我也未之初料。至于写言情小说，亦非我的初意，大多是报馆方面要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而报馆也是根据多数读者的意思来的。 初写言情小说，颇觉为难，因为我并没有恋爱的经验，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不想读者却很推许，于是报馆也颇满意，我也就高兴地写起来。写到现在，仍离不开道听途说，东捡西拾。有的时候，也把我的梦写到里边去。后来张三也故意给我一个材料，李四也希望给我一点意见，渐渐多了起来，我就闹不甚清了。也许是张三的事写在李四的身上，也许把一个梦当作了李四的事。 好笑的是许多读者给它索引，有的还说得有眉有目，似乎比我知道得还清楚，其甚还把一种难堪的名字加到我的头上。人生是人生，小说是小说，许多人似乎把人生和艺术没有认清，这我也就不必多辩了。 关于“爱情”，在我这些小说里，固然也发挥了不少，但我到现在还觉得它实在神秘，有许多地方解释不出来的。爱情本来不是科学，硬要给它定出一个范围来，当然是不可能的。 一般人对于爱情的观念，因为立场的不同，所见的也极不一致。大多都是用主观的见解来批评，拿自己的感情来评断，这都不免武断。譬如正在恋爱中的人，便也倡导恋爱至上主义，失意或未恋的人，便咒骂恋爱。憎恨女人的，便说女人是祸水。即或同一件事情，关系着三个人，便有三种批判。比方丈夫爱了另外一个女人，便说爱情是直接的，或是博爱的。太太呢，却说丈夫是滥爱，是盲目的。另外那个女人，便说恋爱无条件。各说各有理，因此可推见一般。 社会上发生一件恋爱惨剧，于是批评者各发评论，振振有词，而实际站在客观立场，接近用纯理智来评判的，却非常少。因为人的感情，实在不易磨减。我写小说，应当纯客观地写，但竞不由自己地也加入了自己的感情。写连载言情小说，能够由始至终，始终不变其态度，真是难能之事。今天高兴，写的便有精神，对于主角也很夸张；明天不高兴了，写的立刻松懈，甚至牵拉到小说的人物和故事，以致不能自圆其说。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