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的秘密

究竟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过好这一生？本书是作者亭后西栗的的人气青春微悬疑小说，作者以一个神秘的男人和一张合照为切入点，逐步引出故事中的四位女性角色以及她们想要隐藏的秘密，故事情节展开层层递进，让读者在疑惑中不知不觉陷入跌宕起伏的情节脉络中，可谓引人入胜。作者文笔优美自然，毫无矫揉造作之态，细腻温暖的笔触却描绘一个惊心动魄，出乎意料的真相，读来令人唏嘘却又不自觉陷入思考之中，令读者久久回味。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秘密都无法对他人言说，更不愿被人撞破……一场“意外”，让同是一个寝室的郑茜、麦一涵、徐紫灵和白彤四人成为真正的“死党”，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一晃三年过去，一个神秘的男人带着一张照片突然出现，他是一个平凡的快递员，却总是行踪诡秘，让她们看似平静的生活相继发生着另人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面对事情……

亭后西栗原名冷飔，生于1987年，自小与文字相熟，学生时代便尝试文学创作，于2006年起参与影视、动画剧本的策划和编写工作，并有少儿名著改编作品出版上市。曾于博客上作诗填词，日更两篇，权作练手；现赋闲在家终日伏案，以风起中文网为平台，出版《花开半夏暖倾城》《缘来都是爱：那些盛开在青春的缱绻故事》《那朵风兰独自香:纳兰性德的悠美伤愁》《杨绛传: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另有数部作品处于连载、成稿、策划中。

CHAPTER 01 归来 001CHAPTER 02 神秘的男人 025CHAPTER 03 到底有几条船 049CHAPTER 04我要寄快递 074CHAPTER 05 疯狂与无助 100CHAPTER 06 即是祸，躲不过 124CHAPTER 07 说都有秘密 151CHAPTER 08 死党一起死 178CHAPTER 09 不曾过去的过去 204CHAPTER 10 我们是死党 229CHAPTER 11 最后的凶手 256尾声 “闺蜜”说 275

    一章 归来对南山设计公司而言，今天是个大日子，前几日，设计比赛结果揭晓，公司新锐设计师郑茜在比赛中摘得大奖，正在总经理办公室接受媒体-采访。按照公司要求，所有员工都身着正装，为公司形象“代言”。十几名记者围在总经理办公室，手握“长枪短炮”对着郑茜，这让郑茜很好紧张，仿佛自己是一头小鹿，而对面站着的全都是“猎鹿人”，而记者们热衷追问的创作灵感，也让她难以启齿，整个采访过程犹如一场盛大的煎熬，折磨着她的脑神经。“好了，今天的提问就到这里吧，我们还要工作。”总经理边说边向记者摆手示意。“那么郑小姐，作为南山公司的新锐设计师，你有什么话想对经理以及公司同仁说吗？”一名记者不死心地追问一句。“这……”郑茜迟疑一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总经理，总经理却向她点头，鼓励她作答，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首先我很好感谢公司给我提供这个平台，让我能在专业的道路上走得更远，另外，也要感谢我们的总经理和那些帮助过我的同事和前辈，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我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谢谢大家。”“说得很好！”总经理高兴地点头，露出油光满面的笑容。“总经理，接下来媒体需要拍照。”秘书在侧面提醒道。“好好，拍照拍照，为了荣誉！来来郑茜，我们来合影！”总经理说着站到郑茜身旁，秘书更是递过来郑茜的获奖作品，记者们举起了相机摄影机。郑茜拿着那张插画，僵硬地对着镜头露出礼貌的微笑。但总经理却很好有热情，他不断变换脸的角度，努力把45度角献给所有镜头。感觉到郑茜的游离，总经理一把拉住郑茜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身边，接着不由分手捏住插画作品的另一角，与郑茜一起拿着作品。他的手臂就紧挨着郑茜，郑茜不一阵寒颤，她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但抽动的嘴角却清楚地留在影像中。很快，郑茜获奖的消息和照片一起在网上发布，不过，获奖作品诡异的风格却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那是一副插画，黑白配色，画面主体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的手臂向后，弯曲成一个常人无法完成的角度，手背翘起，上面托着一个杯子，里面装满液体。在男人脚边的地上，一串手链散落开来。因为是背影，画面里没有男人的表情，但他那奇怪的造型，以及黑白风格下的杯子和手链，都让人阵阵发寒。昏暗拥挤的网吧里烟雾缭绕，大部分人都戴着耳机专注于游戏和视频聊天，偶尔传来对猪队友的谩骂，或是女人娇俏的笑声。网吧的角落里，有一台相对安静的电脑，它被摆在走道尽头，屏幕正对墙壁，一边通行，私密性很好，很多喜爱安静的用户都会选择这种位置。