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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源:资本江湖的风骚年代

富春源:资本江湖的风骚年代

  • 装帧: 平装
  •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有限公司
  • 作者: 余昇
  • 出版日期: 2019-01-01
  • 商品条码: 9787559422712
  • 版次: 1
  • 开本: 其他
  • 页数: 568
  • 出版年份: 2019
定价:¥55 销售价:登录后查看价格  ¥{{selectedSku?.saleP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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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
编辑推荐
?一部书写家族四代创业甘苦的志书?一部反映中国百年证券风云的奇书?一部描绘变革时代爱恨交织的情书
内容简介
本书讲述了富春江畔民族资本近百年的变革与沧桑。故事围绕杭州石氏家族几代人的命运沉浮,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改革开放和21世纪等重要历史阶段发生的惊心动魄的创业故事、发展奇迹为线索,呈现出民族资本在诸多不利条件下的坚韧与自强。小说有机结合了中国证券市场诞生以来的风云变化,以虚实相间的方式,展现了当代实业家与资本、社会、家族之间的血雨腥风和爱恨情仇,为读者呈现了一幅资本与创业的大时代画卷。
作者简介
余 昇(笔名)经济学博士。浙江鄞县人,出生于杭州市,童年生活在富春江畔的七里泷,与“天下十九泉”和严子陵钓台为邻。曾就职于国有上市公司和美资上市公司在华企业,后长期从事证券监管,有着丰富的商业金融知识及资本市场履历。试图以独特的视角展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民营企业家的创业历程和中国资本市场的变革与艰辛。
目录
第一章 一叶舟轻第二章 民国春秋第三章 公私合营第四章 重出江湖 第五章 押注广告第六章 花城小姐第七章 银行贷款 第八章 价格闯关 第九章 革命初心 第十章 洪荒之力第十一章 闯荡深圳第十二章 初涉股市第十三章 原始股票第十四章 南巡讲话第十五章 转战上海第十六章 内幕消息第十七章 三十六计 第十八章 你接班吧第十九章 救命稻草 第二十章 超越琼瑶第二十一章 晋军少将第二十二章 淝水之战第二十三章 蜘蚂开门第二十四章 上市指标第二十五章 不开发票 第二十六章 王的女人第二十七章 英雄时代第二十八章 行情火爆第二十九章 造富神话第三十章 打回原形第三十一章 寻源之旅第三十二章 呦呦鹿鸣第三十三章 太像梅亭第三十四章 家有家法第三十五章 仇人入主第三十六章 上海接头第三十七章 涉足房产第三十八章 定向增发第三十九章 五点神仙第四十章 七字玄机第四十一章 背负原罪第四十二章 富春源记
摘要
    第四章 重出江湖丙寅年的腊月是如此漫长,石伯翰度日如年。“”结束了,大家平反了,邓公送股票了,甚至青年学生又开始游行高喊自由民主了。这不是人生的重大机遇吗?他难道不想与青年学子一起“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吗?倘若今天再不重新起航,岁月还能给自己另外一个出征码头吗?然而,古往今来有五十大半重出江湖开创事业的先贤吗?自从进入知命之年,他已经开始为退休生活规划。他花更多的时间阅读,电厂是国家大型企业,有个图书馆,他成了那里的常客。他翻开了年轻时候想读却没有机会拜读的《资治通鉴》、《红楼梦》、《共产党宣言》等鸿篇巨制,悉心做了笔记,写了心得感想。很令他爱不释手的还是当代长篇文学,这些很能反映时代的心声。当时的文学作品很难用今天的“市场”这个概念来估量价值,获奖可以代表作品的地位。他借阅了两届茅盾文学奖的全部作品,他深感时代在召唤,思想在解放,文学在飞跃。