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禁忌秘密 2

1.被周星驰盛赞的天生悬疑作家：作者宁航一从与星爷的一场头脑风暴中获得创作灵感，以奇人异事为线索，串联起整个故事。2.《超禁忌游戏》系列畅销100万册后又一突破力作，入围第九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3.南派三叔、蔡骏、雷米、周浩晖、紫金陈、法医秦明、蜘蛛、李西闽、贰十三、庄秦中国悬疑文学界十大实力名家集体推荐。4.千万粉丝期待已久的第二部故事更精彩：第一部口碑爆棚，反响热烈，第二部故事进入高潮，蝙蝠怪、蜥蜴人、橡皮人等特异人秘密集结，大反派组织出现，两大源自上古的特异人组织逐渐浮出水面，阴谋与反阴谋的斗争一触即发。5.精致双封面设计，随书附赠超人气插画师苍狼野兽精美绘制的海报！ 6.作者全国数十个城市巡回签售，随机发放特异人超能卡。7.根据作者《十四分之一》改编的超级网剧《必须犯规的游戏》也即将火热上线。由王艺诺（参演《太子妃升职记》《无心法师2》《大秦帝国之崛起》）担任主演。

南派三叔曾说：“中国的悬疑探险小说界，未来可关注两个人，一个是贰十三，一个是宁航一。” 畅销作家宁航一继《超禁忌游戏》系列畅销100万册后又一突破力作，入围第九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 游客不断离奇失踪，石头城一时间人心惶惶，疑云密布。听当地人说，附近的山林里，出没着一种可怕的怪物…… 尚未恢复记忆的“触手人”韩敏，为了寻找神秘联络人，开启了逃亡之旅。谁料，一切行踪竟在对手的掌握之中。“蜥蜴人”“橡皮人”“磁铁人”“铁甲人”正在她的身边秘密集结，两大源自上古的特异人组织逐渐浮出水面，谁是敌人，谁又是真正的联络人？ 此时，“苔藓人”跟随罗曼教授也来到了石头城，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即将震惊世界的计划……

宁航一，本名宁航，从2006年至今一直从事悬疑、科幻、推理类小说创作，被誉为“中国悬疑小说大师”“中国的希区柯克”。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首届世界华语悬疑文学大赛评委。至今已出版简体中文长篇小说14本，繁体中文长篇小说10本。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日文、越南文等在不同国家出版。《必须犯规的游戏》一书荣登2013年中国悬疑小说排行榜第一名；2014年出版的《超禁忌游戏》系列创造了又一畅销神话，另有多部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品。

一木偶父亲 001
二古怪的小女孩 010
三监视计划 019
四暗藏玄机 024
五神秘之城 032
六真实身份 039
七秘密泄露 046
八意外收获 051
九约法三章 062
十离奇失踪 068
十一一念之差 076
十二借刀杀人 086
十三各怀心思 093
十四惊悚之夜 099
十五秘密跟踪 104
十六密室的伪装 112
十七瞒天过海 122
十八伪造现场 130
十九双重威胁 137
二十匿名敲诈 143
二十一记者遇袭 148
二十二对质 157
二十三绑架 162
二十四“蒹葭”登场 169
二十五不起眼的“磁铁人” 175
二十六暗杀行动 181
二十七“蝙蝠怪”和“蜥蜴人” 188
二十八罗曼的秘密 192
二十九地下生物研究所 198
三十1号实验体 206
三十一人造特异人 212
三十二真假“蒹葭” 222
三十三“蝎人”和“铁甲人” 229
三十四隐身衣 238
三十五异变前夜 245

    一.木偶父亲中国，南都市。傍晚时分，华灯初上。热闹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上，一个卖唱的小女孩引起了行人的注意。人们纷纷驻足，聆听小女孩的演唱。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皮肤白净、五官清秀，扎着两个小辫子，显得俏皮可爱。她手里拿着麦克风，字正腔圆地唱着Karen？Mok的《寂寞的恋人啊》，旁边的便捷式音箱发出清亮纯净的童声，有如天籁之音。这条街人流量极大，经常会出现卖唱的艺人，其中不乏这样的小孩子。但见惯不惊的人们还是被小女孩纯美空灵的歌声吸引了—他们很少见到年龄这么小，但音准和音色都如此出色的歌者。一曲完毕，围观的人集体鼓掌，然后纷纷把钱放到小女孩面前的帽子里—5元、10元、20元，甚至有50元的大额钞票。小女孩不断地说着“谢谢”，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接着小女孩又开始演唱下一首《电台情歌》—曲目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该唱的儿童歌曲，但是她对情感的把握和技巧的运用却令人啧啧称奇。在场的很多人都赞叹道，这小女孩简直是个天才歌手。但是，也有人注意到了不协调的一幕，那就是守在音箱旁的小女孩的“父亲”—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中年男人。