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种姓制度绑架的印度人
印度有很严格的等级种姓制度,每个人从出生时便被烙上了阶层痕迹。尽管印度政府极力呼吁废除种姓制度,允许不同种姓进入政府部门,但仍能从人们的姓氏中看出其高贵的家族史或低贱的种姓地位。
印度种姓制度将人分为四个不同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婆罗门即僧侣,为第一种姓,地位优选,从事文化教育和祭祀;刹帝利即武士、王公、贵族等,为第二种姓,从事行政管理和打仗;吠舍即商人,为第三种姓,从事商业贸易;首陀罗即农民,为第四种姓,地位大力度优惠,从事农业和各种体力及手工业劳动等。三千多年的种姓发展,不同等级的种姓又派生了很多等级,甚至还有被排除在四大种姓之外的“贱民”,也是在城市或农村最常能见到的普通人,从事苦力、农活的杂事。
只有在印度,才能深刻体验到人与人之间那么不同。外国人,无论来自哪个国家,都可以享受尊敬和重视,火车站还有专为外国人开放的售票窗口;警察或银行职员也会礼遇有加。可以肢色、穿着和种姓眼光审视本国人,印度人习惯了。这怪谁?只能怪自己没有生到一个好的种姓,他们不会去追究“凭什么是我做最轻贱的工作”,就那么顺应种姓命运的安排。你会发现,车夫的儿子仍是车夫,鞋匠的儿子也是鞋匠,瓦匠的儿子还是瓦匠……还有大量流落街头混身蓬垢衣着破烂的人几乎被视作隐形。
我有蛮多感慨。在加尔各答问路时遇见西装格履的年轻男孩,肤色黝黑,大学毕业后从家乡到加尔各答工作,我仔细观察他的谈吐举止,发现他颇有教养,从事的却只是很普通的文职工作。男孩说,他很想到中国工作,因为在印度他顶多只有做文职。也许,只有离开印度这个充满明或暗的种姓制度国家,才有机会洗白人生。
这种等级制度,没有让我感觉不舒适,因为与我无关,但每一天旅行所经历的故事却总有意无意的提醒等级的存在。
健身会所、游泳馆或各种会所都是会员制,等级差就算有钱也进不去。有身份的人一定有房有车,再穷也请有佣人和司机。倒茶水的工人一定只是倒茶水,不会递文件,如果越位就肯定招来白眼训斥。寺庙门口看鞋的人只是看鞋,眼睛会一动不动紧盯着哪双脚是哪双鞋的主人,弄错就是失职失份。扛重物的劳工只是扛重物,如果要求他帮忙扔垃圾,会是略带污辱的举动,因为那是更低等级的人做的事。
明白这些,自然多几份体谅。也更明白那些一家好几口人一起流浪、在路边洗澡换衣的孩子、河边等死的人……他们的眼神何以如此坦然。
没有绝望,因为不曾希望
混乱的街道垃圾成堆,苍蝇无孔不入,空气中总飘有牛粪的怪味。对于街头美食偶尔随兴为之,买了街头小贩的食物,吃后必定是一场或几场痛快的腹泻伴随。我算是扔掉一切有关吃货的标签,乖乖走进干净明亮的餐馆,不得不吃些不是当地产的食物。
这座城市用她独有的方式在燃烧我。
英国人离开后,带走了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只留下一副城市的空壳。人们欢喜地住进原本只有高贵的英国人才能住的建筑,却又无法充盈和维护建筑的生命力,而管理和建设这座城市也是当局者头痛的问题,哗啦一下一座几百万人口的城市失去了秩序,谁都可以来,谁也可以走。
没有人对这座城市绝望过,绝望是曾希望的人才有的资格,大多人毫无感觉地生活着。我试图去理解为何那么多流浪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种姓和顺从绑架了他们,且世世代代都是如此。
那加尔各答真正的历史在哪里?这是座有两千多年文化的古城啊!
女作家郭良蕙曾根据自己在加尔各答停留近半个月的经历撰写了小说《加尔各答的陌生客》,另一位女作家尤今在去印度后,对郭良蕙书中关于加尔和答的描写表现出强烈的赞同。两位女作家无独有偶有同感,也引起我极大的认同。
郭良蕙笔下的加尔各答“杂乱无章、肮脏无比、充满欺诈与贿赂风气,总之加尔各答一无是处”。确实,加尔各答有骇人听闻的混乱,但事物皆有两面,加尔各答也自有其可爱的一面。
手拿黑雨伞,身着浅灰夹克的中等个头男人,可以放下正要去办的急事,为陌生客引路,带我去闹市中难找的办事处,帮我拿需要填的表格,替我打听具体的办事窗口,耐心地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只是随意地问出是否必须将美元兑换成印度卢比,他佯装告辞,去500米或更远的地方去打听银行营业时间,再回来告诉我,为了不让我迷路还画下详细地图……突如其来的友善与热情使我受宠若惊,心存感激。
在繁忙得毫无空隙的马路边,等了近十分钟也没有勇气与车争路。身穿警服的警察出现了,问我需要什么帮忙,想去哪里。他展开一只手,拦下一辆公交车,确定公交车并不到达我想去的地方又挥手让司机快走,别堵着本就繁忙的马路。问了大概三四辆公交车,总算找到合适的那辆,他拦停所有正急速前进的车,为我辟开一条安全小道,喝令司机停稳公交车后才让我上车,当我挥手对他说再见时,他已卷入车流继续管理混乱的交通了。
我是加尔各答的陌生客,身处加尔各答的日子里,切身体会了郭良蕙女士笔下的加尔各答,但更有幸感受到加尔各答的另一面——可爱、善良而淳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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