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的黑面纱

《牧师的黑面纱－－霍桑短篇小说选》是美国19世纪有名短篇小说大师霍桑的短篇小说作品精选集。《牧师的黑面纱－－霍桑短篇小说选》篇目既包括小说家很富盛名的作品，如《牧师的黑面纱――一则寓言》、《拉帕其尼的女儿》等，也包括知名度略逊一筹但璀璨依旧的明珠，如《威菲尔德》、《一位志存高远的来客》等。

威克菲尔德
一位志存高远的来客
美的艺术家
德朗的木雕
牧师的黑面纱――一则寓言
小伙子古德曼·布朗
拉帕其尼的女儿
胎记
大卫·斯旺

    威菲尔德
    我记起某份旧报刊上关于一个男人的故事，据说是真事――我们姑且叫他威菲尔德――他抛弃妻子，离家很长一段时间。排除现实的特定情境笼统地说来，这类事儿并不十分罕见，也称不上多么粗鄙或疯狂。不过，尽管此事远达不到很为严重的地步，却大概是婚姻案件中很为离奇的，甚至可能作为一件非同寻常的异事在人类奇闻录上留下一笔。这对夫妇住在伦敦，那个佯装远行的丈夫其实就租住在自家邻街。在那里，妻子和朋友们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他也不用生活在为这种自我放逐寻找理由的阴影之下，这样一住便是二十年。在此期间，他每天都眺望着自己的家，还时常遥看着绝望无助的威菲尔德太太。在他幸福婚姻如此巨大的空档期之后――那时人们认定他已亡故，他的财产也被分割，名字被人淡忘，他妻子对于自己的中年寡居生涯也早已听天由命――某天夜晚他静静地走进家门，仿佛才离开了，并从此变成一个贴心的伴侣，与妻子度过余生。
    这是我所记得的全部故事梗概。不过，尽管这是个少有后无来者的离奇事件，我认为还是可以引起许多人的感同身受。我们知道，我们当中没有人觉得自己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却认为也许别人会这么做。我个人的观点是，这类事件时常发生，每每令人惊讶不已，但我又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也接近能揣想出那个男主人公的个性。当某件事情如此强烈地冲击了你的大脑，我们总是会花时间去思考它。读者可以选择独自沉思，不过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我漫步威菲尔德二十年来的奇异旅程，我也热烈欢迎。相信那其中一定充满精神的内涵与寓意，即便还没被我们发现，它们也已经浓缩成了很后这句话：想法总有其影响力，而出人意料的事件总包含着深意。
    威菲尔德是哪类人？我们可以在脑海中自由勾勒出他的形象，并冠上他的名字。他正值盛年，对婚姻的感觉从不炽热，而趋于一种冷静的惯性情感。在所有的丈夫中，他大概是很忠诚的，因为某种惰性使得他不论身处何处都心无波澜。他很聪明，却不灵活，他让自己深陷在冗长懒散的思绪里，这种思绪漫无目的，也不想达到什么目的，他的想法很难用语言捕捉。从某种意义上说，威菲尔德不具有想象的天分。他怀着一颗冷漠，却不邪恶涣散的心，从不被狂乱的想法冲昏头脑，也不会被创造力搅得一团糊涂，谁能想到我们这位朋友会成为那种古怪行为的始作俑者！要是问他的熟人，整个伦敦谁很有可能今天无所事事，明天却以为自己做完了许多事，他们一定会想到威菲尔德。只有他心爱的妻子会对此存有疑义。她虽然没有分析过他的个性，却已对那平静表面下的自私自利有所觉察，这种自私植根于他那并不灵光的头脑。她还觉察到他身上很令人不舒服之处是一种古怪的虚荣；此外，他还带有一种狡黠的性情，他倒不用这种狡黠做什么大事，而只是用来保守些微不足道的小秘密，简直令人懒得揭穿；很后，这个好男人身上还有某种东西，有时她称之为陌生感。不过这很后一点令人捉摸不定，也可能并不存在。
    现在让我们想象一下威菲尔德与他妻子辞行的场景。那是一个灰蒙蒙的十月的傍晚。他身着一件土褐色大衣，帽子上盖着油布，脚蹬长筒靴，一手拿把雨伞，另一手提个小旅行箱。在此之前他告诉威菲尔德太太他要搭乘夜班马车到乡下去。她很想问他要走多远，去办什么事，大概何时回家，不过，既然他爱故弄玄虚的喜好无伤大雅，她也就作罢，只向他投去了询问的一瞥。他告诉她，别对他搭乘返程马车回家抱有太大希望，如果他在外逗留三四天也别惊慌；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会赶在星期五回家吃晚饭的。想来威菲尔德自己也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他伸出手，她也伸出手，例行公事地行着告别之吻，结婚十年来都是如此；然后，人到中年的威菲尔德先生出发了，下定决心离家一周，让他的贤妻惶惑不安。家门在他身后关上，她见他又猛地把门推开一道，透过门缝她看到丈夫的表情，他在对她微笑，那笑容很快又消失了。当下，她并没有把这小小的举动放在心上。但是，很久以后，当她守寡的岁月远远长于她为人妻的日子时，那个笑容又浮现在她眼前，在她回忆威菲尔德的面容时不断闪现。许多次，她在冥想中为当初的那个笑容添上了许多幻象，导致那微笑变得诡异而可怕，例如，她想象他躺在棺材里，那个临别时的表情凝固在他苍白的脸上……
    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