现在，这台电脑前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面色疲惫，目光却炯炯有神，和其他人不同，他没有戴耳机，而是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直盯着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郑茜接受采访时的照片。照片里，郑茜一脸不自然地捧着插画，微微勾起嘴角权当微笑，旁边的总经理则容光焕发兴奋不已。这是一篇新闻稿，里面除了报道郑茜的获奖感言和获奖照片，还简单介绍了郑茜的毕业院校以及这几年的从业经历，文中同时配有郑茜学生时代的照片。电脑前的男人认真地浏览着网页，很后停在郑茜的旧照上。他将那张照片点开、放大，直到郑茜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虽然郑茜的脸因放大变得有些模糊，但男人还是死死盯着这张脸，眼中是无法言说的惊讶和喜悦。他就这样僵坐在那里盯了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警醒地环顾四下，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做贼一般，男人很快关掉了照片，开始在网上搜索南山设计公司的信息。搜索结果里照例出现了很多公司情况，但男人却直接点选了公司地址一栏。接着，他低头从内怀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记事本，打开想要记下地址。这时，一张七寸照片从记事本中翩然落下，背面朝上掉在地上，男人忙伸手捡起照片，翻过来认真查看。“终于，找到你了……”他低语着，声音满是欣喜，但没人听见，他的话语刚一出口，便淹没在网吧上百台主机风扇“嗡嗡”的旋转声中。很快，男人来到网吧前台结账，收钱的女孩跟他很熟，一边找钱还一边问：“哎大泽哥，这就走了？今天还不到半个小时呢！”“哦，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被唤作大泽的男人答道。“也是，你白天送件晚上还要送外卖，是怪累的！回去多歇歇吧！”“呵呵，好，多歇歇，谢谢啊我走了！”大泽说着拿上钱，匆匆离开，生怕女孩再和他接着聊下去。他一边下楼，一边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内兜里的记事本，面色越发凝重起来。走出网吧，径直走到门外停着的一辆电动车旁，开锁、上车，一溜烟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中。南山设计公司的办公区灯火通明，却不见其他员工，只有郑茜一人坐在工作间里，左手托腮，右手抓着鼠标，调整一张图样。前台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十二分，郑茜却丝毫没有中止工作的意思。高跟鞋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边擦护手霜一边走进来。“这人都走了再去洗手间还挺吓人的！”“嗯？赵姐你还没走啊！”郑茜抬头看了一眼问。“这就走，怎么小郑茜，你今天还要奋战啊？”“啊，再有半小时就好了，我弄完再走。”郑茜又埋下头。赵姐走到办公位前拎起背包，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道：“我说你啊，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但人生是自己的，趁着年轻，赶紧找个男朋友，别像你赵姐我似的，拼死拼活很后钱没挣几个，还都用来买衣服相亲了！”“嗯我知道。”郑茜随口应道。“知道什么啊！你根本没听进去，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要迟到了，走了啊！”“啊赵姐拜拜。”“对了郑茜，你吃晚饭了吗？”赵姐拉开门回头问。“我定了外卖，一会儿就能送来。”“啊，那你忙吧，弄完早点回家，啊还有，记得锁好门，注意安全！”“嗯嗯，好了知道了赵姐，放心走吧。”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上，郑茜继续忙着，突然电话响起，她瞥一眼屏幕便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手里的鼠标却没有停下。“喂麦麦，怎么了？……不行啊我这边加班呢！……真的加班呢，我骗你干嘛，不然我给你发个定位……我今天不去了，等我忙完到你那儿得半夜，再说你也少喝点……可是麦麦你……”对方挂断了电话，郑茜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无奈地看着屏幕叹了口气，接着抓抓脑袋，继续在电脑前忙碌着。写字楼走廊里，电梯的指示灯在不断跳动，很快停在南山公司所在的第N层，外卖送餐员匆匆走出来，推门进入公司。此时，旁边的另一个电梯也在爬升，数字显示的楼层越来越近，很快，电梯停下，门开了，一双脚跨出电梯。送餐员绕过前台进了办公室，走到郑茜旁边，把盒饭放在餐桌上“是郑小姐吧？您点的餐。”“谢谢。”郑茜对着电脑屏幕点头道。郑茜的桌角放着零钱，送餐员拿起钱数了数。“钱正好，您慢用，有问题打电话给客服联系，麻烦给我个五星好评。”郑茜又对着屏幕点点头。送餐员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郑茜转过头，仔细听着送餐员的脚步声，外面传来开关大门的声音。