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身边

谁会在人生的小路上等着你，从此有效改变你的生活？
谁会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向你开启全然不同的世界？
谁会对你说，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在你身边……
少年萨姆和弟弟里德尔随着变化无常的父亲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断迁徙，他们总是在被逼到死角后再重新上路。在动荡的生活中，他们总是看到一个异样的世界。

十七岁的女孩艾米莉阳光、快乐。她没有一副好嗓子，却不得不在教堂领唱。当她窘急交加地望见了头发凌乱的萨姆时，他们俩的命运和人生便从此被有效地颠覆。

郝莉·古德伯格·斯隆
Holly Goldberg Sloan
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曾经在加利福尼亚、荷兰、伊斯坦布尔和华盛顿生活。
她是一名电影导演、制作人、编剧和作家。现与第二任丈夫和两个儿子居住在加利福尼亚。

    星期几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只有星期天除外。
    因为星期天他能听到管风琴和钢琴的声音。
    运气好的话，他还能听到手铃声、击鼓声和电子节拍器的声音，从人们鼓掌、歌唱、用脚打拍子的喧嚣中，颤抖着冒出头来。
    只要是星期天，不管他在哪儿，也不管平日里是几点起床，萨姆？波德尔总是很早就醒来，然后从他的脏衬衫里挑出*干净的一件穿上，出门去找教堂。
    他没有宗教信仰。
    除非音乐也可算是一种信仰。因为他知道，就算有那么一位上帝的话，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萨姆总会在礼拜开始之后才走进教堂，结束之前便匆匆离开。他总是坐在靠后的位置，因为他不做礼拜，只想感受这音乐的节奏，没准走时还能顺手拿几个黏糊糊的小曲奇，或是裹了糖霜的甜甜圈。如果有人想和他搭话，他就点点头算是回应；实在应付不了的时候，他也只会扔过去一句“祝你平安”。不过，他很擅长做隐形人，一贯如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独来独往了。
    当他试图去回忆自己曾经住过的许许多多城市时，能印入脑海的，唯有声音。
    即使章申城也是如此。在那儿，他度过了一整个冬天，甚至还交了一个朋友。而现在，**留存于记忆中的，只有那条停满了城市里所有嘈杂货车的巷道，巷道尽头的那间公寓，雨点打在它的金属屋顶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那已是三年前，在那之后，他又辗转了十五座城市，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生。
    离开章申城以后，他们在里诺②的郊外待了一阵子，随后住进了一辆叮铃咣啷的房车，那车锈了大半，似乎随时都可能散架。房车停在南下加利福利亚（墨西哥北部的一个州，与美国接壤），住在里面的感觉和睡纸板箱差不多，是他经常重复的噩梦之一。
    不过，话说回来，住在边境的感觉很不错。在那儿，美国人本来就是外来者，即使与众不同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他在那儿住了五个月，在他颠沛流离的人生历程中，倒是头一回放松了下来。
    然而即使这种格格不入的舒适感也没能持续多久。
    父亲带着他和弟弟返回美国的时候，他才刚开始学西班牙语，也还没有学会游泳。
    萨姆游泳全凭自学。好几个星期以来，他总是趁着太阳刚刚冒头，父亲和弟弟还在睡觉的当儿，径直冲进汹涌的海浪里。
    自学一种技能从来都不简单，尤其是当这种技能还很可能要你命的时候。一开始，萨姆只敢走到平膝的水深处。渐渐地，他冒险投身澎湃的浪潮中，模仿他曾远远看到的人们的动作，在冰冷的浪花中摆动着双臂。 他相信自己看上去就像个十足的白痴。
    但他总能游回满是沙砾的海岸边。有天早上，海浪突然转向，开始把他推向另一边海岸。他使劲拍打着波浪，两条腿疯狂地乱蹬，喝下一肚子冰凉的海水，游了很长距离才*终脱险。
    某种东西，某种深植于他体内的东西，在他*想放弃的那一刻，制止了他。
    无论如何，那次遇险以后，萨姆觉得自己总算是会游泳了。然而他的人生接近受制于父亲，因此他早有准备，自己亲身体验过的那些东西，到头来总会出其不意地消失，已经有太多东西来来去去不知所踪……世事难料，对一个读完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的孩子来说更是如此。