他皮肤黢黑、面容憔悴、形象猥琐，无论怎样看，都很难让人相信他跟这个俏丽的小女孩有血缘关系。一些人小声议论着，“拐卖”这样的字眼在人群中似有若无地迸散。然而，多数人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行动，毕竟事不关己，他们不想招惹麻烦。终于有一个年轻的母亲按捺不住了，她悄悄转身，用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几分钟后，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赶到了。他们打断了小女孩的演唱，询问那个中年男人：“你跟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中年男人快步走向警察，似乎迫切地想要解释什么：“我跟她……”没等他说完，小女孩抢先说道—而且是拿着麦克风说的：“警察叔叔，他是我爸爸。”中年男人回过头，望着小女孩，眼神中流露出某种让人读不懂的意味。他咽下唾沫，连同本来要说的话一起吞咽了下去。警察打量着这对父女，自然也看出这一大一小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他们毕竟没见过小女孩的母亲，谁知道她长相是不是随妈妈呢？一个男警察蹲下来，望着小女孩说：“小妹妹，我们是警察，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们说，不要害怕。”小女孩摇着头说：“警察叔叔，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呀，我只是在这里唱歌而已。这里……不能唱歌吗？”警察一时语塞—他们所在的区域是步行街的酒吧区，并非主干道，这里是允许卖艺和表演的。警察问道：“小妹妹，你不上学吗，怎么在这里卖唱呢？”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现在是晚上呀，我喜欢唱歌，也喜欢大家听我唱歌，因此才到这里来表演的。”警察点了下头，站起来对小女孩的父亲说道：“麻烦你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中年男人听话地配合了。警察看了一眼，不是本地人，是里县人。不过身份证是真的，加上小女孩亲口承认这人是自己的爸爸，也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警察说了声“不好意思，打扰了”，便离开了现场。刚才报案的那个年轻母亲，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警察走后，小女孩又接连唱了近十首歌，每首歌都引来阵阵掌声。人民币像雪片一样飞到小女孩面前的帽子里。保守估计，一首歌起码能换来200元左右的收入。八点多的时候，小女孩唱累了。父亲收起麦克风和地上的帽子，把钱装进背包里，一只手牵着女儿，一只手拖着便捷式音箱，离开了。走在路上，小女孩抬头说道：“爸爸，我想吃东西。”“好的，好的，想吃什么？”父亲忙不迭地说。小女孩想了想：“吃大龙虾。”“行，咱们去吃大龙虾。”两人走进一家高档的中餐厅，选了一个位子坐下来。服务员递上菜单，男人没有看菜单，直接问道：“有龙虾吗？”“有的，”服务员答道，“有澳洲龙虾刺身、清蒸龙虾和蒜蓉龙虾。”“要清蒸龙虾。”小女孩说。服务员望向男人，征求他的意见。男人说：“就要清蒸龙虾。”“好的，”服务员善意地提醒道，“清蒸龙虾是1288元一份。”“行。”服务员点了下头，离开了。不一会儿，一盘香气四溢的清蒸大龙虾被端上了桌。小女孩“哇”地叫了一声：“好香！”然后，她熟练地把柠檬汁滴入橄榄油，用筷子夹起龙虾肉，蘸着调料吃。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筷子都没动，只是默默地看着小女孩用餐。餐厅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他们大概都觉得奇怪—这个男人的衣着和长相，一看就是典型的农村人，但他们却吃着1288元一份的清蒸大龙虾。而且从小女孩的熟练程度来看，她显然是经常吃这道菜。这种反差让人摸不着头脑。小女孩注意到了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她似乎有着跟年龄不相符的聪慧和敏感。她顿了一下，对坐在对面的父亲说：“爸爸，你也吃呀。”中年男人摇着头说：“我不吃，我……吃不惯这东西，你吃吧。”小女孩压低声音，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我叫你吃，你就吃。”中年男人惊了一下，立即拿起筷子，说道：“好的，好的……”他夹起龙虾肉，机械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吃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在享用美食，倒像是在完成某个指令。男人吃了一块，又把筷子放下了。小女孩说道：“爸爸，你继续吃啊。”