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出金瓶 悟觉大观

澳门文学丛书第四批

作者从事过多个行业，特别是十载新闻工作，见尽世间好看和最丑的人和事。容易一些明心见性，感悟人生。在书店、出版行当，无疑入了宝山，除了取得营生管理技巧宝鉴外，更欣喜的是挖掘到禅宗宝藏，既可进一步洞识大千世界，又可在即苦凡尘得到一点回甘。儒释道是中华文化之根，其中释家禅宗大宝——《心经》可让众生离苦解困，自救自醒。但聊聊两百多字，却是艰涩无比，不知多少高僧大德、学者先贤，穷一生精力，也无法讲解清楚。唯《红楼梦》面世，历尽百劫，自色悟空的作家曹雪芹才能把智慧金锁打开，助我们踏进《心经》殿堂。《禅出金瓶 悟觉大观》中收录了作者近二十年来对《金瓶梅》《红楼梦》两巨著的感悟心得，以现今的语言、时下的经历，诉说能突破时空的古代智慧。书中还结集了反映工作、生活，以至沉醉于艺术空间的散文。

陈雨润，澳门出生，祖籍广东中山。从事新闻工作近十载，后转战图书出版界，为笔耕园丁服务。现任澳门出版协会理事长、东南学校教促会理事长、澳门文化广场总经理。获得第一届澳门青年文学奖高级组小说季军，著有《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等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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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游珍宝华语电影近年流行《西游记》，每逢春节旺档，必有西游，有时还闹双胞胎，一时间悟空、八戒满天飞。票房收入满堂红。然而，《西游记》原著的内涵主旨，哲理暗讽，编剧、导演、制片人皆视若无睹，往往精萃欠奉，珍宝少呈。例如第十九回“云栈洞悟空收八戒，浮屠山玄奘受心经”，作者借乌巢禅师之口传《心经》予唐三藏，让他在取西经途中，遭到魔瘴侵扰，但念此经，自无伤害。又借禅师之口，预警西土之途，多瘴多魔：要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借猛兽妖魔，暗喻人生即苦，世途每多灾劫，皆源自心魔意瘴，唯《心经》可解救。又如“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明示暗证美人白骨、红粉骷髅的道理，提醒众生受情所苦，受爱所伤，受欲所困的痴迷真相；“盘丝洞七情迷本”七只蜘蛛精代表了人生的七情六欲，俗世凡胎因思生情，蜘蛛丝就如人生常遇的烦恼丝，剪不断，理还乱；这情欲之丝，一生束搏，挥之难去。再如即使大闹天宫，本领高强的孙悟空，也被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捆仙索”所束缚，成为金钱财帛的俘虏，潜藏贪嗔痴三害中的贪念魔力。悟空翻一个筋斗便可到达大雷音寺，之所以要徒步前往取经，就是为了让他们取得经历、获得练历，修得心经上说的无我法力。《西游记》是经典宝藏，可惜电影制作人得入宝山空手而回，未能取得释道儒三珍而回，实为可惜！嗟西游电影诗曰：世途魔瘴盛，活佛授宝经。虎豹熊为兽，蛛蚣髅化精。贪嗔痴难敌，三法印能征。可惜勾栏辈，灵山内未侦。是淫书  是宝鉴《金瓶梅》向有淫书恶名。卫道者如李日华说它：大抵市诨之极秽者；袁照也说：其书鄙秽百端，不堪入目。封建卫道者视其为“诲盗诲淫”，不登大雅之林的小说，更有甚者认应焚之而尽快，毁之不留粉末。