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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的花絮

飘落的花絮

  • 字数: 158000.0
  • 装帧: 平装
  • 出版社: 北京日报出版社
  • 作者: 马晓俊
  • 出版日期: 2018-08-01
  • 商品条码: 9787547730607
  • 版次: 1
  • 开本: 32开
  • 页数: 256
  • 出版年份: 2018
定价:¥30 销售价:登录后查看价格  ¥{{selectedSku?.saleP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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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
编辑推荐
本书是作者根据自己大半生中浪漫又感人的几段情感经历撰写的一部悲欢离合、跌宕起伏、颇具特色、耐人寻味的爱情故事…… 本书顺着时代的步伐,抓住各个历史时期的脉博,如实生动地描述了主人公由学生到军人,到农民,再由农民到公务员,后来又“下海”艰辛创业,成功的发明创造了一项国家专利等一系列曲折而又坎坷的传奇经历…… 本书语言原汁原味,朴实通俗,幽默风趣,颇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是一部从正面描写“红颜知已”的作品。
内容简介
十七岁的红桃不但是我们排公认的排花,还是副排长。
她拥有苗条的身段和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一对杏眼有点儿往上挑,两道细眉又有点儿往下弯,高耸的鼻梁下镶嵌着一只通红的小嘴,再配上一对时隐时现的小酒窝,长得神似月宫中的嫦娥。
她是一个安静忧郁的女孩,气质有点像林黛玉,比林黛玉还要强,天生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作者简介
马晓俊,安徽省宿州市人。生于1951年10月20日。当过兵,种过田,后来又从政当上了公务员。历任部队的班长、文书;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统计员兼文书、地方志编辑、汽车连连长;乡人民政府乡长、区计生委主任。 本人爱好文学,从政时曾有100多篇不成气候的小文章见诸报端。 本篇纪实小说《飘落的花絮》,是根据本人一生中的五段恋爱经历,撰写的一部传奇情感故事。 呜谢张广问老师在本书撰写过程中所给予的悉心指导与鼎力相助!
目录
第一篇 朦胧的校园初恋 1
第二篇 浪漫的军旅时光 11
第三篇 复员回乡的日子 45
第四篇 北大荒的蹉跎岁月 87
第五篇 坎坷的从政之路 105
第六篇 艰辛的创业人生 153
第七篇 尾声 223
摘要
    第一篇 朦胧的校园初恋 1968年9月1日复课闹革命时,大哥帮我把学籍转到了辽河县第一中学。由于我根红苗正,出身好,又是军官子弟,开学的第一天就被同学们推选为排长。开学才短短5个月,我又先后被同学们推选为连长、营长、团长。还当上了辽河县第一中学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哎哟哟,这是怎么了?我那时做梦都没能想到,一个才年仅17的毛头小伙子居然能爬得那么快,简直是老坟地冒青烟了。不久,我又被评选为辽河县、吉林省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更加邪乎的是,1968年底,辽河县革命委员会成立时,我作为学生代表,又被推选并任命为县革命委员会委员。要知道,那可是一般的科局长都高攀不上的殊荣哩。 就这样,我头上顶着活学活用毛著积极分子的光环,身上兼着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校革委会副主任、县革委会委员等6个职务,还要上课读书,每天都有作不完的演讲报告,处理不完的行政事务。 那时候的学校并不教学,每天只是组织学生学习“老三篇”和“毛主席语录”。那些课本上的数理化知识,都被当成了大毒草,学生们根本就学不到。因此,每天只是在课堂上瞎胡闹,今天去大街上敲锣打鼓扭秧歌地庆祝毛主席的近期新指示发表,明天又得去火车站等公共场所宣传与颂扬毛泽东思想,后天还得去某个单位把某某“牛鬼蛇神”批倒斗臭。每天都闹哄哄的,没有个消停时候…… 我那时对“牛鬼蛇神”们颇有恻隐之心,学校让团负责本校十几个“牛鬼蛇神”老师的看管工作。这些人被关押在学校后院的“牛棚”里,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权力运作,白天安排学校食堂尽量给他们改善伙食,晚上就偷偷地把他们放回家与亲人团聚,他们第二天清晨再回到学校的“牛棚”里也不迟。那些“牛鬼蛇神”们被感动得一个个泪流满面,都称呼我为“马青天”。后来被学校发现了,我差点遭到了罢免。幸亏军代表护着我,说我是革命的苗子,才保住了这项“乌纱帽”。 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入学才两个来月,就有些本班与本年级的女生陆续地给我写来了“情书”。其中最能打动我的就数与我同桌红桃的那一封了。 有一天夜晚八点多,看完文艺演出的我们正好在校园的操场旁边相遇了。她趁着夜色塞给了我一本“”,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原来入学那天报名时,细心的她就开始注意我了。 回到学生宿舍,当我打开那本“毛主席语录”时,发现里面还夹着一纸“情书”。我展开一看,顿时就感到脸上发热,心里边还直突突。那上面写着:“我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为什么课堂上想记的东西总是记不牢?为什么老是觉得胸口发闷,以至于还跑到医院抓了两服中药。原来是你已悄悄走进了我的生活,你那挥之不掉的影子总是在无形地缠绕着我……我知道喜欢你的女孩子并不少,我也算得上一个,不过请你相信,我才是最喜欢你的那一个……” 十七岁的红桃不但是我们排公认的排花,还是副排长。 她拥有苗条的身段和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一对杏眼有点儿往上挑,两道细眉又有点儿往下弯,高耸的鼻梁下镶嵌着一只通红的小嘴,再配上一对时隐时现的小酒窝,长得神似月宫中的嫦娥。 她是一个安静忧郁的女孩,气质有点像林黛玉,比林黛玉还要强,天生一副让人心疼的模样。 像红桃这样的排花谁不喜欢呀?我当然也喜欢了,自打那天知道了她的心事后,我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可刚兴奋到第三天,我就忐忑了:人家是位吃商品粮的城里姑娘,而我却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穷小子。