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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以南(上下)

情生以南(上下)

  • 字数: 800.00千字
  • 装帧: 平装
  • 出版社: 重庆出版社
  • 作者: 谁家MM
  • 出版日期: 2015-06-01
  • 商品条码: 9787229094423
  • 版次: 1
  • 开本: 其他
  • 页数: 572
  • 出版年份: 2015
定价:¥56.8 销售价:登录后查看价格  ¥{{selectedSku?.saleP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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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
内容简介
《情生以南》以直白而温婉的语言,表现了男主人公十年的情感追求与坚持。这种追求与坚持没有因为他财富与地位的变化而有些许变化。同时,也表现了女主人公以自己的纯真与质朴,在与男主人公的关系中,从很初的抗拒到接受,再到无法摆脱的依恋的心理与情感变化过程。
作者简介
谁家MM,北方人,女性情感小说作家。其作品往往以毫无做作的叙述方式,讲述励志治愈、结构严谨的都市爱情故事。已出版作品:《情人劫》等。
目录
上册 Chapter 01 在他遥远而明媚的记忆里 /001 Chapter 02 合法丈夫 /032 Chapter 03 欲语还休 /053 Chapter 04 不知忧愁为何物 /080 Chapter 05 当时那年 /101 Chapter 06 一山,一水,重逢,到老 /120 Chapter 07 夏天,过成了冬眠的样子 /143 Chapter 08 从前,现在,和迷糊的将来 /170 Chapter 09 悸动 /198 Chapter 10 温和甜美的青涩 /217 Chapter 11 旧模样 /256 下册 Chapter 12 感谢旧时光 /001 Chapter 13 物是人非 /023 Chapter 14 只求静好 /048 Chapter 15 缺爱的孩子 /075 Chapter 16 天造了他和她,却成不了一对 /089 Chapter 17 近水楼台耍流氓 /109 Chapter 18 并不是永远的再见 /140 Chapter 19 从此,天南地北;从此,只忆往昔 /159 Chapter 20 一把糖果 /189 Chapter 21 比更久还要久一点 /219 Chapter 22 花开时候想起你 /246
摘要
    Chapter 01
    在他遥远而明媚的记忆里
    大一穿着绿军装在太阳底下暴晒的样子还恍如昨日,转眼已经到了大四的下学期,她来到Z市上大学的第四个年头。
    外面正下着小雪,今年北方的三月还很冷。
    阿年看书时有几分心不在焉,她拿出了手机,知道可能会继续被对方应付,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打了过去。
    那边接了,问道:“是阿年吧?”
    “您好,是我!”阿年一怔,答得干脆。
    她有些受宠若惊,那位女助理居然会记得她的名字,瞬间,她预感这次见管先生可能有望了――果然,那位女助理痛快地对她说了见面的时间和地址。
    阿年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如果不是在图书馆的环境里。
    晚上在宿舍里,同寝的影子在上铺躺着问:“什么时候和那个管先生见面?”
    “定的三天后,不过也说随时都可能更改时间。”阿年在下铺答。
    “答应你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但愿吧。”
    阿年在看书,要等头发干了再睡。不多时,她被子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一下号码,阿年立刻放下书起来接:“您好。”
    阿年边听边看了一眼时间,点头:“我马上出来。”
    宿舍里一共四个人,阿年,影子,乔辛,向悦,可是这会儿只有影子和阿年在。影子问她,你要干吗去?阿年说,管先生的车路过A大,助理让我现在出去,三天后管先生的行程可能有变。
    “小心点儿。”影子叮嘱。
    阿年匆忙地拿了一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半分钟左右,阿年又匆匆地跑了回来:“影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出宿舍楼,影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说阿年:“你真有自我保护意识。”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晚上。我是没有美色,但也不是每一个惨不忍睹的凶案都是因为美色。”阿年说完,心里打着草稿,斟酌该怎么跟一个投资商谈事。
    A大正门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影子心不在焉地对阿年说:“我在这等你。”
    “嗯。”阿年点头。
    女助理见过阿年,看到阿年走了过来,就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下了车,主驾驶座也下来一个男的,一般这种老板车,主驾驶座下来的都是司机吧?
    “上车说。”女助理身材高挑,一身干练,站在阿年面前。
    阿年说了谢谢,忐忑地走向了车身一侧,司机站在老远处抽烟,阿年打开了车门,车窗都降下了。
    车内,尤其的静。
    “管先生,您好。”阿年对商人有着畏惧。
    他没有开腔,抽完手中的烟随即又点了一支。阿年没再说话。他眉头紧锁地抽了一口,风一吹,他唇边的烟味四散,轻拂过她的鼻息。
    “我没有转手再卖的打算。”他开腔。
    阿年心中一急,下意识对他说出自己的难处:“管先生,那座四合院是我家的祖屋。我爷爷年轻时把它卖了,主要是里面立了祖宗牌位,没敢迁移,这些年家里很多事都不顺,我爸又出了事,我奶奶和我爸想把祖屋买回来自己打理。”
    “你信这个?”他抽了一口烟,一直望着车外的大街。
    阿年摇头:“我不迷信,祖屋影响运势这种说法在我看来几乎不现实。可我奶奶和我爸特别信,我爸的案子马上要开审,他认为官司赢不赢跟祖屋有直接的关系。管先生,希望您能理解一下。”
    他不答腔。
    阿年气馁地说:“冒昧问一下,方便知道您买四合院的用途吗?”
    他在此时转头望她。
    阿年这才看清了他的五官,成熟稳重?一副贵公子眉眼?她一个中文系的,居然只想到了不太恰当又贴边的“姿色”二字,可谓词穷。
    他抽了口烟,看她:“因为你,我才买了四合院。”
    “您开玩笑吗?”阿年觉得这个人真难沟通。
    “不过,的确是送人用……”
    “……”
    无语也还是要耐心地问:“管先生,您能不能考虑送别的?”
    “她非要四合院,否则不嫁――嗯……或者,你嫁我?”他更加专注地望她。
    轻佻无礼!
    阿年敛眸低头,粉颈微露,果断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甩上车门!
    影子跑过来。“怎么谈的?”
    “好像喝酒了,还没少喝,根本没法儿谈。”阿年心里堵得慌,回头看,那台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转眼到了4月初,阿年放下正在整理的论文稿,选择先忙四合院的事。爸爸的案子月底开审,奶奶催得紧,一天打来至少两个电话问情况,甚至今天在电话里骂她:“是不是想让你爸在监狱里待到死,你就可以吞你爸的这笔遗产了!”
