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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大马士革之路
字数: 240千字
装帧: 精装
出版社: 四川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
作者: (俄罗斯)索洛古勃
出版日期: 2018-11-01
商品条码: 9787220110009
版次: 1
开本: 32开
页数: 360
出版年份: 2018
定价: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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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白银时代文学很具艺术成就的现代派作家之一;鲁迅称其为“死亡的赞美者”。 ◆“无尽的生死爱恨和喜怒哀乐被索洛古勃编织成了一副极其复杂的立体图景,神性、人性和魔性的光芒交织其间。”——译者(邱鑫)
内容简介
《通往大马士革之路》:索洛古勃是俄罗斯白银时代文学拥有艺术成就的现代派作家之一,在创作中自始至终关注人的悲剧命运。在他笔下,人的整个生命和存在的本质都是个人精神与客观世界的缠斗,精神世界的异变步步升级,终将通往一扇离奇的现实之门。鲁迅称索洛古勃为“死亡的赞美者”,但他的故事并不消极阴暗,而是在荒诞与狂热中迸发出光芒。 19世纪以降,俄罗斯诞生了一大批重量的文学巨匠,如普希金、赫尔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这些金子般的名字迄今仍在向世人闪烁着独特的光芒。然而,作为一座富矿,俄罗斯文学在我国所显露的仅是冰山一角,大量的宝藏仍在我们有限的视阈之外。“金色俄罗斯丛书”进一步挖掘那些静卧在俄罗斯文化沃土中的金锭,向中国读者展示赫尔岑的人性,丘特切夫的智慧,费特的唯美,苔菲的幽默,什克洛夫斯基的精致,波普拉夫斯基的超现实,哈尔姆斯的怪诞……可以这样说,俄罗斯文学史即一部绝妙的俄国思想史,它所关注的始终是民族、人类的命运和遭际,还有在动荡社会中人类感情的变异和理性的迷失。 “金色俄罗斯丛书”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有名诗人、翻译家汪剑钊主编,遴选普希金、赫尔岑、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屠格涅夫等大师的经典作品,向中国读者呈现优美而深厚的俄罗斯文学。
作者简介
(俄)索洛古勃是俄罗斯白银时代文学拥有艺术成就的现代派作家之一。作家在创作中自始至终关注人在世界上的悲剧命运。作品中的主人公大都经历了一条对存在和真理、痛苦和死亡的认知道路。在索洛古勃的笔下,人的整个生命、人存在的本质就是精神与客观世界的斗争。
邱鑫,毕业于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博士。四川大学俄文系系主任。曾参与《茨维塔耶娃学术史研究》《茨维塔耶娃研究文集》等著作的编写。
目录
通往大马士革之路/001
通往以马忤斯之路/017
天真的约会/023
棺材匠女儿的故事/031
塔尼亚的理查德/042
心之真理/047
悲伤的未婚妻/067
戴着镣铐的女人/093
女王的金币/101
悲伤的魅力/107
人间天堂/126
伊万·伊万诺维奇/134
犹大的未婚妻/142
狗/146
化水为酒/154
蛆虫/159
小矮人/187
小羊/213
尘归尘,土归土/217
奔向星星/253
宝贝/277
搜身/283
微笑/291
骨血之声/305
铁环/320
芬芳的名字/326
毒蝇伞当官/330
两块玻璃/331
一块糖/332
变得更好/333
黄金桩子/335
欺负人的人/336
摘要