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情感优选还是别发展……我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了一页信笺上,悄悄放进了红桃的书包里面。 第二天,红桃又给我塞了一页信笺,坚定地表示:她只在乎我这个人,并不在乎我的农村户口身份…… 我还能说什么呢?从此,我便经常弄两张电影票与戏票什么的,和她一起看看电影,听听戏曲,不断增加与升华了我们的感情与友谊。 那年月物资匮乏,红桃经常利用省下来的零花钱,今天给我买几颗糖果,明天又给我买几个包子。 我也投桃报李,经常把我每个星期才能分到的几个白面馒头自己舍不得吃,都悄悄装进了她的书包里……由于我们同桌,每天相互递个纸条子,塞点好吃的太方便了。我们神秘而又美好的恋情就这样悄悄地开始了…… 我那时虽然很风光,可还是一名不挣分文的穷学生。大哥那时只是个连职干部,每月的薪水仅七十多,要担负起全家五口人的吃与喝,眼看着连我上学的生活费都交不了。我只能每天贪黑又起早,自带干粮往返十几里路去求学。同学们都很同情我,他们见我冬天到了还没能穿上御寒的棉衣,就有的送棉裤,有的送棉帽,红桃还特意叫她妈给我做了一件新棉袄。 唉,我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我这个县革委会委员当的也太寒酸了…… 一九六九年一月,我们那儿的征兵工作开始了,从小就受大哥的影响,参军一直是我的梦想。为了改变我的命运和摆脱眼下的困境,我决定报名去当兵。 那一年辽河县共有六百个征兵名额,其中有五百五十名去北京某汽车团当汽车兵,还有五十名前往大连当潜水员。由于我是团长,政治条件突出,所以刚一报名就受到了两支部队的青睐。他们为了能把我“抢”到手,不惜把各自部队的住址与兵种提前向我透露。我经过慎重的选择,最终决定去北京当汽车兵。 接兵的首长姓牛,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团参谋长。他特别欣赏我。临入伍时,他来到我家,一边教我怎样打背包,一边热情地鼓励我,说凭我的聪明才智和在地方打下的基础,到了部队只要好好干,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官。 就在我即将入伍的前两天,同学们一批又一批地找到我家为我送行。他们给我送来了钢笔、日记本,还有各式各样的“毛主席像章”和“毛主席语录”。在那个全国人民都把毛主席当成神供起来的特殊年代,毛主席的像章和“”就是最贵重的革命礼物。 就在我即将入伍的前一天下午,红桃也来到了我们家住的那间小屋,她把一件毛衣送给了我。那是她几天前得到我即将入伍的消息后,买了两斤毛线连夜赶织出来的“情物”。 我也把上午才刚买的一条火红的围脖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是我省吃俭用特意为她准备的礼物。 分别在即,红桃显得很难过,她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抱住我,竟梨花带雨地哭了很久……我一边为她擦拭着眼泪,一边抚摸着她的肩头,答应做她的男朋友,愿终生与她相守。 不知不觉间,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红桃起身要走,我也没有挽留。于是,我们手牵着手,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起走到了县城离她家很近的一个巷口。再往前走就是她的家门口了,我只能就此停下脚步,因为我们俩的恋情还处于“地下”状态,没有公开呢。 临要分手时,红桃让我弯了下腰,仔细地拍打着我军装上的积雪,她还乘机吻了一下我的前额,然后才红着眼睛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望着她在大雪中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第一次感到心里边有些揪心般的疼痛…… 一九六九年一月二十六日上午,生产队长为与我同时入伍的战友刘德恩各发了一支“永生”牌钢笔和一本“”,算是贫下中农送给我俩的礼物,并为我们戴上了大红花,还派了一辆马车把我俩与送行的家属一起送到了县招待所。那天是娘送的我,大嫂娘儿俩已经于一个月前就去大哥的部队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把我与娘安排在了一间屋。中午开饭时,牛参谋长向新兵们宣布晚上在辽河剧院开欢送大会,还有节目演出。参谋长还特意叫我准备一个发言稿,要我代表全体新兵在大会上把决心表…… 晚上七点三十分,辽河县欢送新兵入伍大会暨文艺演出准时开始。那天参加大会的除了刚刚入伍的六百名新兵,还有来自各条战线的两千名群众。待前面的两位军政首长致过词,发表完讲话之后,我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走上了讲台,代表新兵们发表了到部队后如何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以及如何学习雷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决心和态度,赢得了到会者们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欢送会刚一结束,文艺演出就拉开了序幕。没想到演出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我们辽河一中排练的“忠字舞”。一组由男女同学各十名组成的“忠字舞”队伍进入了舞台,他们边唱边舞:“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要对你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你唱……” 忽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红桃的身影,单独在队伍前面负责领舞的她,身着一套黄军装,胳膊上还带着“”袖章,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格外的英姿飒爽。她一边领着舞,一边往台下寻觅着,终于,我们的眼光聚在了一起,她冲着我莞尔一笑,我冲着她会心地点了点头。“忠字舞”表演结束,我第一个站起来为同学们使劲地鼓掌加油…… 第二篇 浪漫的军旅时光 一九六九年一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来钟,我们辽河县换上冬季军装的五百五十名新兵,乘着五节专列奔向了军营…… 二十多个小时后,终于把我们载到了首都北京。那天到北京时大概是二十九日夜晚十点来钟,睡梦中的我突然被一阵阵锣鼓声惊醒,原来是部队的老兵们在站台上欢迎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我们又转乘十几辆军用大卡车越过了丰台—卢沟桥—良乡,来到了一个叫公义庄的新兵训练军营。 