郑茜起身走出办公室，各处查看一圈，之后关好大门，关掉走廊的灯，接着又走回前台，关掉大厅的灯，准备回办公室继续工作。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郑茜猛地转过身看去。走廊和大厅的灯已经关上，借着办公室里透出的光亮，影影绰绰只能看清那人的轮廓，是个男人，很明显，他被郑茜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郑茜有些惊慌，快步走到开关旁打开大厅的灯，大泽惊慌的脸出现在玻璃后面，脚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快递包裹，应该是刚才从手里掉下的。直到郑茜打开灯，大泽才回过神来，急忙俯身捡起包裹，掉头就走。郑茜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她上前打开大门，对着大泽的背影唤了一声：“喂！”无人的办公走廊里，她的声音尤为清晰。大泽脚下一顿，站住了。停了一下，他慢慢地回过头，看向郑茜。当大泽的目光真正落在郑茜脸上，他的眼睛立刻睁大，抓着包裹的手也颤抖起来，他不得不抓紧包裹，以便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就是你！终于，找到你了……”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轰鸣着，循环不已，他甚至有些听不清郑茜的问话。此刻，郑茜正握着门把手，打量着他问：“谁的快递？”与郑茜四目相对，大泽顿时惊慌失措，单脚一个后撤，转身正面对着郑茜，抓紧包裹支吾道：“不，不是你的。”郑茜一愣，继而皱起眉头，盯着大泽，大泽更加紧张，只能一眼不眨地盯着郑茜，不知她接下来是要按警铃还是要打电话报警。郑茜却依旧站在门口，用一种淡定的目光审视大泽，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大泽心里“咯噔”一声，他应该不认识郑茜，他应该装作不认识她。想到这点，他急忙扯谎道：“哦，不是，那啥，我是说，不是你们公司的，我走错了。”“那啥？”郑茜略有兴趣地重复着大泽的话，进而又问：“你是东北的？”大泽不知郑茜何意，只能木然点头，此刻，他的鼻尖已经渗出汗珠，但他丝毫不敢伸手去擦，甚至不敢让自己的双手离开快递包裹，似乎只要抓着它就不会有事。郑茜再次上下打量大泽，放缓语气问：“是哪个公司的快递？”“啊？”大泽一脸懵懂。“我告诉你怎么走。”大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郑茜，突然明白过来，连忙说：“不用了，我能找到。”说完，他便转身快步离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快递包裹，留下郑茜站在公司门口，抓着大门的扶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下班高峰刚过，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广播里播放着即将有小到中雨的预报，空气异常憋闷。M酒吧外的停车场已经满员，酒吧门口立着“会员制酒吧，不接待散客”的告示牌。酒吧里喧闹拥挤，人影晃动，在音乐与酒精的刺激下，所有人的神经都处在亢奋的状态里。走廊角落的卫生间因为位置隐蔽，显得更加昏暗。与大部分酒吧不同，这里的卫生间没有门，仅用隔帘遮挡，而帘上香艳的图案则明显地暗示着男女分区。那幅印着美丽女子的门帘突然被人粗暴撩开，帘中女子的腿也跟着劈向一侧。麦一涵拿着手机从帘子中间走出，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短发凌乱，口红糊成一片。“什么？你要过来？不加班了？……你大点声说话！我听不清……哦那我去接你……谁说我喝酒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麦一涵的电话还没有说完，从帘后跟出一名裸着上身的男子，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拖回去。“滚！老娘在打电话！”麦一涵怒吼一声，转头试图甩开男子的手，但那男子强壮有力，继续拉扯着麦一涵，口中喷着酒气嚷着。“来啊美女，再来！还没完呢你怎么走了！”麦一涵纠缠不过，索性用拿着手机的右手在头上一抓，转眼，短发被扯掉，露出苍白光亮的秃头，衬着浓妆和暴怒的神情，在灯光下无比恐怖凶恶。“给我滚！”男子没有防备，一惊之下倒退两步，又因为喝了酒，撞在门框上摔回卫生间里。“你你你……”麦一涵扶着门框一脚踹过去，男子见势头不妙，来不及起身，捂住要紧部位连忙滚向一边，麦一涵尖尖的鞋跟从他后腰处划过。“你疯了啊！”“闭嘴！再废话我让你躺着出去！”麦一涵提着假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果然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这时，麦一涵的手机再次响起，麦一涵不屑地看了地上男子一眼，转身离开。“喂郑茜？怎么了？”麦一涵提着假发推开酒吧大门，匆匆冲向停车场。“我没喝酒……你说什么？已经进地铁了？那我到地铁站接你！”说完她挂断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近处一辆宽大的越野车闪起了车灯，她坐进驾驶室，扯过安全带，戴上假发，抹了抹脸上的口红印，发动了车子。