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入华年(中)/于敏文集第10卷(小说)

于敏不同时期的作品，正是从一个独特侧面认识和感悟中国电影发展脉络，在艺术创作、学术研究等领域，特别是电影创作和电影理论方面为新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于敏辛勤耕耘60多年，经历了艰辛的创作过程，时代变迁了，社会发展了，作家的作品却留下了时代的烙印。

四四 家庭的大变故改变了人生的道路
四五 向何处去？路在何处？
四六 把悲痛装在盒子里，并且用牙齿咬紧它
四七 没想到死了的还活在人世
四八 人样子很多，可是照什么样子做人？
四九 关于人生宗旨的答问
五〇 圣洁的灵魂最怕魔鬼
五一 不结果子的树要统统砍倒、烧掉
五二 生平第一次所得怎样开销
五三 波摇金影月上东山时的秋渔
五四 冬月受虚惊，五人斗歹徒
五五 拜见“洛神”的愿望不幸落空
五六 赏月不成只好听秋雨
五七 未嫁的嫂嫂动摇了小姑一世不嫁的心
五八 倒运时喝口凉水也矼牙
五九 少女的心是不设防的堡垒
六〇 两个从小的好朋友又碰到一起了
六一 无处倾诉的心情是最折磨人的心情
六二 谁是窃贼连上帝也不显示灵光
六三 只有身经忧患的人才能体味别人的忧患
六四 闪电般的一吻在少女心里引起大恐怖
六五 弱女子只能以死抗议人世的不公
六六 黄浦江畔的来鸿搅动心头的浪花
六七 啊，这迷惘的眼神这冰冷的嘴唇
六八 是人看画呢，还是画看人？
六九 时也命也运也，想不到要做双重冰人
七〇 是苦尽甜来还是甜中有苦
七一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
七二 苦命的小姑娘仍然逃不脱苦命
七三 在悬念中的生活最难忍受
七四 蛛丝马迹苦追寻
七五 无可告者和无能为力
七六 一封性命攸关的海外来函
七七 心灵分裂的苦恼要忍受到何时
七八 不是意中人，却是心上人
七九 为了竞争，一切手段都是正当的
八〇 中国不亡，是无天理
八一 射向人群的枪声证明爱国有罪
八二 算盘珠和权力棒想到一块去了
八三 从十里洋场一孤魂来的召唤

     四四 家庭的大变故改变了人生的道路 每年清明节，李恂都要跟着章婶、麻姑姑、明秀、玲玲她们，一起去章爷爷坟前烧纸和添土。章奶奶有时也由爸爸陪去。清明节以后，李恂每年都要陪伴明秀和玲玲去踏青和赏花。今年的花会起了轩然大波，此后他几乎每天为梅家奔走，前后有一个多月没登章家的门。 所以今天一来，就受到明秀的埋怨：“真是人大了心也大了，眼睛里没有姐姐了。花都快落光了，去也没意思了。” “不去倒好，省得心烦。你不知道打死人了吗？子弹又没长眼睛。” “我才不怕呐，打死更好。可是真的，那梅小姐怎么样了？” “她啊，去摸了摸阎王爷的鼻子。阎王爷说，我这里不收身上带窟窿的，回去补好了再来。” 明姐被弟弟逗乐了。“谁听你贫嘴贫舌。清明不出去，端午一定得出去。记住！忘了啊，我不理你了。” “不敢不敢。”他很庆幸这位憨厚的姐姐原谅他。 可是玲玲却不让他安宁。哥哥就是哥哥，什么大了不大了的。她揪住李恂的袖子，盘问梅倩的事。“哥，那梅小姐什么样？一定很好看，要不人家也不会起歹心。哥，是不是，哥？” “不错不错，你以后可千万别出大门。” “为啥？” “怕人家起歹心啊。” 玲玲噘起嘴唇，笑着捶打哥哥的肩膀。“该死，哥，该死！越大越没正经，不同你好了。坏哥哥！” 李恂开心地笑着，很舒服地挨她的小拳头。 他每次到章家，第一个看到的总是麻姑姑。她心里老是惦记这个侄儿。明知他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在她的裙子边转悠了，可是心里总还是拿他当小孩。而侄儿见了她，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步步不离她的左右。她好像总是在准备着，总是挣起耳朵听耶听熟了的脚步声。只要他一进大门，她已经知道了，只要没有放不下的活儿，一定迎出来。侄儿是她的心，是她的安慰。 今天来了，李恂却一直没见麻姑姑的影子。他起先以为她有什么事缠住了，可是和明秀、玲玲说笑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她。他觉得有点奇怪。他问。明秀说麻姑姑身子不大好，到外边静养去了。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她从前也曾病倒在床上，却也没到别处去。他以为是明姐逗他发急，拿他取笑。问玲玲。玲玲也是这么说。 “在哪里，什么地方？” “不知道。”玲玲眨着眼睛。 “糊涂！” “你才糊涂呐，哥哥！”她受委屈了。“我问少奶奶，说大人的事小孩别问。谁敢再问啊。哥，你敢，你去问。” “我当然要问。”他向上屋走去。 “少奶奶上街了，和你妈妈去瑞蚨祥了。” 李恂听了头也不回。他要去问章奶奶。走到外间，听到爸爸在大声说话。他站住了。他不想看见爸爸。听他好像是说公司的事，听了也摸不着头脑，也没有兴趣，抽身要走开，又听章奶奶说：“有那五千大洋，不如放银行里吃利息……” 他回到院子里，明秀和玲玲都不在了。麻姑姑不在，这个家里显得空空荡荡，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了。把他的心和这个家连在一起的，是麻姑姑，不是别人。他虽然形体上不再揪麻姑姑的衣角了，心理上精神上依然和她形影不离。一种失落感袭上心头。听了明秀和玲玲说的，只可相信麻姑姑到别处去了，却又犯疑，觉得有点蹊跷。他不想再待下去，刚走到中门，正好碰上章婶和妈妈。妈妈却不像过去那样，只要陪章婶去逛大街就喜笑颜开，她低着头，锁着眉头，疲劳不堪的模样。明秀和玲玲抱着大包包小包包跟在后面。 他叫了声婶婶，兜头就问：“麻姑姑呢，她到哪儿去了？” “看这孩子，长这么高了，还是眨眼都离不开麻姑姑。你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妈妈偷偷向他使个眼色，意思是不要他问。他站在中门口，目送她们向上屋走去，然后悄悄溜出了大门。妈妈的眼色使他的疑心更重了。麻姑姑出了什么事？她们是不是有意瞒他？ 但是很不幸，家庭的大变故使他没有可能追寻麻姑姑的下落。 父亲破产了。 长时间郁闷的、不阴不晴的天气，正好预示着暴风雨的突然袭来。 正是在李恂发现麻姑姑没影没踪的第三天，早饭过后，他正捆好书籍要到校的时候，一个公司的小伙计送来一封鼓胀胀的信。这个小伙计过去常常被叫来干些零碎事儿，见了人，总是恭恭敬敬地赔上笑脸。今天他板着脸来了，要他坐也不坐，送下信，急急地板着脸走了。 P389-3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