来到军营的第二天早晨,连长才告诉我们,我们所服役的这支部队是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的直属汽车第五团。也就在那天早晨,我被任命为新兵一连一排二班的班长,当时我还未满十八岁呢。 那天清晨,连长宣布完对我的任命后,还特意向全连官兵介绍了我的“光荣历史”,说我入伍前是一名团长,现在为了保卫祖国,由一名“团长”降到了班长,整整降了四级,非常了不起。我知道连长那是在调侃我。 新兵的训练生活是艰苦而又紧张的。每天早晨六点钟起床号一响就得起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班为单位向毛主席早请示,唱《东方红》,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 早操后,就是没完没了的齐步、正步、跑步走。每天还得趴在冰天雪地里练枪法,一趴就是一个上(下)午。 累了一天的战友们,临熄灯前还得向毛主席晚汇报,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刚躺下睡得正香呢,连里又搞起了紧急集合…… 新兵们的伙食很不好,早饭一律是陈玉米面的窝窝头,小米粥,午餐吃的陈米饭,饭里还常现老鼠屎呢。只有晚饭要好点,每人两个白面馍,仅能把肚子填半饱。那时候讲究阶级友爱,干部要爱护战士,我这个小班长也不例外,晚饭常常只吃一个白面馍,把另一个省下来让给饭量大些的吃了。 那是一个狂想的年代,人们都很亢奋地模仿着雷锋。我也经常带领战友们半夜起床掏厕所,天不亮就起床清扫积雪,为的是想当无名“英雄”,做好人好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入伍后的一个周末,我把在新兵连受训的实况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了农村的老娘,另一封寄给了家住县城的红桃。 几天后,我便收到了红桃那热情洋溢的回信: “我真的好想你,没有你的日子就好像炒菜没放盐一样,橘子不大甜一样。 你是我心中的最爱,你在我心中播下爱的花已开,让我的情陪着你春去冬来,为你四季常开。 爱你是我一天最重要的事,想你是我一天最快乐的事,看你(相片)是我一天最享受的事,爱你,想你,看你是我一辈子都要做的事。” 她还说了一些鼓励我在部队好好干的话……这可是一位情窦初开的好姑娘呀! 她那一句句滚烫的誓言就像是一团团烈火,久久地燃烧在我的心窝……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生活很快就结束了。在给新兵们分配工作时,连长问我想干什么?我回答: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连长说:你去学开汽车吧。我犹豫了一下:我不太喜欢开那玩意。连长又说:那你就去修理连学修车吧。我摇了摇头:干那玩意又太埋汰呀。连长说:我们是汽车团,去掉开车就是修车的…… 没等连长说完,我抢着表态:报告连长,我还是去学习开车吧。就这样,我被分配到了团直属教导队,开始了长达六个月的学员生活。 我在教导队又经过了场地,一般道路、山地、城市、冰雪路、夜间等驾驶科目的学习,终于成了一名合格的司机。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我被分到一营四连任实习司机。一营的四个连队都驻扎在北京城里,平时经常换防,今天驻扎在丰台区,明天又换防到海淀区,后天又来到了宣武区……那时候和苏联关系闹得特别疆,毛主席号召“深挖洞,广积粮”。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市民把从地道里挖出来的土往外运,再从外边把修建地道所需的物资往里拉。有时也执行一些光荣而又特殊的任务。比如中央、人大、政协、军委召开大型会议或办学习班时,我们连就会倾巢出动,接送那些与会的代表。因此,总部首长对我们每一个军车驾驶员的思想品德与驾驶技术的要求都很高,光各种科目就培训了六个月。 一九七零年三月,部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忆苦思甜运动。我们连那时驻扎在崇文小学,被总部当作了典型。坐镇指挥的是一位副部长,据说是一位经历过两万五千里长征,身经百战的开国少将。他要求我们每名战士都得大倒苦水,控诉万恶的旧社会。当轮到我控诉时,我把从小听娘讲的她小时候怎样给人家当童养媳,长大后又怎样被逼嫁给了我爹那个老光棍,后来为了生计,又是如何被迫别井离乡,给富人家里当奶娘的悲惨遭遇编成了故事,并绘成宣传画,张贴到连队的宣传栏里。这下可把那位蹲点的首长高兴坏了,他立刻指示连长、指导员,说我是苦大仇深的穷苦人出身,又德才兼备,是个革命的接班人,应尽快发展成为中共党员…… 不久,连首长为了考验我的革命意志,又一次任命我为班长(原先的新兵班长已随着新兵连解散而撤销),带领新入伍的十名新战士去农场接受为期半年的劳动锻炼。我知道那是连里对我入党前的又一次考验。 在农场,我与十名新战友在那儿给稻田育苗,插秧,施肥,管理,直到获得了大丰收,才于九月底又回到了连队。 回到连队的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了娘与红桃的来信。娘在信中说我每两个月寄给她的十元钱,她都按时收到了(我那时每个月才六元钱的津贴),还说自打我入伍后,有一位叫红桃的姑娘常去看望她…… 红桃在信中告诉我她已经初中毕业了,即将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到农村广阔的天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并且说她趁着国庆节有点时间,很想来北京找我玩玩。 信的最后,她还作了一首小诗:想你在每一个朦朦胧胧的清晨,念你在每一个暮色苍茫的黄昏,梦你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你自从两年前就走进了我的心里,朦胧中的你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但愿你的梦中有我,我的梦中有你…… 九月三十日下午五时半,我准时赶到了北京站。一眼就看到衣着紫红色上衣的红桃像是一株含苞绽放的红玫瑰,正夹在鱼贯而出的人群里。显得是那样的光鲜,那么的亮丽。她一边朝我挥动着小手,一边喊着我的名字。我急忙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然后牵着她的手,乘上一辆公交车,朝颐和园驶去。因为我们连那时候与其他连队换防,驻扎在颐和园的北门。 我们刚一走进连队驻地,就吸引了战友们的注意。他们都羡慕我的女朋友红桃不但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还很像林黛玉。晚饭时,连长、指导员还特意把我们安排到小餐厅,与连首长们共进晚餐哩。 