麦一涵的车子打着双闪停在地铁站出口旁的车位上时，天已经下起了小雨。麦一涵没有打开雨刷器，任由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她坐在驾驶位上，静静地看着水痕发呆。突然，手机又响起来，麦一涵瞥了一眼，是闹钟。她叹口气，探身向后座扯过背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小药瓶，手脚麻利地倒出一片药来，用车上的矿泉水吞服下去。这时，传来敲车窗的声音，麦一涵转头看去，郑茜正举起一只手挡在头上，站在外面。麦一涵解开门锁，对郑茜招手示意，自己则低头将药瓶塞回背包里。“怎么样？来接你对了吧？”麦一涵边说边将背包塞给刚坐好的郑茜，“帮我放后座上。”“谁想到会突然下雨啊，我也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郑西说着将麦一涵的背包扔向后座，“你有车当然不一样，风吹雨打都不怕。”“不是说要加班到半夜吗？怎么提前跑路了？”麦一涵边问边发动了车子，向出口驶去。“唔……今天遇到一个怪人。”郑茜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今天我们去哪儿？”麦一涵问。“都行……”郑茜心不在焉地答着，收回目光看向前方。雨下得更大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刚拐上大道，郑茜却突然坐直身子，扑到窗口向外面张望。“怎么了？”麦一涵奇怪地问。郑茜没有答话，只是用力向外看去。车子离开停车场时，她仿佛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树下看着她们，但再看那些树时却什么都没有。她慢慢地坐回车中，摇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你今天怪怪的。”麦一涵说，“工作不顺吗？”“没有，挺顺利的，设计作品获了奖，不过昨天拍照宣传的时候被经理咸猪手了一把，搞得我回家洗了好几次……”“也不知道现在的男人都怎么了，还不认识就先想着能不能上床。”麦一涵冷哼了一声，停在变红的信号灯下。听麦一涵说到男人，郑茜突然又想起刚才在公司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快递员，她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后车窗。停车场外的一排树木还立在那里，下面空无一人。耳边是麦一涵轻快的声音。“好了公主！开心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绿灯亮起，车子再次发动，那排树木也越来越远，很终模糊在雨帘中。一株大树后面，一个身穿帽衫的男人正靠在树干上，他带着鸭舌帽，兜帽紧紧地罩在外面，正在将麦一涵的车牌号输入手机的备忘录中：北A*****。树叶遮挡了路灯的光线，但手机屏幕的光线足已照亮男人的脸，正是大泽！大泽记好车牌号，之后探头向路上看去，车流交错，刚才那辆车早已开远。他放下心来，整理一下帽子，转身向地铁站走去。深夜，一辆出租车停在南江公寓外，郑茜拖着烂醉的麦一涵从车上下来。“我没醉，我们……接着喝！”麦一涵醉醺醺地说着，靠在郑茜肩膀上。“行了你！还喝呢，站都站不稳了！”郑茜埋怨着，扶着麦一涵走向公寓入口。“紫灵那个男朋友有什么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说她两句她还翻脸了，”麦一涵虽然脚下不稳，但说起话来条理还在，“让我别管她！行啊，不让我管，别管我借钱啊咳咳，咳咳咳咳……”郑茜没有答话，她正忙着将麦一涵拖进公寓大厅，扯进电梯，累得气喘吁吁，麦一涵则被自己呛到，咳了好一会儿，直到电梯停在13层，她才恢复过来。“郑茜你干嘛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麦一涵继续唠叨，“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你说我说的有错吗！”麦一涵很后一声几乎是大吼出来，就连郑茜也吓了一跳。“麦麦，麦麦你小声点，已经后半夜了，你别把邻居吵醒！”郑茜说着一手扶住麦一涵，一只手掏出钥匙去开门。“邻居，我们家，没邻居！”麦一涵继续叫着。“是是你们家没邻居，但这是我家啊！”郑茜说着将麦一涵拖进屋，关上了房门。进了屋子，郑茜还没有开灯，麦一涵便径直向里面走去，接着是“砰”和“哎呀”的声音，郑茜手忙脚乱地打开客厅的灯，发现麦一涵醉醺醺地摔在地上，鞋柜旁边的纸箱被踢翻，里面的小玩具滚落满地。“这都什么啊……”麦一涵咕哝着想要爬起来，郑茜忙上前将她拖起，扶到沙发前，刚要将她安顿在沙发上，麦一涵突然一把抱住郑茜。“郑茜，我们接着喝，接着喝……”“麦麦！别闹了！你再这样下去会喝死的！”郑茜说着想挣脱麦一涵，却跟着她一起摔进沙发里。“死？呵呵呵呵……我本来也快死了，喝点酒怕什么，我现在就是杀人也无所谓……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麦一涵你别胡说！杀什么人！不要提这个词！别说杀人！”郑茜的神情和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呵呵，杀人怎么了……你怕什么……杀人怎么了……反正我活不多久了，郑茜，我要死了，郑茜啊……”麦一涵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抱着郑茜的手臂也放松了一些。