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的人

法国普罗旺斯荒地上，有一位独居的牧羊人。 他将内心深处对家人的思念化成对自然的大爱， 每日种下一百颗橡子，风雨无阻，即使只有寥寥数颗成活也从不放弃。 三年后，一万棵橡树将荒原染上绿意。 十年后，清澈的溪水流过曾经干涸的河道。 三十年后，荒无一物的旷野变成了广袤富饶的绿洲。 他未曾受过多少教育，却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他已经发现了一种了不起的幸福之道， 实现了无愧于心的工作。

让·吉奥诺(1895—1970)，法国著名作家，龚古尔文学院院士。早期作品多歌颂山川草木，描写朴素的农牧民，具有浪漫的抒情风格：后期作品偏重于客观记述。代表作有“潘神三部曲”和《屋顶上的轻骑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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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树的人

     要想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品质，必须有机会长年累月地观察他。如果他的行为排除了一切自私，如果驱使他的是一种毫无保留的慷慨，如果他确定无疑地不寻求任何回报，而他在世间留下的印记又极其鲜明，我们就可以毫无顾虑地确认，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令人难忘的灵魂。 大约四十多年前，我曾在延伸至普罗旺斯的阿尔卑斯山行过一次徒步，那些古老的峻岭是游客们绝不会涉足的。 这片区域的东南端和南端以迪朗斯河的中段流域为界，也就是锡斯特龙到米拉波的那一段。北部的边界则是德龙河上游流域，从源头一直绵延到迪城。最西边是沃奈桑伯爵领地原带和旺图山山麓。它其括了下阿尔卑斯省的整个北部地区、德龙省的南部以及沃克吕兹省的一小块飞地。 我最初踏上这人迹罕至之地，看到的是一片光秃秃的单调的荒原，海拔在一千二百米到一千三百米之间，周围除了野生的薰衣草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选择了穿越这个地区的一条最长的路线，结果三天后，遭遇了语言无法描述的荒芜。我露宿在一个废弃的村庄附近，前一天水都喝光了，我就忙着去找水。那些几乎与废墟无异的房子堆积在一起，像是马蜂飞离后遗弃的巢。我猜那曾经是水池或水井的所在地。没错，那里一定有过水源，只是现在干涸了。五六间房子被风雨折磨得失去了屋顶，小教堂连同它的钟楼都倒塌了。它们大约也曾像热闹村镇里的教堂或房屋那样被收拾得整洁明亮，但此刻，所有生命都消逝不见。 六月的艳阳天一切都很明媚，但风刮过毫无遮蔽的高地时，那股野蛮却是难以忍受的。犹如一头享用食物时被打扰的野兽，在房屋的废墟中发出怒吼。 我必须换一个地方扎营了，然而，徒步了五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水源，连一点找到水的希望都没有。四周始终是同样的干旱地带，生长着同样的树。我依稀辨认出远处竖立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或许是一棵孤零零的树吧。为了碰碰运气，我走过去。原来是一位牧羊人，三十多头绵羊在他附近灼热的地面上休息。 他给我喝了他水壶里的水，又带我参观他在山谷中的羊圈。他的水极其甜美，取自一个很深的天然水井。他装了一套简易的井绳和绞盘。 他沉默寡言，当然，独居的人往往是这样。但他给人一种对自己所做的事把握十足的感觉，而我们也能深信他很可靠。他独自身处这荒芜的地带，显得很不寻常。他住的不是简陋的窝棚，而是石头风雨折磨得失去了屋顶，小教堂连同它的钟楼都倒塌了。它们大约也曾像热闹村镇里的教堂或房屋那样被收拾得整洁明亮，但此刻，所有生命都消逝不见。六月的艳阳天一切都很明媚，但风刮过毫无遮蔽的高地时，那股野蛮却是难以忍受的。犹如一头享用食物时被打扰的野兽，在房屋的废墟中发出怒吼。我必须换一个地方扎营了，然而，徒步了五个小时之后，依然没有水源，连一点找到水的希望都没有。四周始终是同样的干旱地带，生长着同样的树。我依稀辨认出远处竖立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或许是一棵孤零零的树吧。为了碰碰运气，我走过去。原来是一位牧羊人，三十多头绵羊在他附近灼热的地面上休息。他给我喝了他水壶里的水，又带我参观他在山谷中的羊圈。他的水极其甜美，取自一个很深的天然水井。他装了一套简易的井绳和绞盘。他沉默寡言，当然，独居的人往往是这样。但他给人一种对自己所做的事把握十足的感觉，而我们也能深信他很可靠。他独自身处这荒芜的地带，显得很不筑的货真价实的房子。我们接近可以想象，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是怎么把一处废墟重建起来的。房顶结实牢靠，不漏水，风扑打在上面，像海浪与沙滩相撞发出洪亮的啸声。 家里的摆设井然有序，碗碟是洗好的，地板一尘不染，步枪上过油，一锅汤在灶台上烧得滚沸。我注意到他的胡子最近才刮过，他的扣子都缝得很牢靠，衣服上的补丁打得很仔细，甚至让人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P2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