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崖译文集：包法利夫人

◎ 中科院荣誉学部委员、法语文学研究专家郭宏安导读，法语文学翻译家吴岳添、余中先、袁筱一作序。◎ 译者李青崖先生为我国从法语原文翻译法国小说的第一人，毕生致力于法国文学的翻译和介绍。“呕心沥血，精心结撰，只为了上不负原作者，下不负读者。”《李青崖译文集》的出版既是为了追怀这位译界先驱，也是向这位曾为一代国人提供文学滋养的优秀翻译家致以敬意。◎ 《李青崖译文集》的每部作品均为插图版。《包法利夫人》一书的插图取自1885年法文版，插图作者为法国画家、雕塑家阿尔伯特•富里耶（Albert Fourié，1854—1937）。画面线条纤毫可见，人物表情生动传神，具有极强的审美趣味，并且细节满满，读者可借此更好地走进19世纪的艾玛的生活。◎19世纪中期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自然主义文学的鼻祖、西方现代小说的奠基者福楼拜的代表作。◎ 被誉为“新艺术的法典”“十全十美的小说”。◎ 引领小说叙事方式的变革，被许多作家视作“写作教科书”。◎《李青崖译文集》的每部作品均附有作者画像藏书票一枚。

《包法利夫人》是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福楼拜的代表作。美丽的女主人公艾玛对浪漫的爱情和新鲜刺激的生活充满向往，婚后，因不甘与平庸无趣的丈夫过平淡无味的生活，两次发生婚外情，后均遭情人抛弃；又因消费过度，陷入高利贷的泥沼，最终服食砒霜而死。小说中，福楼拜以冷静客观的笔触，对平庸的日常生活进行精雕细琢，并突破文学传统，采用“叙事”的方式，引领了小说叙事方式的变革。

居斯塔夫•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1821—1880）19世纪中期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家、自然主义文学的鼻祖、西方现代小说的奠基者。作品有《包法利夫人》《布瓦尔与佩库歇》《情感教育》《三故事》等。福楼拜善于以冷静客观的笔触，对平庸的日常生活进行精雕细琢，并突破文学传统，首次采用“叙事”的方式，由此一锤定音地奠定了现代现实主义叙事的基本范式。李青崖（1886－1969）名允，字戊如，号青崖，湖南湘阴人，出生于书香门第，仕宦之家。其祖父李辅燿，官浙江候补道，被称为“清末修塘第一人”，他思想开明，将李青崖送入震旦学院攻读法语。1907年，李青崖考取官费，赴比利时列日大学理学院攻读采矿专业。留学期间，他对法国文学产生浓厚兴趣，同时选修文学课程。1912年学成归国后，先后在多所高校任教；为支持进步学生留法，曾在自家开办预备班，教授蔡和森、蔡畅、向警予等人学习法语。1921年，李青崖加入文学研究会，投入五四新文化运动，又在长沙组织湖光文学社。从此开始译介法国文学作品，并一生致力于这项事业。李青崖堪称我国从法语原文翻译法国小说的第一人，对莫泊桑小说的翻译用功尤深，以二十余年心力，独自译出莫泊桑的所有作品。其他主要译著还有《包法利夫人》《饕餮的巴黎》《三个火枪手》《波纳尔之罪》等，为中国文坛与文学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书中插图取自1885年法文版，插图作者为法国画家、雕塑家阿尔伯特•富里耶（Albert Fourié，1854—1937）。

出版说明................................................01序一：翻译史欠青崖先生一声“辛苦” 袁筱一...........03序二：读李青崖，了解莫泊桑、左拉和其他 余中先..........09序三：我国从法语原文翻译法国小说的第一人 吴岳添.......11导读：李青崖的翻译 郭宏安......................15第一卷第一章 003第二章 015第三章 026第四章 033第五章 041第六章 045第七章 052第八章 059第九章 071第二卷第一章 087第二章 101第三章 109第四章 123第五章 128第六章 140第七章 158第八章 168第九章 196第十章 210第十一章 221第十二章 236第十三章 253第十四章 265第十五章 278第三卷第一章 291第二章 310第三章 322第四章 325第五章 329第六章 349第七章 371第八章 389第九章 412第十章 423第十一章 430新旧译名对照表...........................................442