他开始练习书法。虽然他的硬笔书法在华东电力系统颇有名气,人称“翰林”水准,但毛笔早已生疏,基本停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除了读书练字,他还经常垂钓,这是很符合退休生活的户外运动,富春江恰好提供了天然渔场。他想象着自己有幸钓起一条鲥鱼,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亲自下厨,共享美味。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退休后与爱人和孩子,与雪林、钟诚那些革命战友一道,从钱塘江的入海口乘船上行,穿越横跨半个多世纪的钱塘江大桥,目睹黄公望《富春山居图》的现实画卷;跨越富春江大坝,感受“七里扬帆”,与严子陵共垂钓;再翻越新安江水坝,游览千岛之湖,品味湖之鲜鱼;很后改乘乌篷小舟,进入古徽州境内,寻找富春江源。然而,那个腊月石伯翰接近是在矛盾中度过。他没有去过图书馆,没有钓鱼和夜捕,也没有提起过毛笔。他经常在江边发愣,或在家中徘徊。,他随手拿起家中的曹墨——那是他华东电力系统硬笔书法一等奖的奖品。他看见砚墨上刻着曹素功的名字。曹素功就是富春江源头的徽州歙县人,生于明万历年间,卒于清康熙二十八年,经历明清两代。曹素功四十五岁成为贡生,身居官场。但清康熙六年,曹素功辞官,开始做制墨之营生。接手了吴叔大的“玄粟斋”并改名“艺素斋”,为了避康熙皇帝的名讳。“艺素斋”除生产贡墨之外,同时生产实用性强的应市之墨,品种之多,造型亦繁杂,工艺精益求精。后得到了清康熙皇帝的赞赏,赐曹家之墨“紫玉光”三字,使得曹墨名声大噪。曹素功不正是五十多岁辞官,并创立了流传三百多年的名墨吗?古人尚能如此,今人为什么不能步其后尘甚至超越前辈呢?他眼前一亮,犹如一道金光闪过,思绪豁然开朗,信念从此坚定。困扰了一个腊月的心结终于解开,即便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他也要向爱人坦白,一鼓作气,今年的事今年办。他说打算过年后就提前退休,让小铁顶职。爱人正好也有此意,何况她离退休也就剩一年多。当然她的想法还有些不一样,她想回到杭州,如果医院同意,把母亲接回家里照顾,现在一年要跑杭州好几趟。但当她听说他想退休后计划开办企业,不免有些诧异。“都快六十的人了,还想着赚大钱?”她不解地问。“不,我只是想把失去的人生补上。”他感慨万千。“你想做什么呢?”“做内衣,打出自己的品牌。”“你了解女人吗?你看见过多少女人的乳房?这行业你熟悉吗,做过吗?”虽然她清楚石家曾经是制衣之家,但对他做内衣却疑虑重重。“女人爱美,这就是无限的市场。中国现在除了一些国营企业做内衣,还没有专做内衣的私营企业,我们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白。这些东西将来接近可以是私人定制,国营企业太多,做不了。”他已经做过一番调研。“办厂的本钱呢?要买机器,要雇人,要租场地,咱不当掌柜三十年了,能行吗?”“亲爱的,你看见桌上的墨了吗?三百多年前曹素功也是五十多岁辞官,创办字号,获得了康熙皇帝的赐名。我也受过高等教育,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内衣面料很少,设计简单,利润较高,对于我这样新加入的很有利。纺织服装是中国的优势,我也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创造中国人自己的品牌,把中国人自己的服饰文化带给世界。”他似乎已有宏伟蓝图。“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欠下一屁股债,难道你想让小铁父债子还吗?”她们张家也曾是生意人家,不免有这样那样的担忧。“有志者事竟成。如果失败,我绝不会拖累孩子。”他态度坚决。知夫者莫过于妻。石张两家原先都是从事纺织服装生意,要不是一系列的“运动”,现在或许已经是知名商号了。她想起了“”初死去的哥哥,一位留欧的有志青年,也曾经在家人面前发誓要做中国人自己的品牌。她相信丈夫绝非一时头脑发热。