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平与个性 韦伯生于1864年。 其父出身于德国西部一个纺织工厂主家族,是一个富裕的律师,在俾斯麦(Bismark)统治时期出任“民族自由党”议员。其母很有修养并虔信宗教,具有丈夫所没有的人道主义和宗教兴趣。韦伯在29岁以前基本上是与父母一起生活。其寓所是有名的自由派政治家和柏林大学教授聚会之处。韦伯于1882年中学毕业,进入海德堡大学攻读法学。一年后,他19岁,到斯特拉斯堡接受一年法定的军事训练。1885年、1887和1888年,他几度回到军队参加短期军事操练。他在柏林大学和哥廷根大学研习两年多后,于1886年通过法学考试,并继续在柏林研习。 他的独立学术工作是从法学和法律史领域开始的。他的博士论文题目是《论中世纪商业团体的历史》(A Contribution to the History of Medieval Business 0rganizations)(1889年)。论文考察了由若干人共同分担一个企业的成本、风险或利润的法律原则。论文完成后,韦伯开始进行取得法官或律师资格所要求的实习。在实习期间(同时他还是预备役军官),他开始身历其境地了解易北河以东省份农业社会的各种社会和政治问题。同时,他开始研究法律制度——这项研究使他有资格成为柏林大学的法学讲师。这项研究的成果是《罗马农业史及其对公法和私法的影响》(Roman Agrarian History and its Significance for Public and Private Law)(1891年)。韦伯考察了罗马社会土地测量的方法、各种地产所使用的名称以及现存罗马人论农业的著作,据此分析了罗马当时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发展。 在完成这项研究的同时,他作为柏林大学讲师,还要为讲授罗马法、日耳曼法和商法备课。他还对易北河以东省份的农业工人状况做了广泛的调查,其结果是于1892年发表了一份900页的报告。他还调查了证券交易所的情况。他一身三任——正式讲师、政府机构的顾问和学术研究者,负担极其沉重。几年后他说,他曾“需要体验一种被工作压垮的感受”,无疑是指这一时期。1893年,他与玛丽安娜‘施尼特格(Marianne Schnitger)结婚,终于告别了父母的寓所。1894年秋,他成为弗莱堡大学的经济学教授,1895年发表就职讲演,题为《论民族国家与经济政策》(The National State and Economic Policy)。1896年,他接受了海德堡大学的一个职位。 1897年秋,33岁的韦伯患病,被迫缩减工作量,乃至于最后中止正常的学术工作。有四年时间他疲惫不堪且烦躁不安,甚至轻微的娱乐也常常成为负担,以致这个表面精力充沛的人必须在窗前静坐几个小时凝视远方。最后才发现,旅游是他能享受的一种活动。这个时期,他主要住在意大利,尤其是罗马。将近四年后,他似乎逐渐康复,又开始大量阅读。所读的书中有些论述的是中世纪修道院的历史、组织结构和经济活动。这方面的文献显然为他日后研究宗教信仰与经济活动关系提供了一个起点。 韦伯的康复期大约从1901年开始。 尽管病情屡有轻微的反复,但他已重新投入学术工作。1903年,他接受了《社会科学和社会政策档案》(Archiv fur Sozialwissenschaft und Sozialpolitik)的编辑职务。通过这项工作,他恢复了与学术界的接触。为了重新获得海德堡大学的聘任,他与校方进行了多次协商,但最后他自觉不能胜任。1904年,他应邀访问美国,出席了在圣路易斯(St.Louis)世界博览会期间举行的人文与自然科学大会。 同年,他发表了恢复学术活动后的第一批成果,其中包括一篇方法论论文,一篇关于德国东部农业政策的论文以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尽管他已不能承担按部就班的学院工作,但海德堡大学在教育部的协助下,仍给予他经济优遇。1907年,他获得一笔遗产,使他得以结束不堪忍受的社交活动,从而专注于个人的研究。他余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从事繁重而浩大的科学研究。 只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一度担任海德堡军队医院的负责人。1918年,他担任前往凡尔赛签署停战协议的德国代表团的顾问,还担任过魏玛宪法起草委员会的顾问。是年夏,他曾在维也纳大学讲学。1919年,他接受了慕尼黑大学的聘书。1920年6月,他因肺炎而病故,享年56岁。 上述的生平简介,主要是关于韦伯的学术工作。但我们必须知道,他的一生处于非同一般的紧张状态,而换一个普通人的话就会毫无作为。他4岁时患脑膜炎,家庭环境具有刺激性,他嗜书如命,这一切使他自幼就脱离了同龄人,并抗拒老师按部就班的教育。他对父亲那种维多利亚式的自鸣得意和母亲那种强烈的虔信态度产生反感。他是一个早熟的学生,14岁便撰写历史论文,一年多后便养成了系统研究的习惯。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精神世界,通过吸收和用批判的方式欣赏历史和哲学的著作,来测试自己迅速成长的智力。 然而,当他18岁进入海德堡大学时,他很快就接受了德国大学生联谊会的生活方式:决斗、酗酒和粗俗的男女欢娱。他虽没有荒废学业,却从一个消瘦、退缩的少年变成一个体魄健壮、炫耀男子气的青年,以至他的母亲对他过分炫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