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风

作家细致地写出劳动、艺术和玩耍中儿童的快乐，还有兄弟姊妹之间的情感，引人走进那个时代的淳朴乡村。

牧铃，生于1951年，祖籍湖南平江，1969届下乡知青。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199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现为岳阳市作协名誉副主席。先后出版长篇小说及中短篇小说集60余部，代表作有科幻小说《梦幻牧场》《第四奇迹》，校园小说《影子行动》《丹珂的湖》，惊险小说《野狼谷》《奔龙滩之谜》，动物小说《艰难的归程》《荒野之王》等。作品曾被多次转载，先后获得宋庆龄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奖、张天翼儿童文学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以及《巨人》《芳草》《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刊物设立的奖项。

江与湖的记忆/001
大家庭里的小不点儿/017
生活在米勒的画幅里/031
连环画引出的故事/045
蓝蛾/065
闪电行动/087
给肌肉淬火/103
告别城市/117
欢乐的旋风/129
农大实习生/145
尾声/159
导读/162
童年笔记/167
关于“冰心奖”/170

     江与湖的记忆 一 很小很小，我就相信所有的城市都得紧挨江河，因为此前我跟随父母居住过的几座城市全都是这样。 我对江流的最早印象始于记事之初，好像是三岁时…… 不会错，地方志和所有比我年长的人都不能忘记1954年夏天发生在南方的大洪水。 那一年，我们一大家子居住在资江北岸一座城市的边沿。 江水冲决大堤闯入街市的那一刻，我还跟八哥趴在二楼阳台上看热闹，暴雨造成的嘈杂震耳欲聋，几乎掩盖了决堤瞬间的惊涛骇浪。直到洪水急速上涨，一些人趴着木板木盆木桌木柜随波逐流，我们才感觉到恐惧。八哥尖叫着从我身边跑开，去房间里找妈妈。 接下来，惊心动魄的场景一幕接一幕： 江堤一段段消失，对面一片低矮处的房舍只剩下屋顶，还有的经受不住洪流冲击直接垮塌； 视野骤然开阔，一片汪洋之中只见大小木船穿梭往返，接应那些落水者。 一艘小火轮拉响了警笛开过来，许多穿黄军装的扑下水游进街巷，从歪斜得摇摇欲坠的木头房架子下钻进去。 刚刚有人进去，有的墙壁就坍塌了，另外一些房屋还顶着风雨和激浪硬撑着。黄军装们就背着抱着老人小孩儿从那些地方游出，其中一个帽檐下淌出的鲜红涂满了半张脸。我知道那是血，我第一次看到人流这么多血。 忽然，我从近旁一条船上认出了父亲和大哥。大哥和几个年轻人跳下船，跟在军人们身后朝街后的大屋场游去，父亲努力帮助一个人爬上船帮。 我大声喊叫，父亲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头发散乱浑身透湿，眼镜片只剩下一边，全然没有了平日那整洁斯文的派头。 后来他从回到船边的大哥手中接过一个小娃儿送进船中，那条挤满了人的木船就由前篙后橹驱动着远去了。 大哥没上船，抱着一块木板游向我们的楼房。 又有别的船划进了不断扩张的街口…… 泥巴染黄的江水继续上涨，快要逼近我们的阳台． 我把手伸出栏杆，想抓住一只漂浮而过的洋娃娃。一条帆船推动的浪涌把洋娃娃卷走。浑水漫过木地板的同时两只铁钩搭上了栏杆，有人对妈妈叫喊什么，随之几个人跨过栏杆，我和八哥先后被人抱起来递上船。等妈妈拎着个大包袱来到我们身边坐下，大哥也搀扶一位邻家老太太进了船舱。 低沉的发动机声陡然高昂。我们乘坐的船驶离了街市。 无边的洪涛中，船显得很小很小，小得像一片飘落江中的树叶，身不由己地被浪涌颠簸推撞，船上的人如同树叶上趴着的蚂蚁。这“树叶”就对准远处那片雨帘后隐约的山影，在“蚂蚁”的驾驭下艰难地行进着。 一道露出水面的瓦房屋脊上活动着几个人影，他们沿着一张横搁的长木梯，试图爬上一棵大树的丫杈。 浪涌冲击下，那株巨树也显得头重脚轻，大幅度摇晃不定。 “快下水——” “大树——危险——”船上的人可着嗓门儿大叫。 他们的叫喊刚出口就被暴雨和发动机声吞没。船便劈风斩浪笔直冲向那边。 大樟树墨绿的树冠摆动得更厉害了。 那几个人机敏地跳下水朝船边游近，好几根竹篙和木桨伸向他们。 就在这一刻，被激浪淘空根基的巨树轰然倒下，绿山似的树冠里伸出一根根丫杈，张牙舞爪般翻滚而来。但落水者都被拉上船，机帆船突突突突驰离危险地段，把滚动的大树远远撇到了后头。 前方的残垣断壁上一个穿红衣的身影在招手。机帆船绕过一堆堆漂浮的杂物，艰难地迎过去…… 三 就这样，短短半天里，我懂得了街尾大喇叭一再叫嚷的“抗洪救灾”是怎么回事。（P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