她是多么地爱他,拒绝了所有的说媒,甚至愿意做她的妾,她有什么理由不支持自己的丈夫呢?过年以后,石伯翰与爱人靠前时间上报了提前退休的申请,理由是照顾年届八旬的母亲,因为老人还住在精神病院。他们也同时提出由儿子石悲铁顶职。小铁作为电厂临时工已经在水工班干活,主要工作就是潜水,对大坝水下情况进行维护。很大的本钱是身体好,人也活泼开朗,与同事们相处融洽。鉴于他们家庭的历史情况,如今都得到了平反,厂里比较关照,很快同意提前退休,并让小铁顶父之职,成为电厂水工班正式职工。另外一个名额恰好照顾一位领导的子女,同时顶职。仅仅一个月,他们成为退休人员,回杭州家里,开始新的事业和生活。他们收拾了延安路上石伯翰家的房子。一楼早已改做国营景德镇瓷器店,前面商店,中间厨房,后面仓库。二三楼是石家,做饭一楼公用。他们一同去鼓荡的精神专科医院打算把母亲接回家,淑仪专职照顾。但医院说老人病情相当不稳,经常无缘无故拿东西伤人,按照规定是不能出院的。无奈,他们只能放弃,说好每周来探望两次。淑仪不想退休后仅仅每日做饭洗衣,怎么说也是掌柜家的女儿,要帮他东山再起。万事开头难,能有妻子帮衬是很好不过。离开杭州城二十余年,很多情况都已变样,开厂千头万绪,得找个人来问问。石伯翰首先想到了他们家的老伙计阿德。阿德比他略小,孤儿,1945年冬天,穿着破破烂烂在他们家门口要饭,骨瘦如柴。石墨轩夫妇看他可怜,收留他做伙计。用今天的法律来解释,阿德是彻头彻尾的童工,甚至不够十四周岁入团的年龄。但在战火四起的年代,能跑跑腿,给一口饭吃和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就是很大的仁德。阿德念着石家的好,一直跟着石家。石墨轩打算教他裁缝,可能因为没念过书,底子薄,几次下来毫无长进,也只能放弃。但“”时逼他交代石墨轩的“罪行”,他始终一句话:“石老板是好人!”“”后成立国营大型纺织厂,他是仓库保管员,实际也是一名装卸工,五十好几的人了,还同年轻人一样比体力扛大包。“少掌柜。”阿德称呼石伯翰一直没有改变。“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是少掌柜喽,就叫我名字吧。”他请阿德坐下,说出了他的想法。“原来你退休了还要重新办厂当大掌柜啊?”阿德有些惊讶,问道,“办厂要本金,还要厂房,还得招工,这些都准备了吗?”“钱我想办法解决。厂房你帮我看看哪有空的地方,比如不用的仓库什么的先借一借。招工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先介绍过来试试。”石伯翰直言不讳。石家的事就是自家的事,他一直这么看,也这么做。介绍人手他没把握,但找找仓库他还是能帮得上忙。“厂房和招工的事不用太着急,我们先把营业执照拿来,淑仪会去跑那些部门。我先做设计,家里有一台缝纫机,淑仪家也有一台,临时先凑合着用。”石伯翰补充道,“你继续上班,顺便打听打听,不用急,三个月内给我消息就可以了。我筹备资金也得要一些时间。”阿德点点头。他们又聊了聊近况,聊了一些认识的人。阿德说大裁缝周师傅去世前很后悔,把他逼得没办法,他也有你们家的股份,虽然只有两成,但可以扣上资本家的帽子。……说着说着,阿德开始伤感。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里面居然包着一根金条。这是大裁缝师傅临终前支开家人,委托阿德把那几年的分红偷换成金条还给石家,并向他们真心实意地道歉。石伯翰沉默良久,问了一句他家人现在怎么样了。阿德说他死后,全家都回了农村老家,一直凭裁缝手艺吃饭,如今他儿子在家做裁缝,孙子也有了,日子过得去。历史沉重的一页已经翻过,但新的一页也没那么轻松。办厂首先要解决资金问题,拦在眼前的就是生产经营型企业的注册资本——50万!在当时是怎样一个概念呢?石伯翰去年全年的收入总和大约1000元,这是按他三十多年工龄和工程师职称的标准,在厂里同事中已经不算低。相对于全国各行业,电力系统的收入又是走在前列。当时“万元户”还是个时髦的称呼,普通老百姓几乎不敢想。显然,50万等于一个电力工程师石伯翰干500年的收入,不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吗?