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活过成你想要的样子

写给在不确定的生活中，内心迷茫、喧嚣、困惑的你。 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总有一种是你想要的样子。 青春文学作家林默用文字发电，激励千万人的青春励志故事。 我们永远都站在生活舞台的中央， 主宰着自己生命的旋律， 无论是忧伤还是喜悦， 无论是悲凉还是欢愉， 都是岁月给予我们的厚爱。 如果你迷茫、困惑，在世界的喧嚣中迷了路，那么请你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下生活的本真。请相信，你可以把生活过成你想要的样子。

大概每个人都会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被生活亏欠。工作不如意，爱情不顺心，生活很糟心，人际关系复杂到难以应付，情商智商都不够用。总之，有一大波闹心的事此起彼伏地向你袭来，让你永远都看不到顺心的那条边界线。 你时常对生活感到无望，山高水长，怎么都走不过。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是不是就这样子踟蹰不前了。 但其实不是。岁月会温柔地告诉你，人生不会就这样。

林默，本名王光波，苍茫北国中的江南男子，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善吟唱，好写作，喜流浪。带着摩羯座的执念，希望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Part 1
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站错了地方就挪个位置 / 002
去做一切放肆的事 / 010
虚度光阴有什么不好 / 015
走下去，才会看见光亮 / 022
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 027
没有在一起也好 / 032
世间哪得双全法 / 036
丑小鸭，其实你很好 / 041
Part 2
你的坚持，终将美好

倾我所有去生活 / 046
为了一种理想的生活状态 / 050
倾囊勇往，不负众望走一场 / 054
给自己一点慢下来的时光 / 058
人生是慢慢做回自己的过程 / 064
时光微凉人安好 / 070
太阳很远，却终有阳光 / 074
最后的最后才是生活 / 078
Part 3
谢谢自己够勇敢

愿你有勇气忠于内心 / 084
任性地做一次逃跑者 / 089
世界辽阔，总会还我们一个完整的梦 / 096
你终将成为你梦想中的样子 / 103
愿这个世界没有将就 / 106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 111
疲惫时光里的芳香 / 113
人生由你自己来消化 / 118
Part 4
所有的遗憾都是成全

热爱生活，纵使它劣迹斑斑 / 128
做自己的“螺丝小姐” / 134
做一个树一样的女子 / 139
跌跌撞撞后，光芒万丈 / 144
纵使一败涂地，至少不留遗憾 / 149
灵魂，一直在路上 / 154
生命到最后总能成诗 / 158
Part 5
心有所定，不畏浮世

慢慢来，刚刚好 / 164
护好自己的初心 / 170
让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绽放 / 175
和你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 182
一步步接近更好的未来 / 187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193
岁月神偷 / 198
这个世界，大得随处都是自由 / 201
认真地老去 / 207

    前言 我们要努力活得丰盛 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踏上旅程，对任何事情都充满期待。 坐在我邻座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外国老太太。途中，她既没有像其他年老的乘客那样睡觉，也没有翻阅杂志看个不停，而是戴着老花镜在一个牛皮本上一直写东西。最终，我没有忍住好奇心，凑过去小声地问她在写什么。 她轻声地告诉我，她在给丈夫写旅途中的见闻。她的丈夫在去世之前优选的愿望，便是和她一起去世界各地看看，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成行。于是，在他去世之后，她便带着一小袋他的骨灰，到世界各地旅行，并把看到的风景都写下来。她嘱咐孩子们，等到她也去世了，就把这本旅行日记烧给他们。 世界之大，从来不缺乏感动，每一天都有美好的事物，而我有幸去见证。这或许是我一直在路上的原因。