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妒》回归侄媳来泰旅游，除了欣赏泰国异于家乡的名胜古迹、佛寺古庙外，就是逛洋行寻买物。“你看，这套不锈钢炊具挺漂亮。”她忽然发现，高兴地说。姑姑一看，确是精致美观，便叫售货员拿下来看。既实用又美观，便买了。回到家，大家正为她买到称心满意的用物而高兴。侄媳不懂英文，把说明书拿给表嫂看，想知道如何使用、保养。“是中国上海制造的。”表嫂翻译出来。迷信外国货好的侄媳，仍有点疑惑。大姑丈打趣道：“哈！它是出来旅游，今可回归故乡！”《少女凯蒂》浪漫婚礼一贝尔特山下有一条很宽的河，到了夏天，雪水白花花地从山上冲下来，白天河中波浪滚滚，晚上月光如银，河水平如明镜。凯蒂住在山的背后，她爱爬山，更爱游泳。她和费力就是在游泳池相识的，边锻炼身体边谈恋爱，直到谈婚论嫁。凯蒂想把婚礼办在水中。她去订制了不吃水分的特殊礼服，一套黑的给丈夫，一套白的给自己。他们已经在贝尔特河中排练了好久，浮出水面相吻相拥，沉入水底相亲相爱，就像表演水上双人舞一样，配合默契，无可挑剔。两天前，她的丈夫出了事故。这种事故每天都在发生，每年送走无数生命，事故始于速度。凯蒂悲痛欲绝，婚礼成梦，她想到了另一种方式。每天晚上，河里蒸气腾腾，一层叠一层，好像厚厚的白云。云雾中，人的视线很有限，大概只有十几米。优选的时机在清晨，一不用开灯，二渺无人烟。把车开到河边，车闸拉到空挡，然后顺着斜坡滑入河中，制造一场交通事故，用保险金来办一场体面的丧礼。这是凯蒂的设计，婚礼必须办在水下。二白色的丰田车沿着河边悄无声息地过来了，凯蒂坐在驾驶座上，浓妆艳抹，白色的婚礼服，白色的珍珠项链，头上插着白色的玫瑰花，飘飘然如醉了一般……河边的芦苇挺直了腰杆列队欢迎，碎石和落叶在车后的烟尘中追逐跳跃，秋风吹着口哨，掠过水面。灰沉沉的天空上，月亮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假装打瞌睡。方向盘四十五度转弯，汽车开始往下滑。河水涨得很快，一眨眼淹没了车头，然后漫向车前大玻璃窗。水线在玻璃上舞姿翩翩，缓缓上升。一双脚已经被河水淹没。空气在水中咕咕作响，好像饭饱酒足之后的打嗝一样。凯蒂知道自己水性好，不关在车里，是淹不死的。她轻轻地哼起了婚礼进行曲，等着大水没顶的时候。汽车已经沉入水底，突然，车的前方站着一个人。“嗨！”凯蒂大喊一声，用胳膊肘撞碎了窗玻璃，像条大鱼似的“呼”地一下蹿出去。她拉住此人的裤腰，用尽全力往上浮。两人在水中打了起来。凯蒂的肩膀被击中一拳，手一松，头便浮出了水面。她抹去脸上的水珠，气喘吁吁地问：“你这是干吗呢？”别想不开呀！她的面前站着一个全身湿透了的男人，半截身体浸在水中。身旁漂浮着一支细长的鱼竿。渔夫用绳索绑住车的后部，帮助新娘把汽车拖上岸。这条绳索启发凯蒂重新设计水下婚礼。三凯蒂已经很久没有爬山了。以前她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把自己与山路融为一体，攀登山崖就像在抚摸自己的身体，每个落脚点都有讲究。有时应该用脚尖插进去，然后慢慢移动重心；有时则要贴紧脚板，用小腿贴着悬崖把身体往上提；有的地方用膝盖，半蹲半爬地向前移。可是今天，在烈日炎炎的中午，石壁上渗出陌生的冷气，吸进去一直冷到脚底。青苔斑斑驳驳，在脚底下滑来滑去。从后门走上山路。这条路很陡，远远望去，仿佛像根细带子，但是多看一眼，不如说是条裂缝，是挣扎的象征。山路曲折迂回，嵌在岩石缝中。凯蒂爬得很累，有几次脚步落空，差点从山上滑下来，要不是抱住那狰狞的崖石，她早已一命呜呼了。落空的感觉是恐怖的，哪怕对于一个想葬送自己生命的人，也会本能地被惊吓得血往头顶上冲。她的双脚悬空荡着，心口感觉到电击般的刺痛，好像插入一把匕首。挂在悬崖峭壁上，背后飘着一片薄云，像纱布一样遮盖着山下的一切，只有高速公路的路面折射出太阳的光辉，亮得扎眼。山路断断续续，好像文章的省略号，点点滴滴，时隐时现。