十月一日那天晚上,连长还特别允许我带上红桃与战友们一起来到了天安门前的国旗下面,观看了建国二十一周年的焰火晚会,那天夜晚,我们通过望远镜,还看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 那几天,我领着红桃游玩了长城、故宫、天坛和颐和园。那时候的物价都很便宜,乘公交车五分钱就能坐上好多站,各个景点的门票才一角钱…… 在颐和园万寿山的楼台亭阁里,红桃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她在农村扎下根,当一辈子农民,我们还能否走到一起?我让她尽管把心装到肚子里,即使她当了农民,我也永远不会变心的…… 听了我的表白,红桃激动地把头埋在了我的怀抱里…… 红桃临要离开连队的那天早晨,我到临时宿舍为她送别。临要出门时,红桃把一枚毛主席像章和一张相片递到了我手里。我看到那枚瓷质的像章上刻画着头戴草帽的毛主席正神采奕奕地站在一片颗粒饱满的谷子地里。她似乎在向我表明决心:她将一辈子扎根农村广阔天地。 那张上过颜色的彩色相片是红桃穿着我送给她的一身草绿色军装照的。衣袖上别着“”袖章,上面还写着“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呢。 我也把用红布包着的四卷《选集》装进了红桃的挎包里。我们还相互鞭策对方: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誓将革命进行到底! 一九七零年九月三十日,我们连发展了一批新党员。本来名单上是有我的,可到了举行宣誓仪式时,又把我打入了另册。指导员在找我谈话时表明了连党支部的立场:他说我是一个小知识分子,按规定是要多考验两年的…… 可我只上了四个月的初中,连个英文字母都不认得,算个什么知识分子呀?这也太搞笑了,太夸张了吧,连党支部的决定把我弄得哭笑不得。 可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文化人仅次于“四类分子”。他们一个个的不是被下放到“五七”干校蹲了牛棚,就是被当成了封资修的典型挨了整……而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呆头呆脑的“老实人”确能得到提拔重用。我们连就有一个那样的人,才入伍三年就当上了排长。由于人太老实,窝囊得连话都不会讲,当排长还不到两个月,就被战士们气得精神失常…… 十月中旬,我被借调到团政治处搞全团技术革新的展览。在三个月的布展日子里,我充分发挥与挖掘了擅长写作的天赋,把整个展厅策划与布置的主题突出,图文并茂……团长侯守吉与政委李德春亲自给我取了个“马秀才”的外号。 从此,我便开始给《总勤通讯》和《解放军报》投稿,居然也有几篇被釆用了。战友们每当在报刊上看到我釆写的文章,一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不再喊我的姓名,都直呼我“马秀才”。 一九七一年三月,我们排又接受了一项新的工作。那一年为庆祝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发表四周年,由军委总后勤部牵头,各大军区配合,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搞一次大型展览。我们排的任务就是负责接送驻在后勤学院的各大军区及各军兵种的布展人员。 那些从全军抽上来的布展女兵,几乎全是芳龄不超过二十岁的“红色娘子军”。由于她们还要担任开展后的讲解员,所以她们不但个个口才俱佳,而且还都拥有一副副漂亮的脸蛋。 据说她们进京前,几乎都是从各个部队百里挑一的歌舞演员。这回我们排的三十多个小伙子可享有“艳福”了。那些女兵们不是每天早晨跑到我们驻地为我们唱歌跳舞,演革命样板戏,就是利用星期日,争着抢着为我们洗衣服晒被。更实惠的是,开饭时女兵们吃得都很少,我们这些男兵可逮着了。那满桌子好吃好喝的食物,几乎全都装进我们男兵们的肚皮了。 还有就是,每天清晨出操时,女兵们迈着碎步在前头跑,我们男兵在后面随,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有一天下午,我从外地执行完任务刚回到宿舍,一位长相甜美,身着四个兜军装的女军官带着两名女兵便踏进了门。她们的怀里还各抱着一摞白色的床单。非常搞笑的是,当她们很麻利地为我们全班铺好床单后,那位女军官却指着那些床单上的片片斑痕,很严肃地把我给“训斥”了一顿。她指责我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在床上乱吃东西,看把一条条雪白的床单“画”的就像世界地图似的,这么不知道爱惜!害得她们打了几次肥皂也没能除去…… 我憋了老半天也没能憋住,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严肃些……” 那女军官还挺盛气凌人哩。 原来那天是星期天,女兵是在学雷锋,为我们男兵做好人好事呢。 可那些天真无邪、无比纯洁的女兵们压根就不懂得我们这些男兵们的生理周期,那些地图似的斑痕,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水果汁…… 一九七一年三月中旬,接送女兵们到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上下班的工作开始了。 我那时在汽车第五团四连六班任班长,开着一辆崭新的大解放,车牌号是辰9—04—61,专门负责接送总部展厅的女兵们。 不知道为什么,女兵们上下班时都喜欢往我的车厢挤。巧的是那位一天前还“训斥”我的女军官,此时也被分乘到我的车里。她似乎与别人不一样的是,每次上下班时,女兵们总是都很恭敬地让她坐进我的驾驶室内。女军官也并不推辞。她似乎觉得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是负责总部展厅的领队。 开始几天,我由于觉得她是一名高不可攀的女军官,所以都没敢仔细地看过她一眼。后来还是她打破了沉默,主动地向我问长问短…… 女军官告诉我,她的芳名叫乔燕,也是生于一九五一年,出生的月份还比我大一点,十四岁就参了军,是总部文工团的一名正连职分队长。此次搞“五七”展览,她是负责总部展厅的政治指导员…… 她主动与我聊天之后,我才敢大胆地打量着每天都坐在我身旁的这位美女。乔燕生得一副标准的瓜子脸,乌黑的柳叶眉,一对毛嘟嘟的杏核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高高的鼻梁下镶嵌着一枚樱桃似的小嘴。再配上一身草绿色军服衣领上的一对红色领章和叠在军帽上那颗闪闪发光的红五星帽徽,英姿飒爽地让人心跳加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燕一改初见时的凌人与盛气,对我十分的礼貌与客气,讲话时也总是慢声细语的,变得既温柔又妩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很喜欢听我讲一些小时候的调皮史和农村中的一些趣事。