悲伤的未婚妻 奇怪吊诡之事如果现在不发生,要等到何时才会发生呢?生命中的各种可能无穷无尽,这种日子真是残酷而悲伤。 几个年轻姑娘建了个小组,进组的资格很难取得,当然,她们的行为也称得上怪异。 只要城里死了单身的年轻男子,组员之一就要穿上纯黑丧服,像未婚妻一样参加葬礼。 死者的亲戚总是十分震惊,其他熟人倒没这么惊讶,不过他们全都相信新坟之旁有个美丽而悲伤的秘密。 尼娜·阿列克谢耶夫娜·比耶松诺娃也参加了这个小组。她很年轻,不知为何总是闷闷不乐。她的脸蛋儿虽不漂亮,却挺讨人喜欢。她的爱慕者不少——除了谈情说爱,那些半大不大的学生们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然而她仍旧很无聊。 喏,现在轮到尼娜去墓地送别素不相识的未婚夫了。 “下一个就是您。”大家告诉她。 这是个美丽而伤感的任务。没抽到签的人都很羡慕她,已经送别过亡人的女孩儿们则不然,她们看着她的眼神里总是浸透着同情和悲悯。 ,尼娜回家时情绪异于平常,十分激动。 漫长苦闷、伤心痛苦的日子开始了。 不祥的预感折磨着她,象征着失去、落泪和爱人丧生的预兆随处可见。 再过些时日,一个陌生而珍重的人就会丧命,多么令人痛苦!他一死,幸福也会随之而去。 会是谁呢?为何他注定无法在躺进坟墓之前同她见面?说不定她能拯救他、保护他,能祈求残酷的命运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来伤心和温存。 尽管不知道他是谁,却还是很可怜他!尼娜伤心得无以复加。 年纪轻轻,竟被无情的死神盯上。它窥伺着、等待着,然后发出致命一击,谁都无力回天! 组内很多姑娘已经完成了这个甜蜜而忧伤的仪式,她们只需在丧期结束前穿着自己轻薄美丽的丧服就好。尼娜有时甚至会羡慕她们,因为丧服与她们的面容如此相衬,就连街上的行人都会驻足观看。 事发时间无法预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才能说走就走,不能迟到。因此尼娜偷偷为自己定做了一整套参加葬礼用的服饰。她不想瞒着家里人,这么做让她很难过,可她不得不这样。 尼娜没有费心去筹措做衣服的钱,也不需要她操心,因为这笔钱将由小组来出。小组的体系完备,组员每月都要缴纳会费。同其他社团一样,小组偶尔还会有其他收入。 做丧服的一大笔钱不是问题,结账后她还能在家里找个地方把衣服藏起来。尽管如此,时候到了,她还是得要穿上它。提前知会一声当然会好很多,然而不知为何,尼娜面对母亲时总是难以启齿。 这事儿要怎么说啊!要说就必须解释来龙去脉,然而组规不允许她们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目标告诉组员以外的人。没办法,她只能胡说八道、撒谎骗人了,尼娜很不喜欢这样,所以她天拖下去,后来便决定听天由命了。 “总会应付过去的。”她心想。 尼娜挑了个母亲不在家的时候让人把衣裙送了过来,藏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每天晚上她都会把葬礼上要穿戴的东西摊到床和椅子上。房里的东西全是白色和粉色的,轻薄透明的窗帘轻轻晃动着。精致的花瓶中插着些野花,散发出温柔的甜香。窗外,落日的余晖在远方蔚蓝的海面上燃烧着,就像女孩儿通红的脸颊。一切都纯净而光明,除了这可怕的黑色丧服。忧伤的眼里很快便涌出泪水。 她看着这片黑色,哭了很久。 有时她会穿着丧服照镜子。深沉的黑色,低调严肃的式样很衬她的长相。所以她更伤心了,哭泣的欲望愈加强烈。 每天早晨,她在睁眼睛的刹那都会感到隐秘的恐惧,会在内心深处询问自己,那等待已久的悲痛是否已经来临。太阳高高挂起,猛烈的日光倾泻而下,花园里一片死寂。透过轻盈透明的淡粉色窗帘,可怕的日子在向她招手。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尼娜对着新的,对着狂躁的生活倾吐出了心中的毒液: “啊,我的爱人,他很快就要死了!” 她心烦意乱地走进饭厅,脸上纠结的表情与轻便亮丽的打扮格格不入。 母亲不解地看着她,问道: “你在烦什么呢,尼娜奇卡“尼娜奇卡”为“尼娜”的爱称。?在担心什么?你怎么了?” 尼娜一言不发,嘴角带着神秘而悲伤的微笑坐到桌旁,如此安静、温柔、美丽,穿着和发型都十分得体。她的模样像极了长篇小说里的女主人公,然而作品如此开头,其结局定然不幸。 尼娜怎么了,母亲没有了解到真相。 晚上,尼娜和母亲坐在别墅凉台上喝茶。有人在对面不远处放烟花庆祝命名日东正教的日历上会标注某位圣徒的纪念日在某天,这天就是与圣徒同名之人的命名日。。漂亮的烟火让尼娜心生波澜,北方静谧的白夜似乎对她施了魔法,悲伤也令她的心志不复往日坚定。尼娜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倾诉的欲望,她靠向母亲,温柔的白色身影重叠在母亲暗灰色的裙子上,仿佛在上面缀了个淡雅素净的色块。尼娜忽然哭出声来,边哭边轻声说: “太难过了!我有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怕又……让人心痛。” 母亲紧张起来,她把尼娜揽进怀里。