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浚浩,于1995年获得美国奥斯汀得克萨斯大学传播学博士学位,现任教于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传播系,博士生导师。2005年起担任哈佛大学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研究员。教学与研究领域包括大众传播、国际传播。传播新技术等。已在多种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并出版了学术专著。2004-2006年担任国际中华传播学会(Chinese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会长。现为美国《传播与社会发晨》(Communication for Social Change)、《人际传播研究》(Human Communication Research)、《当代中国研究》(Modern China Studies)及英国《信息传播研究》(Telematics and Informatics)等学术刊物的编委,多家出版社的学术专著出版评审员,并为中国多所大学的客座教授。
希望捐赠遗产以成立新闻系,先为哈佛所拒收,后来哥大才勉强接纳,乃有现在举世闻名的新闻学院与普利策奖。(按,上述“哥伦比亚学派”指的是社会系应用社会研究局,与新闻学院没有什么关系。)但哥大是例外,美国主要的新闻院系都集中在中西部的农业州,因为南北战争期间林肯总统拨划联邦土地,成立州立大学,除了追求人文与科学知识,还高悬“服务社区”为主要使命,一些应用学科(尤其是农学、军技、商学、新闻)因而在高等学府获得正当性。当时一般记者多半桀骜不驯,不乏才华洋溢之士,却很少有人念过大学,新闻职业的整体声望不高,所以各州的新闻同业团体纷纷乘机怂恿州立大学成立新闻系。这样凭内外两股力量合流,为美国大学的新闻系接生。必须指出,密苏里新闻教育的模式对中国有决定性的影响,但我们另有长文(张咏、李金铨,2008)做过详细的历史分析,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大学有了新闻系是一回事,新闻系在大学里有没有地位是另一回事。美国大学的新闻系一般都是从英文系分支出来的,目的在于培养编采写作实务人才。“二战”期间,有些老记者征调参加军旅,战后回到大学校园读研究所。但新闻系没有博士班,在研究型的大学里是很难有地位的,幸亏威斯康辛大学的William Bleyer独具远见,在政治系里增加新闻辅修,教授新闻和相关的政治学、法律和伦理学、公共舆论和宣传等课程。这些老记者获得政治学(或其他老学科)博士以后,相继应聘到各重要大学新闻系任教,逐渐发展新闻学博士课程(早年以威斯康辛、伊利诺伊、明尼苏达和斯坦福四所大学为重镇),以至于蔚为学府建制的一部分,而在这个过程中又遂渐吸收、发展传播研究的学术路径(Rogers,1994)。数十年来,全国新闻学院纷纷改名为新闻与大众传播学院,表面上平安无事,学生人数愈来愈多,其实新闻与公关广告的哲学关系从来没有处理好,内部的新闻实务和传播理论更是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回顾施拉姆时代,传播学紧密依附其他社会科学,从跨学科引进理论、概念和视野。他和麻省理工学院普尔(Pool and Schramm,1973)合编《传播学手册》,厚达一千多页,各章作者多为有名的政治、社会和心理学家,其中有五分之一的篇幅是关于国际传播问题。十多年后,下一代学者(Berger and Chaffee,1987;Berger et al.,2010)合编《传播科学手册》,作者都来自传播本行,其他学科的作者几乎绝迹。后书的编者自诩传播已经成为“科学”,既是“科学”当然就自给自足了,从此不假外求,不再需要其他学科的奥援;而且,他们对国际传播几乎全然漠视,国际传播仿佛只是国内传播的延长,国界与文化差异俨然都是无关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