    阿年就那么听着,一句话也不辩驳,因为多说无益。奶奶眼中,她这个孙女一直心属南方外婆舅舅那边,来了北方读大学,指不定什么目的。
    如果不是方默川,阿年不会考A大,也不会来到北方努力地习惯北方生活。当年填志愿时,方默川扳过她的脸认真地说:“阿年,我一路从北方追你到南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辈子,你,就跟着我走。”
    **次心颤,阿年十分不确定未来会如何地说:“先,走走看。”
    来到北方之后,方默川跟她同一所大学,他大四时她大一,她大二时他去当兵,是家里给他拿的主意,不过能让他妥协去做不愿做的事,可想而知家长的厉害。临走前方默川没出息地喝多了,哭了,大冬天躺在马路牙子上一遍遍地说:“我能不能带我媳妇儿一起去?把她留这儿我不放心。”
    认识5年,两个人没有总腻在一起,除了大一他还没去北京那年。
    两个月前,刚过完年阿年就去了北京看四合院,本想在北京见一见马上要退伍的方默川,可他有事无法出来。
    阿年正在想事,影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阿年接起:“影子,怎么了?”
    “……”
    阿年高兴,“认识你哥?真的?”
    “巧吧!我哥居然和管止深经常打交道,很熟。”影子说。
    阿年心里是抱有希望的,上次谈得不愉快,的确是因为管先生喝了酒,事后他的助理对她说明了。
    四合院在售时,阿年就要拿爸爸的钱去买回来。如果不买,爸爸官司没赢会在狱中每天骂她,可是四合院却被人抢先一步买走, 以前她不知道那人买下四合院是什么目的,现在知道了,送人――送女人。
    什么女人,不跟那种有钱的男人要珠宝豪宅,非要一座四合院?阿年又一想,也对,现在的四合院也等于豪宅了。
    四十分钟的车程,阿年到了酒店,见到了影子和她哥江律,阿年跟她哥打招呼,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江律就对她直说:“不介意车上谈吧?止深下午赶一个重要会议,车在酒店的门前停着,准备出发,路上你有充足的沟通时间,错过估计就没有下次了。”
    阿年点头,说谢谢。
    上车,车驶离酒店门前。
    这辆车很快出了市区,车内十分宽敞,阿年和管止深保持着一段距离,阿年不敢看他,忐忑,心里琢磨,到了那边人家去开会了,她怎么办?
    希望能有大巴之类的可以返回。
    江律说只有一个小时,可她从上车就听女助理在汇报公务,根本插不上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等到女助理接了一个电话,助理讲完电话阿年趁机说:“对不起,打扰一下,江影子的哥哥江律说,四合院这事您这边有商量的余地?”
    “管总先前不知道你和江律的妹妹认识。”张助理微笑道。    “我和影子是一个宿舍的。”阿年急忙说。
    管止深两腿交叠而坐,双腿上放着一台手提,阿年偷瞥一眼,见他是在认真地留意股市信息,似乎有意将所有都交给助理代他表达,始终没有看她。
    张助理对阿年说:“年后初六到上个月底我一直在四处奔波,跑了几趟北京规划局。买四合院真的很麻烦,我以为找代理机构会很顺利,谁知光是理清产权关系就费了好些时间。那套院子一共有九个产权人,每一个都要根据房本谨慎对照,对照完再进行交涉,十分繁琐,这些产权人偏偏又都居住在天南地北。”
    阿年很想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他才答应转让四合院?
    车一路行驶。
    一个小时代表什么?
    她看着手表,明明时间才过半,可司机说已经到了地方。阿年知道时间要一分一分地过,却并不知道这车的车速,以及这公里数距离。仿佛只是车外树影从车窗上飘拂而过,只是刚看到公路两旁隐约可见的几座工厂,已抵达了目的地。
    看来,距离并不远。
    说一个小时的是江律,不是车上的人,阿年不知该怨谁。
    酒店前阿年鼓起勇气问:“管先生,请问四合院怎么才转让?”
    在车上不给她机会,除非她大喊“都别说了让我说”,可那只会让人反感。
    “应酬结束后我再见她。”管止深指着助理吩咐,转身迈步走向了酒店。
    留下在原地不明白为何被他那样审视了一眼的阿年。
    张望开了一间房,让阿年**去休息等电话,拍了拍她的肩说:“管先生转让四合院的条件我不知道,见了他,你自己问。”
    阿年点头。
    临近毕业,阿年的压力很大,出校门后的工作方向还没确定,招聘会也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四合院这件事死死地缠住了她。
    张望下午4点多打来电话,说管止深参加的商讨会起码要在晚上7点结束,让她做好今晚回不去Z市宿舍的准备。
    阿年打给影子,说今晚回不去宿舍了。
    以往别的情况阿年回不去宿舍,影子多半会说:在外面小心点。
    这次影子的语气尖锐起来:“不回宿舍?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我自己啊……”
    “他没跟你在一起?这是晚上,你们……”
    “只说正事!”阿年恍然大悟。
    不用担心,她是影子的室友,江律又是影子的亲哥,影子的亲哥又是管止深的好朋友,如此,还能出什么别的事不成!
    晚上9点,张望打电话让阿年到××酒店来。
    出租车是绿白相间的新款捷达,穿过一条条街。
    阿年在××酒店的门口下了车,此时管止深一行人已经出来,其中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喝高了,摇摇晃晃丑态百出,需要人扶才站得稳,还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没醉。*后被代驾和保安扶上了一辆凌志4700。
    阿年抬头,管止深在她身边与人握手道别。他没有对谁作任何介绍,阿年只得转过头去不与人搭话。
    那些人望向她的眼神,甚是诧异。
    人渐渐都撤了。
    “能帮我买个解酒药吗?”他看她。
    管止深那双瞳孔里的颜色,不知是抽烟熏的还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让人生畏。
    大街上*不缺超市和药店。阿年快速地跑到了附近一家24小时药店,买了个25元两片装的解酒药片,外加一瓶喝的力,她也不知哪一种管用。出了药店,阿年见他站在车外面,就此天气来说,他穿得实在是少,这城市的夜晚不是凉,是冷飕飕的入骨春风在吹。
    他低头吃了药片,也喝光了液体解酒药,把空袋和空瓶放在了她的手里。阿年愣住……不过只得接着,先放在自己的衣服兜儿里。
    车,张望,司机,全都不在。
    他有就这样在附近走一走的意思,问她:“习惯了北方的冬天?”
