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海特(Helmut Heit),《尼采研究》主编、柏林工业大学狄尔泰研究员、柏林尼采研究会主席。著有《理性的原初神话:论希腊奇迹的哲学谱系》(2007)、《基底哲学:早期希腊哲学》(2011),先后主编了数本研究尼采的文集。编者詹森(Anthony K. Jensen),《尼采研究》副主编和普罗维登斯学院哲学副教授。著有《尼采的历史哲学》(2013)、《尼采<史学对生活的利与弊>绎读》(2018),另有多篇论现代晚期欧洲哲学的作品。译者纪盛,上海社会科学院宗教学硕士,上海师范大学世界古代中世纪史在读博士。译者于璐,女,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荷兰莱顿大学哲学研究院2015级联合培养博士生,研究方向为西方法律思想史、西方古典政治哲学。
尼采的激进语文学(节选)尼采因推翻古典语文学而广为人知,在某些地方,他也因此受人鄙夷。而不那么广为人知的是,他这样做时并非站在语文学领域的圈外,而是接近在其内部,通过使其内部的种种假设激进化[来实现他的目标]。确实,那部被认为是他与传统语文学破裂的标志性著作《肃剧诞生于音乐精神》(The Birth of Tragedy out of the Spirit of Music,1872)的确如此,从当时和后续来看,它似乎封印了他作为语文学家的命运。这一点还同样适用于他在这本危险的书之前和之后所作的古典学学术研究。然而,对尼采语文学造诣的记载却如此稀少,在知道了尼采作为一名古典学者十足的野心以及他努力的程度之后,这些记载就显得更少,甚至比一个人能够怀疑的还要少得多。人们都在猜测,如果尼采坚持成为一名学者,他还能实现怎样的潜能,但他至少应该被语文学史铭记,他曾是一位天赋异禀和前途无量的古典学者——当然,始终是一位前途大于实现的古典学者。单单就他学术成果的发表情况就已证明了这一点。他的笔记则进一步证实了这一说法,因为这些笔记虽然没能实现,但却是他想象的种种计划的宝藏。一段古典学术史授予一位古典学者褒奖时,为其打分的标准总是基于他的想象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想象的古典学术史——那么,尼采本应位列古典学术史的银河众星之中。但正像现在发生的情况那样,你会发现,在该领域的权威学术目前几乎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即使他的一些研究成果为后来的学者开辟了前进的道路,他也常常被默默无闻地融进古典学术史的主流当中。因此,尼采必然得到了一个最终充满矛盾的荣誉:他成了一位古典学术历史记录不为人们所记住的——或最受压抑的——学者。但是,让我们回到我们已有的记载中。由于我已经在别处讨论过关于尼采作为一名语文学家的生涯的方方面面及其后续影响,我在这里想更贴近他笔记中展现的语文学,而不是他公开发表的作品(不管怎么说,这些作品毕竟数量偏少)。虽然尼采最早期发表的作品常常令人感到惊讶,但与他的笔记相比,它们就只是写给大多数人的,他的笔记真实地反映了尼采对其思想和授课内容的扬弃。确实,尼采在课堂上的讲授和他在笔记中所记的内容是否能够表现他最激进的语文学,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然而,要了解尼采课程中所涉及的各类主题,就要考虑到考利蒙蒂纳里(ColliMontinari)统筹出版的校勘本中收录的内容。这4套书(到目前为止)呈现了尼采为授课作的笔记,代表了尼采整个教学生涯的跨度。其内容所涉及和谈论的问题范围之广令人印象深刻,但也只是部分地展现了尼采全方位的研究旨趣、他渊博的知识或他所教授的学识:这些笔记的内容贯穿了整个古典学研究,从叙述连贯的誊本到复杂程度堪比古代典籍残篇的混乱无序的片段,但各自的质量也都大不相同。这些都无一例外地揭示了尼采在古典学术目前不断发展的广阔前景。有时,它们也提供了宝贵的信息,能让人窥探他如何在课堂上向活生生的听众试验他那些思想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