美丽善良的她,有时听得泪流满面,也有时听得神采纷飞…… 不知不觉间,乔燕看我的目光经常地走神,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我似乎感觉到有我的倒影…… 有一回,她很婉转地问起我谈没谈过女朋友。我如实回答了与红桃的一段感情。她听了以后很受感动…… 其实,自打上一年十月收到红桃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已经六个多月了,就再也没收到过她的只言片语。入伍都两年多了,我们一直保持着每半个月就互通一封信的习惯,这几个月来忽然中断,着实叫我非常的惦念…… 五一劳动节就要来临了。展会的战友们准备排练一些文艺节目,开一场联欢会好好地庆祝庆祝。可许多节目都缺少男主角,这下我可成了“香饽饽”,女兵们好像提前串通好了似的,都一起把目光瞄向了我。她们纷纷地登门央求我,这个让我扮演《红色娘子军》里边的洪常青,那个又让我扮演《白毛女》里边的杨白劳,还有的叫我演《红灯记》里边的李玉和…… 从小就爱唱爱跳的我喜上眉梢,居然把几个角色全都揽下了。“五一”劳动节那天会演时,我竟也把几个角色都演得活灵活现。那天我还单独男扮女装,模仿京剧《红灯记》李铁梅的一段唱腔“做人要做这样的人”。我那不伦不类的扮相和惟妙惟肖的唱腔,逗得女兵们有的笑出了眼泪,有的前倾后仰。当场就有许多女兵要与我合影照相…… 五月四月上午十点,我正在军博院内保养汽车。突然听到楼上有人呼喊:“着火了,快来人哪!”随着喊声,便发现三楼的一间展厅内直往窗户外边冒着黑烟。我急忙与在场的另两名战友冲进了三楼,与展厅内的女兵们一起用水浸透了军装,扑向了浓烟与火焰。经过了十多分钟的奋战,我们终于扑灭了火源。 女兵们由于经历了较长时间的烟熏火烤,有几位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与战友们一边把她们背到了楼下,一边为她们做胸部复苏,又以最快的速度把她们送到了解放军总医院。巧的是经我背下楼,并抢救过来的那位女兵,居然是乔燕! 到了301医院,医生看到我的头发,眉毛已烧成了秃毛,两只手的皮也几乎烧焦,说已经构成了轻伤,把我也留下了住院治疗。 住进医院的第二天,总部的首长们就赶到医院看望烧伤的人员。巧的是领队的那位首长竟然是上一年在我们连蹲过点的副部长。更巧合的是,我抢救的那个女兵竟然还是他的独生女儿乔燕。 首长走到我的面前,慈爱地抚摸着我刚刚“剃过”的光头,说了一些感激我为抢救国家财产和他女儿的话…… 所幸我与乔燕伤的都没有多重,才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出院那天,首长特意派来了他的座驾“吉姆”,把我与乔燕接到了他们家住的将军楼。 首长住在总部后院的一栋上下两层的“将军楼”里。刚一进门,阿姨就把我们让进了会客厅内。阿姨的家乡是安徽蚌埠的,年龄只有三十八岁。原先是部队医院的一名护士,她与首长的婚姻是由组织介绍并安排的。一九五零年她们结婚时,首长已经三十五岁了,而她的芳龄还不满十七。乔燕是她们婚后第二年诞生的。 阿姨快人快语,性格直来直去,天生的一副好脾气。而且长得也端庄秀丽,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乔燕长得特像妈妈,若娘儿俩站在一起,外人还误以为是亲姐妹哩。由于阿姨人长得漂亮,又温柔贤惠,首长处处都依着她,几乎全听她的。 午饭时,阿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首长打开了一瓶“剑南春”,非得要我陪他多喝几杯。那时候讲究官兵平等,官越大越不摆架子。不像现在的官员,人难见,脸难看,事难办…… 我那时还不会喝酒,可首长不允,我只好憋住气陪首长喝了两杯……最后还是阿姨帮我解了围…… 饭后,乔燕把我带到了二楼小会客室。她为我沏了一杯清茶,便娓娓动听地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说她的父母都很欣赏我的才华与人品,打算先叫我回一趟家看望老母亲,回来后就把我调到总部,用不了多久就能提升为穿四个兜的干部…… 乔燕还告诉我,原来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老早就想物色一个干儿子哩。临别时,她还嘱咐我探亲时别忘了去寻找一下已失联很久的红桃,并且到家后别忘了给她写信…… 一九七一年五月二十日,团里召开立功受奖大会。团长在会上首先宣读了总部对我奋不顾身地抢救国家财产和战友生命的嘉奖令。并同时宣布我荣立了三等功。政委还亲自为我戴上了闪着金光的军功章。 回到连里的当天下午,连长就批给我十五天的探亲假。并嘱咐我按时归队,归队后将要接受新的任务…… 就在我将要回东北探亲的头一天,乔燕又找到了我,她说负责总部展馆的女兵们与我相见恨晚,在一块没待够,想让我最后再拉她们一趟去旅游。 那天下午,经请示连里同意后,我像往常一样拉着她们去了一趟风景如画的十三陵水库。刚一下车,女兵们就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地将我围住,非要与戴着军功章的我合个影才肯罢休。 我不仅满足了女兵们的心愿,还当起了导游,带着她们尽情地玩耍了一个下午。 在返回的路上,乔燕深有感触地对我说:“你这人磁场好大呀!女孩子们都很喜欢你。她们听说你要回去探亲,有的女孩子都哭了。” 是啊,与她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也有两个来月了。她们觉得展会的使命即将结束,待我探亲返回时,很有可能彼此都见不到了。军人都是很注重友情的哟…… 两天后,乔燕把我送到了北京站。我乘上了一辆开往东北的列车,十五个小时后,于二十三日上午到达了辽河县。在北京临上车前,乔燕给我买了好多北京当地的土特产,加上我带的行李,足有几十斤重。我正犯愁怎样走完到前进村的十几里路程呢,巧的是刚一出站就遇上了老同学张桂兰。她那天要去合力村集体户,正好从前进村路过。小张见到我显得异常的亲切,她急忙夺过去一个行李包帮我拿着。一路上我通过与她边走路边唠嗑才弄清了我们班同学以及红桃的下落。原来红桃与我们班的一部分同学在卫星公社的一个偏远村子落了户。 上午十一点,我终于又回到了阔别两年多的第二故乡前进村。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老娘正在门口摘菜呢。老娘此时也看到了我,我激动地喊了一声“娘”,就扔掉了手中的行李,与娘抱在一起了。 刚收工回家的乡亲们听说我戴着一枚军功章回来探亲了,都一起涌入了我们家小院,向我嘘寒问暖…… 当天晚上,我趴在小炕桌上,给红桃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 我在信中指责她为什么这半年多与我中断了联系?为什么当年的山盟海誓说变就变?为什么要分手都不能说一声“再见”?害得我还在那儿傻老婆等蔫汉……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我就揣着那封写给红桃的书信,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寻情”之路…… 我那天穿过一片片麦田,又越过一座座沙丘,步行了十几里路,终于在头晌午来到了红桃所在的集体户。