    阿年微微讶异,他知道她不是北方人?
    “还好,外面冷,但是室内的暖气很热,比我家乡好。”阿年说。
    “岂能尽如人意。”他道。
    阿年点头,认同。
    走了几步看到一个垃圾桶,阿年过去扔了解酒药的包装袋和小瓶。
    跟他走了很长一段路,阿年穿得不少,可还是觉得单薄了。
    “冷吗?”他站住了,路灯下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问她。
    阿年有效沉默了,难道说,这么冷您感觉不到?
    北方的男人,习惯了冷?
    管止深喝了酒后,不觉得冷。
    阿年的性子在他眼中,一直是腼腆怕生的,旁话也不多,秀气白净的样子甚是温顺,所以他真不适合脱下外衣给她穿,怕会吓到她。
    走进一家全市连锁粥店,她还没吃晚饭,他也只喝了酒,胃受不住。
    去了粥店,桌上的东西都是阿年点的,阿年在低头剥水煮蛋,片刻,抬头斟酌着说正题:“管先生,四合院的产权人您全都联系上了?”    ……自然的切入点。
    “已经在跟*后一个产权人协商。”他说。
    阿年低头偷偷合计,协商?那就是协商价钱问题了吧。他是投资商,估计会惯性地不愿吃亏,哪怕他有一掷千金的资本。
    “如果协商成功,月末之前就能解决完?”
    “应该没问题。”
    “哦。”
    阿年想说出自己的目的,又不敢。
    他伸手,不客气地拿过了她手里的水煮蛋,眉眼不抬:“一个星期后我要去北京,你如果有时间,就一起,顺便了解一下四合院的情况。”
    “……”
    她望着他,这个男人的手指不仅修长,指甲剪得也**干净好看,可是,那是她的白水煮蛋……阿年低头,对他感激不尽地只吃白米粥。
    第二天,阿年和管止深一行人一起返回Z市。
    A大北门。
    阿年接过管止深递给她的名片,客气地说了一声“再见”,然后目送着他的车开走。
    回到宿舍,倒是没人刨根问底地问阿年什么。
    大一来到北方开始,阿年每天上网的时间都在3小时左右,雷打不动地保持到了现在……
    阿年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老舍小说的京味特征》,在毕业论文上阿年没有太大压力,引言、论点、论据,这些她都弄出来了一个大概,只是一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整理。下个星期要去北京,距离月底开庭的日子也近了,开庭之前奶奶一定会过Z市来,阿年想趁着今晚,把论文整理出来先交上。
    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136××××××××。
    阿年用食指滑动,接起:“喂,您好。”
    “是我。”
    “管先生?”阿年觉得是他。
    他说有事要见她一面,车已经到校外了。
    阿年穿了厚厚的外套就立刻跑了出去。
    在校门口看到了他的车,阿年过去。
    “管先生。”阿年诧异地接过他迈开长腿下车时递给她的东西。
    北京的往返机票?
    “这个……我自己买就行了,这太麻烦您了。”阿年抬头不好意思地说,**感谢,其实她自己在网上订就行啊。
    “不要太客气,我还有事,再见。”他挑眉说。
    管止深转身上了车,司机开车。
    车渐渐开远了,管止深一手搭在了车窗外,他的深沉目光,从车的后视镜中依稀可见阿年越来越小的身影。
    阿年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开走,直到转弯消失。她手里拿着去往北京的机票,往宿舍楼那边走,虽说机票的钱不算多,但也不是该拿人家的,刚才贸然掏钱给他只会令气氛尴尬,无奈想着,也只能等到四合院的事情解决搞定,一起算在内。
    车出了市区……
    再开大约二十几分钟,就是管止深的家。放眼望去黑夜里的这边,一路上除了路灯的灯光,周围全是一片寂静舒适的黑。清晨这里的空气会很清新,除了小别墅和门前停的车,窄街道,宽阔的公路,其余都是大片的绿色草地、树木。
    抵达家中,管止深先上楼去了书房,坐下,闭着眼睛,弯曲着的修长食指支着眉心,*终他拿过了手机。
    A大宿舍,阿年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在振动。
    是一条短信……
    他说:记得把我的号码存储。
    阿年快速地回复:好的。
    然后,她把那个136××××××××存储成了――管先生。
    第二天早上,全宿舍的人一起去吃早餐。
    熬夜整理论文的阿年不意外地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校外早餐店里的东西很全:包子、豆浆、馅饼、烧麦、馄饨、紫菜鸡蛋汤,等等。
    她们4个人坐在一张方桌上,东西南北各占一边。阿年低头,吹着白瓷勺儿里皮薄馅大的馄饨,还没吃一口,就听见身后那桌的几个女生讨论:“我一定要坚守大学里不谈恋爱这条原则,毕业分手,我可伤不起。”
    “谁告诉你的毕业了准会分手?”
    “就算有百分之几十的毕业可能分手率,那也是可能吧!我可不敢赌我在那些不分手的幸运儿当中。”
    阿年她们几个互看了一眼,低头吃东西。
    吃完早餐回宿舍的路上,乔辛她们几个在讨论毕业后干什么,基本也早都有了打算,阿年无精打采地说:“我想做一名编辑,这是我感兴趣的工作,赚月薪,养我自己。”
    影子看她,皱眉说:“你毕业后,面临的**件事应该不是找工作吧,默川不是说了,一毕业立刻就要结婚。”
    阿年叹气。
    出发去往北京的这天早上,阿年被机票和身份证折磨得焦头烂额。早上阿年准时接到了管止深的电话,她一边点头说着“好的”,一边就打开了抽屉拿机票和身份证。
    可是,阿年瞬间惊讶地皱眉――抽屉里怎么会是空的?
    “你们谁看到我的机票和身份证了?”阿年一边焦急地找,一边回头问影子她们几个,手机在通话中还没挂断。
    “没看到啊,你放哪儿了?别急慢慢想……”乔辛说。
    下床,大家都一起帮她找机票和身份证。
    阿年不是一个平时爱乱放东西的人。
    管止深问她:“都找不到了?”
