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河

王刊著的《生死之河》是一部小说集。本书收录了《纪念一个难以忘怀的人》《回家》《橘树上的花海》《栀子花开》《生死之河》等作品。

王刊，70后，生于四川广元，现定居成都。成都市一专多能很好青年教师，出版教辅专著8本。成都市状元廊教育集团创始人。小说、散文发表于《黄河文学》《青年作家》《参花》《四川文学》《延河》等。

坟墓、爱情和它们的倒影
纪念一个难以忘怀的人
鬼故事
一万个舍不得
回家
惊掠而起的海鸥
橘树上的花海
栀子花开
沉香木
飞石
纯真
生死之河

    这时候，我看见了一个黑点，慢慢成了一根火柴棍，等成了一根手杖，我终于看清了，那是我爹那是我爹。我擦擦眼睛，努力睁大，我又眨了眨，难道我一直期待的情形真的出现了？没错，那是我的爹我的爹。
    我爹我爹。我朝我妈大声喊，我旋风一样从树上跌下来，向大路狂奔。弟弟在院坝里吱吱呀呀地叫，手里拿着一截枯树枝。我妈站起身，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扔下镰刀，一步一个踉跄。
    我妈在距离我爹几米处一个急刹，表情怪异，先是盯着我爹的脸，像从来不认识这张脸似的。又从头到脚看一遍，样子跟看一头走丢多天的家畜差不多。我爹的胡须长得老长，又粗又硬，仿佛有人把猪毛插在他脸上。那张脸吧，生来就黑，现在又有了一些青紫，像是在风霜里浸过。我爹嬉皮笑脸地，一步步走近我妈。我妈就那么愣愣地站着，像一根叹号。我爹说话了，咋子了，于志英，你疯啦？
    我妈扑上去，抱着我爹的脖子。这是靠前次，我看见我爹和我妈抱在一起的场景。事实上，要在往常，我妈对我爹总是冷冷的。我爹在我妈腰上掐一把，我妈会坚决地把手拨开，说，你也不害臊。我妈靠在柱子上吃饭，我爹也凑过去，笑嘻嘻的，我妈嫌恶地看一眼，站到另一根柱子下，我爹就讪讪地笑。我爹有时候在别人家做活路，一连走上好几天，我妈也不管不问。我要是担心了，我妈就说，你管他那么多，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细娃儿。我爹回来时，自然是冷锅冷灶，我爹当然就抱怨。抱怨就抱怨了，我妈好像很健忘，下次我爹回来时照常冷锅冷灶。
    现在，我妈趴在我爹的肩头嘤嘤地哭，又像有人在摘她的肺。我妈哭一阵，又笑。笑一阵，又盯着我爹的脸看。我妈伸出右手，在我爹脸上摸来摸去。我爹想去捉那只手，被我妈抽回，顺手一耳光打得我爹“哎哟”一声。于志英，你咋子了，疯啦？
    2
    我妈开始做饭。抱柴，生火，淘菜，缸里很后一碗米，本是留给弟弟过生才吃的，我妈也倒了个干净。我和弟弟跑进跑出，山呼海啸。弟弟一不小心，将弯刀砸到我背上，疼得我直咧嘴。要在往常，我飞起一脚就将弟弟的屁股踢成两半。这个傍晚，我没有，连瞪他一眼都没有。我跑到院子里，院子里堆满了人。这时候，正是掌灯时分，男女老少挤满院子，像参观猴子一样来看我爹。有人在我爹背上擂一拳，想听听响声，看是不是影子或一张纸片。有女人在我爹脸上掐一把，想看看我爹还有没有知觉。也有男人在裤裆处捣一脚，你这球日的，跑哪儿去了？
    对，跑哪儿去了？在外面找了几个女人，不要大嫂子了？
    我爹也大声武气地说话，我去珠海了。
    狗日的，你去珠海干啥子？你把大嫂子害惨了。
    害她干啥子，我是怕回家挨她骂呀。    P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