石伯翰与张淑仪多少还有些家产,值钱的当属房子,他们商量着张家的房子卖了做本钱。张家与石家情况差不多,一楼的房子也被当作资产核算到了公私合营的企业中,现在已与张家无关。二三楼总共五个房间,一个大厅,再加一个大露台。但当时卖房子哪像现在那么容易,既没有完善的中介市场,也缺乏自由的市场需求。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即土地产权,改革开放不久的土地市场仍是缺乏标准的沼泽地带,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潭。他们到处打听怎么卖房。邻居小王倒有个主意,找亲朋好友请他们介绍买家,卖成了送两条烟再请吃个饭。他的北京堂哥就是这样。美国留学读完本科与硕士,毕业后当地就业,不久结婚生子,正式落户美国。他劝说父母退休后也去美国养老,顺便帮他带孙子。此时的出国潮正席卷华夏大地,老人听从了他的安排,决意赴美安度晚年。他们是老北京,底子比较厚实,“”也没受到大的冲击,一套城区的小四合院是家里的重要财产,一半出租,另一半自住。朋友介绍了一位亲戚花了30万买下了他家的四合院。他估计石伯翰爱人家的二三楼很多也就十来万,若是有一楼门面,那就能有20万。但能出得起这么一笔钱的当时可并不好找。很后还是小王能干,帮忙找到了买家,在义乌做小商品的生意人,正好需要这样的房子。房子加上周师傅还给的金条和一些积蓄,也就大致20万,离50万要求还差一大半。他听说有的企业可以借“过桥”资金给开办人,但月息至少3分,验资后立即抽回。他算了算借30万即使只在账上待一个礼拜,少说也得两三千块,几乎是他两年多的收入,更何况验资有时还没那么顺利。他总是希望自己账上的资金越多越实越好,虚借了一笔,既费利息,要用时还得再借,没太大意义。他打算先自己尽力筹措。石伯翰想到两个人。首先是自己的弟弟戴仲林。1979年元旦,全国人大常委会发布了《告台湾地区同胞书》,两岸关系缓和。台湾地区的父亲通过多方联系找到了他。虽然母亲下落不明,台湾地区那个女人并非亲娘,但父亲诚心让他过去,因为当时亚洲“四小龙”的台湾地区,生活水平远高于大陆。然而到了台湾地区第二年,父亲突然过世,后娘和她的子女争到了绝大部分财产,他仅分得自己居住的公寓,但已能生存立足。幸而台湾地区经济强势增长,只要肯干,总能找到一口饭吃。他每年都会写信或寄上一张日月潭的明信片,总是说“一切安好,勿念”。石伯翰深知弟弟不易,四十多岁还要重新在资本主义社会打拼,所以每年都给他邮寄一些龙井的茶叶、西湖的藕粉、采芝斋的点心、富春江的鱼干等特产,让他感受家乡的味道。七八年过去,他明显感觉弟弟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特别是很近两年,经常寄东西过来,甚至还给小铁寄来一套品牌西装。虽然收下了,但写信告诉他千万不要再寄这些贵重的东西。因为这些资产阶级的品质西服,乡镇里还真鲜有穿着的机会。不过,现在是请弟弟帮他的时候了。他写信把办内衣企业的想法告诉弟弟,希望借些钱充当注册资金。另一个或许能够帮他的就是代雪林。她已经赴江东省任职纺织局长,也已同女儿的学校联系好,请他们把左林毕业分配到江东省的某家纺织骨干企业。虽然“”中雪林父亲上交了金条和两层的房子,石伯翰总认为他父亲没那么简单。他给江东省纺织局去了电话,很快联系到了他们的局长。代雪林听说他提前退休回杭,并已经着手开办内衣企业,自然无限感慨。她深信当年没有看错翰林,毫不犹豫地表示给予他资助。她又哪来这么多存款呢?这又是一个“”片段。她父亲当年被挖地三尺夺走金条,又迫不得已上交房产和其他私藏,那剩下的私货还能藏到哪呢?没有余钱以后的生活怎么为继?总不能与一样去抢吧?万一再来个三年自然灾害怎么办?他们全家三代都挤到三楼,为了生活方便必须得把茅厕隔开。他特地去定做了两个大笨马桶,机关就在马桶底下。它有一个夹层,用工具可以打开和修复。每个下面都藏了好几根金条,维持了他们七八年较舒适的生活。虽然对外很低调,倒马桶,扫院子,晾晒衣物,买菜做饭,接近是普通市民的样子,但实际生活水准保证小资。父亲临终前告诉女儿这个秘密,希望她用好这笔钱。代雪林几乎把绝大部分花销都放在了两个母亲身上,直到她们八十年代初相继去世。现在还剩三根金条,她都拿出来给翰林做本金。