郑茜喘着粗气从麦一涵怀里挣脱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麦一涵。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郑茜吓了一跳，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是母亲发来的一则语音邀请，她松了口气，按下了接受键。“茜茜你这么晚还没睡啊？”郑茜母亲热情的声音传来。“睡了也会被你的语音邀请吵醒吧？”郑茜回答。“那也没有办法啊，不单是时差的关系，我这边的工作也比较忙，很少能在你合适的时间有空。”“我知道的妈，你在那边怎么样？还适应吗？”郑茜问。“我还好啦，就是你爸老是在抱怨吃的不好，你呢，工作还顺利吗？经理对你怎么样？加班时间长吗？”“还好，我都还好。”郑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客厅门口，将翻倒的纸箱放好，开始一个个往回捡玩具。“我说你啊，工作归工作，差不多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不然就……”“妈，我说过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郑茜打断了母亲的话。“茜茜你是不是还因为之前那件事……”母亲欲言又止。郑茜没有回答，只是埋头继续收拾小玩具。“喂？喂茜茜你还在吗？”“我在。”郑茜冷冷地回答。“哦，我还以为信号不好断线了，茜茜不是妈说你，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吧？”“什么叫过去这么多年！你以为什么事都是时间能摆平的吗？你们天天催我结婚，我怎么结跟谁结！你们想过我感受吗？”郑茜一把将手中的玩具扔进纸箱，情绪激动地对着手机控诉。“茜茜你……”“郑茜，你在和谁打架？”麦一涵从沙发上爬起来，探出头醉眼朦胧地看着郑茜，“谁又欺负你了？跟我说。”“行了妈我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我明天还要上班，有空再聊吧。”郑茜一口气说完，切断了语音通话。她起身走向沙发，笑笑说：“没事，没有谁，你喝醉听错了，快睡吧。”说着，郑茜将麦一涵推回沙发里，正要离开，却被麦一涵扯住手臂。“我想喝水。”“你等一下。”郑茜说着走到自己的手绘桌旁，俯身抽出一瓶矿泉水，回到沙发前，拧开后递到麦一涵嘴边，“水来了，喝吧。”不料麦一涵却一把将水瓶拨开。“谁！”她惊呼着坐起，瞪大眼睛看着郑茜。瓶子里的水洒在沙发上，湿了很大一滩。郑茜一愣，转而苦笑，俯下身靠近麦一涵，放缓声音说：“是我啊，郑茜，你不是口渴要喝水吗？给……”说完，她再次递上瓶子。麦一涵眯起眼睛看着郑茜，之后放松下来，接过瓶子猛喝几口，喝完，她拿着瓶子躺回沙发里，转眼沉沉睡去。郑茜站在沙发前，凝视着麦一涵，良久，她叹了口气，走到手绘桌前，打开角落里的台灯，明亮的灯光照在手绘桌上，那些堆放的手稿显得更加杂乱。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但郑茜毫无睡意，她在桌前坐下，随意地翻看着自己的草稿，慢慢地整理，很后将绘画工具也全部收好。一晃半个小时过去，郑茜起身看向沙发，发现麦一涵已经睡熟，她于是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关掉客厅的灯。路过茶几时，她的目光停在那张获奖插画上，它就静静地躺在茶几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绝望冷酷。郑茜回过神来，关掉客厅的灯，拿着插画回到手绘桌前。她定定地看着那张画，男人造型奇怪的手臂，不知名的液体，还有那散落在地上的手链，一种极为痛苦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多年前的另一场雨，和那个雨中的男子，接着，不知为何，郑茜忽然又记起之前在记者的镜头前，总经理拼命向她靠近时那种令她作呕的感觉。她的呼吸重了几分，接着双手抓住插画的上缘，“嘶”的一下，插画被撕开一个浅浅的缺口，就像一道闪电的很好，直直地戳进画面，直指向那个男人的头顶。郑茜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插画。突然她将插画翻过来放在桌上，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背面流利地写起来。“无法面对过去的人，不配拥有现在，更等不到将来！”写完后，郑茜长舒一口气，将插画胡乱卷起，扔进了桌旁的纸篓里。接着在麦一涵均匀的鼾声中，她抽出一张新的画纸，在面前展开，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外面雨声淅沥，仿佛在提醒着她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去。第二天，郑茜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南山公司。“小郑你昨天又熬夜啦？都已经获奖了就不用这么拼了吧？”从前辈玲姐夸张的问候里，郑茜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关心，她有些疲惫地笑笑说：“昨天有朋友去家里，折腾晚了。”“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玲姐又问。