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起步学英语 看到上大学后第一次英语测验的成绩,我几乎无地自容:50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从小学起,我的成绩就名列前茅,顶着学霸的光环,哪里有不及格的记录。不过,在当时的特定条件下,这也并非意外。我们这一届是1966年小学毕业,正赶上“”,中学没读几天书就下了乡,几乎是从小学直接上大学。再看看周围的同学,上有老三届,下有高中毕业后下乡甚至是应届高中毕业生,墨水都比我们喝得多,比上不足、比下也心虚。所以,刚进大学校门,倒有几分胆怯。英文从ABC学起,零点起步。走进课堂,经常是一头雾水,不得要领。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这样一个场景:那是学过音标之后,老师拿一些单词卡片让我们拼读,看着spade这个词,我无论如何也连不起来,读不出来。当时我尴尬地站在那里,脸涨得通红。首次考试的超低分数其实是意料之中,但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我甚至觉得对不起认认真真授课的蔡老师。痛定思痛,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啃下外语这块硬骨头。 当时学习条件非常简陋,教材很少,最普遍的是“灵格风英语”。学过英文的表弟的笔记,也成了我的“教材”。在吉林应化所读研究生的姐夫把他的留声机借给我,好歹有个帮助。记得有一天,不知程志从哪里搞到一台日本产的盒式录音机拿到宿舍里炫耀,可以反复录,纠正发音,让我们羡慕得不得了。但从录音里听到自己的英语,一口东北腔,生硬极了。而且,当时习惯从汉语思维理解英文,有些简单句式都转不过弯来。比如,I know himquite well,很多同学都翻译成“我知道他很好”,我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 这样,就迫使我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英语学习上,知耻而后勇。走路、吃饭都在背单词,一切能利用的时间都挤出来了。不多的几套英语教材都学习一遍,用如饥似渴来形容当时学英文的劲头再贴切不过。到第二年英语分快慢班,不敢报快班,只是心生羡慕。不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慢班的金老师,虽然年轻,但发音标准,课堂讲授规范,无形中受益。而快班的万老师,资历虽深,又是教研室主任,但却是俄文改行,发音和语法有很多偏差。他上课优选特点是Read after me,ten tirues。他的一些发音如“喔勒夫”(wolf)、“死它忒”(study),后来都成了我们的笑谈。最后,毕业考试,同样的考题,我们慢班的成绩都很好,我还得了100分,一雪前耻。再后来,到第三学年,英语是选修课,我担任学委,开始走在前面了。在课余,我死啃英文,通读了《我的前半生》英文译本,以及《双城记》《基督山伯爵》等英文小说。虽似懂非懂,但英文思维开始上路,单词见得多了,也对词义有了更多的理解。和于力处朋友以后,她更是经常鼓励我,我们幽会散步时,背《英文900句》《5000英文单词速记》,记忆效果超好,我至今想来都暗自称奇。 英文慢慢地派上了用场。大学三年级时,同学们都开始选择专业方向,俨然进入准研究生阶段。我有英文的自信,就定位在世界史方面,世界史里当然是美国史最有吸引力。这一方面是美国作为世界超级大国的地位,其历史有明显的学术价值,另一方面是因为东北师大历史系有闻名遐迩的丁则民教授坐镇。丁教授虽然没有给我们开课,但其学术声望早已如雷贯耳。他早年留学美国华盛顿大学,学术造诣深厚。1979年组建中国美国史研究会,他是发起人之一,出任副理事长,是研究会初创时期的元老级人物。美国史研究会刚刚问世,丁先生就率先在我校创办美国史研究室,又在1977级、1988级学生中组建美国史研究小组,我有幸通过考试成为首批成员。其间我与另一位同学合作翻译美国有名历史学家弗雷德里克·杰克逊·特纳(Frederick Jackson Turner)词条,后来收入美国史研究会的《美国史研究译丛》第一期。看到印成铅字的译文,喜不自禁。1982年初,丁先生受教育部委托率团出访英国和希腊,出行前,丁先生做了认真准备。他专门撰写《弗雷德里克·杰克逊·特纳的边疆假说与美国对外政策》(Frederick Jackson Turner’s Frontier Hypothesis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的英文论文,以与欧洲学术同行交流。他让我帮忙校对打字错误。先生的论文很长,相当于我们现在用的A3纸,十几页。我反复校对,只找到几个打字错误。但看着这些整整齐齐如行云流水般的文字,颇有几分神圣的感觉,当时曾憧憬:如果有一天我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该有多好!丁先生去欧洲期间,师母暂回北京,把家里钥匙交给我,委托我代管。那段时间我优选的享受是放肆地浏览先生家里的英文藏书,虽然只是看看标题和目录而已,但纷然杂陈的美国历史似乎活生生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有意无意之中,美国史研究已成了我学术追求的不二选择。 临毕业前上了研究生考场,英文得了67.5分,成绩不算高,但当年考题非常难,据说及格者寥寥,再次证明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考取研究生以后,由于当时有关美国历史的中文论著非常少,因此只能啃英文原著,丁先生在这方面指导我们恰恰游刃有余,因此我们的基本功比较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