男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不要叫我爸爸了，我不是你爸爸……本来就不是。”小女孩的脸沉了下来，说道：“我就想叫你爸爸，不行吗？”男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嗫嚅道：“行，行……”他们的对话很小声，旁边的客人和服务员都不可能听到。吃完了龙虾，男人结了账。他们走路回家。住所是租的两室一厅的公寓。到家之后，男人对小女孩说：“你先去洗澡吧。”小女孩进入卫生间，洗完澡后，她穿着睡裙出来，对男人说：“你也去洗吧，洗干净点，今天晚上你陪我睡。”男人脸色大变，语无伦次地说道：“啊……不，不！你……自己睡吧，我挨着你……不方便……”小女孩漠然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害怕吧？不用怕，只要你不欺负我，就不会死的。”男人浑身哆嗦了一下，仍然恐惧地摇着头。小女孩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道：“我都跟你说好多遍了，妈妈是因为那天晚上对我凶，才会死掉的。你只要对我好，就不会有事的。”男人还是不敢应允。小女孩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我让你陪着我睡，你就这么不愿意吗？那我换一个爸爸好了！”男人“啊”地惊叫了一声，赶紧说道：“不，不……我挨着你睡就是……”小女孩展露出笑颜：“这就对了嘛。”转身朝“爸爸”的卧室走去。洗澡的过程中，男人全身都在颤抖。温热的水冲刷在他的身上，他却仍然感觉浑身冰冷。冲洗完后，他把衣服裤子都穿戴整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冒犯。走进卧室，小女孩似乎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下，身体不敢跟小女孩有一丁点儿的接触。然而，小女孩并未睡着，她说：“我要睡手臂上。”“啊……好的。”男人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把手臂伸了过去。小女孩闭着眼睛，把手臂拉了过来，很自然地把头枕在了上面。男人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别想睡着了。天哪，这种噩梦般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他后悔极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没动那个歪念头就好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穷就穷点吧，一辈子在山村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活在胆战心惊之中。一个多月前的往事又浮现在他眼前。那天早晨，他和妻子照常下地干活，却惊奇地发现，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的田地里，就像是昨天晚上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小女孩看上去很虚弱，又困又饿，他们立刻把她带回了家，提供给她水和食物。他们询问小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地里。小女孩闭口不答。他们一度怀疑这女孩会不会是哑巴，直到她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这句话只有四个字，却令他们震惊。“爸爸、妈妈。”他们惊呆了，随即喜出望外。他们有一个儿子，在外地打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因为拿不出钱在城里买房子，耽搁了娶媳妇。这件事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所以，当小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收养一个孩子的乐趣，而是如何把她培养成赚钱的工具。贫穷是一种病，它会改变人性。村里之前就有人干过拐卖儿童的勾当，但他们胆子小，不敢做这种事。现在，一个健康、乖巧的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的田地里，并主动叫他们爸妈，简直像地里长出了一棵摇钱树。他们不想把小女孩卖掉，因为这样只能赚一笔钱。以往收集的信息告诉他们，让小孩子到大城市去乞讨或卖艺，更能确保长期收益。接下来的事只能用天意来形容了。小女孩会唱很多歌曲（估计跟她以前生活的环境有关系），而且唱得很好—连他们这种毫无音乐素养的人都听得出来。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非常乐意当众展示自己的才艺，为“爸爸妈妈”带来可观的收入。他们欣喜若狂，带着小女孩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大城市—南都。