刚收工的同学们见到他们当年的团长来了,一下子就把我层层围住。他们有的去打水,有的削土豆,还有一位同学从老乡那儿借来了五斤白面并赊来了酒和肉,说是要好好招待我这个“学生头”…… 中午聚餐时,集体户里的十二位同学到了十一个,唯独未见红桃把面露。下午三点多钟,待同学们都陆续下地后,红桃才终于露面了。她有些很不自然地来到我的面前,先是问我多咱回来的,后又问我到她们集体户干什么? 我见她对我如此冷漠,接近出乎我的预料。我问为啥给她写了那么多信都不回? 她气得杏眼圆睁:“我还正想问你呢,我这么久不但没收到过你的来信,而且给你写的信还被全部退回了。这到底是为啥呀?” “这怎么可能,你们家的地址我早就会背了,不会写错呀。” “你倒挺会装的,我不就是当了农民配不上你了吗。又何必倒打一耙呢?” “你,你肯定是误会我了,我是那种人吗?”我们悄声争执着,彼此都觉得挺委屈的…… 就在这时,同学小袁进屋了。她是来喊我们乘车回县城的,说是下午只有这一班车了。我们三人一同上了车,在车上,小袁自我介绍她与红桃两个是闺密,她早就知道我与红桃二人的小秘密,还说她请客,叫我们二人明天到她家里聚一聚。班车很快就到了辽河,我还要回前进村。临别时,我将头天夜晚写的那封书信交给了红桃……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我拎着一份从北京带回来的礼物,来到了县城东边的小袁家。那天是小袁的妈妈袁婶接待的我。她告诉我小袁与红桃两个去街里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袁婶那年四十五岁,是安徽芜湖人,她快人快语,心地善良。当她明白我的来意时,便热心地要做红桃的工作,当我们的月下姥。我们正说着话,小袁与红桃便进了外屋。袁婶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连忙躲到里屋假装看书。 在里屋,我听到大婶在一个劲地给红桃做工作:“……红桃哪,像马晓俊这样的小伙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人家对你有情有义,都等你两年多了,多难得呀!正好今天晓俊也在我家,要不你们就干脆在这儿把婚事定了吧,还等什么呀?” 大婶的一席话似乎打动了红桃,我隔着套间玻璃看到她在向大婶低声地哭诉着什么…… 中午,我们围在炕桌上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饭后,大婶娘儿俩借故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我们俩。我们经过了较长时间的对话,才终于弄清了这半年多的变化。 原来,我刚参军不久,珍宝岛战斗就打响了。红桃妈害怕中苏战争爆发,我以后万一上前线牺牲了,她闺女就得守寡。本来就心存疑虑的她,偏偏就在红桃下乡时,一个提亲的来到她们家。提亲者来头好大,说是有一位县委副书记的公子相中了她家红桃,只要能答应这门婚事,以后什么返城啦,上大学啦,统统都不在话下。红桃妈立马就动心啦,可她找红桃谈了好多次,红桃不但没动心,还气得好久没回家…… 于是她妈就心生一计,把我所有的来信全部扣下。被蒙在鼓里的红桃接连数月没得到我的信息很着急,曾写过几封信想问明真相。可那几个月由于部队变动频繁,我也没能收到她寄来的信件…… 女孩子的心往往都是很脆弱、敏感、多疑的。红桃好久没收到我的信件,便以为前途无量的我心已变。 就这样,她才无奈地接受了那位公子的求婚,并很快成为了他的人……谜底终于解开了,但是一切也都失去了,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于是,我从衣兜里掏出了两件用新手帕包着的礼物送给了她。一件是闪闪的红五星(帽徽),另一件是一套带“为人民服务”的纪念章。并祝福她新的爱情能够地久天长。 就在我起身要离开时,红桃又一把拦住我,叫我不要记恨她。还说是她负了我,要我一定原谅她…… 看到红桃那满脸的泪水,忏悔而又内疚的表情,我不由得心如刀绞,挣开红桃,夺门而逃…… 回到前进村家里的当天晚上,我便按照乔燕的嘱咐,把回来后以及红桃已“移情”别人,不再属于我的经过写信向她说明了情况。万万没想到信刚写完,红桃便突然前来造访。我惊讶地问她连夜赶来找我还有啥事?没想到红桃前来的目的令我嘴巴大张,心律失常…… 原来,她白天知道了我们失联的真相,总觉得对不住我这个初恋的“情郎”,这才将自己打扮得格外漂亮,连夜登上了我的家门,想把身子给我,作为几年来的情感“补偿”…… 红桃情真意切地告诉我:“……我也没想到咱俩的事会弄成这样,可为了将来返城,我也只能任命。趁着我的身子现在还干净,今夜就陪你一晚上,这样我们也没枉相爱一场……” 她一边解着衣服的纽扣,一边慢慢地贴进我。从她那深情的眸子里,我读懂了她想献给我那最宝贵的第一次,因为我才是她最心爱的…… 我激动地把她搂进了怀里,仔细端详着微闭双眼的“林黛玉”,嗅着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香气,紧张得热血沸腾,差一点没搂住火就与她发生了关系…… 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名解放军战士,红桃已不可能再成为我的新娘,我优选还是别对她这样…… 我连忙又把她推到了一边,并为她系好了纽扣,吻了一下她的容颜。 红桃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轻轻地摇了下头,表示她的“恩赐”我不能接受。 红桃又羞涩地点了点头,表明她是真心的…… 我再次摇了摇头,并为她铺好了被褥,将她留下来,然后自己出去找宿。 红桃见我要走,连忙跳下小炕,一把抱住了我…… 我只是与她温存了一下,掰开她那抱住我的双手,还是出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先将红桃送到了县城,又将写给乔燕的信件投进了邮箱,顺便接回了在县里开会的老娘。 几天后,我便收到了乔燕那诗歌般的情书。 想念中的骏小马战友: 你好! 时光如箭,日月如梭,一晃百日有余,我们为了革命事业走到了一起。 我自打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很喜欢你。只是你那时已经有了未婚妻,我只能望尘莫及。 没想到天赐良机,我又有了属于我的爱情领地。 我尊重爱情降临到我身上的缘分, 喜欢,我就要去争取,也好对自己的情感有个优选的交代。 你尽管只是一名战士,但你的人品、才华与帅气却令我钦佩。 我想在对的时间遇到你,我会幸福的。 我会只在乎你,就像瓜儿离不开秧,鱼儿离不开水。 遇见你是今生缘分,陪伴你是今生今世。 你以前的恋情虽然刻骨铭心,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就让她沉淀在你的心田里吧,全当一段好看好的回忆。 我才是你现在最值得把握与珍爱的人。并愿在不久的将来,与你结成革命的伴侣。为共同的理想——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 我以痴情静待着你的爱心与佳音…… 我的个妈呀!