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7月8日,佛罗里达夏日的海岸本该和往年一样——天空一片湛蓝,海岸上暖风习习,平静的近海海面泛着绿光。但是,“阳光州”的这个夏日并不寻常。在我面前,一个广告牌大小的数字时钟正在即将开始。5000米之外,一架航天飞机竖立着,它在正午的高温下闪着光。当超低温液氧沸腾时,橙色燃料箱中冒出了白色的气态巨浪,巨浪翻滚着,就像焦急地等待被点燃一样躁动。看来,亚特兰蒂斯号(Atlantis)已经做好了一飞冲天的准备。
亚特兰蒂斯号的第135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射计划,将在这一天的上午举行。和所有的发射计划一样,这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事,但是这次发射却令人既充满希望又带着几分惆怅。希望主要体现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简称NASA)即将与商业空间产业供应商SpaceX和波音(.Boeing)展开合作,这两家公司当时在建造自己的航天飞机,企图接手将宇航员运送到国际空间站(International Space Station,简称ISS)的任务。至于惆怅,主要是因为人类的第一个航天时代,也就是太空1.0时代,即将结束。太空1.0时代是从早期的水星计划(Mercuryprogram)开始,到空间运输系统计划(Space Transportation System, 简称STS,大部分人只知道这个计划的俗称“航天飞机”)走向巅峰。30多年来,航天飞机项目一直是美国航天事业的工作重心。阿波罗(Apollo)计划终止6年之后(阿波罗飞船最后一次升空是1975年),1981年美国人重返太空。此后,我们展开了数不清的轨道实验:我们部署了哈勃空间望远镜(HubbleSpace Telescope),并完成了多次修理任务;我们多次停靠苏联和平号空间站(Soyiet Mir space station);我们建立了国际空间站。原本航天飞机应该是比前身更廉价、能重复利用的到达太空的方式,可惜这些预期目标没能接近实现——过去的航天飞机不但非常复杂、精密、危险,而且翻新费用昂贵——但由这样的航天飞机组成的舰队常年出入近地轨道,执行相对常规的任务,算起来已经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服役了30多年。2011年7月,亚特兰蒂斯号的发射代表着空间运输系统计划的终止。
那时候亚特兰蒂斯号运载的首要装备是欧洲提供的一个组件,名叫多功能后勤舱(Multi—Purloose Logistics Module)。亚特兰蒂斯号标准载乘人数是6~7人,实际只搭载了4名宇航员,原因是如果满载飞行出现紧急情况,可用来执行营救任务的飞船数量会不足。如果发生意外,宇航员只能到国际空间站寻求庇护,而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国际空间最多只能收容4人。
即将开始到最后几秒,大量水流从发射台底部喷涌而出,目的是吸收火箭发动机产生的巨大热量和噪声,否则它们马上会向尾焰导流槽袭来。火箭底部冒出明亮的火光,发动机满功率(发动机达到优选功率)运行,大量浓烟喷涌而出。即将开始归零,侧挂式固体火箭助推器点火,亚特兰蒂斯号于上午11:29飞离地表,一飞冲天,开始了它的最后一次航行。几秒钟之后,航天飞机缓慢爬升的过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隆隆声,紧接着速度越来越快,拖着一条烟柱向东飞去。
围观人群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一种只能用“终结”来形容的感觉笼罩着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39号发射塔还能再次派上用场。与私人航空航天企业建立的新型合作关系,将决定美国载人航天的未来,这样的安排存在很大不确定性。可能要过很多年,美国宇航员才能再次离开卡纳维拉尔角(Cape Canaveral),进入太空。
观众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亚特兰蒂斯号则在去往空间站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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