我始终相信，每一个在两地之间往返的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故事百宝箱。 忽然记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话：“如果有天我们湮没在人潮之中庸碌一生，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活得丰盛。” 我有个朋友，是我出差的时候在飞机上认识的。 读小学时，她爸爸患癌症去世了，剩下她和妈妈相依为命。 16岁考入大学，却因为学费问题中途退学。退学后，她开始打工，几年后，她自己又学做服装生意挣了不少钱，在房价不像现在这般奇高无比的时候，咬咬牙狠下心买了一套房子。 那时，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是结婚对象。后来，那个极品渣男不仅出轨，还给她介绍了一个特别不靠谱的供应商，给她的货全是假货。供应商跑路去了国外，她最终只得把房子卖掉才够把钱还给银行。 一夜之间，她回到了原点，一无所有。 后来，她又独自去了西南某个旅游城市，从摆地摊开始了第二次创业。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和店铺，还有个外国老公和混血女儿。 说起这一路走来的辛酸过往，她点了根烟，纤指间烟雾袅袅，你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那些岁月，好的，不好的，都发生了化学反应，才让她如此成熟、智慧，又风情万种。 这些过往的伤痛，一个接一个，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但好像自愈能力也在悠悠岁月中逐渐变强。不管怎样，是岁月打磨雕刻成了现在的她。 我喜欢，现在的我。说完，她去吧台又要了一杯玛格丽特。 主宰命运的其实是我们自己。我们永远都站在生活舞台的中央，主宰着自己生命的旋律，不管是忧伤还是喜悦，不管是悲凉还是欢愉，这都是岁月给予我们的一种厚爱。 我想，大概每个人都会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被生活亏欠。工作不如意，爱情不顺心，生活很糟心，人际关系复杂到难以应付，情商智商都不够用。总之，有一大波闹心的事此起彼伏地向你袭来，让你永远都看不到顺心的那条边界线。 你时常对生活感到无望，山高水长，怎么都走不过。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是不是就这样子踟蹰不前了。 但其实不是。 岁月会温柔地告诉你，人生不会就这样。只要你勇敢地闯过面前的惊涛骇浪，生活的小船总会驶进平静的港湾。 在那份静谧中，你终将看到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从此，不畏世事变幻，不惧风云再起。 Part 1 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只愿我们平凡普通之人，不管是否拥有美貌，是否已在迟暮之年，都不放弃自我，好好经营自己，遇见更好的自己。 站错了地方就挪个位置 在小众经济盛行的今天，王小帅的电影《闯入者》再次受到文艺粉的追捧。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他十四年前拍的一部文艺片，演员比现在的更品牌，影片也比现在的影响力更广，几乎没有争议地成为一代人的青春纪念。 一个17岁的农村少年，在北京找到一份送快递的工作。公司许诺他，赚到六百块钱的时候，那辆银色变速山地自行车就可以从“暂借”变为自己真正拥有。他因此每日都非常勤快，可就在梦想即将成真的时候，那部“暂借”的自行车丢了。 现在的孩子连自行车都不骑了，可能很难体会到这种心情。那是一个把山地车当今天的宝马看待的年代。 有这样一群人，把一天能换好几套衣服的漂亮女孩当作城里人的象征，一天三餐能吃上排骨面、喝上红糖水就能满足。那时候北京其实已经有了奢华的样子，而他只能凭借快递工作的特殊性进出那些高级的宾馆、住宅区。 他面对这城市初初显露出来的五光十色，有点儿惶恐不安。不过他不怕，因为他有自己的梦想，那就是拥有一辆真正属于自己的自行车。 仓皇的青春，是车丢了坐在马路边眼里要溢出泪来的无助，是在绚丽的北京夜色中奔跑后急促跳动的心。有的人拥有了很多，还在继续拥有着更多；而有的人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是还在一直失去。 北京常年灰蒙蒙的天气，正好应了主人公对生活持有的灰色的心。 北京的街头自行车非常多，特别是非主干道的路上、天桥底下，镜头从马路上的混乱车轮往上拍过去，看不见人脸，也看不见那个在自行车上做了记号，淌着泪下决心要把车找回来的男孩子的脸。 他说：车是我的。他不知道什么哥们义气，不会讲道理，但只认一个理。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地赚钱，我们一无所知。 