乌鸦在空中盘旋，突然俯冲下来，擦过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撩起灰蒙蒙的尘土，把明朗的天空涂得脏乱不堪。她把手松开，就像飞人一样，扑向天空。她的身体向上腾跃，如跳水一般，在空中转了半个圆圈，然后坠下来，坠下来，写成一个巨大的问号。四水花冲天，喷洒在晴朗的天幕上。凯蒂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水底，绳索绕在她的腰部。她要把自己绑在水底的岩石上。游行的鳟鱼群被她的坠落震得四处逃窜，只有一条留在前面，口里衔着鱼钩。鱼钩上裹着橘红的三文鱼子，玲珑透明，击败了几十张贪馋的鱼嘴，上钩者可算鱼中豪杰。凯蒂游上去，捏住鱼身，取走鱼钩。她冒出水面，四下环顾，一面喊道：我救了你的鱼！二三十米外，渔夫半个身体浸在水中，鱼竿在空中晃动，竿头沉重，弯成弧线，以为逮着了大鱼。渔夫忙着收回鱼线，鱼钩在凯蒂手里，鱼线拉不回来。我救了你的鱼！凯蒂说得气喘吁吁，一边举起鱼钩，一边游过去。当她确认是同一个渔夫时，喉咙里喷出一声尖叫。这声音从远处折回来，四处轰响，就像一曲交响乐。凯蒂在乐曲的伴奏下潜入水中，把鱼钩插入腰部的绳索。她绕来绕去，四处寻找墓碑。这时，一株碧绿的水草向她频频招手，水草的根部长在粗糙的石柱里。渔夫还在收线，却不知已经被凯蒂绑上石柱，突然一个踉跄，渔夫倒下。凯蒂用石头对准他的头砸下去，然后拔出鱼钩塞入他的口中，自己躺在石碑旁。这时河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漩涡，漩涡如玫瑰花瓣对着明媚的阳光盛开，花蕊里有两张脸，对着天空咕咕咕地吐气泡……《幸福村的故事》无职身“轻”老王每晚埋头整理账务至深夜，他那过门不久的儿媳妇端上一杯热茶放在他的桌上，轻声说：“爹，喝杯热茶提神，您老人家太操劳啦！”他的儿子在夜市买来一包炒粿条倒入瓷盘，放在他的面前，说：“爸您饿了，趁热吃吧！”难得儿子和儿媳那么体贴孝顺，老王的心暖暖的。如此情形过了半年，有一天老王心血来潮：反正基业最终都是儿子和儿媳的，何不提前退休，过着悠闲生活？老王主意已定，把儿子和儿媳叫到跟前，把意愿告诉他们。连保险柜的钥匙也交给儿子和儿媳保管，从此过他的悠也闲哉的生活了。每天早晨，老王到公园与老友聚会，谈天说地，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如此日子过了一段颇长时间。但后来老王没在公园出现了，老友们都觉得奇怪。“他把业务交与儿子和儿媳后，就没人理睬他，变成多余的人。他索性把业务收回，再过那日理万机的生活！”其中一个知内情的老友说。众人听了不断摇头！《半斤八两》的士的启示陈耿秋站在路边等的士。一辆的士已经沿着左边快要驶近了。他向它招手。突然驶在路中央的另一辆的士靠左闪电般闯了过来，截在那辆的士前面，这时只听后面那辆的士的车轮发出“吱吱”杀猪般的响声。只差毫厘就要碰撞在一起了。幸好不会发生吵闹和打架。抢在前面的的士，等着陈耿秋上车。陈耿秋径自走向后面的的士，打开车门钻了进去……《玛格丽塔》“我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你看看我的脸、我的皮肤、我的眼睛、我的头发，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这对你也许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秦艺说完，从沙发上拎起包，坚决地说，“我得走了，不早了。”她的脸涨红着，显而易见，那红晕来自不可抑制的气愤。“别走。对不起，我没有侮辱中国人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不喜欢……”迈克拉住了秦艺的手，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秦艺出门的路。