    但好在他对自己的无知也一无所知，这样，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埃米莉？贝尔是个收藏家。
    她的藏品走到哪儿都能随身携带，因为她收集、分类和珍藏的东西，正是他人的人生故事。
    奶奶曾说过，埃米莉也许是有史以来*伟大的间谍。当然啦，是一个擅长刺探机密，但毫无保密意识的间谍。埃米莉自己并不尊重个人隐私。既然她对自己的任何事情都毫不隐瞒，干吗要帮别人保守秘密？
    也许这正是人们对她卸下防备的原因。
    埃米莉对他人过往的兴趣让她能轻易地进入人们*隐秘的情感世界。就好像她拿着块磁铁之类的东西，一下就把别人的灵魂吸引了过来，而且还是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
    那块磁铁，没准还是马蹄形的，也牵引着他人关切的目光，让他们感到自己必须为埃米莉分担忧愁。
    前段时间，埃米莉得知她认识的一个杂货店店员的堂姐在浴室的垫子上滑了一跤，从二楼开着的窗户摔了出去，却没有受什么重伤。因为她正好掉在院子里一块废弃的床垫上。
    这位堂姐后来在理疗过程中认识了一个男人，并在这男人的撮合下，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结了婚。一年以后，在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女人开车碾过了丈夫。后来她才发现，院子里那张床垫，正是自己的丈夫扔在那儿的。
    他救了她，似乎就为了有朝一日让未来的妻子把自己变成个残废。
    这件事让埃米莉挺感兴趣，她倒不觉得有多讽刺，只觉得造化弄人。她本来就深信所有事物之间都存在着联系。现在，埃米莉十七岁，她正思忖着，自己在这些环环相扣的事物中，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有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发生，让她的生活整个为之一变？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很好的父母、有礼貌的弟弟、世界上*棒的狗、*忠实的朋友。在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颠覆性的大事，甚至连说得出口的挫折都没有。 但她毕竟生活在这样一个小镇，亲眼目睹过多少小事像涟漪般荡开，*终变得不可收拾，而每个人似乎都是这涟漪中的一环。
    这一切让她不得不成了一个宿命论者，至少后来，她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埃米莉咬了口全麦面包片，注视着窗外。她可没有一副好嗓子，不走调已经是她的极限。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教堂独唱呢？
    促成此事之人就坐在她的对面，正在喝咖啡。
    蒂姆？贝尔是位大学音乐教授，在周日，他也是唱诗班的声乐指导。埃米莉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想，爸爸如果真打算让她在众人面前独唱这首《我在你身边》，那么他对声乐指导这个职位一定不是**在乎。
    因为这首歌甚至不能算是一首圣歌，而是一首经典的流行歌曲，是被“杰逊五兄弟”乐队唱红的。人们都听过这首歌，也看过“杰逊五兄弟”在舞台上的表演，他们都知道这首歌该怎么唱。
    想到这些只会让她唱得更糟。
    她父亲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他几乎在每件事上都有自己的理论――在他看来，情歌接近可以用在神圣的场合，激发巨大的精神力量。作为指挥，他知道，音乐能使人动情的关键就是：耳熟能详。
    但在埃米莉看来，他简直是在戏弄教民。他总喜欢选用那些人们已经很喜欢的歌。这个计划当中**的问题是埃米莉，她成了试验里的小豚鼠，这简直离谱。
    埃米莉一整个星期都在跟母亲理论，因为她一直很讲理。但是，黛比？贝尔是位急诊室护士，她说她负责生病和写诗的事，那意思是，音乐的事就交给丈夫了。
    绝望之下，埃米莉甚至试图鼓动弟弟杰拉德去游说父亲。杰拉德只有十岁，比埃米莉小了整整七岁，平时埃米莉让他干什么他总会乖乖地照做。但就连杰拉德都觉得，上台独唱没什么大不了。
    闭上眼睛，埃米莉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卡通片里的花栗鼠一样越唱越快：“我在你身边。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在你身边。”
    这优势地位是一场噩梦。她只能咬紧牙关挺过去。P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