当他莫名其妙地被暴打一顿以后，踉踉跄跄地扛起扭曲了的自行车，走过喧嚣的马路，走过众目睽睽的人行道，我想他的心里，除了无助、茫然，更多的是苦楚。他已经有点儿明白这个社会的潜规则，明白有些艰辛其实是没有理由的。 对于苦难的人，仿佛所有的悲剧，都该是你受的，你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这个现实，多么令人绝望。 你17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他也17岁，没有规整的校服、皮鞋，不能在宽敞的校园里踢球，不能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上课时睡觉，下了课去游戏厅。他不能骑着自行车意气风发地在路上吹着风，在拐角遇到喜欢的女生。他卑微得连正面看女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有钱，也没有你们嘴里可以挥霍的“青春”，只有眼泪是他自己的，只有一次一次站起来的力气是他自己的。 红灯过后，直行的路口又恢复了车水马龙。而这座城市的脸，依旧面目模糊。 这样一个看上去很难引起共鸣的人，其实我们每天都能遇到，其实他就在我们身边，其实他就是我们自己。遇到挫折的时候，那个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不知道往哪儿去的迷茫的身影，是我们自己；无路可走的时候，除了眼泪流下来让自己感觉还存在着的那颗心，是我们自己。 他在我们心里，提醒着我们每一个人，只要你还能站起来，走下去——你拥有的，其实已经足够多了。 我的一个好朋友慧嘉，曾经深陷在一场网恋里。 男朋友对她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她考试的时候，每天熬夜复习，男生无论多晚都陪着她，手机永远握在手里，不小心睡着了一振动马上醒来哄她。 男生曾经一次接了好几份家教，不舍得坐公交车，每天下了课骑自行车来回两个小时，午饭就吃一根火腿肠——都是为了挣钱去看她，带她吃好吃的，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或者让她在想去他的城市时，可以不再因为要省钱而缩着腿坐30多个小时的硬座。 在他俩见第二次的时候，慧嘉有些惊慌地发现，自己十分抗拒和那个男生的亲密接触。无论是接吻、拥抱，到后来俩人独处的时候，她都非常地不自然。在网上或者电话聊天的时候，她却可以非常自如或者说非常依赖他。 男生总是喜欢问，你爱我吗？慧嘉总是会不知所措，好几次违心地说，爱。可是更多的时候，她总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或者打哈哈转移话题。 后来有一次，她拗不过男生的请求，飞到他的城市去看他，当然，机票还是那个男生买的。她清楚地记得，厦航的飞机上播着当时很火的一部影片《海角七号》，没有声音，只有英文字母。坐在身边的，是一个十足的小女生，背着一个大大的红色书包，戴着绒线帽子，拿着一本服饰杂志在看。 当乘务员开始挨个问乘客需要什么饮料的时候，那个小女生先要杯热茶水，喝完后又问乘务员要了杯咖啡。当乘务员开始派发食品的时候，小女生拿到点心后还仔细询问有没有米饭。吃饱喝足后，她又叫来乘务员，要来了毯子，拉低绒线帽，沉沉睡去。 慧嘉想到了自己。每次坐飞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提什么需求，都是给什么拿什么。正如她在那段爱情里一样。 其实，是不是爱情，她都无法确认。当她再次和一个男性好友提到此事，并苦恼地问什么才叫爱的时候，那个朋友说了一句话：“从你第一次和我说这个问题到现在，已经一年了，你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爱他，那为什么还要继续？” 慧嘉后来告诉我，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从一场大梦里惊醒。从刚开始，她没有拒绝过他对她的好，后来，她没有拒绝过他对她的好感、喜欢到爱意，似乎他竭尽全力给她海水般的温柔，她就要还他一应俱全的笑容，他为她匍匐了青涩的少年花事，她就要探遍与他有关的信号。 “也许，有些东西，真的伸手就能拿到，可我当时，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去决定要不要。”慧嘉对我说。 慧嘉提了分手后，男生情绪特别激烈，也可能是赌气，他以一种非常决绝的方式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给慧嘉任何想要回头或者做朋友的机会。 这样的“报复”很成功。 因为慧嘉曾经非常依赖他，甚至没有另外的亲密朋友。 