“是女朋友，我闺蜜。”郑茜说。“哎小郑啊，你都多大了还和闺蜜混在一起，你还当你是学生啊？”“哪有什么，我们是死党啊！”郑茜理所当然地回答。“是死党又怎么样？死党能陪你一辈子吗？你们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就应该多和男孩来往，再这么混在一起，小心很后都嫁不出去。”“呵呵……”郑茜笑着点头，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她刚才办公桌前坐稳，桌上的电话就响起来，郑茜拿起话筒：“喂我是郑茜。”“郑茜，我是总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郑茜离开自己的位置，穿过办公区，路过财务和人资部，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总经理似乎一直在等她，敲门声刚响，里面就传出“进来”的声音。郑茜以眼观鼻以鼻观口地站在总经理办公室中，听着他的赞赏和表扬，以及对她工作的肯定和今后的指示和期望，很后，总经理停下来，看着郑茜，放缓声音尽量温和地问：“还有一件事，你今晚下班之后有安排吗？我知道CBD这边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实在不好意思经理，我下班后要先把明天交稿的设计图再润色一下，之后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所以……我可能没办法接受你的邀请。”郑茜很好为难地说。“啊，没关系，工作要紧，生日要紧，等以后你有时间再说。”“那经理我先出去了。”“嗯，去吧。”郑茜逃一般离开总经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小郑，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总经理说你什么了吗？”张姐问。郑茜摇摇头答：“没事，他主要还是在夸奖我。”“那你的脸色……”“我没事，昨天睡得太少了。”郑茜笑笑说，“好了放心吧，我开工了！”时针跟着日光慢慢偏转，很快又结束了，公司里响起收拾东西的声音和热闹的道别声，整个写字楼都洋溢着下班后的轻松和欢快。“小郑你还不走啊？”张姐探过头来问。“啊，我快了，明天交的图还要再看看，一会儿就好了。”郑茜抬头笑着答。这时，她看到总经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郑茜连忙低下头装作全神贯注的样子盯着电脑，等总经理穿过办公区后，她才偷偷抬起头，看到总经理的身影刚好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郑茜松了一口气，转头又将视线投回到电脑屏幕上。南山设计公司楼下的马路上人来人往，大泽上身套着快递的工作服，坐在锁好的电动车上啃着烤白薯。他吃得很仔细，先用手指将烤糊的地方轻轻剥去，之后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闻着白薯烤熟后特有的奶香味，大泽不由得想念起远在东北的家乡，还有他那尚未衰老却满头白发的母亲，以及瘫卧炕上至今已有三年的姐姐，但他现在还不能回去，至少在“那件事”了结之前不能。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郑茜终于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大泽见状急忙将吃了一半的白薯包了几下，装进上衣口袋，之后跨下电动车横穿马路。刚迈出公司写字楼的大门，郑茜就听到车子的鸣笛声，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总经理的车子正从停车场向她驶来，她只得停住脚步，看着车子行到自己面前，车窗慢慢降下，总经理那张带着微笑但却令人生厌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总经理，你也才下班啊？”郑茜礼貌地问。“啊是啊，本来下班很早，但在车上接了个电话，就到现在了。不过真没想到居然能碰见你下班，对了，不是说要参加生日聚会吗？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不用了总经理，我还要先乘地铁去商业街买礼物，之后再过去的，这么晚了你先走吧，不然路上更堵了。”“那好吧，我先走了，我们回头再约。”“经理再见！”郑茜微笑着看着车窗升起，再微笑着目送车子开远，接着她收起笑容，换上一脸的气恼。再过转头，却看见大泽正向她走来。郑茜顿时回忆起，这就是那个走错公司的奇怪快递员，她有些紧张地盯着大泽，但大泽只是表情僵硬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径直越过她，向写字楼的大门走去。郑茜松了一口气，摇着头走上人行道，自言自语地说：“是我太敏感了吧？大概是很近睡得太少了。”突然，她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快递员到写字楼里去，为什么手里既没拿快递，也没有拿面单？郑茜猛地回头看去，但写字楼前已经没有了大泽的身影，郑茜惴惴不安地转头快步向前走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快递员的出现和自己有关。看着郑茜的身影走远，大泽才从写字楼的大厅里出来。