    “对不起,在找,等会儿我再打给您……”阿年**不好意思。
    管止深顿了顿,说:“尽快通知我,北京那边下午有事要处理,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开车去北京,两个小时足够了。”
    “嗯。”阿年先放下了手机。
    她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也没见到身份证和机票。单没了机票还好说,身份证也一起没了就不行了。
    阿年打开床上的电脑包,翻了翻,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向悦在翻自己乱七八糟的床,怕是起床时张牙舞爪地卷了进来。乔辛几乎趴在地上了,在看掉没掉地上被谁不小心踢柜子底下。影子在上铺床上找,回头说:“阿年,你自己好好想想放哪了,也许是你熬夜赶论文脑袋累糊涂了呢。”
    阿年说:“二十几分钟之前,我还把用不着的护照放在另一个抽屉里,把身份证和机票搁在了一起,走时方便拿。”
    大家的表情,是不可思议。
    宿舍一个早上被翻了个底朝天,机票和身份证就这么凭空消失,阿年在宿舍里沉默了半天,想不通了。
    *后她看了眼时间,拿起电脑包说:“我先走了,也许被风吹跑了吧!”
    说完,阿年就离开了宿舍。
    “哪有风啊?”向悦指着宿舍紧关的窗子,又指着阿年的抽屉,“风还能吹跑抽屉里的东西哇?靠――这东西丢得真神奇。”
    暂且先没时间理会机票是怎么没的,阿年首先对管止深道了个歉。走出了校门口,她拎着东西在电话里对他说,让他自己先飞北京,她坐长途汽车或者高铁。
    在她和他通话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了A大北门。阿年抬头,那辆车缓缓而停,手机通话中短暂未开腔的管止深开腔,不过是他放下车窗,在驾驶室注视校门口的阿年,好听的声音在手机里说道:“你早说啊,我人已经来了。”
    没有任何可以容她矫情一下的时间,因为已经耽误了他一个早上的宝贵时间,阿年朝他的那辆车走了过去。
    上车后,阿年说了谢谢,又解释了一通机票的事。
    安全带还没系完,阿年的手机响了,看号码是方默川打来的。
    “还有3个小时就能到北京了。”    “早饭?吃了啊,晚上就能见到了。”
    “嗯,我也是……”
    在一旁的人,听见她回答对方的简短内容,接近可以大概猜出对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腼腆地说“嗯,我也是……”。
    无非就是小情侣之间说――
    “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
    管止深的车驶离A大门口,这款车是全景天窗覆盖的设计,采光和视野都极好,阿年收起了手机后,开始安静。无意中视线瞥到了他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让阿年注意的不是他的手表,而是他手表下延至手背的一片浅浅疤痕。
    注意到阿年的视线,他转头看她:“是大火烧伤留下的疤痕,你吓到了?”
    阿年摇头……
    他继续目视前方开车,阿年重新打量他,他穿着浅灰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厚实的身体上。能看见的外表皮肤,除了衬衫袖口手表下的浅淡疤痕,其他地方并没有。
    去北京的高速公路上,阿年接了个电话。
    “我往北京去呢,二叔,你先和我奶奶在附近住下,我明天晚上就回来。”
    “钱?”阿年无语,“不用说理由了,我稍后让我的同学给你送过去。”
    按了挂断键,阿年打给了向悦。
    通了之后,阿年说:“小悦,我二叔和我奶奶来了Z市,嗯,是突然来的,你取1000块钱吧,先给他送过去,地址我马上短信给你。”
    再挂断,阿年开始埋头发短信。
    她手指刚触了一下“发送”按键,就听到管止深说:“你二叔在多少年前就已经是成年人了,身上没有钱还跟你要?”
    嗯?阿年抬头看他。
    手机漏音吗?
    阿年对他说:“他为了我爸的事在奔走,事情解决后我就不会给了。”
    突然她想到,一直以来管止深都未曾透露这座四合院的价钱。
    “管先生,请问这座四合院现在值多少钱了?”阿年看他侧脸,试探地开口问。
    他反问:“你手上有多少资金?”
    阿年心想……跟他哭个穷吧。
    就说了一个数字。
    “有点少。”他说。
    “哦。”
    阿年抿唇。
    她听父亲说,爷爷是在中年的时候卖了这座四合院,钱一直攥着没用,卖完了四合院,爷爷总会梦见老祖宗,久而久之四合院成了爷爷的一块心病。多年后爷爷想要再买回来的,可是爷爷已经拿不出四合院价格翻番后的钱数了。爷爷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把家产分给了大儿子和小儿子,也就是阿年的爸爸和阿年二叔。
    阿年二叔几年时间就挥霍光了所有的钱,婚结了又离,现在是靠啃老母亲的腰包。
    阿年爸今年56岁,拿到那笔钱的时候才23岁。
    因为年轻,所以不知道珍惜,那笔钱阿年爸一部分拿去在外面潇洒了,后来结婚,妻子总数落他啃父亲给的老本,人不中用!
    妻子的话也许是难听,但对阿年爸挺管用的,妻子说得对,所以他听,开始努力上进。那个时候跟现在大不一样,那个时候做小生意发家的人比比皆是,阿年爸刚赚了一笔,人就变了,用他现有的成就讽妻,妻子不育,他就在外面有了人,后来离了。
    阿年爸33岁认识的阿年妈妈,一个江南温柔女子,结婚9个月,阿年妈妈生下了阿年。此时阿年回忆起来,自己好像得到过父爱?忘了,太过久远。后来阿年的妈妈怀着二胎意外去世,阿年很小就被外婆带回了江南的小镇上抚养,开始和爸爸这边不亲了。
    现在四合院的这事儿,是因为阿年的奶奶年岁已高,阿年爸哪敢把钱放在老人手里?更怕被不争气的亲兄弟给骗了去,所以只能找上了女儿阿年。
    父女虽这些年未再亲近,但拘留所中阿年见了老爸,确实也还难受得眼泪在眼窝里绷着,倔强地不掉下来。
    阿年很着急知道,老爸的存款在管止深眼中到底少到了什么程度?