从那以后，慧嘉不开心的时候，翻遍电话本也找不到可以肆意倾诉的对象；熬夜复习考试的时候，再也没人陪着她度过那些困倦得支撑不住的夜晚；无聊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一首一首地唱歌给她听，讲笑话逗她开心；做PPT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帮她找漂亮的图片，帮她调好格式；英语课前，再也没有人帮她写好情景对话的脚本。 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步履维艰。夸张吗？一点也不，如果你也曾有过非常依赖的对象，就知道那些习惯一旦被抽离，你很难再一个人面对生活。 大概过了小半年，一天下了课，慧嘉跟老师请教了很久问题，最后同学们都走了，她才一个人收拾东西下楼，突然靴子底一滑，她连人带包一起摔下了楼梯。 她动了一下，脚踝剧痛，楼道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人经过。她只好坐着把掉出来的书捡回来塞进书包，然后一手扶着墙，一手拽紧楼梯扶手，一使劲，才站了起来，然后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等到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慧嘉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没有想过打电话求助任何人，甚至，当痛得走不了路的时候，她也没有无助地坐在地上哭。她知道自己终于“好”了。 终于不再事事都依赖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只是需要一个人的疼爱和呵护，而不是真正地需要他的爱情。只不过这一天来得有点迟，她曾这样耽误和辜负了一个少年很大的期望和爱。 不过对于慧嘉整个人生而言，一点都不算迟。东野圭吾说，只要门开着，就不会通向过去。她曾经在分手后自暴自弃，但终于坚强地走过这些路，没有抹过一滴泪，没有俯首称过臣。 在中国应试教育下，没有多少人在高中的时候，就能想清楚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在高三那个档口，我们却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上什么专业，去什么学校。甚至在高二的时候，我们就必须选择，是学文科还是理科。 文理分科的时候我的想法很简单：我理科不算突出，将来考大学能不能上一本线都说不准，但是学文科的话，我有希望可以去优选的大学。 当时还得意于自己做了个明智的选择，于是高二、高三在相对轻松的文科课程下，真是肆意挥洒青春啊，偷偷看了一大堆小说，谈恋爱，每到学校组织什么晚会就课也不上，请个假就出去排练节目。反正文科的东西，回来背背就好了。 那时还年轻，不懂得奋斗是什么。后来工作了知识不够用时才明白，从前偷过的懒，日后总是要偿还的。 正如那句话所说，奋斗就是每一天都很难，却一年比一年容易；不奋斗就是每一天都很容易，却一年比一年更难。 我当时的前桌，是个有点内向的男孩子，每天早上都比我还要早到教室学习。他给我看过他的时间表，先背单词，再读语文课本，然后背政治概念，中午放弃睡觉，做数学练习题，下午课后去跑步。但越是临近高考的时候，他越是烦躁，有时候早自习快结束了，他计划表里应该已经背完政治了，但他还在背单词。 “前天下午上完课我准备去跑步的时候，突然整个人一下崩溃了，我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有些人的青春期来得很晚，一旦压力过大，就容易一边因为挫折妄自菲薄，一边又极其渴望尽早冲破当下的桎梏。 后来高考他发挥得很不好，上了一个二本学校的计算机专业。学了这个专业的人都知道，那几年计算机专业很热门，许多人都挤着去学，结果毕业了满大街都是，特别难找工作。他去了一家小公司，所有人包括他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没有专门做清洁的阿姨，他是新人，这些活都落在他身上。 那段时间，他每天比别的同事早到半个小时，扫地、擦桌子，还要给老板泡好茶。你以为接下来的剧情，是老板给勤奋的员工加工资，或者重用升职？现实当然不是这样。小公司在一年后就倒闭了，结算时连一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本来薪水就很微薄，他几乎没有什么存款，只能狼狈地开始找工作，疯狂地海投简历。 “公司要有蹲坑，不要马桶”“要有保洁阿姨”，当时，他找工作只剩下三个要求，这是其中两个。因为有了一些工作经验，他找到了一份网络后台数据管理工作，和他的专业也算是挨得上点边。 “钱多话少死得早”，程序员同行们常常这样自嘲，但他却再也没有像高三那样恐惧过未来。 “虽然对未来的生活依然没有把握，对万事还不能驾轻就熟，但是我能知道，现在做的就是喜欢的事了，排除万难也要继续。”在一次毕业很久的同学聚会上，他感慨万千地说道。 《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有这么一个情节： “前面有那么多条岔路，我应该走哪一条呢？”爱丽丝向小猫邱舍请教。 “那取决于你想到哪儿去。”小猫回答。 “但我不知道要去哪儿。”爱丽丝为难地说。 “那么你走哪一条都是一样的。”小猫答道。 如果我们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处，要朝什么方向努力，那么，任何道路就失去了意义。 对生活的前路不迷茫，其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有些人摸爬滚打一辈子，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等那一刻的“明白”，有时候犹如在餐厅等位、凌晨4点等日出、梅雨季节等衣服干，花点耐心就能等到，但有些时候，就像夏天等落雪、沙漠等甘霖一样。等错了机会就换个时间，站错了地方就挪个位置。 夏天有蝉鸣和晴空，沙漠有孤烟直和落日圆，你也会有自己笃定的事。 去做一切放肆的事 现在的年纪，也还算年轻，我却时常拒绝朋友的邀约，独自窝在家里敷面膜，品红酒，读一本昆德拉，看一部老电影，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不那么年轻了。 记得大一的时候，寝室一个姐妹生日，和我们几个约好了去江边自助烧烤。下课后大家去超市买菜，买肉，买调料，提了好几大袋，兴冲冲地去了。一烤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回过神来，末班车已经开走了，又没有带够打车的钱，索性走回去。 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疯疯癫癫，又笑又闹地走在夜色里。经过江边时，伸手不见五指，怕黑，也怕遇见坏人，攥一瓶驱蚊液，拿一把烧烤时用来切菜的水果刀，牵着前一人的衣角，惊心胆战地往前走。经过江上的大桥，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冲着延伸向远方的江流大喊大叫。走到中途还被巡警搭话，让我们一路小心。足足走了3个小时，凌晨两点多我们才回到学校。遇见学校值班的保安，央求他放行，为我们的晚归保密。 少年时荒唐，又珍贵的回忆。 现在，谁还会陪你，你又会陪着谁，在深夜又笑又闹地走上3个小时呢？ 几年前的我，若是想念一个人，就会翻山越岭去见他。连夜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第二天一早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再让我做这种事，恐怕是不可能了。没有那样的心力了。现在的我若想念远方的某个人，只会放在心底，或者最多在他的朋友圈里点个赞。况且，我想我也不会再喜欢远方的谁，隔着遥远的距离患得患失了。 都是在青春的年纪里放肆，在成熟的年纪里学会权衡得失，因为都知道可以挥霍的东西越来越少。 但回忆起那些年的放肆，总是怀念得不能自已。只愿成熟的年纪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愿自己权衡少一点，再少一点。 权衡过头，总会留下遗憾。 她那时比他高一届，他得管她叫学姐。 她很有学姐的派头，一味地宠爱着师弟师妹们，并不偏心谁。而他专享的希望是她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喜欢的情愫是一点点滋生的，等他发觉过来，视线已经离不开她了。 不敢表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是系里研究生中的尖子，早早被推荐去日本留学。他觉得她迟早要走，表白也没用。再加上还有不少同级的师兄在追她，更有传言说她已经和其中一人开始交往，他更加觉得灰心，没有胜算。 他想，只要她幸福就好。 研究生毕业，颁发学位、照毕业照之后聚餐，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她喝得尤其多，摇摇晃晃走不稳路，他正要伸手扶她，却见好几个师兄都抢着上前，便缩回了手。她却嚷起来，说她没喝醉，把几双手都甩开，倒到了他身上。 “哎呀，是你……就是你了，送我回去……”她嘴里含糊不清，说着说着却笑了。 大家都当她发酒疯，索性懒得理她。他颤颤地伸出手，搂着她的腰，负起责任来，送她回宿舍。 到了宿舍，她却一屁股坐在门口台阶上，不肯走了，一条手臂挂在他脖子上嘻嘻地笑。 “唉，我问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 “有没有？” “嗯。”他终于点了头。 “然后呢？没在一起吗？” “没有。” “不告诉她你喜欢她吗？” “嗯。” “为什么？”她歪着头问。 “告诉她也没用。”他低下头。 她忽然松了手。 他们在那里一直坐到凌晨，她和他东拉西扯聊了很久。后来他根本就不记得当时聊了些什么，只记得她的侧脸，在路灯下很美很美。 接下来，她去日本深造，他留在国内继续读研。 时差只有1个小时，所以经常在网上遇见。遇见了，他们就会聊几句。无非是问异国生活习不习惯，研究室有什么新课题，新来了哪个教授。 