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无声

生产一线视角下的大工业时代光景 个人命运与家国情怀的汇聚与交融

小说聚焦当代工业企业生产管理一线人员的时代际遇，真实反映了奋斗在工业生产各条战线上的百态人生。在大工业发展背景下，透过资本角力、情感沉浮、物欲诱惑等折射人性本真的可贵。力图揭示出新中国工业发展一线人物的心路历程和精神脉络。

宁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百名优秀文学艺术家扶持计划”入选者，陕西文学研究所首批重点研究作家。曾在《延河》《天津文学》《青年文学》《飞天》《小说界》《山花》《青海湖》《当代小说》《滇池》《红豆》《满族文学》《厦门文学》《延安文学》等二十多家文学期刊发表六十余篇中、短篇小说。短篇小说《左右》被《中华文学选刊》转载。短篇小说《羊》列入2018年文学AI榜单第38位。出版长篇小说《日月河》（北方文艺出版社）、中短篇小说集《明天是今天的药》（中国青年出版社）。第六届秦岭文学奖小说奖获得者。现居西安。

四大动物 _ 1
突然失控 _ 35
资本游戏 _ 68
雪花飘飘 _ 116
门里门外 _ 183
寻找支福 _ 201
无法左右 _ 222

     红头文件贴在了分厂门口的黑板上，把职工的眼睛全都粘在了上面。在职工眼里，文件是一张纸，但红头文件却不是一张普通的纸，那纸上传递的信息能决定人的命运。所有站在分厂门口的人都感觉到了来自马二宝的信息，但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连小声嘀咕也没有。如同五官只留下了视觉功能。虽然有诧异有嘲弄有感叹有无奈，但都只是在脸上，而且一闪即逝。职工们却都没有离开，好像心照不宣，看一会儿文件，两个人，或者三个人，目光对视一下，又接着看。 职工们看着文件，黑板报对面二楼办公室的玻璃窗后，也有人看着职工。 你都看到了？总厂厂长大老杨笑着问。 马二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反应不是很热烈啊！说这话的是总厂□□书记徐自律。 反对也不是很明显。大老杨接了一句。 杨厂长和徐书记的目光都射向了马二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遛过之后再下结论。马二宝说完，就出了办公室，下楼奔职工去了。马二宝是不动声色地出现在职工面前的，他没有说话，好像说话就减少了自己的威严似的。像往常一样，马二宝站在黑板报旁边传达室的台阶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种标准马二宝式的站位很快就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先是一小部分人看见了，看见的人就不看红头文件了，目光都落在了马二宝的脸上。发动机分厂的人都知道，马二宝站在这里，就是有话要说。马二宝要说话的时候，认真地虔诚地安静地看着马二宝就是对他的一种尊重。这种脸上的凝重很快就成了所有职工的面部表情。杂乱的人群更静了，静得只剩下了马二宝的喘气声。 大家都看到了，马二宝说，文件都发了，我就一句话，现在是上班时间，上班的时候你们应该在岗位上。马二宝接着说，各车间主任在分厂会议室开会。马二宝说完，就转身上楼了。人群又愣了一会儿，似乎还想再听一会儿，看着马二宝已经没影了，大拨的人就往车间去了，少数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上楼来了。 在工厂里，干部和职工的矛盾其实就是楼上和楼下的矛盾。干部都在楼上办公，职工都在楼下干活。楼上的人下来是为了监督，为了管理，为了训人；楼下的人上楼，是为了请假，为了汇报工作，为了挨训。楼上的人都想下楼，因为下楼了可以训人，并且美之曰是为了管理，训完人了可以随意上楼；楼下的都想上楼，上来了就不想再下去。不下去了就可以不再干活了，身份也就变成干部了。衔接楼上和楼下的，就是各车间的主任。在分厂里，车间主任是承上启下的角色，上楼了是去汇报工作，接受任务；下楼了就是老大，可以横鼻子竖眼。 跟在马二宝后面上楼的几个人，就是各车间的主任。几个人越往上走，腿就越软，心就跳得越快，到了分厂会议室，心跳早就变成了打鼓声。 马二宝倒是和颜悦色的，看着昔日管理自己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连头也不敢抬，心里就很是舒坦。心里舒坦了，脸上自然就有些春暖花开了。 说说，马二宝说，目前车间□大的问题是什么？ 几个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上没说，却都在心里叨咕，这还用问吗？你应该□清楚了，当然是劳动纪律了。 马二宝问完，见大家都不说话，自己想了想，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这就等于让他们当面给新上任的分厂厂长提意见。分厂的劳动纪律之所以不好，就是以四大动物为首的一帮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人管得了。而四大动物又以马二宝为首。 马二宝笑了笑，换了个问法，如果牛大、苟三、朱四都按时上班了，你们能把考勤抓好吗？ 几个人都不愿失去向新领导表功的机会，争先恐后地说，没问题。 好了，马二宝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下去先查考勤，凡没有请假缺勤的，一律记半天旷工。下班的时候将通报贴在分厂门口的黑板报上。 几个主任相互看了一眼，下楼了。虽然觉得滑稽，但心里却充满了信心：因为，破坏考勤的人抓考勤了。就像耗子看家的时候，猫老偷油，耗子没有办法，所以，到头来，主人只好不让耗子看家了，而改为由猫看家。猫认真了，油自然就安全了。 被当猫使用的马二宝直到几个主任走了，才想起主人还在办公室等着他，急忙来到了大老杨和徐自律的面前。马二宝说，两位领导还有什么吩咐？ 大老杨和徐自律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着头说，没有什么了，你先抓好考勤再说吧。两人说完了，继续坐在办公室抽烟、喝茶，却没有走的意思。马二宝知道总厂领导还是有点不放心，想等到结果。领导在座，干不了工作，马二宝只好说，两位领导先坐着，我下车间看看。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楼道里面很脏，刚才因为忙，没有注意，走在这样的楼道里，马二宝感觉心里不舒服，尽管分厂办公楼的卫生状况一直不怎么样。 马二宝直接进了行政办，一屋子的人都在闲聊，见了马二宝全都闭了嘴，站了起来。马二宝直接对着行政办主任说，没事了活动活动，一个小时，把办公楼卫生打扫干净。行政办主任还没有回答，马二宝已经出去了。行政办隔壁是生产办，马二宝都已经走过去了，听见里面很热闹，像行政办一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