    可她又不敢问……怕瞬间绝望。
    阿年窝在副驾驶座上,被太阳晒得有了困意,昨晚熬夜整理论文,加上早起导致的。
    管止深拿过他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睡吧,到了北京我叫你。”
    他的外套落在她的身上时,阿年心惊。
    还给他,摇头:“我不想睡。”
    “为什么?”他接过外套,颇有几分不高兴地问。
    为什么?阿年觉得,总不能直来直去地跟他说,盖一个陌生男人的外套睡觉有点尴尬吧?阿年只能胡编乱说着不睡的理由,她对他说:“要尊重首都,我不想顶着一个鸡窝头进京……”
    抵达北京,在酒店门口阿年意外见到了张望。
    一下车,她就被张望先带进酒店。张望往里走,说:“管先生亲自开车来北京,这还是**次,高速上开两个多小时也很累啊。”
    阿年没说什么。
    阿年回头,酒店外管止深被同张望一起等候在外的人前呼后拥,他走上了两个台阶后停住,其余的人也就跟着停住,他抽着烟,另一手拿着手机在跟什么人讲电话,片刻,他转身下了台阶。    管止深没有进来,离开了。
    下午1点多,阿年和张望来到四合院。
    进去四合院,阿年看到了老祖宗的牌位,旁边厚厚的灰尘上有猫爪子踩下的印子。一个月前,四合院里住着的人都搬了。张望说:“只差一个产权人还没谈妥,其余的都是一起谈的,这次既然你来了,就参与一下,交易都是按照规定走正常手续,没人会在价钱上作假,你得清楚地知道,管先生他不会蒙你的这几个钱。”
    阿年点头。
    晚上6点的饭局,阿年也在,桌上总共三个人。
    产权人的儿子代表父亲而来,四十多岁,先握了手,再开门见山地说:“我家里的老父亲和母亲,现在住在廊坊习惯了,都不愿意搬,我和爱人现在在海南定居,也有些年头了,不会回来。这边四合院的价格如果合适,我们就一次性地敲定,海南那边我也还有事,明早我就得撤!”
    听着……倒还算爽快。
    酒桌上,谈着谈着两个生意人就撇开了四合院,管止深和这个人一直在谈生意心得,阿年就安静地听着。管止深是在得知了产权人的姓名背景后,先在这边找了人,经人介绍,才接触了这个产权人**的儿子。
    产权人的儿子很高兴多一位管止深这样的朋友,席间不停举杯,洽谈过程愉快顺利,那人站起身,把酒倒满,给管止深满上了,举杯,笑声爽朗:“来,今天……”
    话说一半被他打断。
    “阿年。”管止深叫她。
    阿年错愕:“嗯?”
    包厢里太热,导致阿年白皙的脸颊上一片潮红,他目光狡黠地从她脸上转了一小圈儿,似笑非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你帮我喝了这杯。”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话里也辨不出玩笑与认真,阿年为难……她属于是喝白的“一口倒”那种,饭局过后,她还要去见方默川的,可是阿年也明白,自己和管止深一无亲,二无故,他只是凭影子的哥哥江律才会帮她到此地步,如果事成,她是欠了他一份还不起的人情,这酒,怎么说都该喝。
    阿年起身接了过来。
    对方豪爽,先干为敬了……
    这可是白的,度数不低,如此情况下,阿年浅抿一口也说不过去,阿年尽量地喝了一大口,皱着眉头咽下去,快见底了。
    “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阿年急忙说,脸瞬间热了。
    被白酒辣到了……
    管止深抽着烟,并没看她。
    阿年对那人点点头。
    打开包厢的门,没走几步阿年就要飘了。阿年记得,上一次喝白的是认识方默川那年,冬天他带她来北方看雪,很冷,他让她喝口酒暖暖身,结果喝完她站在飘雪的大街上,觉得自己在飘,怎么抬脚踩都踩不稳。
    阿年走出酒店大门,张望迎了上来扶住阿年:“刚接了管总的电话,让我下车来看看你,走吧,先上车。”
    “谢谢。”阿年被张望带上了车。
    阿年窝在车上,很快就睡着了……
    后来,张望留下跟产权人的儿子继续商议细节,管止深先行离开,他上车后,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阿年身上。
    车子驶离,夜里,他的眼眸更加深邃漆黑,阿年接近沉睡状态,手机响了两次,管止深拿过来看,见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毫不意外,他直接替她关机,面色冰凉地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回到住的酒店,管止深把她带进房里……
    阿年的手,抓住了他腰部的衬衫。
    管止深看着怀里柔软的阿年,阿年已经不是青涩得让人只可远观,这张藏在他心底的旧模样,越发动人。他的大手按在她纤细的肩上,她太瘦了,好像用力都能折断,酒醉真的迷了人眼,管止深气息渐渐不稳,对她吻了下去。
    怀里的人皱眉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挣脱着他的束缚,可是,手推着的仿佛是铜墙铁壁,根本无法逃开,他手抬起,拂了拂她微红的脸颊,继续亲吻她。
    他的嘴唇覆上来一点都不温柔,她的手指很无力,抚摸到他的侧颈,他的五官,然后,阿年在他怀里不动了。
    乘人之危偷吻,在他看来是一件很俗气的事……
    这晚,方默川整夜未睡。
    第二天。
    早上起床,头疼的阿年先跟方默川解释了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又哄了哄这少爷,让他别对旁人发火。
    吃早餐时阿年问张望,昨晚她是怎么回来的?张望说,你忘了吗?我把你带到了车上,代驾开车送我们回的酒店。
    “哦。”阿年低头喝牛奶。
    管止深走了过来,一起吃早餐。
    阿年和张望都没有说话……
    十几分钟后,管止深用完早餐就走了。
    “吃完早餐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回来。”阿年对张望说。
    张望惊讶了一下:“出去?没时间了,我们马上要出发回Z市。”
    这么快?阿年说:“明天我自己回去,可以吧?”阿年不想来一次北京却见不到方默川。
    “你不想月末之前办完四合院的事?刚才我也说过了,昨天管先生喝了酒头疼,早上还是很早就出去办完了北京这边的所有事,为的就是早点处理好,你看你,还不配合了……”张望的话,尽是责怪阿年的不懂事。
    阿年为难……
    阿年打给方默川,说马上要动身回Z市,方默川失望地在那端沉默了半晌,*后有气无力地问她:“阿年,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
    阿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多疑,问他:“你在怀疑我什么?”
    他道歉,“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们分开太久了。”
    “不用道歉。”阿年说。
    方默川说了很多,怕阿年生他的气,他说还有一个月退伍回Z市,一定带她去见他的家人,解决完婚姻大事再工作。
    回到Z市管止深就出差了,要四天才能回来。
    因为四合院这件事,阿年每天在宿舍和他的投资公司两点一线地跑。
    4月21号。
    管止深一下飞机就接到了母亲方云的电话。
    车从机场直接开回家。
    见他回来,方云把翻开的杂志撂在了茶几上:“自己看看,写得太不像话!”
    管止深走了过来,俯身拿起杂志看,是北京那晚他和阿年一起进了酒店的照片,拍的是他的正脸,阿年的一个背影。
    “有什么问题?”管止深放下杂志,身体斜倚在沙发里,长腿交叠。
    方云看着儿子摇头叹气,34了,她着急儿子的婚事,不是想看儿子带谁去开房了,开房能给她当妈的开出活蹦乱跳的孙子?