秦艺甩掉迈克的手，说：“我累了，我需要冷静冷静，我先走了。”说完就推开迈克的身体，拉开门走出去。秦艺知道这次又失败了，她不能容忍自己未来最亲近的人从心底看不起中国。坐在车里，她乱麻塞脑，试图想清楚今晚的不快是怎么发生的。和迈克在交友网上相识已经三个月了，两人除了天天发邮件，还每周约会一次，一起吃顿饭、看看电影。和以前在网上认识的其他几个西方男性相比，迈克是第一个愿意迅速确定婚恋关系的一位，这让秦艺感到安全。从迈克的外表和他自己介绍的生活背景来看，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稳定的经济顾问工作、现成的房子、体面的衣着、无儿女牵挂的现状、儒雅的风度、坦诚求偶的态度，好像一片又一片红透的叶子长在一处，给你那一树绚丽艳红的成熟而丰满的秋实之景。交往这些日子，秦艺几乎在感叹自己的幸运，他果然表里如一，没有造作的痕迹，两人交往虽然没有很多激情，倒也基本愉快。可今天的争吵，却好像飓风袭来，一片片红叶在瞬间就被吹扫干净，剩下干枝枯藤，那一树诱人的丰满转眼就烟消云散、单薄不支了。“我去中国好几次了，老实说从来没有喜欢过中国。”迈克是这么开始的。“为什么？”“太脏了！空气脏，街道脏，人们说话声音太大。”“那你怎么会喜欢中国人呢？”“我喜欢你，你很特殊，我可没说过我喜欢中国人。你看看这里的中国人都干些什么？多伦多的按摩院是不是很多华裔小姐？做生意坑蒙拐骗的是不是华裔的比例很大？你看那些小小的女留学生搭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是不是第一天就想和人家上床？我在中国的时候更糟糕，男女老少对我的那个巴结，我都不好意思说。”迈克没注意秦艺的脸这时已经绷得很紧了，一对杏眼正在酝酿灼人的光芒。“哦，那你看见这儿高科技公司里有多少中国人没有？你看见大学里尖子学生有多少中国人没有？你看新移民不吃政府救济，勤劳肯干白手起家自己养活自己的中国人有多少没有？”秦艺问着这话时，笑眯眯的，满嘴挑衅的味道没有被迈克察觉。“那倒是。不过高科技公司的中国人有的连一句完整的英文都说不上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工作的。那些念书好的中国人，每天除了读书什么业余生活都没有，读书读不好就奇怪了。新移民努力工作自食其力，可他们把一堆一堆的老年人接过来享受政府救济也不见得就光荣。”迈克还在轻轻松松顺理成章地表达着他的想法，他丝毫没在意秦艺的脸已经升起燃烧的红云，双眼眯成细缝，好像一个严阵以待、时刻准备捕猎的母兽。“哟，那我怎么这么特殊，受到你的青睐了？你说说看。”秦艺仍旧眯眼盯着迈克，她的脸却不再有一丝笑意。迈克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忽然低头微笑，将傲慢融化在笑容里，变得很温柔，他说：“你可爱，我爱你，这就够了。虽然人到中年，你还如此美丽动人，你受过良好教育，自食其力，你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你没有那些中国人的粗鲁和卑贱，你是一个文明而独立的女人，有时候的确希望你是个韩国人或日本人，可惜你不是。不过，没事儿，你这么可爱，是哪儿人都不重要，关键你是那个让我天天想日日念的人。答应我，艺，尽早和我确定关系吧，我已经准备带你去纽约见我父母了。”迈克说着伸手抓住了秦艺的手，想把她搂进怀里。秦艺躲开了，她想如果不是迈克今天多喝了点儿酒，他会这么坦率地表达他对中国和中国人的偏见吗？不会，永远不会。他虚假的文明外衣一直巧妙地掩盖着他内心的鄙视。她抬眼看着迈克，还是那张棱角分明、动人心魄的面孔，却在此时失去了迷人的魅力，那眼神是居高临下的，肤色是苍白没有情感的，那苍白的笑容笼罩着一种虚伪的温柔。他怎么能这样区分自己和自己的同胞？ No way ！迈克的心从根上砍倒了中国这棵大树，自己不过是树上的一根小树丫，这个可爱的小树丫在他心中那倒塌的大树上会存留多久新鲜美好的感觉呢？