石伯翰只说是借,验资完毕立即还她,他怎么能平白无故地用她的钱呢?代雪林确实好心,她说自己已经是正厅级国家干部,收入稳定,还有住房分配,退休后也不用担心,这些金条放着也是放着,对她没什么大用。她衷心希望他能闯出一条新路,创造中国的纺织品牌。很快,戴仲林回信,同时电附了一张凭条。他汇过来3万美元,折合人民币11万多。他说兄弟之间不言借,算是对父亲的孝心,不够他再另汇。石伯翰回信,表示只是暂借,亲兄弟明算账,企业做起来了立即归还。卖房、借钱差不多花了两个多月,淑仪在几个部门也跑了几十趟,几乎每天都要登门拜访。不是今天这个科长出差,就是明天那个办事员请假,要不就是材料不全,补交材料也一样重复上述遭遇。效率高点的先给你看看,然后放下让你等消息。不可能你来了就给你办好,除非你有特殊关系,别人也在排队,没理由马上轮到你。城市总是这么小,总能找到熟人。熟人打了招呼就好办些,可以托人送礼了,礼一送到,第二天立即上门。其实他早已看过,又让她补这补那。等她把一套周全了,跟他也成了熟人。50万注册资本好不容易凑齐,但要获得合法执照,比筹钱要难得多。几个部门轮番跑,工商、税务、银行、公安、土地、房管、安监,这些是统管,办制衣厂要纺织部门批准,买机器得机械部门认可,还有一些不知怎么地也会窜出来指导你一下,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办企业不晓得婆婆多。张淑仪这些天胃病又犯了,经常胃痛,但还是忍住,以为就是老毛病,吃些胃药就过去了。妻子跑关系,丈夫做设计,变成“女主外男主内”。也有相互配合,妻子买菜,丈夫做饭,但她经常中午无法赶回,只能给她留着。不过石伯翰还是有个硬关系,纺织部门的事当然要找代雪林。代雪林一口答应,两省总有业务交流,更何况她是江东省的一局之长。她说纺织机械要找机械部门,她也可以帮忙,两部门平时联络也多。很令石伯翰感动的是,她主动提出东西做出来,她会帮忙介绍上海几个国营纺织品商店试销。依旧是曾经的雪林,命运似乎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和改革开放后的两人再度拴在了一起。感谢之余,他忍不住抱怨为什么办企业这么难,要盖这么多章!代雪林也叹了口气,说钟诚省长去年主政江东,上任“三把火”之一就是要解决“一个图章”问题。一个外资项目的审批往往要盖42个图章,特殊情况很多的盖了126个,外商苦不堪言。老钟拿外资委“开刀”,要求建立一个“一站式”服务的外国投资工作机构。但很终试行下来那42个图章还得盖,成了42+1。“改革没想象的这么容易,老钟也很难啊!”代雪林感慨道,“不过现在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42+1比42时间省了一半,外商抱怨明显下降。”石伯翰深感老钟的不易,又问候了几句,说方便时会去江东看他。筹办工作还有一件至关重大的事情始终没有定下来,就是企业商号和未来的牌子。要像同仁堂、全聚德那样屹立百年,名字是万事之源。石伯翰首先想到西湖或西子,西湖牌内衣,甚至不用做广告,当时杭州已有好几个叫西湖的商品。但他隐约感到使用西湖西子这样的字号未来可能会有麻烦,或许今天赚了大便宜,明天就要栽大跟头,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他又想了好几个,始终没有满意的选择。他一边设计内衣,一边思考牌子的事。是爱人给了他灵感。她说,内衣是为了呵护女性乳房,乳房是女性美丽的源泉,是用她里面的鲜活汁水哺育新的生命,能从这里着手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很好。他灵机一动,有了个“源”字。乳房不正是爱的源泉、美的源泉、生命的源泉吗?“源”字如一股清泉突然打开了他的思维——富春源!就叫富春源!无限风光和永远流淌的富春江水不正象征着企业欣欣向荣和百年流传吗?富、春、源三个字不正代表着女性丰饶、青春和永恒的美与亘古不变、自然流淌的爱吗?他那可爱的孙儿不是也叫石富春吗?他激动万分,当即用书法写下富春源三个大字。设计的同时,他也在思考面料、辅料、纱线、钢托、钩眼、松紧带等一系列用料和琐碎零件。他经常去市场上询问原料,也会去商店考察现有在售的内衣。