于是，每天晚上的街头表演开始了。小女孩非但不排斥这件事，反而很享受。但她毕竟是小孩子，每晚唱一小时左右，就疲倦了。一开始，他们没有强迫她延长表演时间。但是有一天晚上，观众的反响异常热烈，给的钱也多。于是，妻子对小女孩说：“再多唱几首吧。”小女孩一脸倦容地说：“妈妈，我累了。”“你没看到还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吗，而且他们都舍得出钱。”小女孩不再搭腔，就是闭口不唱。人们等待许久，最终失望地散去了。最失望的，当然是“妈妈”，她眼睁睁地看着观众离去，就像看着几十上百张钞票被风吹走。那天晚上，妻子的脸色很难看。她虽然没有当众责骂小女孩，但眼神中透露出“回去给你点颜色看看”的意味。其实他也不知道妻子回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因为那天晚上他很疲倦，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而妻子是挨着小女孩睡的，因为小女孩说她怕黑，要大人陪着睡。就是那天晚上，出事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他被小女孩摇醒了。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一句话。“爸爸，妈妈死了。”他一开始没有当真，他甚至都怀疑这么小的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死”。也许只是妻子睡得太沉罢了。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走到隔壁房间去看了一下。然后，他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妻子真的死了。她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大张着口，呼吸停止，全身冰凉。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和血迹，接近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他吓坏了。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站在身旁的这个小女孩，怎么能如此平静地面对一具尸体呢？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仿佛只是一个布娃娃被弄坏了而已。这正常吗？别说是人了，就算一只小猫小狗在半夜突然死去，一般人也无法保持如此冷静吧？况且她只是一个5岁的小女孩。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她……是怎么死的？”小女孩波澜不惊地说道：“可能是她想欺负我吧。”他张着嘴，足足有一分钟没说出话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只觉得心中好冷。他随即报了警，但是警察和法医赶到后，无法判断妻子的死因，只能怀疑是心源性猝死。警察只是做了简单的询问和笔录，就将尸体送到了殡仪馆。所幸的是，警察并没有怀疑小女孩跟他们的关系。这件事之后，他不想再利用这个小女孩来赚钱了。他只想活命。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小女孩是杀死妻子的凶手（正常逻辑下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对劲。这个小女孩可能不是天使，而是恶魔。他试过逃走。一天夜里，他收拾好行李准备悄悄溜走，回到山村。然而当他拖着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小女孩站在门前，一双眼睛直视着他。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手上的包差点掉在地上。她冷冷地说：“爸爸，你要离开我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小女孩说的下一句话，令他心悸胆寒。“爸爸，如果你离开我，我会不高兴的。你不希望我不高兴，对吗？你知道我会找到你的，对吗？”他明白自己逃不掉了，战栗着说道：“我不走……哪儿都不去。”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继续以父女的身份在街头卖艺。但只有他知道，这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居然会有人把他当成人贩子，真是讽刺，他倒希望他真的是。遗憾的是，他才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此刻，小女孩就睡在他身边，头枕在他胳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他已经一个小时没有翻身或者动一下了，由于全身僵硬发酸，难受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毕竟终究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何不拼一把？