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帝婿

1941年初夏，伪满新京，二道河子区吉林大马路，日本人开车撞伤李玉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两年后的“福贵人”。此时世界时局紧张，珍珠港事件后，溥仪发表《时局诏书》，支持日本发动新侵略战争。1942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同年，谭玉龄去世。此时的李玉琴与溥仪，终于出现了交汇的可能——日本人逼婚，要他娶日本女人，这触动了溥仪底线，于是开始着手“选妃”——“满洲国民”中的所有女生，都时刻为溥仪“皇帝”做着这样备选献身的可能。1943年，李玉琴入选“进宫”。不久，册封为“福贵人”。李玉琴“宫中”生活两年，1945年后，颠沛流离八年，至李玉琴与溥仪离婚时，这个“帝婿”终于离李家越来越遥远，从名分上到现实生活之间的连带关系，接近虚无。然而，就是这种虚无，却又牢固得历经各种“运动”都斩切不断。

李凤（1923-2021），吉林省长春市人，伪满“福贵人”李玉琴的胞兄，本书为其专享一部完整存世的回忆录。 陈锐，70后，自由撰稿人，出版过《沉默的城市》等，致力于口述历史的记录研究。

卷首语
上部
一、关东家事
二、旧城风貌
三、长春事变
四、“满洲国民”
五、严父慈母
六、化险为夷
七、平民欢歌
八、骨肉分离
九、居心叵测
十、册封前后
十一、啼笑皆非
十二、报考伪警长
十三、抗日斗士
十四、良心未泯
十五、日警之死
十六、如此“皇亲”
下部
一、祖国光复
二、长春被围
三、山穷水尽
四、长春解放
五、参加革命
六、叶落归根
七、祸不单行
八、各奔前途
九、劳动锻炼
十、绝处逢生
十一、亲人光临
十二、风暴过后
十三、情深意厚
十四、春风得意
十五、党的厚爱
十六、我的晚年
后记

     一、关东家事 我家祖籍山东省莱州府，即墨县李家庄。父亲在世时曾经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由于老家连年发生灾荒，民不聊生，村民们多数被饿得走投无路，为了活命，只好背井离乡闯关东。 我们的祖辈们，也是为了全家的生存，和许多逃难乡亲一样，勇敢地挑起担子，带领全家老小离开故土，长途跋涉，风餐露宿去逃难，奔往关东，一路上乞讨为生。经过千辛万苦，最后来到当年宽城子城东边，也就是后来的长春郊区，搭起了窝棚，算是安家落户。 当时，宽城子四周人烟稀少，大荒甸子多，土地肥沃，听闻当时东北人口不足2000万，很多荒片儿无人开垦。后来有强者跑马占荒，这些被圈起来的土地，以后都被闯关东的穷苦人租用了，这样东北的人口便逐年增加起来。 ［编者注］走西口、闯关东 走西口，是“中国近代目前的五次人口迁徙”事件之一，从明朝中期至民国初年四百余年的历史长河中，无数山西人、陕西人、河北人背井离乡，打通了中原腹地与蒙古草原的经济和文化通道。 闯关东，亦是“中国近代目前的五次人口迁徙”事件之一，从明清到民国期间，以山东、直隶为主的关内人开始兴起了闯关东。19世纪，中国黄河下游连年遭灾，黄河下游的中原百姓，闯入东北，数量规模达历史优选。山海关城东门，数百年间界定着关外和关内中原大地。 祖辈们与大多数闯关东的穷苦人一样，年年月月面朝黑土地背朝天，栉风沐雨，披星戴月，吃苦耐劳，尽心耕种，期盼粮熟庆丰收。就这样，一代一代，在这块黑土地上延续地生存下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从我记事时起，我家住在长吉铁路现在的龙泉站南侧约半里，今长春东十里堡韩家沟子屯内，当时村子里仅有30多户人家。 我在1923年十月初十（农历）出生，妹妹李玉琴于1928年五月二十八日（农历）出生。我的爸爸、他的三个姐姐和弟弟、叔伯大哥二哥、两个叔伯姐，也出生在此地，李氏家族几代都是庄稼人。 ［编者注］1928年，李玉琴出生。此时的溥仪已被赶出紫禁城，身在天津。这一年，孙殿英盗清皇陵，张作霖命丧皇姑屯，东北军易帜入关在即。 长春的冬天特别寒冷，滴水成冰。庄稼人头戴狗皮帽子，脚穿牛皮乌拉，里面絮满乌拉草。冬天主食是高梁米饭或苞米面大饼子，一开锅，在外面挺远就能闻到香味，真的比如今大米饭有香味儿。菜呢，就是土豆、白菜、酸菜、小豆腐、干辣椒、黄豆芽，自家做的黄豆大酱。有钱人家一到年根儿杀肥猪，贫困人家也就是买几斤猪肉，埋在雪堆里冻上，等过年再吃。 春节前，妈妈起早贪黑给我做上新棉鞋穿，又拿剃头刀子给我剃头，小孩儿们的头剃得光光的，也都非常高兴。 在那个年代，过年要供奉祖先堂，摆上香案、供果，供上灶王爷、门神爷、天地牌儿、财神爷、九佛、张仙。神牌前还要烧檀香点蜡烛。传说张仙打狗，可以免除子女们灾难。 此外，屋内贴上年画、对联、春条，都是些吉祥如意之类的吉祥话儿，这就年味十足了。 春节除夕之夜，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嗑瓜子，包饺子，小孩儿们手提着小灯笼，欢欢喜喜各处去玩乐。 除夕午夜，家家户户的大人手提着灯笼去到指定方向，迎接财神、喜神、贵神，然后烧香叩头。当大人们接财神回到院内时，还要高声大喊“财神进门，骡马成群，财神到家，越过越发”等吉利话儿。然后燃放鞭炮，以求在新的一年中，全家一切都顺顺利利，生活美好，平平安安。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