他本来以为，她离开，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也只能接受。他本来以为，她离开之后，这份感情会慢慢变淡，直至接近消失。可他发现，他接受不了她离开，忍受不了生活里没有她，也无法抑制心里越来越强烈的想念。 导师问他要不要争取去日本读博的名额，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确定下来之前，他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申请批下来，成绩过关，材料过关，面试过关，已是半年多以后。他兴奋地告诉她这个消息。她隔了很久，才发过来一个笑脸，说了一句“恭喜”。 他觉得自己的兴奋被浇了冷水。但是没关系，他很快就要见到她了。 “等我过去，你要像个学姐一样，请我吃拉面，游富士山。” 她又发过来一个笑脸，说了一句“没问题”。 他翻来覆去地给自己打气——我喜欢她，她就是我一生要找的伴侣，到了日本，一定要向她告白，要告诉她我有多爱她，多想念她。 他抵达日本的那天，她果真去机场接他，带他去吃拉面，看富士山。 一年不见，她的性情不如之前豪爽，容貌却更成熟也更美了。他坐在新干线上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又看看她的侧脸，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在富士山下的树海边，他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学姐，我……我……” 她打断他：“我并不知道你会来日本。” “嗯，因为我之前没有告诉你。” 她叹了一口气：“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为什么呢？他觉得她的表情很悲伤。 她看着他，下了决心的表情：“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单独见面了。” 他有点蒙：“为什么？”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再单独和男生出去，他会吃醋。” 他吃惊许久，然后沮丧地垂下头。 没有说出口的表白，再也说不出口了。 临分别时，她站在原地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他说：“你还记得吗？毕业那天，我问你为什么不向喜欢的人告白，你说告白也没用，但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直赖着你聊天，不让你走，等你说出那句话，可惜你一直没有说。现在回想起来，这句话其实也可以由我来说，可是我也没有勇气。” 他愣在那里，很久很久，悔恨像一条条虫子细细啃噬心脏，他回想起她说的话，“我并不知道你会来日本”，“要是早点告诉我就好了”，原来是这样，如果她早点知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交男朋友了？ 他以为她会在原地等他。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有义务在原地等你，即使是爱你的人。 “我一直好后悔。”她低下头，声音哽咽。 所以她下定决心，下一次，如果再爱上谁，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不考虑结果，不顾及过去现在将来，不害怕被拒绝，勇敢地说出“我喜欢你”。 目送她离开后，他终于在心里对自己说：“嗯，我也是。” 去做一切放肆的事，去爱自己想爱的人，趁自己还活着，还能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 虚度光阴有什么不好 那一晚，我睡得正熟，手机铃声猛地响起来。我嘀咕着咒骂一声，在黑暗中胡乱摸到枕边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挂断键，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刚刚挂断，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心中怒气“砰”的一声就炸裂，我坐直身子，按下接听键。听筒里马上传来闺密姚米的声音。 “拜托，现在是凌晨好不好？”我没好气地说道。 她对我的抱怨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每次都有些幸灾乐祸地在深夜打来电话。因为，她远在英国，我这里的深夜，恰好是她那里的午后。午后，她应该坐在剑桥大学的图书馆里，看书，做笔记，写论文。阳光很吝啬，很少普照伦敦。倒是一团团雾气，赶也赶不走，就那样肆无忌惮地笼罩在窗外的校园里。 看书看得累了，就打一通越洋电话，告诉我她的日常生活。我们一边心疼像水一样流走的电话费，一边絮絮叨叨地聊彼此的近况和很远的未来。