华文学术界，则大多认为它是我国文学目前的怪物，是奇书，因为如果说它是淫书小说，它却又有另一面含金量十分丰富的文学、艺术价值：它是中国首部以市井人物为主角，以平凡世俗的社会生活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比三国、水浒、西游更接地气，更与我们相近。如果从文学艺术的角度看，它更是首部百科全书式的开放型小说，打破之前的多都以单线简约的结构传统格局。更重要的是，它为日后出现的惊世巨著《红楼梦》打下基石。至于它内里大量涉及性爱描写，清朝有名金学家文龙比今天的文人更开放，他认为：但观其事，男女苟合而已。此等处处有之，时时有之。夫男女居室，常事也。生性淫，不观此书亦淫；性不淫，观此书可以止淫。是在读此书者之聪明与胡涂耳，不淫之聪明者，但睹一群鸟兽孳尾而已。另一清代金学点评大师张竹坡亦同意：凡人谓《金瓶》是淫书者，想伊止看其淫处也。若我看此书，纯是一部史公文字！请看，第一百回“韩爱姐路遇二捣鬼，普静师幻变孝哥儿”中禅师所颂经咒：劝尔莫结冤，冤深难解结。一日结成冤，千日解不彻。若将冤解冤，如汤去泼雪。若将冤报冤，如狼重见蝎。我见结冤人，尽被冤磨折。我今此忏悔，各把性悟彻。照见本来心，冤愆自然雪。仗此经力深，荐拔诸恶业。汝当各托生，再勿将冤结。众书评人都认为：“《楞严》耶？《法华》耶？《大悲》耶？（佛学巨典哲理不过如此耳！）读此书而以为淫者、秽者，无目者也！”对于《金瓶梅》中大量的性爱描写，既使我想起藏传佛教亦有阴阳相修一脉，其供奉的欢喜佛，就是以各种性交姿势宏法修行。或可能具淡其情欲，止其淫念的功效。要入俗才能超凡，欢喜佛或能锻炼教中弟子见怪不怪，遇色不色。古时有僧徒两人涉水过河，期间见一美丽少妇十分狠狈，欲行又怕。及后僧人一话不说，背少妇至对岸。徒儿大惑不解。戒律中不是要男女授授不亲，要秉持色戒吗？僧人早已将女施主放下，只是她仍在道行未深徒儿的背上，禅师眼中的美女，实与石头无异。尽管拥金派学者，皆指它是入俗出世奇书，如读史记。但他们也是有共识，就是读《金瓶》还是有些和注意读法。例如张竹坡就建议不可零星看，如果零星，便只止看淫处也。故必尽数日之间，一气看完，方知作者用笔之起伏层次，贯通气脉，为一线穿下来也。他又认为，修为不到、假和尚看《金瓶》必是偷看，人见必叱之。但真正的和尚，方许其读《金瓶》。张竹坡说，读书人看《金瓶》，其父母、师父必禁止之。长辈亦不敢对人读。不知真正的读书者，方能看《金瓶》。其避人读者，乃真正看淫书也。他建议会做文的人才可读《金瓶》，不会做文的人读《金瓶》，只是读《金瓶》；会做文的人读金瓶，纯是读《史记》读《诗经》。基于时代局限，他认为妇女不应看《金瓶》，因女子无才便是德，看《金瓶》最容易走火入魔。他又担心：年少之人，欲火正盛，方有出焉，不可令其见之。闻声而喜，见影而思，当时刻防闲，原不可使看此书也。即使中年之人，“看亦可，不看亦可”。虽然是撑金派代表，但他还是承认《金瓶梅》的副作用。尽管如此，另一赞金大家文龙，还是坚定严厉地炮轰将《金瓶》妙文目为淫书误人的俗人，实其自己目无双珠误书误才。因《金瓶》写奸夫淫妇，贪官恶仆，帮闲娼妓，皆其通身力量，通身解脱，通身智慧，呕心呕血，做出异样妙文。功远大于过，卫道士却欲将之束之高阁，付之流水。东吴弄珠客在《金瓶梅序》中亦认为读《金瓶》而生怜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廿公写《金瓶梅跋》时，也同意，书中间处处伏因果，作者亦大慈大悲矣。今后流行此书，功德无量矣。不知者竟目为淫书。调寄《西江月》词曰：奇情怪论有理，淫词艳句荒唐。明看暗读不同航，正似镜魔两放。或现史书如絮，或疑秽本长行。惊天动地智才郎，预助楼红梦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