这乔指导员还真能整词。这样的情书在那个年代可全都是小资产阶级情调,要受到批判的呀! 哎呀呀……这乔燕的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呀?一个开国将军的独生女,前途无量的军中之花,怎会看上我这个穷大兵的呀?她不会是在拿我开国际玩笑吧…… 再说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大头兵,部队也不允许在军营里谈情说爱呀!我即便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呀…… 不知怎的,我捧着情书的手有点儿发抖,心如撞鹿,情不自禁地想起乔燕这几个月来,看我的异样眼神和对我的好…… 管她呢,反正红桃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不再属于我了。我也挺喜欢乔燕的,还忧虑什么呀!这可都是我八辈子祖宗为我修来的福份呀! 于是,我怀着复杂与忐忑的心情,冷静地将信笺摊在小炕桌上,提笔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她: 一百个日月,许多个梦, 对你的好感与日俱增; 你清纯秀丽,朴实无华, 你心地善良,温柔多情; 你性格开朗,处事稳重, 你喜文爱墨,与我共同; 你政治成熟,旗帜鲜明, 你爱党爱国,立场坚定; 你一颗红星头上戴, 革命红旗挂两边; 不但是一位军中美女, 还是一位政治指导员。 若你不嫌弃我是一个大头兵, 我很愿与你共度人生…… 一九七一年六月的一天,我探完亲刚回到连队,连长就派人叫我到连部去。我来到连部,连长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小子好福气,上个月刚立了三等功,这回总部首长又看上了你,还叫你给他开车去。你小子以后要是发达了,可不许忘了咱们连队。” “是!请连长放心,我一定会给咱们连增光的。” 当天下午,连长就派了一辆汽车,把我送到了新的岗位——总部司令部管理局。打那天起,我就成了总部首长的专车司机。 其实给首长开车一点儿也不累。平时大部分时间是在家待命,只有少部分时间载着首长去视察部队。首长与阿姨还真把我当成儿子哩,家里只要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叫上我与他们聚一聚。那乔燕对我就更没有说的,她不仅对我关怀备至,还经常为我洗衣服、床单什么的…… 乔燕喜欢玩,她一到星期天就缠着首长叫我开车带她旅游去。首长拗不过女儿,每次出门时都嘱咐我把耗油量记下来按时交费,说是不能占国家的便宜。几个月来,我们游遍了北京的山山水水,观赏了许多文明古迹。乔燕爱游泳,有几回我们还在十三陵水库畅游哩…… 不知不觉间,我与乔燕的恋情也在首长的“座驾”里生根、发芽、开花,成了一对幸福的恋人。 那时候的人都很传统,即便是成了一对恋人,也不好意思过于亲近,像正人君子似的。就连接吻那样的小动作都不好意思。 说来很搞笑,我们那时候出去玩,每次中午休息时,都是躲在小汽车内,吃着自带的面包,喝着汽水,然后拉上帘帘,在那儿头挨着头,肩靠着肩地认真学习《选集》呢。 乔燕有时候困倦了,就躺在我的怀里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每当看到我怀里的她那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晶莹的嘴唇,美丽的容颜和军装内那对一起一伏挺拔的乳房时,我心里就像撞鹿似的。恨不得将自己化作一泓清水,溶入她的体内,与她融为一体。 我有好几次都想吻一下乔燕那粉红色的嘴唇,可每次都紧张得不好意思。有一回,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并憋住了呼吸,正要亲亲我的军中美女时,可就在我的嘴巴快要挨上了乔燕的嘴唇时,她不知怎的,突然睁开了那对美丽的大眼睛,吓得我立马又缩了回去。她羞涩地看了看我,又幸福地闭上眼睛,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似乎在等待着那美妙的时刻,可我竟然紧张得浑身发抖,额头冒汗,还是没敢“造次”。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我们爬上了风景如画的燕山。在一处半山腰的小溪边就餐时,乔燕从旅行包里掏出了两个菠萝和几只牛角式的奶酪。从没吃过菠萝的我不知道怎样吃,于是拿起整个菠萝就往嘴里填,结果咬了几口也没能咬动,还把牙花子给硌得稀巴烂。 我一边埋怨乔燕买菠萝时也不挑一挑捡一捡,怎么买个老的来糊弄俺。乔燕见状笑得弯下了腰,她只得取出水果刀,将菠萝的皮去掉,分割成许多块,然后又像个姐姐似的一块一块地喂我…… 吃完了菠萝,我又拿起牛角似的奶酪用嘴咬,结果扑哧一下,里面的牛奶溅了我满脸满胳膊,这下乔燕看到我的狼狈相,被我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她又连忙为我擦拭着,并拿起一根吸管插进了另一只奶酪里,教我先吸奶,再吃壳…… 那次午餐后,乔燕从军装里掏出了一块“上海”牌手表。她一边把手表戴在了我的手脖,一边嘱咐我,要我记住毛主席的教导:“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希望我不断地进步,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有一回,首长酒后吐真言。他对我讲:“小马呀,你以后就不用复员啦,小车连缺个副连长,明年我就让你当。以后再把你老娘接过来,咱们可就成一家人啦!” “晓俊这孩子,特招人喜欢。他提干的事,咱们还得抓紧时间办……”阿姨也在一旁发表了意见。 打那以后,首长一家就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家庭成员。乔燕也总是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待我就像春天般的温暖…… 转眼就到了一九七一年十月的一天,总部在大礼堂向所属的官兵传达中共中央文件。说一伙叛国投敌,已摔死在蒙古的温都而汗。 两个多月后的一九七二年元旦,总部保卫部的两名军官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把我带到了一间漆黑的审讯间,要我揭发首长是否上了贼船,是否与反党集团有牵连…… 呵呵……他们可真能抬举我呀,我一个当兵的哪里知道那么多呀!就在两个多月前我们还衷心地祝愿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呢。这怎么一夜之间又成了大坏蛋。还弄得我们首长也跟着受牵连。 于是,我连着写了三份“揭发”材料,每份都“揭发”首长如何教我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还教我怎样学习雷锋,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一个星期后,保卫部门解除了对我的审查,又让我回到小车连。