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雨芳菲

通过对青春时期的缅怀，凭吊流逝的岁月，表达“青春无悔”的理想情怀，展现一代人平凡却多彩的生活。

《雪雨芳菲》以主人公柳依依的人生经历为线索，反映了一代人的生活、爱情及时代的变革。故事从女儿柳叶子考上大学后，柳依依带女儿回农村祭奠她的父亲讲起，二十年的时间，让当初的农村和故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作品感情细腻，紧扣时代脉搏，展示了在祖国发展建设中的一代人平凡却多彩的生活。

栾世君，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曾担任营口某国企党委书记、厂长。在《鸭绿江》《章回小说》《辽河》等期刊发表《最后一支船桨》《青花瓷》《贼行千里》《再次抉择》等中短篇小说。出版长篇小说《风之摇》。

上篇1一九九六年夏 某日…0032雪帽山下…0053一九七六年夏 某日…0124龙泉汤的夜宴…0165四队青年点的惶恐…0206青年突击队…0237军帽…0308野浴…0379山坳里的小屋…04410打赌的饺子宴…04811大会战…05312叶雪松讲狼…05913喜鹊登枝…06514相思湾惊魂…07015琵琶怨…07716指点迷津…08117初露端倪…08418踉跄三人行…08919血…09620水落石出…10121救美…10722尴尬三人汇…11323《十面埋伏》…11724一个小生命的诞生…12325媒妁之言…12826再进小石屋…13227山洪中…13728没有悼词的追悼会…14229家人…14830点长…15331丢失的牛头…15832丁书记的偏爱…16333栗天舒回点…16734意外…17435董明的堕胎术…18036Ａ型血…18537叶雪松发烧…18938画像…19439去何璐家…19940狼来了…20541寂静的山谷…21042小荷才露尖尖角…21543摘苹果的时候…22144迎接高考…22745栗天舒参军…23246广播室的风波…23647化蛹成蝶…24348生命…25549依依软禁在家…26050抉择…266下篇51困惑…27552不曾忘记…28153金曙光求救…29254找院长…29955光明使者…30456摊牌…30957找病…31458烦恼的电话…31759谢绝接风宴…32160在法庭…32461橄榄枝…33062新生农场…33563苦涩的锦旗…33964醉翁之意…34565栗天舒下水…35166非笑最后…35667雨夜…36368露了马脚…37069柳晓飞的度量…37770喝下这杯酒…38371海无边…39272四方台…39773无影灯下…40374丽人行…40975荣耀来袭…41876何错之有…42777机会…43878波折…44879也无风雨也无晴…45880雨蝶…470

    1 一九九六年夏 某日
     柳依依终于有机会回到她二十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地方。
     女儿柳叶子的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在全家人的期盼中如约而来。全家人在楼外楼大酒店为柳叶子举行了庆祝晚宴。正当欢快祝愿的气氛达到高潮时，柳叶子忽然提出，明天要妈妈领她去爸爸的墓地祭祀。
     柳依依的心骤然紧张起来。这是自己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心头上一块不能触动的伤疤。在这个场合提出来，她担心母亲谢玉萍会立刻阻拦。
     谢玉萍瞧一眼满脸兴奋的外孙女，低头夹了一口青菜，没有吭声。柳晓飞和栗天舒的目光都转向了柳依依。柳鹤年忙解围：“叶子，你学习好了，就是优选的祭祀。那地方偏僻，别去了！”
     柳叶子撒娇地说：“妈妈以前就这么说。现在我考上了你们给我设计好的大学和专业，也该满足一下我的要求了吧。再说了，妈妈以前也承诺过我，说我考上了就领我到爸爸坟上去祭祀，也看看他们下乡的青年点。”
     谢玉萍脸色沉下来：“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柳叶子知道，这么多年，家里说什么往事都可以，只要谁一提到妈妈和舅舅下乡的青年点，姥姥立刻就变脸，满脸阴云，再说下去就变成疾风暴雨。所以，家里人谁也不提她的身世。她只知道，自己未曾见过面的爸爸，葬在遥远的雪帽山下。
     “叶子，你舅妈单位要去南方旅游，你跟着去旅游吧。”柳晓飞看到母亲阴沉的脸色，忙编个理由，同时向栗天舒使个眼色。
     栗天舒心领神会：“叶子，跟我去旅游吧，四川九寨沟风景可美了！”
     柳叶子脸色润红，声音坚定：“妈妈，你不领我去，我自己去！宁可耽误上学，也要去雪帽山下看看爸爸！”
     说完，柳叶子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到谢玉萍的脸上。谢玉萍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十八年前女儿柳依依身怀六甲离家出走，十八年后依依的女儿又演这出戏，这倔强劲儿也在遗传！
     谢玉萍满腹不悦，还是僵硬地笑笑说：“小姑奶奶，谁敢阻拦你啊！你这个北大学子，未来的国家栋梁之材，谁惹你谁不摊上事儿啊！” 全家人哄地笑起来。 柳叶子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姥姥一定能支持我的行动！” 柳依依内心真的感谢女儿柳叶子争取来机会，让她可以回二十年前下乡的农村走一趟。那是她永远抹不掉记忆的地方，那里有她的亲人长眠在青山脚下。
     柳依依谢绝了弟弟柳晓飞开车送他们母女去农村的提议，她要和女儿安安静静地走一趟，兑现高考前对女儿的承诺，也了却她二十年来的夙愿。
     列车在许屯车站停下，柳依依领着女儿走出车站。拉脚的摩托车、三轮车堵在出站口。她俩跟随下车的旅客走出站口，一下子就被围住，那些拉脚的都争抢着问：“你们去哪儿？坐我的车送你们！”
     柳依依选择了一个憨厚的小伙，问：“你的是三轮车吗？我们去龙泉汤，多少钱？”
     那小伙点头：“带遮阳棚的三轮车，晒不着你们。你们到龙泉汤汤子边是五元，往里走加一元。”
     柳依依和女儿坐上三轮车。司机小伙扭过头大声说：“一看你们俩就是海连市来的，拉脚的都把你们围上了。你们选择坐我的车就对了。我开得稳当，车况还好。我慢点开啊，你们别着急。快了颠得慌，你们受不了！”
     柳叶子好奇地打量她们的坐骑。这样的载客车，在市里是绝对见不到的，这是她第一次坐。
     柳依依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越接近龙泉汤，心跳越加速。二十年前，父母亲送她和弟弟来青年点时坐的是伏尔加轿车。走在这条土路上，车尾扬起灰尘，久久不散。现在这个小三轮车载着她和女儿，颠簸在二十年前曾无数次走过的土路上，此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柳依依的心头。她看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儿柳叶子，没有一点好奇和兴奋挂在脸上。从柳叶子懂事后，姑姑叶雪莲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她就没有再跟妈妈要爸爸。柳叶子知道妈妈把她带到这个世上，付出了心血和代价。这次要到爸爸的墓地来祭祀，也是柳叶子为妈妈在姥姥面前争得的一次机会。漫长而又短暂的二十年，柳依依曾几次要回到雪帽山脚下看看长眠在那里的叶雪松，都被母亲谢玉萍阻止了。想起这些，柳依依的眼睛湿润了……
     柳叶子抬眼看看妈妈，柳依依忙把脸转向车外。柳叶子从包里抽出纸巾，无声地递给妈妈。
     柳依依擦干眼泪，微笑地说：“叶子，咱俩谁也不准哭啊！”
     柳叶子“嗯”了一声，也把脸转向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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