罪恶的念头在他心头滋生。他想，即便这小女孩是个妖怪，在睡着的情况下，应该也没有抵抗能力吧？其实杀死她的念头并不是现在才萌生的，只是他之前一直没有实施的勇气。但如今，他真的过不下去了，只有下手。他轻轻抬起小女孩的头，缓慢地把手臂抽了出来。他并没有急着下手，而是观察了几分钟，直到确定小女孩仍然在睡梦之中。他直起身子，双手抓住枕头，打算猛地压下去，捂死小女孩。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死亡的开关。即将下手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些丝状物进入了他的鼻子、耳朵和口腔。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细丝便游窜到他的心脏，仿佛在他心脏的主动脉和上腔静脉上打了一个死结。仅一瞬间他就无法呼吸了，心搏骤停，张着口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床上，跟他妻子的死法一模一样。待他死后，那些丝状物开始撤离他的身体。它们悄无声息地往回缩，最后回到小女孩的十个指缝之间。发生这些事，小女孩似乎并不知晓，她仍然在沉睡之中。不久后，小女孩揉着眼睛醒来了。她看到了斜躺在自己身旁的“爸爸”的尸体，观察了一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死去了。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但是，仅仅过了几秒钟，她脸上的表情便舒展开了，悲哀的神情一扫而空，无奈地叹息道：“真是麻烦，又要换人了。”二.古怪的小女孩南都市儿童福利院内，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趴在窗户前窥视着儿童活动室的情况。女人问旁边的院长：“哪一个？”院长说：“站在书柜前看书的那个。她刚到几天，跟别的小朋友还没有混熟。”“我看看，我看看。”男人把脸往前凑，“哦，是她呀。看起来挺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嗯，”妻子赞同道，“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院长说：“入院的时候，我们已经给她做过体检了，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残障，智力也正常。”“那真是太好了！”女人差点说出“我们就要她了”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妥，像是在菜市场挑南瓜。院长说：“人你们已经看到了，如果觉得合适的话，到我办公室来详谈吧。”三个人在院长办公室坐下。男人说道：“靳院长，您知道我们的情况，一直要不上孩子，又很喜欢孩子，所以才想领养一个。”院长点头道：“我知道，所以这小姑娘才送来不久，我不就跟你们打电话了嘛。”“太谢谢您了。”“不用谢我，你们符合领养的条件，之前也来过两次，但都没看到太合适的。这小女孩我觉得不错，性格也好，不吵不闹的。”“是，是。”男人问道，“您说她父母，是什么情况？”院长说：“这女孩儿情况比较特殊。她之前的父母，其实也是养父母，相继得病死了。警察问她记不记得亲生父母是谁，她说记不起来了。警察对照了网上的失踪儿童资料，她也不在其中。所以只能认为是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唉，真是可怜啊。”女人感叹道。“是挺可怜的。她之前的养父母是农民，也没什么本事，居然利用这小女孩的特长在大街上卖唱赚钱。说不定你们以前走在大街上，都看到过她。”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看来并不知道此事。院长说：“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看她是否接受你们。如果她愿意跟你们走的话，你们马上就可以办领养手续。”“院长，我们保证会对她好。我们的家庭条件您也是知道的，绝对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院长伸手示意男人别说了，笑道：“你们跟我说没用，跟这小姑娘说吧，我这就把她带到办公室来。”院长说着就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他把小女孩牵了进来。院长拉着小女孩的手，温和地说道：“小彤（院方暂时取的名字），叔叔阿姨想让你到他们家去生活，让你当他们的女儿。你呢，愿意吗？”小女孩望向旁边的中年夫妇。夫妻俩一齐露出和蔼可亲的眼神，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来。女人甚至想立刻抛出一系列诱人的条件：新衣服、洋娃娃、漂亮的房间等等。