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记忆消逝前

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妻——艾拉和约翰，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们不愿在医院或养老院痛苦度日，于是不顾儿女的阻拦，偷偷开着“求闲者号”房车“离家出走”。从底特律出发一路向西，沿着充满怀旧气息的66号公路，完成了此行看大海的目的。这趟旅行是艾拉策划的终结之旅，也是夫妻二人的拾忆之旅。旅程中状况百出又充满温情：有时刻挂念他们安危的儿女，性格各异的路人们，突然出现的拦路抢劫者，还有爱“惹麻烦”的约翰……他们在欣赏沿途风景的同时对自己的生命旅程进行了反思与回顾。若生命终将走到尽头，愿我们都能是艾拉和约翰，带着爱与尊严，了无遗憾地与世界告别。

作者：Michael Zadoorian，迈克尔？扎多里安，美国小说家、剧作家，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曾当过记者、杂志专栏作家、配音员、船员，以及克莱斯勒工厂的警卫。他的长篇处女作小说《二手》被《纽约时报》评为“上帝的礼物”，短篇小说集《消失的底特律提基神殿》也深受读者喜爱。《文学评论》《贝洛伊特小说期刊》《阿拉若山》《美国短篇小说》《北美评论》和《底特律黑色小说》等杂志和期刊都刊登过他的小说。本书《爱在记忆消逝前》被改编翻拍成电影已上映。译者：王梓涵，3DM游戏网主编，《大众软件》、触乐网等平媒、网媒特邀撰稿人。曾负责《博德之门2》《上古卷轴5》等游戏汉化工作，《安德的游戏》《心灵之眼》《飞行中的阴影》等小说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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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出来旅行的。
     我是最近才逐渐接受了游客的这个身份。我丈夫和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为了开阔眼界而到处旅行的人，我们旅行是为了开心。我们去过很多地方，有弗吉尼亚州的威基沃奇，还有田纳西州的加特林堡、南部边境、乔治湖，佐治亚州的岩石城、南达科他州的墙镇药店，等等。我们见过会游泳的猪和马，见过一个建在玉米地里的俄罗斯宫殿，见过年轻的女孩在水下用七盎司的瓶子喝百事可乐，也见过建在沙漠中间的伦敦桥，另外还有骑自行车走钢丝的鹦鹉。
     我猜你们现在都清楚了。
     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旅行，我们是最后一分钟才决定的。两个自发老人决定最后奢侈一回。虽然所有人（包括医生和孩子们）都反对我们出来，但我很高兴我们做了这个决定。
     “我强烈反对你去旅行，艾拉。”当我向托马谢夫斯基大夫暗示我和我的丈夫打算去旅行时，他生气地说道。现在大概有几百个医生在给我看病，他是其中之一。
     当我随口提到周末去我女儿家度假时，我女儿也用对一只不听话的小狗训话似的语气说：“不行！”
     可约翰和我需要这次旅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医生只想让我待在医院里，这样他们就可以给我进行各种试验，把各种冰冷的仪器插进我的身体，照出我体内的阴影――他们已经做了无数次了。而孩子们只关心我们的身体，但其实这根本不关他们的事。虽然签了较为授权书，但不意味着什么都得由孩子来替我们做决定。
     你们也许会问：这是个好主意吗？两个不中用的老人，一个病恹恹的，比死人多口气；另一个傻乎乎的，甚至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这样的两个人能单独进行一次长途旅行吗？
     别傻了。这当然不是个好主意。
     我听过一个关于安布罗斯？比尔斯先生的故事，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最喜欢看他写的恐怖小说。他七十岁的时候，突然决定去一趟墨西哥。他这么写道：“当然，也许，甚至很有可能，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在这个奇怪的国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还写道：“但不管是年纪还是疾病，还有可能会跌下楼梯，这些都不能阻止我去那里的决心。”作为这三样都占了的人，我非常同意老安布罗斯的观点。
     不过，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可损失的，所以我决定动身出发。我们的小“求闲者号”露营房车已经准备就绪。自从我们退休以后，这辆车就一直没开过。所以在向我们的孩子保证绝对不会私自出去度假后，我“绑架”了我的丈夫约翰，把车偷偷开走，前往迪士尼。我们以前经常带孩子们去那里玩儿，所以我们对那里很有感情。毕竟，活到这个岁数，我们俩越来越像小孩儿了，特别是约翰。
     我们一直生活在底特律，我们从这里出发，一路向西跨过州界。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旅行都很开心，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没出什么事。我把车窗打开一点儿，透透气，车窗口灌进气流，发出“呜呜”的白噪音。汽车一路奔驰，我突然觉得身体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此时的我，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身上好几个小时都没怎么疼了。约翰一直没说话，不过看上去非常专注而满足地开着车。他今天很安静。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我们把车停在了一个小型的度假小镇上，准备在这里度过我们旅行的第一晚，他们自称这里是…艺术家’的聚居区”。当我们一进入这个小镇，就发现整个小镇被笼罩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中，还有幽静的池塘，仿佛是画家的调色板，周围一串串彩灯闪烁，就像是用画笔点缀上了五颜六色的色彩。池塘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索戈塔克。
     六十年前，我们的蜜月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当时我们住在米勒夫人的家庭旅馆，可惜那里老早以前就被烧毁了。当年我们是乘坐“灰狗巴士”来的，我们的蜜月就是：坐灰狗巴士到西密歇根玩儿。那时候没什么钱，最多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却很高兴。哎，这就是容易满足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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