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艺术

《消失的艺术》诺贝尔文学奖大热人选 西班牙当代文学大师恩里克·比拉-马塔斯 用戏谑的文字书写生命的荒诞本书是西班牙当代著名作家恩里克·比拉-马塔斯的短篇小说集，出版于1991年，他自言这是“一本针对陌生、充满敌意的生活而写作的书”，以戏谑的笔调描写了一群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一个迷失在里斯本街头、想从观景台一跃而下的男人；一个不堪忍受家人冷暴力、受一幅画的引诱七次想要自杀的博物馆女保安；一个无意间加入“自杀俱乐部”的阿根廷退役足球员；一个从不愿引人注目的退休教授，无意中被本地编辑发现写作天赋，交出尘封多年的小说手稿后消失无踪……在这些忧郁、孤独的故事里，作者将现实与虚构、回忆与想象交织在一起，把读者带到疯狂与治愈、生与死之间的界限。

旅行，失去国度
死于萨乌达德
来电兄弟募集中
罗莎·施瓦泽重获新生
消失的艺术
黑鸢尾之夜
疲倦者的时刻
一项非常实用的发明
他们让我说出我是谁
至死不渝的爱情
风暴收集者
我们就别再搞文学了吧

    旅行，失去国度
     几年前，摩洛哥菲斯新城的墙面上开始出现一种神秘的刻痕。后来发觉，刻划者是一名流浪汉，这位外来农民尚未融入城市生活，为向自己指引方向，不得不将内心秘图的旅行路线标注在现代城市的形貌上；对他来说，后者陌生而充满敌意。
     写作这本针对陌生而充满敌意的生活的书时，我的想法是，采用与菲斯的流浪汉相仿的方法，即为了确认自己在自杀迷宫中所处的方位，将我内心文学秘图的旅行线路标记出来，期待它能与如此吸引我很爱角色的路径相合，也就是萨维尼奥在《密闭的忧伤》中描述的那位罗马人：他旅行，很初沉溺在乡愁里，随即被幽默的悲戚侵袭，于是他寻找起诙谐的静谧，很终――“有本事就制止这个将自杀夹在扣眼里行走的人吧。”瑞冈特如是说――他果敢自尽，体面赴死，仿佛在激越中抗议愚蠢，不愿黯然消解在流年里。
     “我为认识我的地理而旅行。”世纪初，一个疯子在法国一家精神病院的墙上写下了这样的句子。这令我想起佩索阿(《旅行，失去国度》)，便仿写道：旅行，失去自杀，悉数失去它们；旅行，直到在书中穷尽现存于世的所有尊贵死法。而后，当一切结束，让读者逆着菲斯农民的路径而行，携带着些许测绘学的疯狂，扮演奥皮奇努斯的角色：这位四世纪初的意大利神父热衷于解译地图的含义，将内心世界投射其上――他只描绘地中海海岸的形状，不时将方向相反的同一地形覆盖在上面，再画上他生命中的人物，写下他对任何题材的意见和看法――即是说，任读者将内心世界投射到这张道德之旅的文学秘图上――它于此诞生，却已然自杀。
     死于萨乌达德
     那时我九岁，为防无所事事，我给自己找了份新活计：探寻那些发生在家庭与学校之外的事件，任凭好奇心在我心中滋长。那是突如其来的对未知的追猎；未知，或称街头王国，也等同于我家所在的圣路易斯大道。
     傍晚，我不从学校直接回家，而是在大道上段磨蹭一会儿，看行人熙来攘往。父母八点才到家，我可以在放学路上耽搁近一个小时，这是我每天很快乐的时候，因为总会发生些什么，从不像另一个世界那样波澜不兴，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我来说也已足够：哪位胖阿姨跌了一跤；再比如，海湾之风吹走了谁的草帽――可够倒霉的；爸爸狠抽儿子一个大嘴巴子；维纳斯影院女售票员在公然行恶；基督徒从穆斯林法官处进进出出。
     街道夺走了我在家自习的一个小时，要补回来也简单，我缩减了晚餐后的阅读时间，以至于某，圣路易斯大道的魅力大到让我一分钟都没给那些经典著作剩下，换言之，大道接近取代了小说的地位。 那天我斗胆，十点才到家：晚餐时间，分毫不差。我被街头的一个不解之谜攫住了。一位女士在维纳斯影院前疑怯徘徊。我起初以为她在等她男友或丈夫，但当我略微走近，发觉――无论是从穿着还是她遇人便上前攀谈的行为方式――这是个女乞丐。当时的我已读过不少故事，我似乎在这乞丐身上见到了一位被黜女王的威严。但那只是一时印象，我很快回归现实，她也变回为那个世俗的流浪汉。我本想给她我专享的一枚硬币，却见她从我身边走过，并未讨要钱财，想必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穷鬼小学生。可一转眼，她又跟小露丝――老师的女儿――要起施合，还在她耳旁嘟哝了句什么，吓得女孩快步离开。我再度经过她身边，女乞丐又一次忽略了我。而后来了个衣装笔挺的男人，她同样二话不说将他放过。但当稍后一位妇人出现时，乞丐几乎是扑了上去，摊开手掌，对她耳语起那句神秘的话――妇人也加快了脚步，显然受到了惊吓。又过来个男人，她再次无动于衷，不说也不求，任他经过。而当杂货店员何塞菲娜到来，她边讨钱边抖出那句秘语，何塞菲娜也加紧了步伐。
     很明显，她只和女人说话，但她说了些什么？又为何只针对她们？接下来几天，这个谜让我无**习，不愿躲藏在伟大小说的荫蔽里。可以说我变成了这么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不够，还把这习惯带回了家。
     “很近你游手好闲的在干吗呢？”有天我妈问我，打小她就给我灌输业精于勤的观念，面对我的变化，她尤其警醒。
     “解谜。”说着，我猛地关上了厨房的门。
     次日，海湾之风比往常更强劲，几乎所有人都躲在家里。我不。我学会了热爱街道、热爱风暴，如我的乞丐一样热爱它们。遽然间，仿佛这共同的爱拥有制造事件的能力，一件始料未及、着实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女人经过，女乞丐立即上去攀谈，并将那句骇人的句子道予她听。女人怔了怔，弯起嘴角，似乎有些惊异。于是乞丐又补充了两句。待她说完，女人塞给她一枚硬币，平静地离开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生中总有一刻会教你永远战胜羞怯。（P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