     第一章 校长带着一个未穿制服的新学生和一个搬着书桌的校丁走入自修室时，我们正在温课，那些打盹的都醒了，并且逐个都站了起来，仿佛都在他们的工作中受了惊似的。 校长做了一个手势叫我们坐下，随后转过身来，向着在自修室内监督温书的监学先生说话。 “罗奢尔先生，”校长低声说，“这是一个我托付您的学生，他可以插入第五级。倘若他的功课和操行都好，他便可以升入那合于他的年龄的‘年长的班次’。” 这新学生候在室门后面的角上，同学们勉强可以看得见他，这是一个十五岁光景的乡下孩子，在我们全班同学中，他是一个身材顶高的。他蓄了一头板刷式的头发，仿佛是一畦苎麻，神情和蔼而带着局促的味儿。虽然他的肩膀并不甚宽，然而那件绿呢黑纽的短褂，很有点妨碍他的动作，并且使人从他的袖口，可以看见他一双大概向来不戴手套的红手。穿着一双蓝色袜子的脚，从两条被吊在颈上的裤带拉得很紧的裤脚管中伸出。他那双皮鞋是很粗笨的，拭擦不光，并且钉了许多钉子。 我们着手高声读我们的课。他却侧耳静听，一副留心的样子，仿佛在神前听说教相似，既不敢将双腿叉着，也不敢将双肘撑在桌上。末了，两点钟到了，钟声响了，监学先生只得向他指点，使得他可以在级内和大众合伴。 本来我们在走入教室的时候，有一个将制帽丢在地上的习惯，于是两手可以空空；所以一经进门，便应当将制帽从讲凳下面向墙脚一直扔过去，而使灰尘扬起。这是那时的时髦样子。 但是学生们做了祷告以后，不知这新学生是否没有注意到这种动作，或者是不敢照样做，所以才依然拿着他的便帽搁在他的膝盖上。这是一顶希腊款式和东洋款式所成的“混合款式”的帽子，我们从中可以探求那皮制暖帽、骑兵的平顶高盔、圆顶常礼帽、皮制便帽和雪帽的原始形状，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寒酸的东西，并且带着笨汉面目一般的板滞风味。它像鸡蛋那样地长圆，用鲸骨加固，大力度优惠的一截，由三条滚圆而像腊肠的绦子绕叠而成，略高一点，就是许多被一条大红带子分离而皮绒错杂的斜方形，再高，就简直像一个顶着纸糊的多面体而用绣花带子做帽缨的荷包，而荷包顶上还有一根嫌其过于纤细的丝绳，拖着一组金线的穗子。通体崭新，前檐还带着一块刷亮的遮阳片。 “请您立起来。”教员向他说。 他立了起来，他的便帽随着就掉在地下。全班的学生都笑了。 他弯腰去拾起便帽。邻座的学生肘了他一下，那便帽仍然又掉了，他又重新拾了一回。 “丢开您的盔头吧！”教员对他说，这教员是一个很聪敏的。 一阵使这可怜的孩子举止失措的狂笑之声，从学生们口中爆发，所以他竟不知道应当将帽子留在手中、放在地下或者顶在头上。他重新坐下并且将帽子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请您立起来，”教员对他说，“并且请您将您的姓名告诉我。” 这新学生咽着嗓子，含含糊糊说了一个听不清楚的姓名。 “请您再说一遍吧！” 于是那种被同学哗笑声浪所盖住的字眼，又重新被他念了一遍。 “高一点吧！”教员高声向他叫唤着，“请您高一点儿说吧！” 这个新学生才毅然打定主意张开了大口，使尽了肺部的力量，仿佛喊人似的说了“沙——尔——包——法——利——”这几个音。 这竟是一阵陡然爆发的喧闹，带着尖锐的声浪愈闹愈高——大众呼号，大众顿脚，大众拿着“沙尔包法利”五个音翻来覆去地念，随后这五个音又分成单独的被大众喊着，好容易才归肃静；随后，偶尔这五个音从讲凳的某一行中陡然又响一下，并且还有一些忍不住的笑声，和余烬未熄而若断若续嗤嗤有声的炮竹一般东零西落地喷出。 P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