就像安慰小孩那样温柔地安慰着她: “你在说什么呢,尼娜奇卡,上帝会保佑你的,怎么了?会出什么事?你啊,我的孩子,别相信什么预感,你又不是老太婆。现在谁还信这个啊?” 尼娜擦干眼泪,挤出笑容,强装镇定地说: “是啊,妈妈,我自己也知道这样很愚蠢,可我还是觉得他马上就会遭到不测。” “谁啊,尼娜?”母亲问。 母亲稍稍起身,皱起轻度近视的灰色眼睛看着女儿。尼娜说话间又差点哭出来: “我的心上人,我的未婚夫。” “你在说什么,尼娜奇卡!”母亲惊讶地说,“什么心上人?你哪儿来的未婚夫!” “我没有未婚夫。”尼娜懊恼地说,“不,我们怎么说到这儿的?啊,我有种预感,觉得我会爱上一个人,他会比全世界都美好,比我的生命更珍贵。然而他会忽然死去。” 尼娜又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母亲虽很惊讶,却依然爱抚着她,劝慰着她,还倒了几滴药给她喝。母亲一脸惊吓和关切,看上去有些滑稽,尼娜盯着母亲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尼娜没再欣赏丧服便平静地沉入了梦乡。清晨,她刚睁开眼睛,鸟儿们叽叽喳喳的鸣叫便传入了耳朵,还有明卡和金卡吵吵嚷嚷的声音,心中一阵厌烦。 明卡和金卡是她的弟弟,正在上中学。他们都嘲笑过她那莫名的悲伤,捉弄过她。 孩子们的嗓门特别大,又蠢又烦又不懂事,然而她太过伤心了,甚至都没顾上生气。 天色将晚,夏日的大地仍然炎热、明亮,充满节日气氛。教堂硕大、安然的圆顶肃穆庄严。尼娜站在一望无尽的沙滩上,看着海天相接的远方。 一群身形小巧的鸟儿快速飞过,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奔忙。它们尖细的鸣叫在尼娜头顶混作一团,久久不能散去。 海浪把细密的沙粒拍成了平坦、脆弱、温暖又湿润的浅滩。双脚不断碰触沙地,柔嫩的肌肤些微发痒,却尚未变得粗糙。 人们迷失于遥远的未来,就如同沉没在温柔的大海。 天晴无风,海浪轻轻起伏,拍打着堤岸,亲吻着尼娜匀称的麦色双腿。她身着轻衫,高高挺起晒得黝黑的胸脯,快乐又自由地呼吸着。 她站在那里,眺望着蔚蓝的远方,心中盘旋着烦恼、甜蜜、忧伤的念头。 我的爱人,他会是谁,我会为谁送葬,会在谁的坟头哭泣?他的眼睛永远不会睁开看我,他的嘴唇永远不会对我展露微笑。 他不会抱着我,对我说: “亲爱的,我爱你!亲爱的,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晦暗而悲伤的预感纠缠着心脏,很想哭,然而现在她还没什么可哭的。 能倒在沙滩上恣意哭泣,把心中的抑郁苦悲都告诉这片风浪是件多么令人欣悦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前和朋友聊天的内容。一个女人爱过奥尔登乌鲁索夫公爵,她的丈夫即将和他决斗。不能为年轻英俊的乌鲁索夫送殡,真是令人遗憾!公爵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全城的人都知道这段爱情故事,他的爱唯美、动人又疯狂:如果是真爱,那它将无所畏惧,甚至能让人献出生命。 是啊,有可能谁都杀不死谁,所有的问题都会圆满解决。让他们活着吧,和她有什么关系! 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难以忍受。 晚霞在冰冷荒芜的天穹下熊熊燃烧,日光耀眼斑斓,如炽热的血流般泼向大地,心中寂静的悲意逐渐湮灭。 尼娜动身回家。沙滩很潮,走在上面不太舒服。心中忽然升起一阵沮丧,因为她把鞋留在了家里。 不,这不是沮丧的原因。心中的烦闷和忧伤很莫名,没有来由。然而这些都是她必须承受的重量。 尼娜在自家别墅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娜塔莎·列辛斯卡娅来了。 尼娜既开心又似乎有些恐惧。她来干什么?是不是来告诉自己那个期待已久的可怕消息? 娜塔莎就像命运一样,用悲伤折磨着尼娜,把她的心弄得满是伤痕。 远远的就能发现娜塔莎很激动,她脚步急促,一路磕磕绊绊的,定然是知道了某个重大消息。 尼娜紧张得双手发抖,膝盖也阵阵发凉。她想跑过去,心却突然狂跳起来,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尼娜的脸涨得通红,她站在原地,双手以一种不怎么舒服的怪异姿势叠合在一起,放在胸前,笑得十分窘迫和刻意。 “娜塔舍奇卡“娜塔舍奇卡”是“娜塔莎”的爱称。,你来了?”