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小女孩几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说道：“我愿意。”然后，她走到夫妻俩面前，乖巧懂事地喊道：“爸爸、妈妈。”“啊……”女人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妈妈”，她捂住了嘴，眼眶里溢出幸福而喜悦的泪水。男人也激动得不能自已，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说道：“乖，小彤真乖！”小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没什么好说的了，立刻办理领养手续。随后，夫妻俩高高兴兴地开着车，把小女孩接走了。今天对这个家庭来说显然是一个节日。坐在车上，妈妈问道：“小彤，咱们找一家高档餐厅好好庆祝一下，庆祝你成为我们的女儿，好吗？你喜欢吃什么？”小女孩想了想，说：“我喜欢吃大龙虾。”这个回答多少让夫妻俩有些意外。一般这个年龄的小孩，不是都会回答必胜客、麦当劳之类的吗？不过以他们的经济条件，吃龙虾也是毫无压力的。妈妈欣然同意：“好的，咱们就去吃大龙虾！”车子开到市区的繁华地段，夫妻俩选了一家高档的海鲜餐厅。落座后，爸爸点了好些美食，主菜当然是清蒸澳洲大龙虾。小女孩对其他菜肴的兴趣都一般，只有清蒸大龙虾端上来的时候，她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把柠檬汁挤到橄榄油里，再加了点儿新鲜山葵酱，然后夹起一片龙虾肉，蘸一下，美滋滋地吃起来。这一系列娴熟的动作让夫妻俩看得有点蒙。他俩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进餐。吃完饭，夫妻俩又带着小女孩逛商场，给她买了漂亮的新衣服、玩偶和一大堆零食。小彤很开心，也很有礼貌，不断地道谢。妈妈笑道：“我们从今天起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不用这么客气。”因为考虑到今天可能会领一个小孩回家，所以家里这套两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上午精心打扫和布置了一下。现在，妈妈想给小彤一个惊喜，她没有直接把小彤带进屋，而是让她在门口稍等一会儿。待全部的灯都打开之后，才牵着小彤的手进门。展现在小女孩眼前的，是偌大的客厅。装修极富品位，华美而不艳俗，在绿色植物和花卉的点缀下，显得生机盎然。夫妻俩观察着小彤的神情，期待着她说出“哇，好漂亮的房子”之类的赞语。但小女孩只是平静地观察着自己的新家，并未发出如此感叹。妈妈忍不住问道：“小彤，咱们家漂亮吗？”小彤点头道：“漂亮。”如此平淡的回答，显然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夫妻俩略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表露在脸上。爸爸说：“走，小彤，去看看你自己的房间。”两口子带着小女孩推开次卧的门。说是次卧，实际上面积也没比主卧小，大概有30平方米。除了床之外，还有儿童休闲区和书桌座椅，功能齐全。房间布置得也很温馨，只是风格比较中性，不太像小女孩的房间。妈妈轻轻按着小女孩的肩膀说道：“小彤，因为爸爸妈妈不知道会领养一个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房间布置得比较中规中矩。不过你现在来了，妈妈答应你，会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布置房间。”小彤回过头微笑着说：“好的，谢谢妈妈。”“都说了别客气了。”妈妈笑道。接着，夫妻俩教小彤如何使用家里的一些电器，以及卫生间的马桶、淋浴等。小彤洗完澡后，跟爸爸妈妈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夫妻俩进入主卧，关上门。男人躺在床上，双手反枕在脑后，显得若有所思。妻子坐到丈夫旁边，问道：“你在想什么？”男人说：“院长告诉我们，小彤之前的养父母都是农民，对吧？”“嗯。”男人坐了起来，望着妻子：“刚才我们去那家餐厅，小彤并没有看菜单，直接就报出了‘清蒸大龙虾’这道菜名。这道菜的价格是1300元，我倒不是嫌贵，只是看她的吃法，显然不是第一次吃这道菜—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不相信她之前的养父母会带她到这种高级餐厅，吃这么贵的菜。”妻子说：“你别小看人家农民，现在农民也有很多有钱的。”“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是品位和消费观的问题。”男人说，“那家餐厅我们去过很多次了，你见过有像农民的人在那里消费吗？”妻子缄口不语了。片刻后，她说道：“也许人家在别的饭店吃过。”“这道菜在任何一家餐厅，都价格不菲。小饭馆根本不可能有这道菜。”男人说，“好了，不说龙虾的事了，再说回家之后吧。咱们的这个家，平心而论，在整个南都乃至全国都算奢华大气的吧？但是你看小彤的表情，根本没有惊讶、赞叹之类的反应，仿佛习以为常。