    “你爸可给我来了电话了,不光骂了我一顿,还说了,让你给他一个解释!”方云气得不轻,“你爸不是没说过,正准备把朋友的宝贝女儿介绍给你,我们怎么也得尊重人家,好端端的这种报道就出来了!”
    管止深站起身,上楼前扔下一句:“报道上这个,我会尽快跟她登记注册。”
    方云怔住,反应过来朝儿子大喊:“什么样的姑娘我和你爸还不知道!起码得带回来先给妈看看吧!”
    一直在楼上偷听的管放,吓得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跟在正上楼的管止深身后,激动地问:“就要给我娶嫂子了?哥,你搞大人家的肚子了吗,这么着急?”
    管止深:“……”
    下午,张望通知阿年,管总出差回来了。
    在投资集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见的面,他脸上有出差后的疲惫。    餐厅很静,管止深对她开门见山:“我需要一个妻子,为期一年,原因是婚后我爷爷会把他GF医院的股份给我,我不能让我姑姑比我母亲先拿到,这股份我要送给我母亲。还有,我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端午会给我介绍见了面百分之九十我就要娶的人,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个人先跟我领了证,我的所有心事就会迎刃而解。”
    阿年接近呆了……
    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讲:“这座四合院市场价已经炒到了2800万,你爸爸一辈子的积蓄也不够,如果你答应了我,你的麻烦一样会迎刃而解。或者你拒绝我,9天之内筹到足够的钱。哦,也不对,即使你筹到了钱,我一样可以选择天价不售。”
    这些天的接触,他一直对四合院的价格闭口不谈,一开口便是如此咄咄逼人,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阿年愣了有多久才缓过来?
    ……是一支烟那么久,他已经又抽完了一支烟。
    他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管先生,一开始您就是这个目的?”阿年的态度,算是在质问吧。
    他做出回答:“A大门口**次见你,我就说过,‘或者,你嫁我。’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您当时说四合院是送其他人的,语气就是在跟我开玩笑!”阿年理论。
    管止深见她这样激动,一字一句地说:“在我看来,你需要这座四合院,我有这座四合院,为什么我要去找别的女人而不找你?    ”
    “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即使是假婚,也自认配不起您――”阿年的眼角眉梢都是坏情绪。
    他蹙眉,笑意渐深:“**,我怕别的女人在这一年里爱上我,原谅我一贯很自信,不得不防对方中途会耍花招。第二,听说你有一个你深爱的男朋友,这解决了我担心的**条,希望他比我很好,你不会移情别恋。”
    “影子的哥哥江律介绍我跟您去邻城开会,还有上次去北京,那些时候怎么不跟我说这些话?浪费我的时间!”
    他望向窗外,并不看她:“抱歉,我也需要一个了解你的过程。”
    时间过半,张望准时进入餐厅。
    他离开了。
    张望盯着低头的阿年半分钟,不知如何安慰,直接公式化地开口:“我说一下大概,首先,不是一年婚姻值1500万。一年之后的五一,你跟管先生办理离婚,你家人需要一次性或分期,支付1000万的四合院钱。另外的500万,管先生说总听下面的人讲,初来投资集团的应届毕业生多数都有中五百万大奖的梦,这500万,当做是你很懂事,同意签字,管先生提前给你圆的梦。”
    “其次,这段婚姻你要做到辅助管先生一起隐瞒,配合管先生,你们不会举行婚礼,这一点管先生会去说服父母及亲人。婚后你们生活照常,彼此不得干涉对方的私生活,经允许例外,婚前具有法律效益的一些公证,明天我这边会尽快准备好。”
    说完,张望抬头看阿年,把协议推了过去。
    见她憋得要掉眼泪又不敢掉,张望递了张纸巾:“协议你带回去慢慢看,同意就签,你这边如果不出意外,管先生后天早上会到A大接你,去民政局登记。”
    晚上宿舍已经熄灯很久了,阿年还没困意。
    那一厚叠协议在双肩挎包里,她没有看。
    上次失眠严重,还是初来北方那阵,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阿年刚来北方时是个寒冬,她经常是被冷风吹着,想起外婆和舅舅舅妈,眼泪就掉出来。
    上铺的影子醒了,小声问:“阿年,你还没睡?”
    “嗯……”阿年心里事多,了无睡意。
    向悦没醒,乔辛醒了,问阿年:“怎么了?”
    乔辛起来,到阿年床上来了。
    阿年舅舅家不特别富裕,但也不穷,自小她去了那边生活,就是一家人*疼的。妈妈去世她还太小,哭过,四年前送她上火车时舅妈挥手哭了,她也哭,那年就满19了。方默川要去北京的那段日子,是她*难熬的时光,其余的日子里阿年算冷静坚强的,也才22,没经过什么大挫折,不开心的事,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四合院这件事,是影子的哥哥江律帮忙说的话,阿年让影子代她谢谢江律,然后把协议拿了出来,影子和乔辛听阿年讲了个大概。
    宿舍里的人都很珍惜大学四年这份友谊,无话不谈,不过,阿年没忘机票在宿舍丢了那件事。
    乔辛看影子:“姓管的简直不是人!把你哥也利用了?”
    “结婚一年?”影子抬头看阿年,“你千万不能同意!”
    “我没同意,结了再离我就是二婚,把方默川置于何地?”阿年把那堆协议收了起来,“明早我去说个明白,中午见我奶奶,下午去北京。”
    一夜过去,早上6点多。
    清静的街道上,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一辆轿车旁,逐渐明清的晨曦中,他正准备出门,手机却响了。
    管止深看着远处,接起。
    “昨晚收到短信,据说阿年不准备签字,今天早上阿年打算见您,中午见她奶奶,试图说服她奶奶别迷信了,并且昨天阿年就买了今天下午的高铁票,要去北京。”
    管止深点头,虽笑,却冷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墨黑的一双眼眸,几分妖娆。
    上午9点。    市中心一家叫做“名门居”的餐厅,阿年在等管止深和张望。
    “先生,这边请。”
    这是二楼,楼梯口一位女服务员伸手做请姿……
    见管止深来了,阿年站起身。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
    二人落座。
    位子是张望临时订的,管止深平时习惯坐在“名门居”里这个位置用餐,视野较好。
    他介绍:“我的妹妹,管放。”
    刚做介绍,他手机上就来了一个电话。
    他站起身,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手机,单手插在裤袋走到了不远处的落地窗前,站定伫立,早已按了接听键,却走到很远他才把手机放在耳边,说话。
    管放对阿年笑:“小嫂子,你好!”