尼娜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见到你真开心!” 话音里的言不由衷令她慌了神,接着便住嘴不再开口。 “嗯,尼娜奇卡。”娜塔莎边说边朝尼娜走过来。她步子迈得太快,稍微有些气喘。 她头上戴着顶黄色的草帽,帽子上还有根黄色的鸵鸟羽毛。原本用发簪别好的黑色头发散了开来,露到了帽子外面。这副样子再加上一脸的关切,给她黝黑的脸庞附着上了某种小男孩儿般的激奋,看起来有点儿自以为是。 “怎么?他死了?我的?”尼娜语无伦次地问道,话音里充满恐惧。 娜塔莎兴奋地说: “死了。你能想象吗,他是开枪自杀的!真的,有意思吧?你有福了。” 尼娜哭了起来。此时,天地间交织着粉红与湛蓝的光芒,娜塔莎的衣裳很好华丽,像是一朵深浅不一的黄云;尼娜穿的镶白边的深蓝套装则朴素得多。娜塔莎穿着高跟鞋,走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尼娜双腿纤细、黝黑,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两相比较,尼娜显得特别茫然无助、惹人怜爱。 尼娜哭泣着轻声问道: “他是谁?” 她的声音就像哭泣的孩童般尖细、脆弱。 娜塔莎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 “很遗憾,真的。”娜塔莎说,“是个很年轻的人。大学生伊康尼科夫。” “只有他一个?”尼娜问。 “是的,他开枪自杀时周围没有其他人。一家子都住在别墅。他白天来到没人的公寓,写了几封信,自己把信塞进了邮筒,又一个人在那儿过了夜。早晨起来就自杀了。他还给在别墅的父母去了信,他们回来后楼里的人才知道出事了。这家人好像在巴甫洛夫斯克住过。” 尼娜没出声,只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娜塔莎。作为回应,娜塔莎说: “后天下葬。在彼得堡。” 说完她们便走进尼娜家。 “你哭什么呢,尼娜?”母亲问道。 “他死了。”尼娜简短地回答道。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似乎带着某种敌意。 “谁死了?” 上了年纪的女人一听说有人死了,反应几乎都一模一样。尼娜的母亲浑身如坠冰窖,仿佛有人忽然用清晰、阴沉的声音对她说:“你也会死!” “哎,妈妈,”尼娜的声音中有种少见的不耐烦,“反正你又不认识他。” “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他。”尼娜心想。 这种想法如同一根滑稽的线,被编织进了悲伤的现实,想到这里,尼娜的心更痛了。 母亲对客人说: “娜塔莎,您告诉我,谁死了。” 娜塔莎有些没来由的紧张,她对着镜子摘下礼帽,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才开口说道: “一个大学生自杀了,是我们认识的人,伊康尼科夫。在城里自杀的。原因我还不清楚。特别年轻的一个人。哎,现在自杀的人太多了,真是可惜。这么年轻,谁都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他太阳穴上那个伤口,那个深色小洞,看上去就像是磕伤。死者的表情还特别平和。” “我要去参加他的祭礼。”尼娜坚定地说。 “尼娜!” 母亲在椅子上落座后,无言地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必须去!看在上帝的份上,别拦着我!”尼娜叫出声来。 娜塔莎坐到亚历山德拉·巴甫洛夫娜身边,轻声说道: “请不要担心。我和她一起去,会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 尼娜起身回房了。 “她这是怎么了?您知道吗,娜塔莎?”亚历山德拉·巴甫洛夫娜问道,“这些天她一直很抑郁。出什么事了?伊康尼科夫又是谁?” “她太多愁善感了。”娜塔莎说,“我和伊康尼科夫不熟。不了解这个人,真的。让人难过的事儿太多了。他们两人间的关系如何,我也不知道。” 尼娜很快便走了出来,穿着一身丧服,戴着手套、礼帽和面纱。母亲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尼娜,你这身丧服是从哪儿来的?” “哎,妈妈!” “尼娜,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你必须告诉我。” “妈妈,别折磨我了。