他紧张得满身虚汗，连腿都在发抖，但他还是飞快地穿过马路，到对面的电动车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锁进后箱，之后打开车锁，跨上车子，沿着路慢慢向前骑。跟了不远，大泽发现郑茜向地铁站走去，他连忙将电动车骑进地铁站附近的停车区，将车子锁好，之后跟着郑茜进了地铁。地铁里十分拥挤，大泽一边努力隐藏自己，一边随时注意着郑茜的动向，终于，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拥挤，大泽跟着郑茜走出了地铁。这时天色渐暗，大泽放心大胆地跟在郑茜身后几十米的地方，慢慢向前走着。离开地铁没走多久，前面出现一条很小的街道，街道上没有行人，郑茜走了进去，大泽却在街口收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低声地自言自语：“奇怪，不是说参加聚会吗？”大泽一直等到郑茜走到街道另一头，之后向左一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快步冲入街道，一路小跑地追过去。跑到街道尽头，大泽向左一转，上了一条大路，但这里并没有郑茜的踪影。大泽脸色一白，喘着气焦急地四下张望，但郑茜就像在这条大路上蒸发了一般。就在大泽疑心郑茜是不是已经乘出租车离开时，他突然发现左侧的过街天桥上闪过一片白色。大泽抬头看去，发现郑茜正站在桥上，好像在小摊前看着什么。大泽连忙跑上天桥，看见郑茜俯身将钱递给卖东西的老婆婆，正笑眯眯地和老人说着什么，接着她从老人手里接过零钱，将手里的小东西和零钱一起塞进包里，直起身子与老人告别，转身向天桥的另一侧走去。大泽放慢脚步，闲逛一般走近那个老婆婆的摊位，发现上面摆的都是一些小玩具、钥匙扣和动漫胸章。“小伙子，想买点啥？”老婆婆主动问。大泽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婆婆。“阿姨，你是东北人？”“啊，是啊，你也是啊？”老婆婆似乎很健谈，笑眯眯地问。“是的，我也是。阿姨你这个怎么卖？”大泽说着，指了指离自己很近的一只黑色的小熊布偶。“5块钱。”老婆婆答。大泽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数出五张递给老人，一边问：“阿姨，姑娘们一般都很喜欢这种小玩具吧？”“是啊是啊，你来之前有个姑娘刚买了好几个，她每天下班都会在我这里买东西的！”“哦，那阿姨我先走了，谢谢你啊！”大泽说着抓起小熊布偶，向老人匆匆挥了挥手便向天桥另一侧跑去，这时，郑茜已经下了天桥，向一条小巷子走去。大泽追到巷口，向里面望去。巷子窄窄的，又深又黑，只有几点光亮从两侧的楼房中泄出，隐约照出两侧的轮廓，郑茜身穿白衣走在里面，看上去显得有些恐怖。大泽向两边看看，发现附近并没有可以绕行的道路，他咬咬牙，将帽衫的兜帽戴在头上，悄悄地跟着郑茜走进了巷子。巷子里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幽静，城市热闹的车声人声隐约传来，让大泽松了一口气，他将脚步尽量放轻，贴着墙边，注意寻找可以隐藏的墙角和住户堆放在外面的杂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整条巷子昏暗一片，尽头却是一片红黄灯火，让大泽一时间有种错觉，仿佛这里是两个世界之间的通道，从寂静走向喧嚣，从昏暗走向光明。跟到一半时，大泽发现有一户人家的后墙比其他人家都宽，突出的墙壁刚好可以藏身，于是他便闪身进去，打算等郑茜出了巷子再追上去。不料就在他向墙边靠近时，不小心踢到一个饮料瓶，发出“咚”的一声。郑茜下意识地回过头，却发现后面什么也没有，她皱起眉头，紧紧盯着身后昏暗的巷子。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就这样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巷子里依旧空无一人，郑茜松了口气，快步向巷口走去，迈出巷子后，她再次回头看去，巷子里依旧空无一人。郑茜摇摇头，转头看向不远处南江公寓的大门。“是我想多了吗？”她喃喃地说着，进了大门，穿过大厅。两部电梯刚好都在一楼，郑茜随便进了一部，按下了13层。电梯门慢慢合拢，之后上面的显示数字开始变化。这时，大泽也走进大厅，来到电梯前，看着上面的数字。电梯停在13层，郑茜出了电梯径直回家，却发现自己的纸箱摆在门口，她向纸箱里看看，发现之前的玩偶都在，于是她一边掏钥匙一边拨通了麦一涵的电话。就在这时，另一部电梯上方的数字开始增加。“喂麦麦，你把我箱子扔出来干嘛？……什么破烂，那些东西我有用的！”郑茜一边说着一边转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屋里。她刚关上门，第二部电梯就停在了13层，门打开了，大泽从里面探出头来。大泽小心地走出电梯，向走廊里张望，里面空无一人，他壮着胆子摸进走廊，看着一扇扇紧关着的房门，大泽悄悄靠近，屏住呼吸，一家一家地听着。有炒菜时敲打大勺的声音，有小孩的哭声，还有一家传出无法描述的声音，听得大泽脸上一热，连忙向后退去。接着他转过身，发现一家住户门外摆着一只纸箱，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小玩具。大泽心中一动，蹲下来凑近一些仔细观察。他发现有不少小玩具看上去都很眼熟，有钥匙扣、布娃娃，还有一袋胸章……这不正是天桥上那个老婆婆卖的东西吗？大泽忙将自己裤子口袋里的小熊布偶拿出来，和箱子里的玩具放在一起对比。就是这家！