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鞋

经典之窗以小见大
“曹文轩小经典”系列丛书是有名儿童文学作家、中国首位国际安徒生奖获得者曹文轩的经典作品集。该系列丛书由曹文轩亲自编选，汇聚了三十年创作的精华，集中展现了纯美的文学之力，让读者在阅读中感受经典的力量。同时，每篇作品都附有有名儿童文学评论家崔昕平教授的导读，以文本为范例，引导读者了解影响作品经典性的因素，具有审美熏陶与写作指导的双重价值。《芦花鞋》一书为曹文轩长篇小说代表作精选集。

芦花鞋／3
八哥／20
冰项链／57
草环／105
黑魂灵／156
会说话的铃铛／181

    导读
     《芦花鞋》选自曹文轩长篇小说《青铜葵花》。这个段落，如同散文诗，将故事暂时搁置，以白描的笔法，精细展现一家人一起动手编织芦花鞋的劳作场景。从选材开始，青铜要钻进芦苇荡深处，挑那些“毛茸茸的、蓬松的、银泽闪闪”的上等芦花。而后，青铜捶稻草，将“生草”捶打成“熟草”，再由奶奶搓绳，爸爸织男鞋，妈妈织女鞋。全家一起动手编织芦花鞋的过程，充满了劳作的欢愉，展现了生活的美学。生活虽然艰辛，但一家人凭借自己的劳作，勾画未来的希望。他们商量好，等将“所有的”鞋都卖出去，就到镇上的照相馆照一张“体体面面”的全家福，再给葵花单独照一张，并且要“上色”。看似不实用的愿望，正如同一张黑白相片因着上了色彩而变得馥郁。对未来生活不灭的热情，局促的物质生活中仍怀向美的心愿，是曹文轩穿越旧时苦难，传递给今天小读者的精神养分。
     作品的每一步描写都环环相扣。一家人如此欢快地劳作，因为他们将美好愿望寄托于卖鞋的收入。因为这是全家人的愿望，所以青铜特别卖力地去卖鞋，即使风雪天也坚持出发，奶奶强令他穿了一双芦花鞋保暖。恰恰是青铜脚上这双芦花鞋，满足了那位遗憾没有买到芦花鞋的人，也让青铜在雪地里赤了足。赤足在雪地中奔跑的青铜，是兴奋的，因为他终于将“所有的”鞋都卖出去了；赤足在雪地中奔跑的青铜，也是让人动容的，这个心中装着全家人愿望的、美好的孩子，双脚“被雪擦得干干净净，但也冻得通红通红”。
     芦花鞋
     青铜一边放牛，一边采集着芦花。
     这里的人家，到了冬天，常常穿不起棉鞋，而穿一种芦花鞋。
     那鞋的制作工序是：先是将上等的芦花采回来，然后将它们均匀地搓进草绳里，再编织成鞋。那鞋很厚实，像只暖和和的鸟窝，土话称它为“毛鞋窝子”。冬天穿着，即使走在雪地里，都很暖和。
     收罢秋庄稼，青铜家就已决定：今年冬闲时，全家人一起动手，要编织一百双芦花鞋，然后让青铜背着，到油麻地镇上卖去。
     这是家里的一笔收入，一笔很重要的收入。
     想到这笔收入，全家人都很兴奋，觉得心里亮堂堂的，未来的日子亮堂堂的。
     青铜拿着一只大布口袋，钻进芦苇荡的深处，挑那些毛茸茸的、蓬松的、银泽闪闪的芦花，将它们从穗上捋下来。头年的不要，只采当年的。那芦花很像鸭绒，看着，心里就觉得暖和。芦荡一望无际，芦花有的是，但青铜的挑选是十分苛刻的。手中的布袋里装着的，必须是最上等的芦花。他要用很长时间，才能采满一袋芦花。
     星期天，葵花就会跟着青铜，一起走进芦苇荡。她仰起头来，不停地寻觅着，见到特别漂亮的一穗，她不采，总是喊：“哥，这儿有一穗！”
     青铜闻声，就会赶过来。见到葵花手指着的那一穗花真是好花，就会笑眯眯的。
     采足了花，全家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青铜用木榔头捶稻草。都是精选出来的新稻草，一根根，都为金黄色。需要用木榔头反复捶打。没有捶打之前的草叫“生草”，捶打之后的草叫“熟草”。熟草有了柔韧，好搓绳，好编织，不易断裂，结实。青铜一手挥着榔头，一手翻动着稻草，榔头落地，发出嗵嗵声，犹如鼓声，地面有点儿颤动。
     奶奶搓绳。奶奶搓的绳，又匀又有劲，很光滑，很漂亮，是大麦地村有名的。但现在要搓的绳不同往日搓的绳，她要将芦花均匀地搓进绳子里面去。但，这难不倒手巧的奶奶。那带了芦花的绳子，像流水一般从她的手中流了出来。那绳子毛茸茸的，像活物。
     葵花拿张小凳坐在奶奶的身旁。她的任务是将奶奶搓的绳子绕成团。绳子在她手里经过时，她觉得很舒服。
     等有了足够长的绳子，爸爸妈妈就开始编织。爸爸编织男鞋，妈妈编织女鞋。他们的手艺都很好，男鞋像男鞋，女鞋像女鞋，男鞋敦实，女鞋秀气。不管敦实还是秀气，编织时都要用力，要编得密匝匝的，走在雨地里，雨要漏不进去。那鞋底更要编得结实，穿它几个月，也不能将它磨破。
     当第一双男鞋和第一双女鞋分别从爸爸和妈妈的手中编织出来时，全家人欣喜若狂。两双鞋，在一家人手里传来传去地看个没够。
     这两双芦花鞋，实在是太好看了。那柔软的芦花，竟像是长在上面的一般。被风一吹，那花都往一个方向倾覆而去，露出金黄的稻草来，风一停，那稻草被芦花又遮住了。它让人想到落在树上的鸟，风吹起时，细软的绒毛被吹开，露出身子来。两双鞋，像四只鸟窝，也像两对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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