每次通电话，我的情绪都是由恼怒转为平和，后又转为兴奋，最后又变得依依不舍。所以，挂断电话后，我经过跌宕起伏的情绪变换，很难再入睡。而姚米应该会放下手中的论文，穿过校园的雾气走进宿舍，枕着倾诉后的空盈渐渐睡熟。 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自己的生活碎碎念，而是简单地告诉我，她决定在夏天举行完毕业典礼后立即回国。 回国，这是她在和我一起谈论的未来里，所不具备的词汇。她身上永远贴着学霸的标签，初中毕业成绩是全市第一，高中毕业成绩是全省第一，大学就读于清华大学，未毕业时就已申请到剑桥大学经济学的全额奖学金。 在我们这些如蚂蚁一样存在的芸芸众生中，姚米似乎永远都站在云端，让我们望尘莫及。我曾经问她，做一个万人瞩目的学霸，是不是特别累，压力特别大。她告诉我说，她并不这样觉得，她一直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不过现阶段她喜欢的事情，刚好是学习而已。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她只是想单纯地把喜欢的事情做到优选。 在我们都以为她会拿着剑桥大学的证书，进入伦敦一家金融公司，做一名人人艳羡的高级金领时，她说她要回来。 我意识极其清醒，捧着手机问她其中的原因。她给出的原因依旧那样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我想回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仅此而已。 有些人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不顾一切地将其付诸实践。姚米就属于这种人。 1个月之后，姚米委婉地拒绝了教授的挽留，不顾父母的反对，真的提着行李回来了。我在机场与她紧紧拥抱，她看着北京并不太明朗的天空，开玩笑地说这里比伦敦好太多。我心里依旧觉得惋惜，总想抢白她几句，因而毫不犹豫地揶揄她：“为了在北京的雾霾天气中生活而放弃在伦敦金融业发展机会的人，全世界想必只有你姚米一个人。” 她倒也不恼，耐心地等我发完牢骚。而后，她不紧不慢地告诉我，北京不过是她暂时歇脚的地方，她的目的地在婺源的一个小镇。 她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做出的选择，包括作为她闺密的我在内。但是，这就是姚米，一个并不需要别人理解的人。自幼做学霸，得到人们认可，不过是因为这符合主流价值观念。而从伦敦逃离，隐匿到国内一个偏远山镇，违背了人们的正向思维，因而难免会受到质疑与责难。 姚米不想做伟人，她只想做一个简单透明的人。如果连这样的愿望都要遭到冷眼，她只能对所有对自己抱有非凡期待的人说声抱歉。 世界这么大，没有人能真正站在中央。唯有自己怦怦跳着的那颗心，是自己的中央。 这是姚米暂时在北京落脚的那段日子里，对我反复说过的话。 我终日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穿梭在钢筋水泥围成的办公室里，像一台由电脑操控着的机器人那样忙碌。在某个疲惫不堪的时刻，我忽然领悟了姚米那样做的意义。 大概两个星期之后，姚米又拖着行李坐着火车去了婺源。那时，油菜花已经开过，只有千亩梯田以葱绿的姿态迎接她的到来。 她用在伦敦做项目的钱以及父母的积蓄，在婺源的小镇里买了一座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小房子。在二手集市上，她买来木质的桌椅、一台年代久远的缝纫机、一个落满灰尘的书架，还有若干花籽、几棵树苗，以及乱七八糟的家用工具。 这就是她给我描述的家。 忙完工作后，我有时会给姚米打电话。她仍然像从前那样像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的近况，只不过现在她所说的都是她栽种在房前的花，屋后的树。至于那很远的未来，她很少提起，如果定要说说以后的事情，她只是说很近的未来。比如，明年婺源会开满油菜花。比如，她养的小狗会在3个月后生一群小小狗。 我婉转地告诉她，以前的同学们都说你在做无用的事情。 她反问道：“什么是有用的事情？” 我其实想说，在所有人的眼中，在最繁华的地方站住脚跟，存折里有数不清的财富才算是不被辜负的人生，但终究以沉默代替回答。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都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但我们宁愿在别人的视线里摸爬滚打，弄得遍体鳞伤才会罢休。 记得有人曾问我，你梦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说道：“我希望老了以后在郊外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前种满花，屋后栽满树，一到春天，各种花就忙着绽放，各种树就忙着发芽。