他思索着,作为民营企业要跟大块头国营企业竞争,只有价廉物美,哪怕只赚一分钱的毛利,有足够的销量也能挣钱。他买了许多品种的原料,杂七杂八地堆在家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他不断地试做,修改款式,测算成本,接近手工缝补,终于做出靠前批令自己比较满意的内衣。他选了一个粉色的半罩式内衣兴致勃勃地请爱人试穿。“都老夫老妻了,还像见到小姑娘一样这么兴冲冲?”妻笑着对他说,一边配合着他把内衣穿好。“这是我辛勤劳动的成果,就像种下种子收获粮食一样,能不高兴吗?”他帮妻戴好肩带,问她松紧怎样,舒适如何,看看前胸后背是否合适。妻站在那里,他前看后看左看右看,像是揣摩一件艺术品。艺术品永远是让人寻味的,如蒙娜丽莎的微笑,无数人为之倾倒。淑仪戴着丈夫精工细作的“艺术品”,也露出了蒙娜丽莎般的微笑。天使的微笑一下子把她带回到那个初夜。洞房花烛,他盯着她的眼睛,良久。突然,他像饿了三天的孩子一般吸吻她的乳房……现在,她胸前的艺术品不正像那晚的眼睛吗?她缓缓地解开扣眼,让内衣半悬于手臂之上,微微露出她的“眼睛”,随着她的胸脯一起一伏,一眨一合。他能感受不到这种魔力吗?她胸前的起伏犹如苏州河朵朵的涟漪,她的心跳宛如钟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这不是爱神的召唤吗?他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他的每一个细胞被充分激活,情不自地将她压在了杂乱无章的面料之中,专享没变的还是起始于品味她那白面枣红的人间美食……青春舞曲之后,她偎依在他身边,那粉色的内衣仍旧耷拉在她的胸前,仿佛永不凋谢的花朵。“你很久没有这么用力过了,吃了什么神仙宝贝?”她满足地说道,“你还能再来一次。”“你太美了。”他依旧兴奋。但他不敢说出实话,刚才的冲动至少一半来源于他人生的靠前次。“你是看上我的乳房还是你设计的内衣?”她追问不舍。“都有吧。”他确实想起了自己做的靠前件内衣和给雪林戴上的那一次。“你的内衣很有魅力,女人会喜欢的。”她夸着丈夫,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他自我得意。淑仪和雪林都喜欢他做的内衣,无论是否年轻,他都能把女人的乳房用内衣统统升华。“将来办个内衣展吧,请几个模特,走T型台,谁很先在中国办谁就能出名。”她也激动起来,“你看新闻联播很后经常放纽约、巴黎或者米兰时装周,宣布今年的流行色。用什么颜色还要他们宣布吗?等我们祖国强大了,什么色流行我们自己说了算。”他没想到妻子那么有眼光甚至充满爱国主义情怀,把她抱得更紧了。“搞内衣将来是得要模特,就是怕你……”“怕我吃醋?”她扭了扭身子,“恐怕你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都几岁的人啦?”“你就是我的靠前模特!”他给了她一个长吻。陶醉过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得找几个帮手,总不能一个人干,将来还要跑生意。当掌柜的不用自己动手,主要就是找生意。”她提醒道。说着,她的胃部又犯了疼,不得不起身去拿胃药。单个的样品已经做出好些,设计图纸也有一堆,是该请人做一批成品去试卖。石伯翰花钱登报招人。一个月下来只有几个人前来试谈。他看中的,人家却要求很高,提出这条那条,他根本无法满足。他藏了一招,就是他父亲的办法,用股份笼络人。但大家毫无交往不知底气,还没开工就拿股份收买,不见得是好事情。他这个刚刚起步的民营企业,没劳保和医保,专享能做的就是工资开得稍高些,其他没有任何优势。恰逢代表杭州其中的品牌的国营王星记扇厂公开招聘五名职工,竟然有两千多人报名,声噪一时。而他却毫无收获,一人未招。他想可能通过亲朋好友推荐比较实在,很好找退休的裁缝师傅,身体吃得消,愿意继续干三年以上,工资与他退休前一样。这样的师傅原先单位有劳保和医疗报销,通过劳动再获得一份报酬,石伯翰也可以少些支出,却聘得有经验的师傅,大家共赢。很快,朋友介绍了几位退休师傅过来。石伯翰一一面谈,还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设计与做出的样品。