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牯牛潭 第4部

一个村子、两个家族、三代人的情感故事 一部认识、研究新中国农村生活的清明上河图式的作品   朴实的乡村语言 真实的历史变迁 鲜活的人物形象 一部乡村史和家族史的恢弘画卷

楔子世豪探亲
一、再说个“求”字，老子撕了你的嘴，打断你的腿
二、后秀一下子弄明白了，嫉妒在残害窦家，同时也在残害洪、曾两家
三、白大姑安详平静地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四、受了虫灾，全台上的人，比死了人还急
五、病房里，两个爷们儿撅起屁股，一个好了伤疤，一个没了黑记
六、刘小牯辞职退休，来窦曾台落户养老
七、后秀为了救学生娃，肩头被豁开一道血口
八、子产不毁乡校，说古学古，窦曾台人保住了学校
九、洪少谱说，群众就是群鸭子，往哪里赶它就往哪里走
十、打点行装，北上旅大找世豪
十一、读着读着，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
十二、一对老情人，十年没有面对面交谈过，此刻，不知从何处说起
十三、台上人家，关门闭户，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
十四、先炳感到，自己的肩头，像担了一座大山
十五、农村有这样一批党员，像地扒根一样护住了泥土，党在农村的根基就垮不了
十六、窦先智想离乡进城，翻身忘本，当逃兵啊
十七、窦为斗死后，队里开了个别出心裁的忆苦思甜大会
十八、今儿，我掏出心肝交给共产党，打死我也要入党
戴着口罩读《地扒根》（代后记）

     楔子 世豪探亲 一九七五年腊月初五。一辆土黄色吉普车缓缓停在窦先智家门前。车门迅即推开，一位壮实的军人，站立在车外冰雪融化后的稀泥中。屋檐垂下一排高低不一的冰溜子，淌着水，滴答滴答，像挂上了一幅稀疏的珠帘，泥地上对应一排水窝窝。檐下的台阶上，玉珍倚门纳鞋底，晒太阳，想心思，没在意门前的车和人。靠在玉珍身边看书的大女儿世华，抬头见了这人，一声尖叫：“当兵的，是小哥？小哥——”扔了书，冲下台阶，跳进泥水，一头扎进哥的怀里。 玉珍慢慢站起身，鞋底儿和针线盆掉在地上，她用中指上的顶箍狠狠刮了刮自己的脸，直愣愣的眼光射出来，看清了是自己的二儿子世豪。儿子头戴栽绒军呢棉帽，帽前一颗红五星光闪闪。脚蹬黑色军用高靿皮鞋，鞋头虽然溅了泥浆，仍然铮亮。身穿海蓝色军呢大衣，两排金色圆扣闪着光，翻开的衣领中间，颈下严实的风纪扣两边，红色领章光闪闪。衣着全变了，没变的是儿子那张圆圆的脸和淡眉大眼厚嘴唇。她像突然中风了似的，全身僵硬，挪不动腿脚，张不开嘴，干枯的眼眶里流不出泪水，呆呆地望着儿子。 “娘！”世豪拉着世华，踏着冰水，三脚并两步，跃上台阶，拉起娘的手，盯眼看。娘额头爬满皱纹，两眼干涩，眼角挂着扫帚似的褶皱，瘦削的下巴，皮包着骨。娘才四十五岁，怎么老成这个样?他抚摸娘的手，锯齿般的粗糙，像一把干柴，不由得泪流满面。 “是我兵舫！我儿回来了！”玉珍抽回儿子握着的手，拢拢散乱的头发，招呼儿子进屋。 “世豪，这么多泥水，我怎么进屋啊？你来背我。”吉普车的门被推开，一个姑娘探出头来。她身着棉军装，红色帽徽领章同样闪着光，帽檐儿下，一缕卷曲的刘海儿，帽后，甩着两条又黑又粗的短辫，脚上半高跟皮靴挂在车边，不肯踏进泥水里。 世豪皱皱眉头，返身把姑娘背进屋，取下行李箱，谢过司机，放走了吉普车，进了家门。 半个月前，窦世豪突然收到曾后秀来信，前无称呼，后无落款，简短几句话：“我腊月初十与洪光灿结婚。你回来见一面。穿四个兜的军官服，带一个女军官朋友来，她爹娘官越大越好。到了县上，坐小车回。到曹家嘴区上转几圈，显摆叫洪少谱看。经过谢仁口公社，坐车兜几圈，让人晓得你当官回来了。不要问为么事，只管听我的。切记！切记！切记！” 出海归来，刚靠上码头，世豪还没脱下出海服，中队文书送来这封信。世豪看了一遍又一遍，如在雾里看山，看不出道道来。他当过报务兵，这信就是未经密码翻译的报文，一堆乱码。 五年前，后秀与洪光灿定婚前几日，曾给世豪发过一封电报，还写了几句话的短信，说：“从今以后，你是弟，我是姐，不要问为么事。纵使吃尽千般苦，遭尽万般罪，你也要干出名堂来。入党，提干，当领导。做不到，莫回来。”此后的五年间，再没只言片语的联系。世豪隔两天给后秀写一封信，却从没收到她的回信。他多次写信问家里，大妹姣兰回信说，后秀上了三年荆州师范大学，当了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回本队小学教书，与洪光灿关系不冷不热，也常来看干爹干娘，来家手脚不停，做这做那，没看出有么异样，只是从不提世豪，要是别人提起，她从不搭言，扭头就走。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