连长告诉我,就在我被隔离审查期间,首长已被发配到宁夏贺兰山的“五七”干校,在那儿接受劳动改造。连长接着又通知我,鉴于首长已被“打倒”,连里人员又“超编”,组织上决定我仍回到原来的部队汽车第五团……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四连六班,只是我调走后连里又任命了新班长,我这次回来只能当一名机动驾驶员。 不久,我便收到了乔燕的信函。她在信中向我讲述了她们家的近况:原来,事件后,她爸也受到了牵连,被下放到宁夏的一个农场,当了一名司炉员(锅炉工)。她本人也被转业到当地的一个工厂,当上了一名工会的科员。并说她们全家都很想念我,但为了不让我再受到牵连,今后就不要再联系了,以免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 看完乔燕的来信,我总觉得心里发酸,首长一家人对我恩重如山,如今人家落了难,我理应为他们排忧解难。想到这里,我当即就给她们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安慰信。可当我正要书写信封时,却找不到乔燕的详细地址。原来她们是怕拖累我,不想与我再有瓜葛,故意没提供的。就这样,我的第二次恋爱又这样夭折了…… 不久,连里组织批判叛国投敌大会,其中有一条罪状是反对出兵朝鲜,抗美援朝。等轮到我发言时,我信口开河,竟然为“美言”了几句。我说:“林副统帅,不,判国投敌的确是罪不容恕,但在抗美援朝问题上不主张出兵也自有他的道理。我们那时才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尽管在那场战争中打出了国威军威,但为了一个小小的朝鲜,死伤了几十万将士,也的确得不偿失。为了那场战争,我们欠下了苏联巨额债务。在三年大饥荒时期,由于‘苏修’逼债,还导致我国多饿死了那么多人……” 我的发言还没结束呢,便遭到了战友们的猛烈评击。他们说我是的走狗,思想观念有问题,还有人要求开除我的军籍。兴亏连首长似乎对我的发言有同感,才给我解了围,说我只是思想认识问题,没有必要乱扣帽子,叫我以后多加注意…… 转眼又到了一九七二年的秋天。我们连那时配合市民们挖防空洞,驻扎在牛街135中学的校园。在一次“天天读”时,我一不小心又招来了一场麻烦。 那是在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期间的九月三十日清晨,我们班在“天天读”时,由我给大家读了一篇刊登在人民日报九月二十九日的《中日建交联合公报》。当读到“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国政府宣布:从中日两国人民长期友好的大局出发,决定放弃对日本作为侵华战争战败国的战争索赔”时,我顺便发表了不同的“意见”。我说:“这也太便宜小日本了吧。那么多的战争赔款咋就都不要了呢?要回来好实现我国的‘四个现代化’呀!小日本杀害了我们三千五百万同胞,就算是把他们的老巢赔给我们也不算多。为了和小日本长期友好,连战争赔款都放弃了,这也对不起那些死难的同胞呀。我们甲午战争成了战败国,不是也赔偿了小日本两亿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吗……” 没想到我的一派胡言,竟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班里的一个新兵蛋子为了表现表现,竟把我的观点报告给了连长、指导员。还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说我反对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外交路线。 这一下麻烦可大了。连长、指导员立马就把我叫到了连部,也没容我分辩就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他们还要我写出深刻检查,不然就把我处理回家修理地球(种地)。 是啊!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伟大领袖毛主席决定了的事情,连将帅们都无法更改,我一个小兵又算得了什么呀! 于是,我只能认真地写了一份深刻的检查。我写道:毛主席是全世界人民的革命领袖,他那宽容大度的胸怀能容下五湖四海。而我只是个井里的娃,看到的天仅有巴掌大…… 检查倒是通过了,可那一年十月的入党名单上,又把我给打x啦…… 就在那年十二月上旬,我在北京遇到了一位贵人。她是我辽河的老乡,在北京市某小学任校长。更巧合的是,我们还毕业于同一所中学。只不过我上的是辽河一中,她读的是伪满国高。几乎每个星期天,我都应邀去她家里度周末,她的丈夫及一双儿女都待我特别的友好。她姓花,叫花静,我称呼她静姐,每次去她家都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一九七三年的元旦,我是应邀在静姐家度过的新年。那天下午,静姐拿出了小妹的彩照,说小妹在辽河县革委会招待所工作,是朵县花,芳名叫花朵,我若有意可以介绍给我。我仔细地打量着相片中那位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毛嘟嘟大眼睛的女孩,觉得好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再一打听,她原来也在辽河一中上过学,而且与我还是一个年级部的。莲姐见我似乎有点心动,便当即给我拍了一张戎装照和与她全家人的合影。据说那两张相片寄回辽河老家后,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因为花朵第一眼就从相片中认出那位英俊威武的军人是我,再加上此媒是她大姐穿针引线搭的桥,全家人当场就投了赞成票…… 静姐的家人认为这样的缘分太巧合,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的。不然在偌大的北京城,静姐怎会遇上我?而且花朵与我还是老同学?于是,她家人都想叫花朵早点进京面见我。 一九七三年元月,我被连里任命为军械员兼文书。当过兵的人都知道,这种职位都是干部苗。连长、指导员也鼓励我好好干工作,若不出意外,一年后就能穿上四个兜(当上军官)了。 就在我担任文书不久的一天,我与通讯员小牛到颐和园去布置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展览。在路过万寿山附近的一座山坡处,突然遇到了一名歹徒。那家伙不但对一名女青年拳脚相加,将其按倒,摘去了带在腕上的手表。口中还不住地嚷道:“……是你要分的手,得把手表还给我。” “求大家赶快救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一个歹徒……” 女青年在向游人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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