午睡后，就拿刚采摘下来的嫩叶泡茶，养的小狗晒在太阳底下，我摊开白纸写自己喜欢的文章。出版社如果采用这些稿件，我就会收到微薄的稿费；如果给我退回稿件，我就把它们夹在爱看的书中。” 而姚米并没有在老了以后才做这些事情，她趁着年华还有青春的色泽，就把这些时间匀在以后想做的事情上了。 想想也是可笑，姚米在二十五六岁的时候，过着人们六十岁梦想过的生活，而人们却在疾言厉色地指责她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事情。 第二年春天，姚米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油菜花铺满了整个婺源，她自己种的花也都盛开了。 “如果不忙就来一趟吧，就当作旅行。”姚米说得很真诚。 北京的春天，只能在雾霾中蠢蠢欲动。在挣扎一番后，我向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领导虽然在请假条上签了字，但他脸上那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分明不满我在工作最忙的时候请假去旅行。我想，如果我告诉他姚米的事情，他定然会说姚米脑子有问题。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夜车，我终于抵达景德镇，后又坐出租从景德镇抵达婺源。在从景德镇到婺源的路上，我看到整个婺源已经被油菜花包围。这里只流行清新剔透的黄色，姚米身上的衣服也是淡雅的黄色。她站在岔道路口，让我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她才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存在。 我慢慢朝她的小屋走去，路上偶有背着箩筐的妇女走过，姚米用当地的方言和她们友好地打招呼，并向她们介绍我是她优选的闺密。此时此刻，我这一路的劳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路后，她忽然指着被各种花草掩映着的一座房子，告诉我那就是她的地盘，声音里满是自豪和雀跃。我看看那座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房子，又看看穿着油菜花颜色衣服的姚米，真的差点流出眼泪。 她平时种花种树、除草养狗，兴致来时也会用缝纫机给自己做衣服，伏在木质桌椅上写稿子、画画，有时也拿着相机拍下婺源这片地上最常见的景物。 姚米带我游玩的时候，虽然我从她的脸上知道她快乐与否，但我还是在憋了很久之后问道：“你觉得快乐吗？” 她笑得很大声，原以为我仍会说她不在伦敦做金融一行，简直是浪费时间。 笑声停止之后，她很认真地说道，她曾经把留在伦敦当作生活的目标，但那从来都不是她的梦想。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压力很大，头发掉得很多，每天用含铅量很高的化妆品，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图书馆和教授的办公室。由于太忙，她几乎没有时间吃早餐，以至于她经常受胃疼的折磨。再加上长期坐着做研究，她的脊椎慢慢突出。 在伦敦，她有一箩筐的隐性与显性病症，但人们只是看到她表面的风光。而她为了维持这种风光，不得不咬着牙死死地坚守着。 但在毕业前夕，她觉得生命不是戏剧，不可以重演。她只想趁着手中还有大把时光，去过一直在潜意识里出没的生活。 于是，她真的就这样做了。 虚度光阴有什么不好？况且，如果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又何来虚度之名。 正如梁文道所说的那样：“读一些无用的书，做一些无用的事，花一些无用的时间，都是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变化，就是来自这种时刻。” 60岁时，或许我们已经没有那种过房前种花、屋后栽树的心境。也或许，那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填充人生色彩的梦想。 所以，姚米从来没有后悔过。她知道，喜欢的事情，不必等到以后。 在我临走的那天早上，我和姚米正在吃从山里挖来的野菜做成的早餐，一个男人冒失地闯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把不知名的野花。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的我时，便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姚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到姚米的耳根在顷刻之间被朝霞染红，脸上是少女恋爱时才有的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