有两位师傅谈得投机,对设计、用料和制作都提出了许多建议,大家一拍即合,聘任三年。他再请师傅出面去收徒弟,要求有些裁缝基础,非杭州本地,他提供简单住宿,但必须能加班,要吃苦耐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两个老师傅是裁缝里的行家,一下子找了二十几个学徒,也有几个他们的亲戚,但都会一些手艺。石伯翰与每个学徒都谈了半个多小时,也象征性地剔除了两名,说是机器不够,他要做出些掌柜的样子。在这之前,他通过机械局的同志联系到二十几台国营厂淘汰的缝纫机,这几天正好进场。他也聘了那个厂的一位退休机械师傅来调试修理和维护,算上自己也是机械出身,设备方面应该暂时能把控得住。阿德帮忙找的场地也比较顺利,一个旧仓库,签了五年租用合同,价格很划算。阿德来说场地的事,他儿子有德也来了,毛遂自荐要跟着他干。“石伯伯退休了还要办企业,我跟你干!”小子拍拍胸膛说道。“少掌柜别听他的,他哪都干不好。书不好好读,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混。现在我那厂里当临时工,等我退了顶个职,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妈了。”“谁要顶你的职,我在那会有什么出息?我就是要跟石伯伯干!”有德顶嘴。阿德想要骂他几句,被石伯翰手势止住。“你怎么就认为我这儿有前途呢?就这么一个刚刚开张的小厂,能不能盈利都不好说,比你爸爸的厂差远了。”“石伯伯不是叫翰林吗?今天办厂是来者不善,雄心壮志在心头,我都看出来了!”他得意地笑道。石伯翰觉得这小子挺机灵,挺有想法,又是老伙计的儿子,打算把他留在身边做助手。他看阿德不太乐意的样子,不便勉强,说道:“我这厂将来做大了倒是件好事,万一做不好关门,还不如你在父亲那里顶职来得稳妥。”“就算顶职也就做一辈子搬运工、保管员,我又没有什么后台,将来能有什么前途?我跟石伯伯就是要闯一番事业!”有德豪气地说。“就凭你?”阿德不屑一顾。“我怎么了?我有手有脚,什么都能干,都愿意干。”他气急地说,“共产党开始的时候,一些贫下中农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不照样打败了黄埔军校的蒋介石,建功立业当了将军?”“你能跟他们比吗……”阿德想要教训他,石伯翰止住了父子的交锋。这小子是块料。他说他愿意来就留下,不愿意就去父亲那顶职。小子当即表示宁可与石伯伯出生入死,也不会去顶那个职。阿德没有办法,儿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更何况他信得过石家,眼前未必不是他的一条出路。从此,石伯翰多一位年轻的助手,事业可以全面地展开了。缝纫机进场的头一个月,石伯翰几乎就是在厂里蹲着。他们先集中一个礼拜与师傅修理和调试机器,同时请两位裁缝师傅给学徒讲了缝纫机的使用要领,并适当分工,成立流水线作业。一周后学徒全部上车试做,石伯翰与师傅一同指导,研究生产过程中的问题,重点是提高效率。他对两个工作不太认真的工人提出警告,声称再次发现立即开除,他决不允许国营企业的“大锅饭”作风带到这里。他一边是厂长,一边是雇员。机器出了故障,他又成了修理工,与机修师傅一道现场解决。要买些零碎面料或机器配件什么的,有德跑腿。厂里雇了两个阿姨做饭,中晚两餐,成本出售。妻子管账,不在话下。他们齐心协力,很快做出了十几种款式的内衣数千件。经过简单的试销,他们打算先主推两款,批量生产,成本很优。两位老裁缝在杭州几十年有些销售渠道,很快就在市区几家商店摆开试卖。虽然开张很需要资金,借代雪林的钱必须还给她,但为了省事不再换回成金条。他电话过去,代雪林听说他已经做出一批样品,颇为激动。她其实很想叫翰林送一个给她,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怎么说也不是年轻时候了。说到还钱,代雪林有些不悦,说太把她当外人,新业开张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不必急于一时。石伯翰坚持要还,她也不好再推。不过,她很认真地说要帮忙介绍上海的几家国营商店,并且当天就给了他回复。