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颗粒

  作家梁鸿鹰散文新作

一部诚实真挚、饱含真性情的岁月笔记

如果说”所有作家似乎都在修筑一条路，由自己的生活通往神奇的文学世界“，那么《岁月的颗粒》正是这样的一个理想范本，一部把心交给读者的私人文学笔记。

《岁月的颗粒》是作家梁鸿鹰的一部散文集。作者落笔记忆的深处，俯拾幼时的经历，重返过往岁月中那些深幽清澈的秘境。从《遥远的奶妈和她的孩子们》《母亲与我的十二年》《夏季的爱与欲》，到《哦，那一年的高考与假日》《执子之手》《盈盈尺素》……可感知作者溯生命生活之河而上，寻心灵情感的写作之径。家庭往事、青春记忆、小镇生活、塞外风景，在时间的尘埃里，一切栩栩如生……

  

自序
最初的年头
火车进站
遥远的奶妈和她的孩子们
书店不接近往事
世上最寒冷的那个早晨
母亲与我的十二年
被岁月和父亲所塑造
父亲零章断简
一次邂逅
1978年日记所见
哦，那一年的高考与假日
夏季的爱与欲
声音考
毛发的力量
我们照相吧
执子之手
到底能走多远
盈盈尺素
后记

     最初的年头 可是凭什么说写这部作品的时候还没有到来呢？——［俄］左琴科《幸福的钥匙·序》，戴骢译，上海三联书店，2009年 时间是主要的破坏者。——［古希腊］亚里士多德 了解一个孩子最初六年的生活，也就可以了解他以后的生活。——［英］拉迪亚德·吉卜林《谈谈我自己》 19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吉卜林说，自己人生最初始的印象是南一次破晓时分在集市上的经历构成的，那些明亮的、红润的、金色的、紫色的与他肩膀持平的丰硕果实，先是与奶妈，后来是与姐姐在清晨孟买水果集市上的闲逛，以及集市带来的喜悦，让吉卜林记取了一生。 1 本文的主人公经常发现求证出人生“最初始”印象的困难。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比如，这一辈子见到的第一个人，谁也说不了实话：听到的第一声鸡叫，总要和以前的记忆打架；吃下的第一餐饭，那肯定早就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饭吃了，在记忆中不留丝毫痕迹。 人们在此生最初阶段见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迟早有一天会被重构，或者不断获蜊新的解释。但不管怎么说，父亲或者母亲肯定是自己见过的第一批人，尽管他们二人在孩子最初的岁月里付出了怎样的辛劳，品尝了怎样的甜蜜和忧愁，统统不好考证和确证了？ 过往的岁月细节，流逝的往事，被我们的主人公重视到了可笑的地步。他数次试图点燃起探究、钩沉、发掘之火，却发现即使这火能被点燃，照亮的地方也极有限，他依然是自己陈旧记忆的奴隶。一些老记忆总是想覆盖新的设想与回味，头脑里的那些老印象，永远也撼不动，头脑里一些老念头，时常像翻跟头一样，出其不意地显现威风。 他对自己人生的第一个场景的记忆始终没有变过形，虽说经过风吹雨打，流年失落，依然没有走样——医院病房的惨白四壁、垂死的老人和老人的一声浩叹。 这是一个与老人诀别的场景，同样是他遭受人生第一次打击的场景，为此他毕生耿耿于怀。他被自己的姥姥抱着，来到四壁皆白的单人病房，高大冰冷的铁床，大而无当的脸盆架子，透明而威严的巨大吊瓶，周遭的一切，使病榻上的老人显得那样孱弱无力，老人有着与床单被罩一样苍白的面孔，袒露在外的手臂枯瘦如柴，说话有气无力，病房里似乎人已不少，益发使病床上的老人显得微不足道，而这种空寂、冷清和不祥之气，把姥姥怀中的他吓得不轻。 据姥姥讲，这是他的爷爷病人膏肓的时刻，他作为家族中的长孙，特意被抱来见老人家最后一面。他爷爷这最后一口气，就是等着他这个长孙被抱进来，看周详了，才能咽得踏实。 但这个长孙是那么的不争气，一进病房就像中了魔怔，受了惊吓似的闹腾，使劲别着脸，梗着脖子，拼着小命就是不肯朝老人病床那个方向看。姥姥越是劝，他就闹得越厉害：踢腿、挥拳、大哭、叫嚷，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响声巨大、举动异常，接近控制不了，他这不停的发疯挣扎，他这要命的哭喊，让病榻上的老人大失所望，让四周肃穆的人们颇为尴尬。 姥姥后来说，爷爷见此情形说了句“没出息的窝囊废”，把手一挥，表明可以抱这个不争气的孙子出去了。于是，他就在医生护士及亲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抱出了这间充满来苏水味道的病房，离开了这家长大后经常往返的县医院。 2 姥姥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他已无法考证，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到考证，1987年初与她再见面的时候，老人长期偏瘫已不能说话。 他对活着的爷爷的印象也就仅限于早年在病室里的那次惊鸿一瞥留下的剪影——瘦得离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嘴形不小，拼命想要说出话来但很吃力，像极了各种插图里的瘦子堂吉诃德。后来，岁月终于让病榻上的老人过渡为墓碑上一张神情威严的照片。这张照片来自老相册里的一张合影，是从久远陈旧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上摘下来的。 他曾反复寻找自己与墓碑上这位老人之间联系的确凿证据，但异常困难，以失败告终之后，寻找的努力并没有放弃，他对自己与“祖上”之间的联系，即使是蛛丝马迹，也异常看重。借助父亲晚年的照片，他勉强得到些许确证——眉宇、嘴角、鼻梁，似有迹可循。他仍然不满足。时光是苛刻的，证据如此吝啬，不断剥夺记忆，给他留下的机会是那样难以捕捉，他无法抓住所有能确证的东西。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