    阿年:“……”
    不等她窘迫后纠正称呼,管放巴拉巴拉嘴巴不停地说:“我哥说小嫂子你读大四,学中文的,南方长大,人很懂事,小嫂子,你中文系的说话应该不是《武林外传》里吕秀才那样,总是‘子曾经曰过’的吧?”
    阿年满头黑线。
    管止深接完电话回来,脸色明显不太好。
    让放放下楼,去给他买包烟。
    楼上只有两个人了。
    阿年从旁边座位的双肩挎包里拿出协议,放在桌子上。
    “管先生,我爸有1300万,剩下的1500万您说一年后我家人还1000万,另外500万是我跟您登记的酬劳,我没理解错应该是这样的吧。我一个普通学生,从您身上赚了500万这么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数字,我到底是吃亏了还是占便宜了,我就不说了,其余的产权人我没接触过,这2800万里有多少泡沫成分,您*清楚。”
    管止深忍俊不禁,倒是不傻,示意她继续……
    “别人拿我不识数,我不能回头拿我男朋友不识数。”阿年拿起双肩挎包,废话没有多说。
    站了起来对他说:“再见。”
    离开座位阿年就走了……
    管止深一个人坐在明亮的餐厅二楼,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薄唇一点点吹出轻薄的片状烟雾,起伏升高,幻灭在他的瞳仁里。
    在他遥远而明媚的记忆里,清晰记得,阿年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样子,黄昏灿烂的颜色从天边倾斜铺陈而下,千尺万尺,尽数落在青石板路的尽头,光影照射的,是阿年放学回家的那条路……
    公交车绕了小半个Z市,才到了阿年奶奶和二叔住的小宾馆。
    在车上,阿年几次打给方默川,他都关机。
    以前从没这种情况,他习惯了24小时开机。    从宾馆左侧的门往里走,阿年正在通话,让二叔带奶奶下楼,她侧眸瞥见右侧门出去一个人,眼熟的背影,有几分像张望。
    “阿年,你跟二叔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不买四合院了,下午去北京拿回祖宗牌位?”手机那边阿年二叔问。
    阿年怔住,二叔怎么知道?
    “是的。”阿年回答。
    那边,阿年二叔对阿年奶奶说:“妈――看阿年做的这是什么事儿啊?铁了心不让我哥出来?我哥在里头天天盼,*后真得栽在亲闺女手里?”
    “二叔你说什么呢?”阿年刚开口,就听那边大喊一声:“妈――”
    接着,就没了动静……
    “二叔?”
    阿年叫了一声,宾馆的电梯门此时开了。
    老太太手里攥的药瓶掉在地上,嘴里还往外流液体,阿年二叔朝外面喊:“叫车!老太太喝药了,快帮忙叫救护车――”
    宾馆前台的姑娘魂儿都吓丢了,摸过座机拨120。
    阿年的脑袋嗡地一声,跑过去……
    老太太躺在儿子怀里,攥着儿子的手哭着摇头:“你哥在里头出不来,妈也不活了……”
    阿年被吓得发抖,俯向地上和二叔一起往起抱奶奶。
    可是,当不到一分钟,救护车和一辆在A大门口出现过的黑色轿车,同时出现在宾馆外,阿年的眼泪在眼圈儿里流不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刚打120叫来的。
    司机打开宾利的车后座门,一脸严肃的管止深走了下来,他的修长手指扣着西装其中一颗纽扣走了进来,张望要对他说什么,    他摆手制止,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阿年。
    张望噤声……
    老太太死活不让医生碰,嘴唇发紫,年轻时就是个能撒泼的女人,医生拿着地上的药瓶说:“喝的是有机磷类农药,毒害性较大,再不救恐怕……”
    阿年抹了一下眼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二叔,阿年二叔含泪对阿年喊:“二叔求你了!你想不想让你奶奶活没关系,你别让你奶奶因为你死啊!”
    说着阿年二叔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宾馆的门关了,服务员被经理赶去了外面。
    阿年很懵,弄不清楚这都是怎么回事,管止深来得这样快,未免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得过分了!
    阿年把目光瞪向了管止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管止深不表露任何心疼,一双手轻轻地捏住她瘦弱的肩,目光看向了别处,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爸那笔钱,在一个给他生了刚满3岁儿子的女人手里,你爸防的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账户会被冻结,在你
    奶奶心里,你爸出不出得来要顺天命。老太太偏向你二叔,拿了1300万买这四合院,不管怎么算,老太太都觉得这1300万重新姓时了,且是她二儿子的了。”
    这些,他不讲阿年也知道。
    管止深把姓时的人了解得太透太透了,透得叫人不安,他钻了时家某个人心的空子,奶奶和二叔也钻进了他双手奉上的空子。
    盯着她湿湿的眼眶,管止深像老师给懵懂的学生讲题一样,一步一步:“签字,让你奶奶上救护车,或者给你奶奶送葬,千万别认为你奶奶是在吓你,为了你二叔过得好,为了四合院姓时,你奶奶舍得出一条命,还有……别忘了,买回四合院是你爷爷在世一辈子都没完成的心愿。”
    管止深转头,对阿年二叔开口:“1300万,无需再多加一分。”
    张望拿着协议和笔,站在一旁劝:“阿年,命不等人,你奶奶和你二叔逼你,管先生左右不了。”
    阿年二叔一听管止深说只要1300万,也不要了老脸,不停给阿年磕头:“阿年哪!你奶奶就要不行了,二叔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二叔给你磕头了!”
    阿年忍不住低头哭,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有生命的湿毛巾,被人攥着两头拧,已经没了水分,仍没停止被拧,浑身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绞痛,粗粗细细的血脉,全部被拧断了一样……
    奶奶的脸色发青,浑身抽搐,为难的医生看着这局面,额头急得出了一层冷汗,张望把签字的笔强塞到了阿年的手里,阿年的手发抖,视线模糊地看着协议,是早上她还给管止深那份吧?
    她迟迟不肯签字,手里的笔掉在地上,张望捡起来重新塞在了她手里。
    阿年想象着,奶奶若是死了,自己会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下不去手签字,这是在坚持什么?她也在想,奶奶是吓人的吧?二叔再怎么没心,也不至于就这么看着老母亲死吧?医生护士有准备地来了,是否说明奶奶其实不愿意死?