约好了时间,他带着有德和一批样品去了上海。十里洋场的上海,石伯翰有太多的回忆。他盘算着,只要打进上海,就能立足华东,未来定能出口国外。可事与愿违,几家商店的经理给他泼了凉水,说东西不够洋气,虽然材质和做工不错。因为是代局长介绍,他们给了面子,货留下了试卖,但标价很低,全部低于杭州试卖的价格,代销的费率却比杭州要高。显然,如果不能大批销售,这种价格笃定亏本。没有一开张就赚钱的生意,先试卖看看上海这边的情况再说。一位客气些的经理建议他去淮海路、南京路的大商店比较洋货看看。他想确实得去走走,跟上节奏。这一看还真有所感触,款式繁多不必说,有的还很潮流,而且用料越少的越贵。但他也有些困惑,若是好几十种款式同时出击,又要不同的尺码,他这样刚起步的小厂肯定承受不起,更何况他的牌子还没名气,不可能接到足够的订单。他想起了代雪林女儿的学校中华纺织大学,是中国很好的纺织服装类高校,而且坐落在他母校光华大学抗战前的旧址,他打算去那里拜师求教。他和有德在纺大附近找了大力度优惠的旅馆住下,第二天就到学校里旁听讲授服装的专业课,课后专程讨教。教授刚开始还以为是领导听课视察,得知他五十多岁开始办内衣企业也很吃惊,请他去办公室交流。大家谈得投机,临别时留下了联络方式。教授姓陈,石伯翰觉得将来可以聘请他当顾问。石伯翰回到家,靠前时间想同淑仪分享上海之行的收获,包括同意试卖,遇到教授知音,还有开发新内衣的冲动。可妻子却蜷缩在床上直冒虚汗,她说老毛病胃痛,休息休息就好了。石伯翰说这样不行,必须得去医院,要想办法。妻开始咋都不同意,说胃病看了也没用,要靠养。石伯翰发火了,硬是把她从床上背起来,她才勉强同意去医院。他陪她去了省里很好的医大附院。门诊医生一时不能确诊,建议做全面检查。她又说不要,嫌太麻烦。石伯翰坚持要她做,说她查不出病因他也不可能有心思做事。几天后的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肝癌晚期!石伯翰怎么也无法接受,不是胃痛吗?医生说是肝左叶上生了个鸡蛋大的恶性肿瘤,位置与胃靠近,会误以为是胃痛,而且肝与胃同属于消化系统,都有食欲不振的情况。现状是无法手术摘除,较好的办法是喝中药保守治疗,争取减轻一些痛苦。石伯翰几近崩溃。他放下工作,请阿德来家帮忙,自己寻遍杭州各大中医和药房,买回来一大堆克癌治肝的中药。他期盼奇迹,这世界怎么会没有奇迹呢?他寻医回家,立即吩咐阿德按方煎药,自己就陪在她身边,一刻不离。端药,喂饭,洗脸,擦身,上茅房,他多么想把自己换成她去领受这样的痛苦啊!然而,她天地消瘦,仅仅半个多月,她已经骨瘦如柴,没有力气说话了。儿子儿媳带着孙子早已来杭,不祥之兆笼罩全家。他好想再多陪陪她说几句话,但为时已晚。突然有早晨,她精神好转,想要坐起来。石伯翰轻轻地用好几个枕头三面撑住,自己坐在床沿边。“翰林哥,你一定要把事业做下去,我在那边等你的好消息。”“不,别乱想,会好起来的。”他安慰道。“我知道你是为她做内衣的,我不怪你,你也为我做了,我喜欢。”她喃喃地说。翰林“哇——”地痛哭起来。“我是为了父亲、为了我们的孩子才决定办这个企业,也是为了你。”他泣不成声,“我……我……对不起……你……”“我走了。你们要是愿意,就走到一起吧,我已经知足了。”“不,淑仪,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专享的妻子!”……淑仪走了。他把她安在了石家父母的身边。他已无心做事,没有了淑仪,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万分后悔,倘若安安稳稳在电厂退休,淑仪接近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更不会因为跟他辛苦办厂落得个命赴黄泉。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决定卖掉机器,解散工人,每天陪在淑仪身边,守情三年,以宽恕自己永远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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