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之后

故事讲述了英国年轻律师尼古拉被派到莫斯科，在那里结识两个俄罗斯姑娘玛莎和卡嘉，一步一步被卷入一个政商勾结的圈套。小说再现了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动荡不安的现实生活，展示了一个丧失信仰的社会里，人们的拜金主义及道德的沦丧。

    那时我还没开始躲着邻居奥列格，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每回我上下楼梯，只要看见他站在自家门外的楼梯平台上，我都假装不知道他在等我。我刚搬进来时，在莫斯科没认识什么人，因此很喜欢跟奥列格聊天。他对我的洋泾浜俄语很有耐心，给了我许多明智的建议，要我避开城里某些地区。安顿下来后，偶尔跟他闲聊几分钟对我并不会造成什么负担。我也觉得自己欠他人情，而且有时和他说话还挺有趣的。
    奥列格一个人住，只有一只猫咪作伴。他留着自胡子，头发及耳。他曾说自己是一本文学期刊的编辑，但我不确定那本文学期刊是否仍在出版。他是那种小心翼翼的俄国螃蟹，攀附着海床，知道何时该躲藏，何时该保持安静，擅于避开危险，也不招惹任何危险。他又老又寂寞。我出门前往梦东方餐厅时，碰到他正在楼梯平台上徘徊，身上围着一条漂亮的丝质围巾。
    “晚安，尼古拉斯。律师生活怎么样啊?”他用俄语说。我说我很好，并问他过得如何。
    “老样子。”他答道。
    我跟他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我猜我赶时间的原因昭然若揭，因为我全身上下都飘散着须后霜的气味，身上穿的是我参加婚礼才会穿的蓝绿色艳俗衬衫。我擦的须后霜就是我有时会用的、你说闻起来像马尿的那一种。我还抹了发油，把头发梳得平平整整，这一招十分失策。
    “尼古拉斯？伊万诺维奇!”他说，伸出一根毛茸茸的手指。我知道他就要说出他很爱的那句俄国谚语：“只有捕鼠器里才有免费的奶酪。”
    我匆匆下楼，鼻子里闻到他家屋内飘出猫沙、腐蛀的百科全书，和存放已久的香肠的气味。我一次跨过两级台阶，快步而下。
    只要我闭上双眼，那晚的经过就会在我眼前浮现，仿佛那些画面被保存在七十年代画质不佳的家庭录像中。
    离开公寓时，天已渐黑，寒冷的空气让人觉得天快要下雨了。我朝街心花园路走去，看见那辆橘色日古利里坐着两个男子。儿童画了汽车之后，再画进车里的保证不会是他们那种人。我跟他们目光交接，立刻又把视线移开，就跟在伦敦一样；在莫斯科更是必须如此。你常会在莫斯科的拱道、停车场或地下道里看见某些事物，然后惊觉还是别看的好。我快步走向街角，伸手拦出租车，第二辆或第三辆车就停了下来。我在俄国一直没买车。刚来的时候，保罗叫我立刻买车来开，如果要等到熟悉混乱的交通、路上的冰雪和交通警察之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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