    张望似乎看破阿年心思,出言打击:“医生来得快,跟你奶奶是否一心以死相逼,是两回事。”
    “你奶奶看样子快不行了……”张望把需要签字的纸张下角,递到了阿年攥着的笔尖下,催促,闹出人命总归是不好的。
    阿年看着全身抽搐厉害的奶奶,大颗的眼泪掉下来,笔下字迹没有了往日的工整,手是抖的,她把名字写在了协议上。
    二叔还在跪着磕头……
    救护车快速离开了,宾馆里不多时就恢复了正常,这期间宾馆电梯里没有下来一个人,阿年望着四周无言了,热泪滚落,是因为无法面对未来的明天。
    张望对许多不知情愣住的人微笑道歉:“很抱歉,不应该在别人家庭发生内部矛盾时来谈生意。”
    言下之意,一切的一切都与管止深这个人无关,他只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来谈了一笔正常的生意。
    大街上车来车往,绿灯穿梭,红灯停止,阿年在他的车里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是在哭,又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回想着自己在A大门口**次见到管止深,直到今日妥协于他的这个过程,用时将近一个月,到今天她才看见他耍了什么手段, 这也只是突然看见的,有没有看不见的?
    应该,是有的吧。
    阿年二叔将户口簿交给了管止深。
    民政局里一出一进,阿年变了身份……
    出了民政局,管止深把结婚证给了她一本:“收好。”
    阿年转身,接起电话,阿年二叔哭着说:“阿年哪,你奶奶送来晚了,情况不太乐观……”
    “别再给我打电话!”阿年喊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挂断后,阿年拿过那本结婚证,手指用力捏着,她把结婚证撕成了一片片的,抬手全扬在了他的脸上:“你这种人不会有好报应的!自私卑鄙!”
    她不知要如何表达愤怒,只有热热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滴。离开民政局,阿年沿着马路往前走,低头快步,眼睛干涩心烦意乱地坐在马路边,抱膝埋头,由着刺骨的春风吹进毛衣缝里。
    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远处街上的车里,管止深视线看向远处的阿年,蹙起眉头问车上的助理:“默川那边什么情况?”
    “他的手机找不到了,本就是偷偷用的,没人敢借他。他可能察觉了什么,今早说自己有生理疾病不适合继续服役,他要求提前退伍回Z市,如果上级领导不给通过,恐怕他会做出一些违反部队条令条例的事。”张望担忧地说。
    “……”管止深。
    黑夜把整个Z市覆盖,白天发生的一切都开始平静下来。
    阿年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没人,洗了澡,手无力地往牙刷上挤了牙膏,低着头刷牙,头发有点湿地贴着脸,她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很吓人。
    回了床上窝着,手机振动,是一条短消息:阿年,你奶奶脱离了生命危险,抢救不及时,以后会有运动障碍表现,先不说了,    你消消气。
    是二叔发来的。
    阿年头很疼。
    一会儿一个喷嚏地睡着了。
    “阿年,阿年……”
    睡梦中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睁开眼睛,一室漆黑变成了一室刺眼的亮。
    “你没去北京?冻着了吧,摸你额头有点儿烫。”乔辛说。    Z市的供暖已经结束,宿舍有点冷。
    一起出去吃晚饭的路上,大家问她怎么没去北京?阿年说,已经解决了。
    她们追问,阿年沉默没说什么。
    吃完饭要去诊所,乔辛和向悦去超市买吃的,怕到了诊所无聊。
    影子跟阿年在外面,影子伸手把阿年衣服上的帽子给她扣上了,“来,病美人儿,乐一个。”影子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阿年抬头看她的样子:“我要是把你冻感冒的照片给方默川发过去,他不得心疼得把Z市用大棚给扣起来啊?”
    阿年低头。
    影子低头找了一个号码,却不是方默川的,照片发了出去。
    诊所里一排长长的椅子上坐了好些人,都是打针的,护士跟阿年推销着某个没听过牌子的针剂消炎药,说效果好,阿年点头,    说行,把体温计给了护士。
    这一晚阿年睡得不实。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叫醒的。
    影子把手机递她:“方默川打来的,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
    阿年眼眶发烫地坐起来,嗓子比昨天跟管止深喊完还疼,哽着的疼法。
    阿年把手机搁在耳边,问他怎么了?
    那边很嘈杂,手机到了别人手上,是他的战友,叫阿年“嫂子”,说方默川被打了一顿,他们干站一旁,没人敢上前。
    阿年问,方默川为什么挨打?老兵欺负新兵?不对啊,方默川的姑父在,谁敢欺负方默川这个祖宗?
    手机被默川抢了回去,他大吼一声:“我日!”
    阿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在那边说:“晚上6点机场等我!通知乔易左二这帮孙子老子他妈终于凯旋了!”
    默川逗她。“部队里少见雌的,老子阳气儿都快没了,还没到迎风流眼泪的年纪,尿尿就快呲脚背了……”
    阿年?。
    胡言乱语!
    5:20左右,向东开车到A大门口接阿年,一起去机场。
    影子开的是辆白色奥迪,向江律借的,见了向东他们这帮东西狠狠瞪了一眼:“直接机场见就完事儿了!用得着你们接?吉普了不起?”
    向悦调解:“就别和舍友的亲哥计较了,先开车?”
    影子点头,开车。
    阿年在奥迪的副驾驶座上,才刚打完针不到十分钟,手背有点疼,不小心滚针了,大家都没吃饭,都等着晚上一起给方默川接风。    以前默川在Z市读书,大家玩儿在一起,后来默川走了,就阿年宿舍里女生一伙儿形影不离,向东他们男生一伙儿每天混一起。
    默川是Z市人,阿年是南方来的,左正,向悦和向东,乔辛和乔易,这些人都是一座城市的,家长都是好友,也有点亲戚关系。阿年听默川说,起初左正是追随着一个高三爱上的女生来的Z市读大学,大二分了,然后左正一个人在Z市,招来了好几个打小认识的伙伴儿来Z市。
    Z市机场。
    大家到的时候6点多,阿年等得焦急,眼睛都不敢眨。
    管止深5:00左右从家中出发,所以,他提前到了。
    方默川一下飞机往出口走,就被一身黑色大衣的管止深截了个正好。他对方默川说:“哪怕约了人,也要先吃了家里的饭再去。    ”
    另一边,左正皱眉:“不是诓人的?”
    阿年已经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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