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灵

曹文轩中短篇小说精品自选集。

“曹文轩作品”是曹文轩的中短篇小说及散文随笔自选集。每卷所精选的数十篇作品既有作者以往创作并广受赞誉的名篇佳作，亦有作者近期新创作的短篇小说精品。这些作品既有严肃文学特有的风骨，又富有古典主义的浪漫色彩。《黑魂灵》：这是曹文轩的中短篇小说及散文随笔自选集，所精选的数十篇作品既有作者以往创作并广受赞誉的名篇佳作，亦有作者近期新创作的短篇小说力作。这些作品优美、精致、雅正，既有严肃文学特有的风骨，同时又灵动飘逸，富有古典主义的浪漫色彩。此外，作者还为每一篇作品亲自撰写了精当的导读文字传达出他对儿童文学写作和童年阅读独到而深刻的学术思考。

曹文轩，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委员、北京作协副。主要作品有《草房子》、《山羊不吃天堂草》、《红瓦》、《青铜葵花》以及《大王书》系列和《我的儿子皮卡》系列等。主要学术著作有《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现象研究》、《小说门》、《第二世界——对文学艺术的哲学解释》等。其多部作品分别被译为英、法、德、日、韩等文字。获省部级学术奖、文学奖四十余种，其中包括靠前安徒生奖提名奖、国家图书奖、“五个一工程”奖很好作品奖、中国图书奖、全国很好儿童文学奖、金鸡奖很好编剧奖、中国电影华表奖等奖项。

黑魂灵
菊花娃娃
白栅栏
祖父
月光里的铜板
枪魅
红枣儿
甜橙树
背叛的门牙
一份属于自己的书单（代后记）

    黑魂灵


    傻子男孩饿倒了，从河岸上滚落到水边时，恰巧赶上放鱼鹰的爷爷驾着小船路过这里。爷爷就将他救起，并收留了他。他虽然是个傻子，但爷爷却很喜欢他。
    傻子男孩在这只小船上经历了许多故事，其中包括黑水手的死亡——
    1


    “黑水手”是一只鱼鹰的名字，现在，它正很快地衰老着。
    它的游动显得越来越吃力，越来越跟不上行驶的小船和鱼鹰的队伍了。
    它几乎再也抓不到鱼了。即使在鱼多的狭小水域，它也常常毫无收获。它吃力地扎着猛子。也不知道它是因为老眼昏花在水下根本看不到鱼，还是因为游动的速度太慢，猎物轻易就跑掉了，总而言之，那些猛子，几乎是毫无意义的。偶尔叼着一条拇指粗细的小鱼，它就会显出一副尴尬的样子，不知道是游向小船让爷爷将鱼取走呢还是自己吃掉——拴在脖子上的草绳，并未拴死，是留下一定的空隙的，鱼鹰们可以把一些小鱼吞进肚里。
    这时，就会有一两只鱼鹰游过来，趁黑水手不备，一口夺去它嘴上的小鱼，立即吞进肚里。
    看到这副景象，爷爷心里会泛起一丝悲哀，那些“不要脸的家伙”让他十分生气。他会举起竹篙，突然劈下，吓得那些“不要脸的家伙”拍着翅膀慌忙逃窜。爷爷只好经常把它捞到船上，让它歇着。爷爷安慰它：“你老了，你不比它们了。你就歇着吧，不要心里过意不去。谁都有这个时候，人也一样。”爷爷想到了自己，心里有淡淡的酸痛。
    所有的鱼鹰都不再把黑水手放在眼里，它们甚至经常欺负它。而当看到爷爷从一堆杂鱼中挑出优选的鱼喂它时，它们会感到十分生气，甚至是愤怒。它们不住地叫唤着，好像在责问：“凭什么？它一条鱼都没有抓住，凭什么还喂它优选的鱼？”
    那时，黑水手显得很不好意思，并不肯再将爷爷送到它嘴边的鱼吞下去。
    爷爷说：“别听它们的。它们这群小畜生，早晚要遭报应的……”
    黑水手要尽一只鱼鹰的本分，一旦下水，就用尽全身力气去抓鱼。但是，它的猛子总是扎得很浅，无论它怎么用力，就是无法将自己的身子扎到水的深处。以前，它一旦进入深水，就觉得深水世界反而比水面上的世界还要清澈明亮，可是现在，深水世界是那么阴暗与模糊，它几乎看不见什么。它蹬动双腿，收紧身子，不住地向前钻去，直到消耗掉所有的力气，再也憋不住了，才缓缓浮到水面上。那时，它已经头昏脑涨，只觉得身子随着水波在晃动，整个世界一片虚幻。
    要过很久，它才能缓过来，而那时，小船与其他鱼鹰已远远在前。接下来的时间里，它只能用力追赶了，再也不可能扎猛子抓鱼去。
    这，它终于又抓到了一条小鱼。
    鱼是小了点儿，但它毕竟也是一条鱼。它要把这条鱼交给主人。它叼着小鱼向小船游去。
    小鱼在阳光下扭动着身子，招引了其他鱼鹰。它们纷纷向黑水手游过来。
    黑水手知道它们是冲它嘴上那条小鱼而来的，便拼命向小船游去。
    但是，很快有几只鱼鹰截住了它。它们围成一圈，向黑水手紧逼过来。
    小船上的爷爷看到了，一跺脚：“你傻呀？吃掉就是了！”
    黑水手却还是叼着那条小鱼。
    很快，就有几只鱼鹰游到了黑水手的身边，它们拍着翅膀，伸长脖子去抢夺那条小鱼。
    黑水手吃力地躲避着。
    终于，有一只鱼鹰——正是那只身强力壮的小鱼鹰，一口啄下去，把那条小鱼啄成了两截，一伸脖子，把啄得的半截鱼吞进了肚里。
    黑水手口一松，剩下的半截鱼落进水中。
    转眼间，那半截鱼就不知被哪只鱼鹰吃掉了。
    爷爷的小船快速往这边赶来。
    黑水手终于愤怒了，拍着翅膀，开始对那些掠夺者反击。它叫唤着，用坚硬的嘴向它们啄去。
    鱼鹰们群起而攻之。它们啄黑水手的脑袋，啄它的身子，顿时，水面上漂起许多黑褐色的羽毛。
    黑水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它只好缩成一团，任由它们啄去。那时，它像一团破布，在水面上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