他说出这些对中国人毫无情感的论断时，想到过对面这个女子的父母兄弟都生活在那块遥远的土地上吗？他考虑过他面对的这张脸上的细皮嫩肉是那块土地上的风霜雨雪滋润而成的吗？他想过她作为一个中国移民的感觉吗？秦艺想给他上一堂课，却突然没了兴趣，凭自己几句话怎么可以改变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想法？荒唐！滴几滴眼药水是无法治疗瞎子的。就在那一刻，秦艺站起身，不顾迈克的阻拦，走了出来。秦艺发动了汽车，眼前还闪烁着迈克那张傲慢的脸。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地在那个脸上画了个红红的叉！我否定你，我用一个中国人的尊严来否定你！她冲着自己微笑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要爱一个中国女子你得先学会爱她的民族，即使那个民族有着数不清的毛病，你都得学会透过那些毛病看到光明美好的一面，你得跟着这个女子一起爱它！这个基本功课学不会，那就 bye-bye，去找你的韩国妞日本妞去吧。”她把音响开得很大，让自己跟着那欢快的节奏哼起小调来，车子很快就融进了高速公路上成串的车流里。那个晚上，在那条车的河流里，有一个单薄的中国女子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关于未来的小小誓言：和我相伴一生的那个他，不管他是什么民族，必须学会说一句中国话——“我爱你这个加拿大中国人。”夜很黑，星星密密麻麻地亮着。《爱在湄南河畔》爱的奉献我喜欢到赛四公园对面的松萨饭店吃饭，那里的饭菜特别美味，最重要的是我喜欢那对祖孙，年近八十的奶奶和一个叫阿甘的帅小伙，祖孙的温馨互动让看惯了尔虞我诈的现代人赏心悦目。他们做的东北菜地道好吃，分量多而且便宜，已经成为出租车司机的优选。我留意到大部分顾客都是出租车司机。老太太慈眉善眼一脸福相。当得知我是客家人，特别开心，因为她的爷爷也是从中国梅县来的，她还能说几句客家话，所以要我叫她阿嫲。“我的两个女儿去美国留学后都在那里成家，她们都让我去美国常住，但是我一个老太婆，ABC 都认不出，而且冬天的时候天寒地冻的，还是泰国好呀！”“那边的是您孙子吗？”我看着不远处笑脸迎客忙碌中的帅小伙，暗自赞赏。“阿甘呀，是我去年才找到的孙子！”说起孙子，阿嫲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如花灿烂。“阿嫲年轻的时候丧偶，带着两个女儿，虽然男人留下一点钱和地，但是他的兄弟想霸占，是松萨大哥帮了我们母女，后来我和松萨大哥住在一起，有了个儿子。因为坏人挑拨离间，他带着两岁的儿子离开我。我费尽周折都找不到他们。“多年后听说他开出租车，我卖掉房子，买了路旁这块地，开了这间松萨饭店，做的全是松萨大哥喜欢吃的东北菜，我就盼望着呀，有一天，他会经过这里，我们全家团圆。”“那阿甘是谁？”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年初我在店里晕倒，在店里吃饭的阿甘及时把我送去医院，并且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一个多月，直到我出院。幸好有阿甘呀！”阿嫲的脸满满的慈爱。“然后您就认阿甘为孙子吗？”我问。“听阿甘说，他爷爷叫松萨，父亲叫阿满！阿满是我和松萨大哥的儿子，老天爷终于送来我苦苦找寻的亲人！可惜他们父子在几年前车祸去世，只留下阿甘。”阿嫲的眼泪掉下来。我为阿嫲找到亲人而高兴，可是心里暗想：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巧合呢？新年的时候，我再次到松萨饭店吃饭，阿甘说阿嫲病了在家休养。我要求阿甘带我去探望。