你不觉得奇怪吗？难道她之前养父母的家，也有这么漂亮？”“这不可能，院长说了，他们之前在南都是租房子住。”妻子说。她想了想，“也许她内心是很惊叹的，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是吗？我觉得不像。”“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丈夫说：“从她进入这个家，到我们带她参观每一个房间，我都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相信我，没有任何一个小孩能如此完美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脸上那种见惯不惊的表情，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专享的解释是……”他停了下来。妻子问道：“是什么？”他望着妻子的眼睛，说：“在那对农村夫妇收养她之前，她过的就是类似这样优越的生活。”妻子露出怀疑的神情：“会吗？但是院长说，她已经记不清之前的事了。而且有一点也是矛盾的，如果她真的出身于这样的富裕家庭，又怎么会被父母抛弃？”“对，的确说不过去。所以我想……她会不会没有说实话？”妻子“啊”地低呼了一声，说道：“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撒谎了？”丈夫叹了口气，摇头道：“关键是我们不了解她的背景，不知道她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说道：“对了，院长说她之前的养父母相继得病死了。当时我没有细问，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有点可疑—他们是得什么病死的？”妻子说：“不管他们得的什么病，反正跟小彤没关系。他们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只要小彤是健康的就行了。”丈夫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妻子说：“好了，咱们别胡乱猜测了。不管小彤的过去是怎样的，现在她是我们的女儿了。我们会提供给她优选的家庭条件和成长环境。毕竟她现在只有5岁，我相信经过我们长期的教育和熏陶，是能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的。”丈夫略略点头，问道：“那我们现在要给她联系幼儿园吗？”妻子说：“暂时不忙吧。等她在这个家住一阵，先熟悉再适应下环境再说。”丈夫颔首，说道：“好吧，睡了。”听完这句话，小女孩把耳朵从门上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的半个月，夫妻俩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在家里陪伴小彤。他们极富爱心和耐心，给小姑娘讲故事，陪她看电影和玩耍，教她算术、写字、唱歌、画画……在这个过程中，夫妻俩发现小彤非常聪明。很多东西一教就会—当然也可能是她之前就学过。但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认为小彤是一个天资很高的孩子。特别是音乐方面的天赋。小彤的嗓音条件非常好，音准和情感的把握也超出同年龄的孩子。这让夫妻俩感到欣喜。他们毫不怀疑能将小彤培养成一个音乐方面的人才。但是，有一天晚上，小彤对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爸爸妈妈，我想到大街上去表演唱歌。”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夫妻俩差点忘记她之前跟着养父母在大街上卖唱的经历了。但是很显然，他们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允许女儿在街上卖唱的。妈妈说道：“小彤，爸爸妈妈带你去KTV唱歌，好吗？”小彤摇着头说：“我喜欢在大街上唱歌。”妈妈问：“为什么呢？”小彤说：“我喜欢很多人围着我，听我唱歌，还会往我面前的帽子里扔钱的感觉。”夫妻俩对望了一眼。爸爸说：“小彤，你是希望有观众听你的歌，对吧？这个好办，我们帮你报音乐辅导班，老师会定期组织同学们表演，有时还会上电视呢，好吗？”小彤摇着头说：“不好，我就想在广场和大街上唱歌。”爸爸皱起眉头：“为什么？”小彤说：“因为观众很多，而且他们会给我钱。”爸爸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说：“你不需要挣钱，小彤。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买给你。”到这个家后，小彤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任性：“不，我喜欢这种感觉。他们往我的帽子里扔钱，我就会很开心。”夫妻俩明白了，她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的成就感。