大泽兴奋地抬起头，想要看清门上的号码，却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走向门口。“亏我今天还和同事说我们是死党！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无情，扔了我的娃娃不说，还振振有词说它们没用！”大泽脸色大变，扔下手里的布偶，一骨碌爬起来向电梯方向跑去。接着门打开了，郑茜探出头来，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抱怨着麦一涵，一边俯身去提门外的纸箱，这时大泽堪堪冲进电梯间，闪到墙后，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他瞪大眼睛，仔细地听着走廊里的动静，直到听见关门声，才松了一口气。忽然，大泽举起自己的手。“坏了，玩具丢在纸箱里了！”他恨恨地低声说，“怎么这么不中用！”接着他又想到，纸箱里那么多玩具，也许郑茜根本不会注意多了一只小熊，于是他冷静下来，探出头向走廊里望去。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大泽闪身回到走廊里，走到郑茜门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又贴近房门，通过门镜向里面看去，却只能看见里面开着灯。他悻悻地退后两步，看向房门上方，再一次确认郑茜的房间号，之后转身快步离开。麦一涵的电话还没有结束，郑茜一边听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新买的金发娃娃，走到客厅里想将它扔进纸箱。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块醒目的黑色吸引住。黑色的小熊？她什么时候买过这种颜色的玩具？“喂郑茜！我在问你话，你听到没有？你在想什么啊？”麦一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啊没什么，刚才我在检查那些玩具。”郑茜随口说道。“有什么好检查的，那种满大街三块五块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偷！保证不会少的！”“……”不是少了，是多了！郑茜再没有心情应付麦一涵的电话，索性对她说：“麦麦，我昨天睡晚了这会儿正头疼呢，我不和你说了，洗个澡先睡了。”“哎你等一下，我刚才问你周末有没有空，你还没回答我！”“周末？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我先挂了啊，拜拜！”郑茜说着，挂断了电话。接着她猛地回头看向房门，之后迟疑一下，轻轻走过去，透过门镜向外望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公用的照明灯在发光。郑茜松了口气，马上将房门反锁，之后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纸箱，努力回忆起来。“黑色的小熊……黑色的……”接着她用力摇摇头，郑茜可以肯定，无论是给自己还是送别人，她从没买过黑色的玩具，那么，纸箱里这个小熊玩偶，到底是谁放进来的？不可能是麦一涵，她根本不知道这种“三块五块”的东西到底是在哪里买到的。可是除了麦一涵，还会有谁呢？郑茜突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用发抖的手捂住嘴巴。“不会的……”她喃喃地说着，“不可能的……牛玲……不可能是你吧……”过了许久，郑茜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盯着纸箱里的小熊玩偶，慢慢探出手，之后又缩回来，接着她跑到厨房里，找出一只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这才鼓足勇气，拿起了那只小熊玩偶，和一次性手套一起，扔进了纸篓。为了放松神经，郑茜脱下衣服，走进卫生间打算洗个澡。她并没有急着站到淋浴蓬头下，而是打开热水，站在镜子前，死死地盯着里面依旧惶恐的自己。渐渐地，卫生间里雾气环绕，镜子里的她也变得模糊起来。良久，郑茜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连浴巾也没有裹，光着身子跑进厨房，又找了一只新的一次性手套，将小熊玩偶从纸篓里捡出来，带进了卫生间，摆在洗手台上。黑色小熊的嘴巴被缝成微笑的模样，但那黑得发亮的塑料眼睛和绒面的黑布，却让它看起来颇为不善。郑茜盯着小熊玩偶，小熊玩偶却不知在看着哪里。终于，面前的镜子被雾气全部遮住，郑茜抬起手臂，用手指在镜子上来回涂擦，写出了十几个名字，那十几个名字，都是“牛玲”。镜子里，郑茜的影像被这些笔划分割映出，再重新组合成郑茜的样子，在热水的“哗哗”声中，郑茜看着镜子，低声说：“牛玲，你终于回来了吗？从遥远的东北，回来了……”没有人回答，小熊玩偶当然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暖暖的灯光照下来，卫生间里格外静默。很快，十几个“牛玲”的名字再次被水汽填满，只剩下淡淡的痕迹，郑茜闭上眼睛，眼泪决堤而下，毫无征兆。客厅的沙发里，郑茜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新提醒——汇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