“阿姐，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不是奶奶的亲孙子，那时候奶奶病危，我听见奶奶一直叫着松萨和阿满，我想奶奶一定很爱他们放心不下他们，所以我就顺着奶奶的意思安慰奶奶，说松萨是我的亲爷爷。没想到奶奶竟然相信了，奶奶出院后把我留下来，我很想跟奶奶坦白，我是个孤儿，在庙里长大，我没有任何亲人。但是，我不敢说，怕奶奶受打击伤心，奶奶身体不好，我怕……”我没有想到阿甘竟然跟我坦白。很惭愧我曾经想着阿甘是图财的骗子。阿嫲见到我非常开心。阿嫲跟我说了很多关于阿甘的孝顺和勤劳。看来阿嫲是真心喜欢阿甘。“阿嫲，阿甘真的是您的亲孙子吗？现在科学发达，要不要去医院做个 DNA ？很快就能确认血缘关系。”我善意提醒。“不，阿甘就是我的孙子！一年多了，阿甘尽心尽力照顾我，他对我比亲骨肉还亲。两个女儿也常常打电话提醒我，不要被阿甘骗了。阿嫲不是傻子，放心吧。”不久，松萨饭店关门了，因为阿嫲病得更重了，阿甘一直在医院照顾。阿嫲的两个女儿也回来探望，但说是工作繁忙，来去匆匆的。一年后阿嫲去世，律师当众宣读了遗嘱：“松萨饭店所在地的一切房产和我的积蓄全给阿甘，两个女儿将得到我的首饰以当留念。我知道，阿甘不是我的亲孙子，他是为了救我而编的善意谎言，但是他的孝心爱心是真的！在我年老体衰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他在我的身边给我家的温暖，阿甘给我的爱是无价的！这是爱的奉献！而我的女儿，把爱说在嘴里挂在心上，却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我心甘情愿把我的爱回馈给阿甘。”不久后松萨饭店重新开张，饭菜更加价廉物美。阿甘说，他永远都会记住奶奶的话：只要人人都有爱的奉献，这世界就会更美好！《飞鸽传书》樱花庭前那棵樱树在仲冬酷寒里突然怒放出累累花颜，含笑催赶春回人间。那朵朵粉红闪入眼帘，像梦拉开记忆的序幕，故国山城大叻在云雾缭绕中浮现……战火屠城的南越，避暑胜地犹如上天垂怜的净土，令大叻免去血腥。教堂晨钟吸引着四方羔羊前来赎罪，早课后，神父总会对我们几位修士谈谈境内战况，发挥完他的政论，这是最令我兴奋的自由活动时刻。总是习惯性沿石路走完潘廷逢街，穿过市集映眼便见春香湖妩媚地躺卧山脚；那如镜水面有数轮水车轻荡，掀起阵阵涟漪。青翠草坡上间隔有致的樱花把粉红鲜艳色素涂满空间，微风拂掠落英缤纷，花瓣似雨迎面淋下，幽香扑鼻。绿茵草坡上偶见白衣如雪长裙飘飘的女学生捧册凝神，樱树旁石椅上那位似曾相识的姑娘含羞展颜。几番相遇终能打破沉默，那张清丽五官隐埋着哀愁，重重心事仿佛早已写满脸面任你朗读。启唇是中部悦耳的腔调，她灵动如珠的眼睛像藏着千言万语，除去陌生纱巾后急急倾吐。原来她早知我是修士，是主日必来礼拜的教友。同道中人更易交往。她至今仍待字闺中，每日到湖畔看花，其实是在等待去年花期许诺回来下聘的意中人。他是年轻空军中尉，曾到关岛美军总部受训，从十二月初樱花绽放到如今寒冬将尽，满湖花影照人，独独等不到他的踪影。伊叫雪娥，脸颊红粉绯绯，一如樱花之美。弥撒颂经时，在数百张容颜中如瞧不见她，心底竟然失落宛若被掏空般，每每神父如刃眼光刺来才惊醒，强按下那颗野马似的心房。那日天晴，雪娥竟邀我共乘水车绕湖观花。身旁体香令我忐忑，默念《天主经》《玫瑰经》仍难收服，闲谈中她轻声问：“修士缘何出家？”错愕羞愧觍颜答：“为逃兵役入空门。”“停战后还俗吗？”她望着远山白云好像自言自语，没人知晓何年何月始和平。未来是很渺茫而不实在的日子，我从不敢想也不敢回答。那晚夜课后我向神父告解，希望祈祷诵经能减轻我那颗飘动难安的心。圣诞节后，湖畔樱花已凋零，雪娥倩影不再出现，教堂做弥撒也不见其芳踪。待至翌岁花开时，日日湖畔我独行，衣袂飘飘的女学生如昔，却难觅那熟悉的姿颜。停战弃国离乡，永别了春香湖。某年，骤然发现前园满树花容，悠悠岁月三十多载，关山远隔，雪娥是永远的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