不可否认，得到很多人的认可和赞扬，确实是拿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认同这种做法—他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的女儿也应该如此。只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向小彤阐述这一观点。酝酿了许久，爸爸说道：“小彤，是这样，我们这个家庭，你也看到了，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爸爸和妈妈都有体面的工作，我们也希望你能像个小公主一样……”没等他说完，小彤就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在街上唱歌，是在丢你们的脸吗？”“……”爸爸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妈妈赶紧俯下身说道：“不，小彤，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意思是，你要表演的话，应该在一个正规的、大型的舞台上表演。在大街上……确实不太好。以后你的同学、老师，还有我们的熟人朋友看到，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是在利用你来赚钱。”小彤说：“你们可以跟他们解释呀。再说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以前看我唱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都说我唱得好，他们全都夸我呢。”妈妈叹了口气，发现很难说通这番道理了—无论如何，小彤就是坚持要去卖唱。她只好向丈夫投去求助的目光。看来这段时间我们对她太好了，才让她如此任性。男人在心里反思道。不能这样由着她的性子发展下去，否则以后怎么管得住？他不打算继续讲道理了，态度强硬地说道：“好了，小彤，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总之，我和妈妈是不会同意你去街上卖唱的。正如你说的那样，这会让我们觉得很没面子。”妻子在一旁悄悄拉丈夫的衣袖，但男人并没有改口—他认为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显露父亲的威严的。小彤凝视了父母一刻，没有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夫妻俩望着小彤的背影，在心中叹息。他们开始感受到，养育孩子不是只有乐趣，还有烦恼了。两口子回到卧室，轻轻关上房门。他们坐在床边，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说：“看来养一个孩子真不简单。之前我们太迁就她了，才会让她如此任性。”妻子也在反思这一点，她略略点头，说道：“是啊，怪不得大家都说不能太宠着孩子了，我们真是缺乏经验。”“都说女孩要富养，形体、气质、修养一样都不能少。这几天我们都在引领她看各种格调高雅的东西，你说她怎么还是对卖唱这件事念念不忘呢？”“才十多天嘛，品位、格调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容易培养的，慢慢来嘛。”男人叹了口气，说：“我看难。毕竟是四处流浪的野孩子，要是我们自己生的女儿，从小接触高雅的事物，怎么会对卖唱这种事情感兴趣？”妻子垂下头：“你这是在责怪我吗……很抱歉，我没法给你生一个孩子。”男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安慰道：“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小彤站在门口，表情阴冷地望着他们。夫妻俩为之一惊。妈妈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彤，你怎么……还没睡呀？”小彤走到他们面前，望着男人说道：“爸爸，你说谁是四处流浪的野孩子呀？”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冷漠如冰。让接触到她目光的男人感到心悸胆寒，同时也窘迫到了极点。他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我说的是电视里面的人，不……不是说你。”小彤盯着爸爸的眼睛，了然地一笑。这抹笑意令夫妻俩心里发寒。两口子正寻思如何把这事给圆过去，小彤却已经岔开话题了，她说道：“爸爸，妈妈，今天晚上我挨着你们睡好吗？”两口子愣了片刻，一起说道：“好啊。”反正他们的床够大，睡三个人也没有问题，况且这样也可以增进与小彤的感情。小彤脱掉拖鞋，爬上床来，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她乖乖地盖上被子，说了声：“爸爸妈妈晚安。”然后闭上了眼睛。“晚安，小彤。”夫妻俩也说道。爸爸的手伸向开关，啪的一声，顶灯熄灭了，屋子陷入黑暗和静谧。不久后，小女孩的眼睛睁开了。