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我是窝里横

作家“以我不写，不会有人再写”的责任感，用质朴的语言，描写家乡默默无闻的风景和人物。作家在乡下度过的那些快乐日子，那些身边的人都给了他无限温情的回忆也深深影响了作家。他记下这些，也是想告诉当下正在成长的孩子们，上一代人是怎么走过来的，作家希望新一代孩子们加幸福。

孙卫卫，生于上世纪70年代，陕西周至人，1998年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中国新闻出版报》总编室主任、编委等职，现为机关工作人员。初中三年级开始发表习作，中学时曾被评为“雨花杯”全国靠前文学少年。出版《班长上台》《喜欢书》《小小孩的春天》《孙卫卫纯真系列》等文学作品20余部。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儿童文学》杂志十大青年金作家、中国新闻奖等。作品被收入多种选本和高等师范院校儿童文学教材。图书入选中宣部、教育部、团中央“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的100种优秀图书”，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三个一百”原创图书出版工程、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等。200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系鲁迅文学院第六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儿童文学作家班）学员。

大狗/001
两户人家/006
邻家小姑/011
上学路上/015
生产队/019
我叫外公为爷爷/024
小渠从房边流过/030
遥望秦岭/034
没电的日子/038
小四轮拖拉机/043
雨天/048
看戏/052
三个姨/058
玩耍乐园/062
动物世界/067
小商小贩/073
学前班/079
全日制小学生/083
外婆说我是窝里横/088
塑料铅笔盒/092
回爸爸老家/098
颗粒归仓/103
写作文/108
记者梦 作家梦/114
坐卡车旅游/121
假装是城里人/126
老师/130
走亲戚/135
女生/138
小镇/142
小学最后一个暑假/147
后记/153
导读·以纯粹走向通透/157
童年笔记/163
关于“冰心奖”/166
附录·“童年中国书系”书目/170

     大 狗 从我记事起，就有这只狗了。 在农村，这种狗到处都是，极其普通。小耳朵耷拉着，尾巴翘起来。说是白狗，又不纯白，带有黄色和黑色。 它没有名字，我们叫它“ao ao ao”。我们也叫别的狗“ao ao ao”。给狗起名字，是后来的事。 这只狗原本是五爷家养的。我四五岁时，五爷拆掉紧邻我们家的旧房，在一里外的村上聚居区建起新房。要搬的东西全拉走了，狗却不愿意走。怎么叫都不走，在脖子上系根缰绳也拽不走。五爷说：“看来它真不想走了，就让它留下来，给你们家看门吧。” 它不愿意走，是不舍得老家，还是我们经常喂它，和我们有了感情? 那时候养狗，就是为了看家。狗厉害，才体现其价值。狗如果发现陌生人不叫不咬，我们会叫它菜狗，和网络时代的菜鸟是一个意思。 大狗虽是土狗，但和家里后来养的那几只狼狗一样，凶猛无比，外人要是从家里拿东西出去，它就狂吠不已。对自己人，它喜欢摇着尾巴，朝你身上扑，有时候整个头往你怀里蹭。 有一年，正是小麦由绿变黄的时候，我一个人玩着玩着离开了家，来到一个岔路口。妈妈发现我不在房前屋后，急得到处找。一个过路人看到妈妈，对妈妈说：“那边有个小孩儿，边上还有个狗。”妈妈一听我和狗在一起，放心了。 大狗成了我的好伙伴。在家附近，我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后来，我上学，大狗每天送我去学校。它一会儿跑到我前头，一会儿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慢!”它经常抬起后腿，在大树下撒尿，为的是标记号。送我到学校大门口，它摇摇尾巴，好像在和我说再见，然后，一溜烟向家的方向跑去。我放学后，它会早早蹲在家门口的小路上等我。 它一直吃我们的剩饭剩菜，每次都把食盆舔得干干净净。如果看到我吃好吃的，它就会蹲在我身边，眼巴巴地看我。它最喜欢吃肉骨头，我吃的时候，都会分给它一些。 晚上，大狗偶尔也去外面“兜风”，是找女朋友吧。有时身上有血，可能是和别的狗撕咬过吧。 我上小学二年级时，一天下午放学，快要到家了，还没看到大狗，叫“ao ao ao”，也没反应。外公说：“狗被人误杀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当得知已经无法挽回时，我放声大哭，真想找到那个凶手。等我平静下来才知道，外公怕我难过，就编了谎言。真实的情况是，狗吃了老鼠药中毒而死。 外公已将大狗掩埋，我没有见大狗最后一面。它临死的时候，也一定会想我吧?它如果会说话，会对我说什么呢? 两户人家 我们住的地方，被称为吊庄。意思是，这里一家，那里一家，很分散，像吊着一样。我们这个小聚居区，早先有几家，五爷搬走后，就只剩下两家。 那家男主人，我也叫爷爷，他父亲和我爷爷的父亲是叔伯兄弟关系。他的母亲，我叫太奶奶。 太奶奶已过八十岁，这样的年龄，在那个时候绝对是高寿。虽然家里很穷，他们还是每天早上给太奶奶蒸一个鸡蛋，或者做一点儿细粮多的面食。我去他家玩，如果碰到太奶奶吃这些东西，她也会分我一小点儿。 叔叔辈共有兄弟姐妹六个，除去一个在外当兵，余下都在家。每次吃饭，像吃食堂。他们喜欢吃辣椒，再普通的饭，也吃得津津有味。一段时间，我特别羡慕他们家的饭，觉得外婆做的饭没有他们家的香。我都想拿我们家的饭去和他们家的换。 一天早上，听到他们家有哭声，到他们屋里一看，原来是太奶奶去世了。 祭奠期间，亲朋好友都要戴孝，绝大多数人戴白孝，穿白色孝衫。我是重孙辈，须戴红布做成的孝。我很不喜欢我的红孝。我想快快长大。 太奶奶的大孙子当兵，可能路远无法及时赶回来，他没有为太奶奶送葬。再次回来已是几年后，他带着女朋友，女朋友后来成了他的妻子。他们在简陋的家里举办了不算简单的婚礼，婚礼持续了整整一天。晚上，大人带我们闹洞房。只有我们两家，人少，没有闹起来。 P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