现在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感觉有不幸的事情要发生。我的未婚夫死了。我走了。” 说话时她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下来。 “等等,至少先把茶喝了啊。再说了,你现在走能坐哪趟车啊。”母亲既迷惑不解,又有些害怕和气恼。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无趣。茶水难喝,吃食恶心,灯光与奄奄一息的血红霞光混在一处;勺子磕来碰去,响声令人直打哆嗦;明卡和金卡笑个不停,什么都不懂的母亲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尼娜特别伤心,哭了好几次。娜塔莎关切地低语道: “你开始得太早了,这样会累的。真到了要哭的时候当心情绪上不去。” “别说了,娜塔莎。你什么都不懂。”尼娜心烦地低语道。 她和娜塔莎现在正坐在车厢里。 一半的座位是空的。两三个同行的乘客既同情又好奇地看着尼娜。 娜塔莎问: “尼娜,你还没见过他吧?” “当然没有啊。” “那你哭什么?” “难道参加未婚夫的葬礼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吗?” 尼娜忽然笑出声来: “我没哭,我在笑呢。” “那你怎么还在流眼泪?” “笑出的眼泪罢了。” 说完又哭了。 娜塔莎试图让她想一些快乐、开心、滑稽的事情,却没能成功。 “哎,你可真是个眼泪袋子。”娜塔莎说,“快控制一下,我们在坐车呢,你要哭得歇斯底里了我可怎么办啊?” 天色已晚,她们坐着马车在夏日的城市街道上穿行,周围的一切在尼娜眼中就像是逐渐变成现实的噩梦。 苍白的月儿在两团乌云间散发出辉光,运河水面映射出它变化无常的倒影。城市的街道肮脏杂乱、喧嚣无比,毫无声息的漫天星光中似乎溢满了苦涩的毒药。 公园里闪烁着一串串红的、黄的和蓝色的彩灯,白色的围栏单调乏味,灰色墙壁上五颜六色的海报低俗不堪。 衣饰花哨、浓妆艳抹的女人们纷纷靠近,她们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便宜的消遣”而已。 会找乐子的大有人在,无论境遇如何,享乐必不可少。 他们的欢乐对于满腔悲苦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侮辱。这些人太残忍了!一个美好的年轻人头都被打穿了,他们怎么还能如此快乐逍遥! 尼娜在娜塔莎家过的夜,换了个环境似乎要轻松一些。娜塔莎轻声对大家解释说: “她的未婚夫死了。” 于是便没人再来打扰她。大家都温柔地表示了遗憾,同时又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做了很多梦,温柔的、悲伤的、有些可怕的,甚至是骇人的梦。 天上的太阳对地上的悲伤无动于衷,它耀眼又恶毒,不住往窗户里抛洒因死亡而欢欣颤抖的火焰。暗色窗帘中漏出的阳光在绿色地毯上汇聚成了火气十足的金色光斑,它不停地颤抖着,蔓延着,越来越亮。 这天早晨的一切都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无望祈祷和伤心操劳。 绿色地毯上的金色光斑蔓延到了床下。尼娜醒了,她醒来时眼中含泪、身体乏力,耳朵里回荡着清晰的话语: “死了。” 此话并未宣于人口却浸满悲伤,尼娜的心颤抖了一下,狠狠地跌了下去。 泪水夺眶而出…… 她心想: “从今天开始,我这辈子每天醒来时都会想起他,我亲爱的男人。他死了。” 穿衣服时,她发现丧服很衬自己的长相,于是开心地微笑起来。她催娜塔莎快点,俩人要一起坐车去她的爱人家。尼娜的脸虽晒得黝黑,内里却透出一股苍白,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黑色面纱,罩住了自己的脸庞。 他家的楼梯上铺着地毯,摆着鲜花,铜质窗框里嵌着橙色及绿色的玻璃叶片。栏杆是黄铜的,旁边还立着大理石的柱子。悲伤直到很后都是美丽的。尽管刚进楼门的那段楼梯满是猫的气味,却丝毫无损于它的美。 房子在三楼,门边放着白色的棺材板……上楼的时候,尼娜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就连这石头砌成的墙壁似乎都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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