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派上调

《下派上调》讲述：基层工作千头万绪，朝夕之间，下派干部如何能不坐“冷板凳”而有大作为？如何又能踏上成长的“快车道”？领导干部的流动和执政是门学问，而“下派”对于“上调”，一定不是交换的砝码……    《下派上调》作者黄祥明以自己在官场的亲身经历、感受和敏锐的洞察力，生动描绘出为官为僚者的内心世界和行为准则，为人们展现了领导干部在调整升迁中的大智慧。

    杨向荣给省长刘长远整整当了八年秘书，今天突然接到组织部的通知，请他到组织部长文宏盛的办公室谈话。杨向荣心里为之一振，凭他在省长身边干了八年秘书的政治敏感力，他已敏锐地嗅到了组织部门要给他安排新的岗位。可他心中没有底，不知是个什么岗位。因为历来官运场上的职务升迁都是少数几个人的“暗箱操作”，从来就不公开，名日“保密”。事前没有任何人给他杨向荣透露过半点消息，就是省长刘长远也从未提及过，不知组织部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神仙药。他心里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盼这一时刻而又怕这一时刻。盼这一时刻，在心里可有好些日子了，在官运场上的人谁都想着升迁的荣光，尤其是他杨向荣，在省长身边磨炼了八年。八年啦，放在整个人生工作年限里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人生工作又有几个八年呢？正因为如此，八年的幕僚生涯，对于官运岁月来说，又是一个艰苦而又漫长的经历，就像当年“八年抗战”那样苦苦难熬啊。今天总算是锅边上的粥――熬出来了，他即将结束幕僚岁月，开始步入官豪生涯。但是杨向荣又怕这一时刻的到来，因为他心中毕竟没有底，不知道部长要给他物色一个什么样的岗位，要他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杨向荣越想心里越乱，越想越想不出头绪，想也没有用，反正官运场上提你用你没商量，不能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自古以来就是一文诏书，一纸调令，封个什么官就是什么官，放到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容不得个人去选择，反正到了什么官位说什么话，去了哪座山再唱哪支山歌。杨向荣一边想一边向组织部文部长办公室走去。
    杨向荣走到文宏盛的办公室门前，举手敲了敲门。文部长听到敲门声很自然地喊了一声：“请进。”
    杨向荣轻轻地推门进去，笑着说：“文部长，您找我？”
    文部长正在低头看文件，听到杨向荣的话声，抬起头来顺手合起文件夹，热情地打招呼：“啊，是小杨哦，请坐，我给你沏茶。”
    “不不，您请坐，沏茶的事是我们秘书做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文部长也不客气，他与杨向荣虽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但也因为工作关系常打交道，自然很熟悉，彼此也不讲那么多的客气。杨向荣自己走到饮水机旁，取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打开茶叶盒，用小勺打了一勺茶叶，倒入纸杯，打开饮水机上的红色出水龙头，接了大半杯，走到文部长办公桌对面，轻轻地坐下。文部长看了看杨向荣杯中的茶水，笑了笑说：“茶要半，酒要满，给自己沏茶也那么标准，你小子秘书没白当。”
    文部长*后一句“你小子秘书没白当”的话，其实是一语双关，官运场中上级要提拔下级时，说的**句话就是你在某某职位上没白干，预示着你很快就要升职了。文宏盛表面上说的是杨向荣的茶倒得很标准，秘书的基本技能掌握得好，说他秘书没有白当，其实也是对杨向荣在秘书岗位上干了八年成绩的肯定，强调有了这八年杨向荣才有今天升职挑重担的机会。杨向荣自然也明白文部长的双关语，不好直接作答，只好“嘿嘿”一笑，说了一句客套话：“领导过奖了。”
    文宏盛抬手看了看手表，收起了笑容，严肃认真地说：“小杨啊，咱们往下说正事。”
    杨向荣更是一本正经，毕恭毕敬，立起耳朵聆听部长大人的教诲。文宏盛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板一眼地说：“小杨啊，你在省政府当了八年的秘书，得到了锻炼，政治水平、工作能力等各方面都比较成熟了。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调你到边城任代理县长，你也知道，政府行政长官要召开同级人大会，才能*后办好手续。你先上任，大胆地开展工作，争取更大进步。刘省长与我商量过了，有些具体要求他亲自找你谈，我就不细讲了，你抓紧时间去，他在等你。”
    杨向荣起身接过新的调令，握手告别文宏盛部长，转身直奔省长刘长远办公室。这里他太熟悉了，八年了，这套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得如自己的手指，什么文件放在什么位置，什么材料放在什么地方，什么用品摆在什么台位，他闭着眼也能找到。省长的性格、为人、习惯他也一清二楚，甚至省长心里想什么，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连省长刘长远都夸他是个小机灵鬼。然而今天走进这套办公室，他却有不同平常的感受，仿佛突然间有点陌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新鲜感油然而生。贴近省长的心似乎在瞬息之间产生了距离，好像突然之间对熟悉的省长产生了新的认识。杨向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产生了这些说不清缘由的想法，更不知道那些自觉不自觉的想法究竟是对还是错。杨向荣此时此刻的心情，说不清是喜是忧，是激情冲动还是想人非非，是即将离别时的留恋还是对新岗位的憧憬向往。平常他能基本准确地猜到省长刘长远心里在想什么，此时此刻他反倒想不到刘省长究竟要跟他讲些什么。
    杨向荣一进门，刘省长就笑盈盈地招呼杨向荣坐下，还未等杨向荣坐好，刘省长就快言快语地说：“小杨啊，刚才组织部的文部长都跟你说清楚啦？”
    “嗯，说了。”杨向荣回答得很干脆。
    “好，他说清楚了，我就不重复了，我要说的内容是文部长没有讲的。今天我已跟办公厅主任和保卫人员讲好了，我停办半天公，专找你好好聊聊。你跟了我八年，平时因工作繁忙，没有时间谈及你个人前途方面的问题，说句心里话，你跟了我八年，我舍不得让你走，可是不能啊，越是舍不得越要舍得，总不能叫你当一辈子秘书，单就八年时间上说就够委屈你的了，希望你能够谅解。”刘省长放下官架子和善亲切地说。
    “不，那是我的荣幸，哪能谈得上‘委屈’二字呢。”这时杨向荣显得有些激动，因为八年来没有哪一位领导像刘省长今天这样，跟他这样的小秘书平等说话。刘省长平时也是严肃得像父亲，今天这样屈尊地跟他平等说话，也是开天辟地**回，这是杨向荣万万想不到的，更是优势地位猜不着的。
    “小杨啊，八年了，你不辞劳苦，没日没夜地照顾我，我放在心里，未能跟你说声‘谢谢’，今天我要说一声：谢谢你。”刘省长的“谢谢”二字绝不是漂亮话，多少透着真心实意。因为当大官的心也是肉长的，上下级虽然是工作关系的需要，但人格上是平等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认为说一声“谢谢”接近应该。
    “不，谈不上谢谢，那是工作需要，是我应尽的职责。只是我照顾不周，请您批评，请您原谅才对。”杨向荣这几句也说得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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